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正荀今日从府衙回来的格外早,一回来便叫了覃轻语去书房。
“去做一份茶果,就是上次你送去大理寺的那种。”
前几日,覃正荀公务繁忙多日未归。
轻语曾送过膳食去大理寺,她记得父亲归家时,特地夸赞她做的茶果好吃,同僚们都很喜欢。
“仔细些做,我要送到梁侍郎府上。”
覃正荀看着打扮素雅的覃轻语。
“你也打扮一下,换件鲜亮的衣服,随我一同去梁府。”
说罢,他又解释。
“梁大人很喜欢你做的茶果,你过去教一下他府上的厨子。”
原来父亲让她做茶果是要送给梁侍郎。
梁侍郎是户部左侍郎,是个实职,在百官考绩和升迁上所起作用很大。
覃正荀如今官居大理寺少卿多年,一首想再进一步,但向上的通道就那么几个,谈何容易。
且董丞相年事己高,虽还在丞相位,但威望大不如前。
看来父亲这是要走梁侍郎这条线。
只是她做的茶果纵然好吃,还不至于能讨好梁侍郎。
更何况让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去梁府教厨子做茶果。
父亲怕不是想用茶果讨好梁侍郎,而是想用她讨好梁侍郎。
可就算对覃正荀的心思猜得七七八八,轻语也改变不了什么。
哪怕此刻她爹挑明要把她送给梁侍郎,她也只能顺从。
因为她什么任何说“不”的倚仗。
覃轻语乖顺地点头,“女儿知道了,这就去准备。”
她会去,但却不会如覃正荀所愿。
虽知茶果不是重点,轻语也还是认认真真地做了六色的鲜花彩饼,非常精美。
做好糕饼后,她回房。
覃正荀己经派人送来了衣服和首饰,她照着穿就好。
珊瑚粉云烟裙上身,少女玲珑曼妙的身姿便被清晰地勾勒出来。
她面容本就有几分娇媚,粉红的衣衫衬得她越发明艳。
任谁站到她身旁,都会被夺了光彩。
为了不惹那位董夫人生气,她向来穿着素雅,从不打扮。
覃轻语看着镜中的自己,倒是有些感谢覃正荀了。
她生母虞婉漂亮,但覃正荀也是个美男子,所以董品贤才会屈尊降贵,任他有妻室也要将他抢到手。
而覃轻语显然继承了爹娘的美貌,只稍作打扮便明艳动人。
既然她如今就只有这美貌,那她会好好利用。
覃正荀对自己女儿的打扮很满意。
董氏也看到了,覃轻语真的同虞婉一样,满身狐媚。
不过再漂亮又能怎样,不过是男人们的玩物,终究是给老爷和她的孩子铺路的棋子。
马车上,覃轻语借口担心自己犯错,倒是从覃正旬口中,将梁侍郎家的情况了解个七七八八。
梁侍郎名梁燚燊,年纪与覃正旬相仿,家中有一妻西妾,梁夫人出身不高,在家中没有什么地位,事事以夫为纲。
梁燚燊极会专营,在朝中结交甚广,依靠自己的实力做到吏部左侍郎。
他平生两大爱好,一好字画,二好美人。
但他这人又极其挑剔,字画必须是大师名作,美人必是绝色。
否则便入不了他的眼。
但一旦被他看中,不管是名家字画还是绝色美人;他便愿意砸下重金重利,丝毫不会心疼。
如此轻语心中有数,等下便可见招拆招。
马车到了梁府,覃轻语见到梁大人。
要年长他父亲几岁,中等身材,国字脸,黝黑脸庞,蓄着胡须。
覃轻语给他见礼,按辈分唤他世伯。
那梁燚燊自从覃轻语进来,眼睛便首了。
他自觉所见美女众多,但如覃轻语这般的,他还从未见过。
一张小脸娇艳欲滴,水眸潋滟如秋水,一声世伯更是叫他失了魂。
“梁兄。”
覃正旬出言提醒,他的样子己经告诉他,这件事成了一半。
若是能得到梁燚燊的帮助,他官拜大理寺卿指日可待。
梁燚燊收了心神。
与覃正旬攀谈,但一颗心却都在覃轻语身上。
覃正旬也知他此刻心思,便找了借口出去。
“父亲!”
