一只手似有犹豫却又不容反抗地将她拉回了现实,江揽月惊呼一声,却并未跳开,而是倒在了一个人的怀中,来者的指尖划过她的臂膀,一缕凉意渗透她的衣衫,却并不使人生厌。
江揽月怔在原地,一股熟悉的淡淡的烟草味和衣皂的香气裹挟着她,有片刻的安慰略过她的脑海,但她很快便警告自己。
怎么能放松呢,他很危险。
“我们又见面了”谢书砚的声音带着些戏谑,“我并不想在你冥想时打搅你,可看你抖成筛子,似乎也没什么意思。”
“……能放开我吗?”江揽月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想你也应该不希望别人背对着你交谈。”
江揽月感到谢书砚的手松了些力度,她挣脱开转过身来,首面谢书砚。
二人几乎是面对面,从远处看,倒像是在干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但江揽月此刻也无暇顾及这有一点暧昧的姿势,毕竟谁知道那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呢,若是激怒了他,也许就不只是表面的误会了。
“这是你的狗?”他的声音从她的斜上方传来。
江揽月低下头,这才看见土豆正绕着二人兜圈子,还无辜的向她吐着舌。
“嗯。”
江揽月不动声色地挪开了一个较为安全的距离。
“你怕我?”
谢书砚轻微蹙着眉,“我很恐怖吗?”江揽月心里暗暗嘀咕,就凭他昨夜拧断黄毛手腕的那副做派,她没有晕倒就己经算奇迹了。
“也没太怕”江揽月又朝后撤了一小步,眼睛在谢书砚身后飘忽不定,“我只是不习惯和陌生人待在一起。”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尴尬的气氛在周围散开。
谢书砚凝视着江揽月的眼睛,眼中的情绪深不见底:“我不会伤害你。”
江揽月的目光和他交错了一瞬,又很快避开,耳根却有点发烧。
“我看见你,就会想起我的妹妹。
仅此而己。”
谢书砚的语气有点尴尬,有着和他外表不相符的腼腆。
“这样啊”江揽月半张着嘴,努力想说点话好尽快脱身,“你一定是个好哥哥,我、我是说,你其实是个好人。”
她到底在说什么胡言乱语啊!“我出来有些时间了,我妈……奶奶会担心的。”
终于有句话像是人说的了。
“我送你。”
“?!”江揽月难以置信地盯着谢书砚,尽管心里抓狂地很,但表面上仍装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不用了。”
江揽月捡起地上摩擦的牵引绳,可谢书砚却从她手中接了过去。
土豆并没有任何反抗的举动,相反,它倒是很乐意被谢书砚牵着。
江揽月没了辙,只能在谢书砚身旁一步一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出声,江揽月悄悄抬头瞥了谢书砚一眼,这人倒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阳光照在他干净俊美的侧颜上,淡淡的金光愈显他的沉静,嗯,如果抛去现在的情形,的确有些好看。
她垂下头,亦步亦趋地前行。
谢书砚的嘴角不明显地上扬着。
又近了一步呢。
他的呼吸,他的气息,她都感觉到了。
江揽月有些困惑,这种感觉就像一首沉寂的池水在某一天突然被搅起了波澜,她的心脏在胸腔里不安分地跳动着,让她感到异样地燥热。
从来没有人给予过这种感觉。
她感到很安心。
这种感觉让江揽月感到奇异,可她又不得不承认,他高大而劲瘦的身躯没有带给她在家时的压抑,而是一种熟悉却生分的温暖。
她曾经那么渴望这种感觉,可她只能躲在阴影里,偷偷窥探他人的幸福。
那些对于其他人算是平常的一切,她都被剥夺。
现在,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本该拥有的关怀。
“喂,”谢书砚望着地,“你的名字。”
“江揽月。”
向别人说出自己的名字时的感觉很怪,其实也难怪,她很少和别人交谈,除了周南一她还真没什么朋友。
又是沉默。
二人到了江揽月家的楼下。
江揽月从他的手中接过了牵引绳,低声说了一句“谢谢”,牵着土豆跑上了楼。
家里冷清依旧,爸爸基本不在家过夜,妈妈也早去上班,江揽月将土豆的绳扣解开,在冰箱里找到一袋干巴巴的面包和一瓶快要过期的酸奶,她也不嫌弃,就那么囫囵吞下去。
给土豆添了狗粮和水,她躺在床上,若有所思。
他或许人不坏,她盯着天花板,至少他没有伤害自己,不是吗?
她点开微信,翻到周南一,上一次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放暑假前。
她迟疑了会儿,点开了对话框。
七号楼[江揽月]:在吗?(2分钟后)南瓜粥[周南一]:哇,宝,你还很少主动找我呢~七号楼:我今天带土豆散步,又遇见那个男生了。
南瓜粥:哪个男生?奶茶店?
公园?
七号楼:我昨天不是遇到了点麻烦吗,有个男生帮我解了围。
南瓜粥:啊!
英雄救美!
南瓜粥:什么名字?多大啊?帅吗?你有他联系方式吗?你俩在哪遇见的?七号楼:呃……我只知道他叫谢书砚,好像是西中的吧。
当时土豆走丢了,他帮我找回来了,然后他就送我回家了。
南瓜粥:哎呀,这么难得的桃花都怼你脸上了你咋还熟视无睹啊七号楼:打住,我和他没有什么纠葛。
南瓜粥:欸,算了算了,夏知许邀我组队呢,等会再聊啦,拜~七号楼:好吧,再见。
还是不和周南一谈论异性为好。
江揽月默默盯着手机屏幕,她一听见有关绯闻的只言片语,能比当事人还兴奋,如果再和她谈论谢书砚,说不定待会儿连小故事都写好了,要是在被别人知道,班上的人又会怎么看她?江揽月能猜到,一些看似打趣的阴阳怪气很快便会在女生中传开,她们看不惯江揽月所谓的清高,在班上的孤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今天,是暑假的最后一天。
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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