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后,小厮大福给他拿了件天青石色的便袍换上,小福端来热水皂豆伺候梳洗,随口问道:“世子,今儿是待在府里背书还是出去转转?”
顾砚洀心情十分不舒畅,做什么都懒洋洋地提不起劲儿。
“出什么出?出去能做什么?你们给少爷银子吗?”
他手头那么点儿钱,够干嘛的?
小福被训斥,委屈道:“世子,朱子安少爷这几天总是想约您出去。”
朱子安是朱家的庶子,之前总是拉着顾砚洀逃学出去招猫遛狗,两人厮混在一处,名声同样狼藉。
顾砚洀垂下眼睛,“不去。”
之前他都是那个大方请客的,现在出去,他花别人的银子,岂不是丢人现眼?
早膳吃了一半时,金夫人那边立马派人叫他去嘉禧居主院一趟。
刚进屋子,金夫人喝完医女给煎的药膳,对着顾砚洀就是一顿责骂。
“之前你一个人,胡闹也便罢了,娘一直对你纵容,怎的如今成了婚,都是大人了,反倒越来越不懂事?
宝嫦是多好的女子,她温柔和善,贤良淑德,你,你居然为了外面的狐狸精与她分房?
她对你掏心掏肺,你对人家狼心狗肺?!你对得起我怀胎十月的苦吗?”
自从成婚后,顾砚洀很少见母亲这般生气着急了,一时也是被骂得脑子有些懵。
金夫人见往日伶牙俐齿的小儿子闷闷不说话,以为他觉得理亏,更是生气,骂道:“国公府数千人,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宝嫦在替娘分忧,她从早忙到晚,没有闲暇,你十几岁还在瞎玩,人家十几岁,已经挑起家里的重担。
你这个未来的一家之主倒好,不帮忙还戳人心窝子。
日后,她若忍受不了你的坏脾气,像她母亲对她父亲那样决绝,将来也与你离心分开,你后悔都没地方后悔!
到时候,你让我和你父亲的脸往哪儿搁?”
顾砚洀心底委屈不已,气道:“母亲,不是儿子要同她分房,是她将儿子赶去书房的!
您也太偏心了,这话怎么传到您这儿就成了儿子的错?
您要骂也该去骂她一个外人,干嘛找您亲儿子的麻烦?!”
想到自己现在高床暖枕的宽敞新房不能睡,反倒要窝在书房那又硬又冷的破榻上,心里更是憋屈。
他堂堂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
金夫人见他辩解还不认错,更是窝火。
“即便是宝嫦与你分房,定是你做了什么让她生气委屈的混账事,说了混账话,她才气得把你赶出去的!
听说你昨日离府还穿着小厮的衣服,是不是乔装打扮去欢意楼见那个妓女了?!”
她母亲真是会联想,自然而然就把这些事情都归结到了他头上。
“哪个嘴快的耳报神又跟您这瞎传话!”
百口莫辩的顾砚洀在母亲那里的印象始终是这样。
虽然前几日,听宝嫦来给她请安时,夸了他进步很多,表现良好,金夫人一心软又想偷偷给他塞银子。
结果今早就听说了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又故态复萌,心又硬起来。
她揉着胀痛的太阳穴,无奈叹口气,“若是你不能好好对待媳妇,不早点儿哄媳妇高兴,搬回去同住,从今往后,我与你父亲一文钱都不会给你,月例银子也没有。”
宝嫦说得没错,这个小混蛋,就不能惯着他,惯子如杀子,她不能扯儿媳妇的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