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被包裹的记忆,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我叫周梨,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在学校里,我从来只有被排挤的命运。
跑腿,代课,帮占位置,我日常的生活里除了上课,就只有这些。
我被所有人无形地校园霸凌者,却从来没有人肯为我说过一句话。
只有一个人,站出来了。
我的师兄,沈煜礼。
他将我从黑暗的深渊拉了出来,尊重我,爱护我,在我的生命里,他成为了唯一的阳光。
可是到最后,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我,太阳迟早有一天是会落下的。
我原以为他会是拯救我的那束光,却不料却被他推进了更深的地狱。
毕竟,和大才子谈恋爱总要付出代价的。
所以我就在几百双嫉妒的眼睛凝视下,付出了我清白的代价。
受辱的过程更是被做成视频,一夜之间,遍布全校,而我,千夫所指。
那些侵害我的人逍遥法外,作为受害者的我只能承受那些无端而来的骂名。
荡妇,不知廉耻,不自爱,种种标签,贴在身上,任我怎么甩都甩不掉。
在我眼里,人一直都是趋利避害的生物,可是沈煜礼却不一样。
背上骂名的那一刻,我以为我们早就已经是背道而驰的陌生人,可沈煜礼依旧固执地留在我的身边,即便那些无名的怒火开始蔓延到了他的身上。
可是不离不弃的恋人依旧无法拯救我这颗处于水深火热又痛苦的心。
无法承受这一切的我,开始出现精神错乱,甚至分裂出了另外一个人格替我分担痛苦。
这个人格是我这辈子最想成为的人,那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小玲。而我才是那个人人都可以欺负的过街老鼠,周梨。
可是…
如果周梨即是我,小玲即是我,那么躺在殡仪馆的那具尸体,到底是谁呢?
12.
随着一阵耳鸣,刺眼的光晕打到了脸上,周围的尖叫声越来越大,突然有什么东西突破重围。
一只手一把抓住了我,把我拉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周梨!周梨!”
我枕在沈煜礼的怀中,听着他一遍又一遍喊地着我的名字。
微光里,我看见沈煜礼开始抓不住慢慢消散的我。
原来我已经快要消失了吗?
……
在快乐的回忆面前,人往往会逃避痛苦,我想,我也是经常这样骗自己,但其实,我已经死了的这个事实,往往都是有迹可循的。
我从来只有在黑夜醒来,强烈的灯光下甚至会头晕目眩。
因为执念而无法轮回的灵魂日日徘徊在家中,也见证了沈煜礼近些年来对我的冷淡。
其实这些,无非是因为他看不见我。
我看着他频繁出入殡仪馆,那些自以为他可疑的行踪和来历不明的香水味全是因为福尔马林味道太大,所以他不得不用香水味掩盖。
那天,我在殡仪馆看到的正是他日日夜夜私会的小情人,也是,我自己。
原来生前成为了人格分裂的患者的我,到死都无法摆脱这个病症,成为了有人格分裂的鬼魂。
一个残缺痛苦的人生造就了千疮百孔的灵魂魂,而这个灵魂又因为不完整的记忆无法转世,一切的一切真是自然又残忍。
身体的重量越来越轻,我能感觉这副接近半透明的身体是怎么的一个油尽灯枯。
烟消云散的前夕总是异常的安静,连刚刚情绪激动的沈煜礼也安静了下来,早已阴阳相隔的我们心照不宣地享受着这最后相拥的时光。
回忆前事,我原本想在最后和他说些感谢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次依旧一反常态,话少的沈煜礼倒是率先开口了。
“要继续开心,知道吗?”
“???”
在我心里,大才子的话一直都是高深莫测又隐晦难懂,不愧是他,即使到临别依依,沈煜礼还一直奉行着自己的那套破准则,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这种情况放到平时我大概会敷衍了事,不去追究。
只是这次,我也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勇气,只觉得脑子里气血翻涌,无意识地张口一问:“你这话,啥意思?”
沈煜礼笑着,再也没有说话。
……
再有意识的时候是有阳光的某一天,脸上的氧气罩沉得我难受,而房里难闻的消毒水味让我一下子猜出来,我究竟身在何处。
旁边的心电仪器还在滴滴的作响,迷蒙中,我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还有护士们的微微的讨论声。
“哎哎,我听说这病房的女人有精神病!”
“对啊对啊,她还拉着老公一起寻死。”
“她老公也确实是真爱了,陪她一起死,谁知这女的福大命大救了回来,他自个先赴了黄泉。”
看吧,这世上总会有人为你留束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