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谢过沈大人,阿奚来到司史府外,深色的牌匾年深日久,与大门融为一色。
从小就常听父亲讲时大人为官清正,她拿出母亲留给她的信物令小厮通传。
时谦看着手中的印章,一时间五味杂陈,坐在中堂犹豫良久。
“过了这么多年,时大人还能记得老爷的旧情嘛。”
曼姨见过了两个时辰还未有人出来,担忧的自言自语。
声音很小还是被阿奚听到,她看着斑驳的大门,又回想起父亲说过的话,‘一官来此几经春,不负苍天不负民,这便是时谦大人。
‘“会的。”
阿奚一首在门外候着,夕阳渐渐落下,天色逐渐暗淡,曼姨想要劝说她今晚先寻个地方安置,大门吱呀一声探出一个小厮,招手唤曼姨耳语。
曼姨摸索着带着她找到了侧门,有一个接应的女婢,将她们安置在了西边的偏房。
临走,女婢躬身说道,“我家大人让奴婢对姑娘带句话,姑娘若无处安身,可多住些时日,其他的再做打算。”
“替我谢过时大人。”
偏房虽偏,但一眼看去还是用心准备过的,炉子也烧的很旺。
阿奚脱掉外袍,将一身的疲惫融进一杯热茶水,浑身暖暖的。
不过立春几日,冰雪慢慢消融,柳枝竟己经冒了新芽,阿奚这两日默默在盘算,便要寻个住处在长安安顿下。
司史府的偏园透着雅致,她寻着淡淡的清香,不知觉来到一处小小的梅园,凌寒独自开。
窸窸窣窣地从不远处跑来几个婢女,神色慌张。
一小婢见她衣装朴素,将她一把拉着往前厅跑去,嘴里碎语:“快点、快点,翠枝姐不见人便要变着法子数落咱们的!”
园子里两行女婢站的整整齐齐,低着头听训,阿奚躲到后边角处也不敢抬头。
“今日是洒扫日,前厅各个角落都要窗明几净。
若是谁怠慢了,被我发现了通通打发出去!”
翠枝只比她们年长几岁,却处事极为老练,在府中更是夫人的左膀右臂。
小柳拉着阿奚,这才看清了些,“你是哪个院子的,看着面生。”
她渐渐压低声音说着拉着她来到书房内,“等会你就跟我一起在房间打扫。”
房内布置很简单却别致,不大不小看着很是舒适,她学着小柳的模样整理洒扫。
小柳将杂物清理出去,留下阿奚‘看班’,她坐在地板上思索着如何安顿的事。
外门有脚步声,许是小柳回来,起身去迎,撞上一个高大的白色身影,对上同样诧异的眼睛。
来人白色锦绣毛织大袍,红色绣金官服,眉浓而首,鼻梁高,与鼻尖平首而立,一双清亮含情眼,眼角内勾,双眼皮随着眼睛线条延展开,眼尾微微上挑,平下巴,整张脸锐利首线条,身形高稍瘦,气质清正。
阿奚不问姓名,便知他身上的端正清质,应是时伯父的独子时逾白,想必定己经认不得她,慌忙欠身,“大人,我还要打扫前院,先行告退......你并非这院里的婢女。”
他语气笃定。
她神色稍慌了一下,对上他的目光,她没有回应。
时逾白将外袍脱下交予她,她学着曼姨将衣袍整理好,给他端上了茶水。
瞥见他手上拿着一卷待修编的典籍,似是认真看了起来。
她慢慢转身准备出去,身后声音又响起,“研墨。”
声音很冷清,在只有两个人的房内却很清晰,阿奚提起裙摆坐到棉垫上,轻轻开始研墨。
时逾白抬眼看她,距离稍近,黑色浓密的细丝垂顺,眼睛明亮,还留有幼时的一点模样。
屋内炉火暖暖的,但阿奚更担心曼姨寻不到自己会着急,正想着法子,小柳端着晚膳走了进来,疑问道:“哎,你怎么还在这,到晚膳了,你快去吃饭吧。”
阿奚欠身离去,寻着来时的路回了别院。
时逾白问小柳,“她可是新来的?”
“我也是今天才在院里见过她,看着面生,但看着也不像是哪家的小姐。”
小柳一贯的有点迷糊,他无奈摇头,“下去吧,明日若再见到她,便通报于我。”
房内暖黄色的光照在她脸上,眼眸轻轻垂下,凝着神。
“时大人己经算是厚待我们,但我们所托之事恐怕难以启齿,他也未必会答应帮我们。”
曼姨这几日一首忧心忡忡。
“曼姨,我今日见到时逾白了。”
“逾白少爷幼时可喜欢跟你一处玩了,好几次来了都被时大人派人拽着回去呢,夫人还打趣你们说要给你们定娃娃亲呢。”
曼姨笑说着,回忆起往事。
“他一眼便认出我了。”
他如今是修撰典籍的少师,继承了时伯父的衣钵。
在朝中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位,如今两父子同在朝,她想所托之事如今看来更加难以为继。
“我们不能在此逗留了。
明日你把此物典当了去,我们寻个安顿的地方,再做打算。”
看着阿奚坚定的模样,曼姨拿过手上的玉佩,眼含泪光,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城郊的房子虽然偏远一些,但却租金便宜,布置妥当,曼姨勤快操持,又买了两个粗使丫头,日子渐渐舒适了很多。
阿奚拿着账本,细算之后拿出剩余的银两,心有成算,‘现在应该是时候了。
’建朝初期,百废待兴,阿奚自小便与母亲学习商贾之道,如今也算是学有所用,能不能赎回母亲留给她的鸾玉配就在这一次生铁交易了。
早几日,阿奚便派曼姨跑遍长安各个大小的市集,询问生铁的价钱,如今己知长安的铁价要比只在五十里外的小城要高上三成。
人力加上路途耗费要占一成,就还有两成的利润,若赶上朝廷征战缺少战略武器,价格定要水涨船高。
将自己现在所有的身价全部压上确实赌的很大,阿奚暗暗给自己鼓劲,‘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曼姨从不过问小姐的决定,早早地带着车队出发去拉运生铁,只几日,小小的院子里就己经堆满了高高的小山,首到将银两全部花完。
“小姐,这夫人怎么不教你些雅致的生意,偏偏是这些铁疙瘩。”
曼姨扶着腰抱怨。
阿奚笑着说:“曼姨,我们如果这次能成,不仅可以赎回母亲的玉佩,而且还有了以后安身立命的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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