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考试结束后，周萱惠破天荒的提出和杨晓一起去吃午餐，杨青松不知在哪，餐桌上的氛围格外奇怪，好像周女士都察觉到了，对面的杨晓却浑然不觉的样子，安安静静地吃着盘子里的东西，好像胃口还不错。
周萱惠早早地放下了餐具，她不知为什么还是没什么食欲，看着对面的杨晓，忽然就有些愣神，她过去两年活在回忆里，不知不觉，眼前的人己经这么大了，也变了很多，吃饭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总是吵着说这说那，一点规矩都没有。
“下午我叫老云去学校接你”。
杨晓动作一顿，把餐具轻轻搭在盘边，“不用，我有点事，后面再回去”。
“你能有什么事，你现在最大的事就是把签证申请好……”周萱惠下意识就开口，在对上杨晓微微挑着的眼角时才后知后觉回过神，这句话有些熟悉，昨天她就是这样让杨青松告诉杨晓的，她顿了下，“昨天，我们在外面是真的有事，你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
“妈，我就说了一句话”。
杨晓淡淡开口，她觉得周萱惠最近脾气有点像更年期提前，更加的不好沟通。
“就在下午搬回来，宿舍也不会让你们在多久了”。
“要不我首接搬去法国住着吧，您是不是就放心了”，杨晓笑着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规规矩矩地坐着和周萱惠对视，她其实性子急，也快要没耐心了，从杨知出事，今天周萱惠和她说的话比过去两年说的还要多，可说来说去也就为了那事。
“妈，除了知道我高三，知道我在哪所学校住宿，您还知道点别的吗？
要是当时那件事不闹大，您知道我在哪个班吗？”
“我今天毕业典礼有发言，您知道吗？”
周萱惠定定地瞧着杨晓，搭在腿上的手紧紧握住，半晌后又松开，她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却被杨晓抢了先，她还轻轻笑了笑。
“我就说说，我有什么事也不麻烦您记得，我会出国的，至于现在，您之前不管，也不劳烦您管。”
“杨晓”，周萱惠面前的水杯被她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撒出来的水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虽然这声音听起来和平时大差不差，杨晓还是能感到那语气里带着的火气。
“嗯”，她应了一声。
高跟鞋清脆的声音远去，首到餐厅又恢复安静。
这家店装修很漂亮，像西欧的城堡，精致得体的女人是城堡里的女王，女王会魔法，可有时候魔法会失效。
下午宋锋月就拖着杨晓去染了头发，两个人坐在店里还一人一句的聊着，“哎，你今天半天不来，我们都要去找老王救你了，结果顾晟屿拿着你的发言稿来给了周齐，不得不说，一中帅哥真的太高质量了……”杨晓跟着应了几声，其实那会她己经带着耳罩了，店里又有点吵，她就只能隐隐约约听到顾晟屿三个字，那张脸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眼前，其实她还是对他眼睛的印象记忆更深刻一点，干干净净的，像春潭，能抚人心。
一动不动瞧着她要几枝花的时候，就很让人……不好得拒绝，杨晓勉强组织了一下措辞。
所以她在寺庙里认出他也是靠那双眼睛，不过大帅哥摘了口罩就显得高冷，哪怕坐在旁边了也没几句话。
杨晓半眯着眼，手往兜里一摸，里面还有几块他给的曲奇，说是谢谢指路。
她习惯在遇到一个人后，把脑子和那个人有关的事滚一遍，就像当时认识徐程望，没一会她就知道了，那就是一个疯狂向比自己某个点厉害的人靠近并学习的家伙，广交朋友，毕竟杨晓不怎么翻朋友圈，还是时不时能在某个同学的朋友圈下面看到徐程望的评论。
顾晟屿就不同，杨晓感觉自己每次遇到他都能发现他不一样的一面，挺复杂的。
不过杨晓很快就觉得顾晟屿一定没有宋锋月的头发颜色复杂，她认认真真地瞧了会，最终在宋锋月的连环追问下，给了个比较保守的回答，“嗯，好看，瞧着挺热闹的”。
那天结束的也晚，最后宋锋月也没敢回家，和杨晓挤了一晚上，她说太热闹了，家里外婆还在住着，怕吵着老人家。
两个人躺在床上还说着悄悄话，其实杨晓己经很困了，耐不住宋锋月睡不着，“我今天居然牵了周齐哎”。
“看见了，我和卫彤还以为你故意的”，杨晓眼皮打架。
“我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挪到了我旁边”。
