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拉开瓜子袋的动作僵住，傻愣愣地看着陆云婉：“什么意思？”
陆三一脸温润地补充说明：“意思就是，不吃完不准吃饭和就寝。”
陆二双手抱胸，向前做了个手势：“走吧李嬷嬷，你去凉亭里嗑。”
李嬷嬷自然不从，惊惶地看向陆云婉：“婉小姐，你什么意思？
瓜子又不是饭， 怎么可能吃饱？”
陆云婉弯了弯眼眸：“李嬷嬷要还嫌不够，再来个二十斤也不是不可。”
“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见陆云婉是认真的，李嬷嬷双目一厉，声音也大了几分：“婉小姐，奴婢是大娘子的人，你如今这样做，是想同大娘子作对吗？”
一个庶女，妄想同主母作对，无异于以卵击石。
陆云婉神情不变，只是若有所思道：“大娘子安排的人在庶女的院子里偷奸耍滑，不敬主子，这事若让外人知晓了，恐会传出个不安好心，苛待庶女的名声。”
“不知大娘子到时会如何处置这个人啊。”
说着，陆云婉摇头轻叹，似乎为接下来的画面感到惋惜。
李嬷嬷面色一变，煞白如纸，竟是首首跪了下来：“婉小姐，奴婢错了，这二十斤瓜子求您收回去吧，奴婢知道错了。”
陆云婉低眸看她，十分好说话：“你不想要，那也行。”
李嬷嬷一喜。
“却是不知李嬷嬷竟然看不起主子的赏赐，或许从前主子给你打赏，你也只是表面欢喜，背地里嫌弃吧。”
“没有的事！”
李嬷嬷惊呼，整个人伏倒在地：“这是万万没有的事，求主子口下留情。”
她咬牙：“奴婢吃，奴婢这就去吃。”
她费力地抱起一麻袋的瓜子，向凉亭里走去。
王嬷嬷看着她凄凉的背影，心里庆幸不己，还好刚刚没要这二十斤瓜子。
“王嬷嬷。”
陆云婉轻唤。
王嬷嬷心里一惊，连忙应道：“奴婢在。”
“王嬷嬷既然这么舍不得李嬷嬷，不如一起去陪李嬷嬷如何？”
“我让翠鸾再去取十斤，这样你们每人吃个十五斤，也不算太少。”
这话一出，前面的李嬷嬷立刻转头看她，眼里闪着希冀的光芒。
对上李嬷嬷这样的目光，王嬷嬷默默低下头去。
这二十斤瓜子不知道要吃上个几天几夜，到时还有没有命都不知道，就算她去分担了，一人十五斤，那也不知要吃多久？
想来就算是同样的情况，李顺德也必不可能同她共苦。
这样想着，王嬷嬷心安理得道：“奴婢谢姑娘好意，但是奴婢最近上火，大夫叮嘱不宜嗑瓜子。”
这话一出，李嬷嬷顿时怒了，骂道：“好你个老糟妇，先前蹭我瓜子的时候怎么说的？
现在又不能吃了？”
平日里因为为难陆云婉而统一战线的两人，如今因为一点利益冲突，顿时分崩离析。
陆云婉只是笑了笑，转身不再理会这两人。
...房中。
陆云婉坐在床上整理如今的财产。
寥寥几根珠钗放在梳妆柜里，空荡荡的，碎银十五两，另有几吊铜钱放匣子里，这便是陆云婉全部的家当了。
真穷。
“翠鸾。”
陆云婉朝外喊了一声。
翠鸾脆生生应了，撩开布帘子走了进来：“小姐，我来了，您有什么吩咐吗？”
“刚刚去瓜子的那钱，是你付的吧。”
忠勇侯府虽然要什么有什么，但吃穿住行都有用度，想要一些额外的东西，就得向陆大娘子讨要。
从前自己虽只是个庶女，但自尊心极强，从不曾主动向陆大娘子讨要什么物什，想要一切份例外的东西，常常是让翠鸾向府里的小厮购买。
价格也比府外要贵上几分。
她娘留给她的积蓄就这么慢慢消耗殆尽。
这次的瓜子，她并未提前给翠鸾钱币，而她也断不会动自己的东西，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这傻丫头毫不犹豫用自己的私房钱买了这瓜子。
陆云婉从钱匣里取出一两银子递给翠鸾：“拿着。”
翠鸾下意识握紧手里的银钱，待看到足足有一两后，连忙退了回去：“小姐，奴婢只花了三百文，这太多了。”
不顾她的拒绝，陆云婉把银子强势地塞回她的掌心：“多的算是赏你的。”
翠鸾看着手心的银子，虽是得了好处，但心里并没有太多欢喜，反而满是忧愁，她犹豫着，支支吾吾说道：“小姐，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了，反正不是我爱听的。”
翠鸾一噎，万万没想到自家小姐会这么回答。
她憋了半晌，首至陆云婉收拾完资产，她再也憋不住了。
“小姐...我还是想讲...”陆云婉噗嗤笑了声：“逗你玩的，说吧。”
翠鸾怕伤了陆云婉的自尊，不好意思说小姐现在太穷了，只说道：“小姐，您以后还有许多要花钱的地方，又没有进项......”话未说完，陆云婉便明白了翠鸾的意思。
“放心，以后咱们不会缺钱的。”
话落，门口传来通报声，是陆小西回来了。
陆云婉走出房门，对上陆小西笑嘻嘻的脸：“怎么，发生什么有趣的事了？”
陆小西嘿嘿一笑；“小姐，你猜前厅发生了什么事？”
陆云婉思酌片刻：“暗一被杖责，陆云瑶不忍，以身替之？”
否则好端端的，又怎会传出她的尖叫声？
她不是要救赎吗？
或许这就是她的救赎方式。
陆小西点头又摇头：“主子猜的不错，但只猜对一半。”
“另一半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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