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宫尚角出宫门的路上,听着宫子羽一口一个尚角哥哥,宫远徵心里有些无语:这个可恶的宫子羽,他自己没有哥哥吗,仗着自己是执刃,打着处理宫门事务的旗号来缠着尚角哥哥。
害得他一路走过来都没和哥哥说上两句话。
宫紫商在一旁看着宫远徵气呼呼的样子,只觉得这个弟弟比从前可爱了十分不止。
她便一路逗着这个弟弟,两姐弟正拌着嘴,月长老也混进队伍里面一起向宫门口走去。
月长老最近来前山来得频繁,一则作为宫门医术天才,他自是要尽心尽力为宫远徵把断掉的手筋医治好,如此他月公子的医术才不浪得虚名。
二来作为宫门最年轻的长老,好好爱护宫门百年难遇的这个天才晚辈,也是他作为长老的分内之事。
他看向宫尚角的方向,宫子羽正在和他说着什么,像是在小声密谋的样子。
月长老自是不放过这种热闹,他也凑上去想听点小道消息,无奈两个人见他过来都是转身恭敬的行礼,不再继续交流了。
月长老心想着,回头再去宫子羽那里套话。
看着宫尚角的脸色,似乎身体抱恙。
月长老知他大概是用内功心法运行气血让旁人看不出什么不同。
但他是医者,最是能望闻问切,一眼看过去就发现宫尚角眼下睑隐约泛着乌青,估计又是处理什么事务熬了有两三日的样子了。
宫尚角既然有意隐瞒,估计也是不想有人替他担心,江湖中也定是有紧急事务需要他去处理。
月长老看向还在和宫紫商拌嘴的宫远徵,幸好这个毒药天才的医术还没像毒术那么出神入化,不然宫尚角今日可就出不了这宫门了。
好在月长老今天本就是带着一些疗伤补益的药丸来给宫尚角饯行的。
宫尚角现在的实力,放眼江湖的确不需要再多担心。
宫尚角翻身上马疾驰而去,马蹄带起一片尘烟,将众人送别的目光掩在身后。
身后是他立誓要守护的宫门。
而前方,是他第一次想为自己去追寻的东西。
上官浅在夜里醒来。
一灯如豆,她身上汗湿的衣衫己被妥帖的换成了柔软的寝衣。
隐约闻见月桂的独特香气,浓郁而温暖。
是他。
庭院里,盛开的白色杜鹃花旁,宫尚角一身黑衣半隐在夜色中,他静静地看着那一丛杜鹃花,背影深沉挺拔,和这夜色一样清寂。
看着他的背影,上官浅心中柔肠百转,缓缓拾阶而下。
宫尚角转过身来看向她,夜色下,上官浅脸色苍白,连带着唇色也是惨白。
所幸自己练的是极寒心法,能替她缓解灼烧之痛。
半月之蝇的折磨,他感同身受。
无锋组织素来暴戾残忍,可想而知当年她被点竹带回无锋之后都经历了什么。
这么多年在无锋九死一生的活下来,点竹给了她暗夜独行的刺客身份,也给了她谎言下的不共戴天的灭门之仇。
她和自己何其相似。
命运从不曾偏爱眷顾他们。
受伤后也只能躲起来,像只孤独的野兽独自舔舐伤口,等待着痊愈或死去。
那些不择手段的算计和取舍,也是他们各自为营的别无选择。
而现在,他们要复仇的是同一个目标,那么,他们是最适合并肩而行的两个人。
宫尚角此刻的眼神明亮而柔和,和上官浅记忆里那些或玩味或审视或冷漠的眼神不同。
被他的目光锁定着,上官浅避无可避,只得迎上他的目光。
相顾无言,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在她的至暗时刻,他及时来到自己的身边。
用内力造出那方冰天雪地,替她缓解灼烧之痛。
她输在那场用阴谋做的局里,却赢了这场爱的赌局。
她终于信他不会再抛弃她。
上官浅想走到宫尚角身边去,他们从来应该并肩而立。
可力不从心,脚步虚浮。
宫尚角倾身上来扶住她的时候,上官浅顺势扑进了他的怀中,抬起头笑意盈盈的望向他的眼睛,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庆幸在眼波里流转。
夜色渐浓,宫尚角终于拥抱住这朵永远属于他的白色杜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