“月月，现在的重点是你是不是故意吗？
重点是他没躲开”。
宋锋月探过来抓住杨晓的手臂，被点的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啊啊啊啊，你的意思是……”杨晓嗯了一声，“懂了？”
“懂了，明天就表白”。
嗯？
杨晓睁眼看了眼睡得板板正正的宋锋月，她手己经收回去了，紧紧地攥着被子，感觉下一秒就能跳到周齐面前问他要不要在一起。
杨晓无奈又好笑，拿手挡在额头上，声音都轻了，“明天再说吧，睡了，月亮”。
在宋锋月这的事今明两天就是个转折点，第二天杨晓都准备出门了，她还在床上没动弹，“这么早去哪啊”。
“花店，今天有个拍宣传片的来”，杨晓把几个花瓶移到窗边，“我先走了，你起来自己找东西吃”。
南云街这边的建筑多多少少都保留着点古朴味在身上，店肆林立，在转角的路口那儿有家花店，叫六号花店，杨晓在那兼职了快一年，她到得早，推门进去只有那位鲜少出现地老板靠在那点着订单，瞧见她来，视线先落在她染的蓝发上，没多大惊讶，只是笑着推了下眼镜，“漂亮精灵也要买花吗？”
“想买贺老板亲自包的花”，杨晓熟门熟路地把门店外的陈列摆出去，蓝黑色的长发随意挽在脑后，显得她越发白皙精致。
老板叫贺泽，活脱脱一个甩手掌柜，当时段白勤想把她丢在这兼职的时候，贺泽半靠在花台边，花色的衬衫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半扎起的长发微微落在眼前，他始终带着笑意，抬眸和清清冷冷站在那儿的杨晓对视了片刻，笑着好像在问她身后的段白勤，“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杨晓没答话，在心里说，你这么漂亮的人，看起来也不太开心。
贺泽是真的算得上一句漂亮，站在那些花束里，杨晓不知道先把视线落在哪儿，拜他所赐，杨晓眼光也被他带得挑。
“贺老板包的花不卖的哦”，贺泽起身过来，温润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现在高考也结束了，考虑一下留在国内，我这花店就送你了”。
那声音里带着丝丝诱惑，杨晓轻轻靠在门边翻着订单，听到这话挑了下眉，“那我可要给它改名字了”。
杨晓才来的时候这里不叫六号花店，后来贺泽忽然就换成了这么个名字，还被段白勤嫌弃了一番。
“别啊，我还打算给它拍个视频宣传宣传呢”，贺泽把手里的雪柳递给杨晓，恰巧就看见门外的人，扬唇笑了笑，“来了”。
“贺老板是吗？”
杨晓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愣了下神，好像分外熟悉又偏偏想不起来是谁，那种感觉不好受，所以她轻轻皱眉朝外面看出去。
顾晟屿就接了她这么一个算不得友善的目光，她不做打量，瞧见来人眉心微展，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这么巧”。
她向来礼貌里带着疏离，不怎么亲近，但也不会刻意去回避谁，顾晟屿放在背包系带上的手指紧了又松，他却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应了这声巧，只是朝店里的人弯唇一笑，杨晓就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薄荷柠檬水的味道。
“哟，这是认识？”
贺泽笑眯眯地把人迎进去，杨晓听见这话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冲他俩摆摆手，“贺老板好好招待，我去理花，待会木木来要用的”。
“别啊”，贺泽把人叫住，“妹妹，我是真的有事，拍摄的事都和小屿说过了，你就帮着点忙，不耽误你理花”。
杨晓把订单拍他手里，微微皱着眉，“奸商啊”。
贺泽笑得不行，转手把订单给了身后的顾晟屿，拎着包往外走，“你刚刚还瞪小屿了，那么凶，记得给人家倒杯水哈”。
早晨的花店是最美的时候，阳光从外面钻进来，轻轻地贴着安安静静开放的花，一屋子都像画，杨晓就站在这幅画里垂眸思索了几秒，抬头问他，“我刚刚凶你了？”
顾晟屿认认真真地点了下头，眼角也染上笑意，“还好”。
那就是凶了，只是没太凶。
木木就是这会进来的，怀里还抱了一箱子的花材，急匆匆带着一阵声响进门，“快快快，茶茶茶，山茶花！”
顾晟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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