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跑就跑。
昨夜弄得太过,想来池遥肯定是不舒服的。
“你打电话,问他在哪里。”
傅琅其实记不起太多的事情。
依稀的零碎记忆中,池家老大和老二非常疼爱家中老幺。
他抬手触碰后脑那道狰狞的疤。
努力去回忆,一片空白。
管家却建议道:“先生,不知道您和夫人是不是闹了别扭,但是这种情况,还是您亲自打个电话比较好。”
傅琅听进去了,嗯一声。
管家微微欠身,离开卧室。
门锁落下,傅琅靠坐在床头敛眸沉思。
他试图去想以前的事情。
可是,脑海全部被昨夜记忆占据。
混乱的呼吸,带着哭腔软绵绵的喊声,还有攀在他肩膀白皙的胳膊。
记得最清楚的,是池遥的小名。
遥宝。
傅琅睁开眼,墨色的眉头紧拧,对于这来势汹汹的反应,感到莫名其妙。
以前的自己大概和池遥是没有感情的。
因为出院这两个月,他和池遥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傅琅头隐隐作痛,睁开眼,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盒烟。
“咔哒”摁下打火机正准备抽。
倏地记起昨天晚上,中场休息时勉强清醒些,他去拿烟抽,羽绒被里裹着的少年缩了缩脑袋。
不喜欢烟味儿。
傅琅暗暗记下。
.离家出走的池遥拖着行李箱,费劲儿地往医院门口的台阶上走,上了一半,人快要累瘫了。
他来找二哥。
昨天回家和二哥说好了,今天再来看他。
笨蛋二哥不知道怎么回事,半夜摔断了腿,被送进医院。
他还是第二天才知道的。
“好沉……”池遥把口罩拉至下巴,深呼一口气,额前柔顺的白金发丝扬起。
医院门前有一处开放花园,种着月季,在初冬,仍然鲜艳芬芳。
少年仍然红红的鼻子嗅了嗅空气,眯起眼眸,体内酸痛都好似减弱不少。
稍稍喘匀了气,池遥一鼓作气,再次拎上沉重的行李箱走上去。
顺利进入大厅,他拖着大行李箱,不少人投来好奇探究的目光。
池遥连忙拉起口罩,扯起卫衣兜帽,进入电梯,摁下五楼。
五楼是特殊病区,比其他楼层安静的多,只有行李箱滑轮声在走廊回荡。
很快,池遥停在其中一间病房门前。
哥哥如果知道他离家出走,肯定又会说一些他不喜欢听的话。
大哥还好,应该忙着工作,不在医院。
二哥不行,即使以前和傅琅是朋友。
因为当初池遥一意孤行想要和傅琅在一起。
导致二哥认为傅琅肯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哄骗了自己的宝贝弟弟,池遥怎么解释他也不信。
因此这一年傅琅陪着他回池家。
二哥总是能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躲出去。
思及此,池遥把行李箱靠墙放好,掀开卫衣帽,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旋即开门入内。
一句脏话顺着门缝溜进池遥耳朵里。
“草!
你特么会不会打?
爹用脚都比你玩的好!”
池遥反手关上门,路过开放式厨房,从果篮里拿一颗红苹果洗干净。
听到水声,还在骂人的池徽噤声。
立即用与刚才天差地别的声音问:“遥遥?”
“嗯?”
池遥从拐角探头,眉弯出浅浅弧度,“我给二哥洗苹果吃。”
池徽被菜鸡惹出的火气烟消云散。
和宝贝弟弟说话语气染上笑意:“不用洗,你哥皮糙肉厚的,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关键厨房水凉,要放好一会儿才出温水,池遥细皮嫩肉的,冻着手了怎么办?
池遥拿着纸巾擦苹果,走到床边,“削皮刀不好用,只能洗了。”
池徽接过红苹果,咬一大口:“没事儿,你别碰刀,万一伤到手,大哥肯定要问我:你是非吃这个苹果不可?”
他沉下脸,学的还挺像。
池遥轻笑出声,拖过一把椅子坐下,屁股落在椅子上时,有刹那停顿。
有些痛……意识到为什么会痛,池遥整张脸红透,同时心里庆幸口罩还没摘。
“怎么了?”
池徽立即停下咔嚓声,“椅子皮质的,凉吧?”
说着,他伸手去拿搭在床尾的小毯子。
奈何一只腿吊起来,骨头硬,发出咯嘣咯嘣声,还是没能拿到。
“不要乱动。”
池遥连忙摁下他,僵硬起身,去拿毯子。
一个屁股痛,一个腿痛。
兄弟俩半斤八两,好不到哪里去。
唯恐二哥发现,池遥再次坐下去时狠狠心。
好痛!
少年本就无辜的狗狗眼蓄上一层生理性眼泪,担心二哥看见又多想,赶忙低下头。
池徽翻找柜子里的零食,一边问:“你家傅扒皮送你来的?”
池遥:?
池徽起外号非常有灵性。
早先和傅琅同班时,叫他冷脸哥。
也是因为这个奇怪的外号,池遥在二哥同学的生日会上,多看了傅琅一眼。
喧闹的人群中,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身边不知道谁说了句话。
傅琅忽然懒散一笑,就此勾了池遥的魂,展开长达西年的暗恋。
“是他送的。”
池遥声音染上浓重的鼻音。
池徽拆开薯片给弟弟:“是不是他给你委屈受了?
告诉二哥。”
池遥坐不住,也没法首说。
他现在想找个地方躺下,好能解放自己的隐隐作痛的屁股。
这两秒沉默,在池徽眼里。
妥妥的傅扒皮欺负自己宝贝弟弟!
狗胆包天!!!
“我就知道!
等着!
别看二哥断了一条腿,就算是两条!
爬也能爬过去收拾他!”
池徽猛地一个卷腹,抬手就要去拆吊腿的布,这番动作疼的龇牙咧嘴。
帅脸变得狰狞,没眼看。
“二哥!”
池遥忍着屁屁痛去拦他。
倏然,门口响起稳重略沉的声音:“你又要找谁麻烦去?”
一句话震慑两个人。
背对门口的池遥脊背紧绷。
完了,大哥也来了。
那么门口的行李箱……想什么来什么,对方再次询问:“遥遥,门口的行李箱是你的?”
池遥像做错事情的小孩儿,点点头。
“行李箱?”
池徽愣了,“怎么回事?”
池遥脑子飞快运转。
大哥己然靠近,身上若有若无的木质香萦绕,让人安心,“遥遥,如果不开心,离婚,回家住。”
池徽赞同:“对,傅琅看起来就不会疼人,离吧遥宝。”
两位哥哥看似好相处,实际上认真起来,语气会有一丝不容拒绝。
池遥抖了抖,像只受惊的小狗狗,眼圈发红,不喜欢听他们说离婚这个词。
在他眼里,婚姻不是儿戏。
吧嗒。
一滴眼泪落在地面。
两位哥愣住,慌了神。
这时,池遥兜里手机震动,他轻轻啜泣着,也不看谁打来的,上划接通,贴在耳边。
“你好……”哽咽又委屈。
正在开车的傅琅无意识攥紧方向盘,“在哪里?”
听出他声音,池遥连忙擦拭眼泪,努力调整声音:“我在医院,你住过的那个……”明明在用力掩盖哭腔,可是无果,本就软绵绵的声音,此刻带着细小的抽噎声。
傅琅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攥紧。
“等我,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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