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郇还未答话,便听见屋子外头一阵尖讽刺:“呦,真是大言不惭,不知大公子何时竟得了这等身家,赏个下人出手就是百两银子。”
宋文举不过是个四品文官,就是邱氏的月例也不过是三十两银子,见到宋郇夸口就是百两银子,难免遭了讽刺。
随着话音一落,邱氏由孙嬷嬷扶着,进了屋子。
宋郇俯身推手见礼:“夫人。”
邱氏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径直进了屋子,坐在上首。
侍墨不敢怠慢,却不是因着敬畏,而是若叫她不快,定会寻公子的麻烦。
他赶紧上了杯热茶,邱氏端起来闻了闻,又嫌弃地放了回去。
邱氏不耐烦在这里多做停留,直接了当地开口:“三日后的会试,你便在会试卷上写明儿的名讳罢。”
“你既然有个好才识,明年再考便是,三日后,待你回来,将你做的文章一字一句地讲给明儿听,不得藏私。”
邱氏威胁道:“否则,莫怪我不念情分,将你逐出宋府,没了家族依仗,便等同是没了前途,宋郇,你可要掂量清楚。”
侍墨闻言登时瞪大双眼,难怪公子说品劣无耻之人的心思他猜不到,果不其然,邱氏还真是好意思开这个口,还开得理直气壮。
那二公子平日里没少欺辱他们家公子,如今见他家公子要进书院了,便想出了这个腌臜的法子,想让他家公子代宋明去考会试。
凭什么?
他家公子是傻了才会答应这个!
“好。”宋郇轻声应道。
侍墨眼睛顿时瞪得更大:啊?
不敢置信地看向宋郇,是不是他耳朵塞了鸡毛,没听清他家公子方才说了什么。
竟、竟然说好?
吃惊的可不止侍墨一人,邱氏与孙嬷嬷也没料到宋郇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不过这在她们看来,宋郇答应下来才是寻常,只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邱氏闻言点点头:“你是个识时务的,他日明儿有所建树,定不会忘了你这个兄长。”
宋郇低着头,看起来是一副十分恭谨的模样,叫邱氏很满意。
目的达到了,邱氏也懒得再继续面对这个庶子,临走时候同宋郇道:“这几日你便好好温书,莫要耽搁了明儿的前途。”
邱氏一走,侍墨便跳起来了:“公子!您疯了?您怎能答应她这件事?”
侍墨上手就要去摸宋郇的额头,却被宋郇挡开。
他又回到书案前,将方才没看完的书拿起来,淡声问道:“邱氏待我如何?”
侍墨不知道他缘何问了这个,却想也没想张口便道:“苛刻薄情。”
宋郇又问:“我今日若是不应下,邱氏会如何?”
侍墨想了想:“会想尽法子折腾公子,也许还会想法子使坏,叫您三日后不能如时赴考。”
宋郇点点头:“既然一个‘好’字便能解决这许多麻烦,我又何乐而不为?”
侍墨还是不大放心:“那您不会真的照着夫人说的,将会试卷写下二公子的名讳吧?”
宋郇懒得理会他这个蠢问题。
屋子里的炭烧得正旺,星点的火星飞起,又在半空里熄灭。
若是邱氏方才留意一点,便能发现这炭盆中的炭,是上好的银丝炭,烟气极轻,绝不是府中分给宋郇的月例能买得起的。
侍墨站在一旁,沉默了半晌,终是忍不住开了口:“公子同从前相比变了很多。”
宋郇这会儿倒是抬起头了:“从前什么样儿,现在又是什么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