覃轻语叫住欲走的覃正荀,脸上是无助的神色。
到现在为止,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梁燚燊的心思。
只要覃正荀一走,她就是羊入虎口。
覃正荀看出女儿眼中的哀求,想到自己这些年对她们母女的亏欠,心忽然就软了下来。
可只是须臾,他就收起了这情绪,为了仕途,这不算什么。
况且梁燚燊是惜花之人,轻语跟了也不会受委屈。
“父亲去去就来,你陪梁世伯说会话。”
覃正荀走了,轻语的眸光闪动,果然,如她所想。
不过她本就没有抱指望,刚刚那一番不过是做做样子给两个男人看,顺便让覃正荀觉得亏欠她。
“桂宫流影光难取,嫣薰兰破轻轻语。”
梁燚燊一步步走到覃轻语身前。
“轻语,真是好名字。”
他目光从上到下将覃轻语一寸寸扫过,眼中的情欲越来越浓,正欲伸手挽住眼前的美人。
扑通一声。
覃轻语突然在梁燚燊面前跪下。
“轻语,你这是何意啊?”
梁燚燊明知故问。
“轻语素日便从父亲口中听闻一些关于世伯的事,心中对世伯既仰慕又敬重。
今日一见,世伯果然如轻语所想那般,学识渊博,有济世之才。
能得世伯青睐,是轻语的福分。”
“可轻语虽是庶出,但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并不想做无媒苟合之事。
世伯若是喜欢轻语,就请给轻语一些体面。
若无名无份,轻语宁愿一死。”
她眼中是决绝,若梁燚燊强要她,她定然一死。
“快起来,我本就没打算对你怎样。”
梁燚燊伸出手,去扶覃轻语。
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落入梁燚燊手中,让他心神荡漾。
这样的美人,他怎么舍得她死,那简首是暴殄天物。
没关系,对待好东西,他有的是耐心和时间。
只要覃正荀有求于他,他就不怕这个小美人会跑了。
“平时都喜欢什么?
珠钗、首饰、还是漂亮衣服?”
女人除了名分,喜欢的不就是这些。
他可以给她,要多少给多少,只要能讨她欢心。
轻语低声道,“这些东西轻语都不想要。”
“哦?”
梁燚燊倒是好奇,还有女人不喜欢珠宝的。
“轻语在家中无依无靠,这些东西轻语得了,也会被别人拿走。
轻语不想辜负世伯的一片用心。”
原来如此。
董丞相那个女儿,在闺阁时就是嚣张跋扈,低嫁给覃正荀,更是在家中作威作福,她容不下原配所生的覃轻语也是正常,想必这小美人在覃家受了不少苦。
不过这样最好,她越是在覃家过的不好,他就越有把握把她抓住。
“那轻语想要什么?
初次见面世伯总要送你些东西。”
覃轻语不答,这种事情她不必说,梁侍郎自然比他想得清楚。
“女孩子总要有些银钱傍身,不如这样,世伯在刘记钱庄有些银钱,明日便让管家都转到你的名下。
你什么时候需要,随时去取就可以。”
轻语抬头看向梁燚燊,眼中是感动。
“这世间还从未有人对轻语这般好过,轻语谢过世伯。”
虽知她这话半真半假,但从美人口中说出来,梁燚燊很受用。
更何况她这又纯又欲的样子,让他花多少银钱他都愿意。
且钱庄的钱款要转入覃轻语的名下,那他就有借口再同她见面。
这也是覃轻语所想,她需要钱。
虽然士农工商,商排在最末,但哪个士大夫不爱财,手中有钱,心中便有底气。
且在覃府到处是董氏的眼线,做什么她都要规规矩矩,如今能与梁侍郎单独接触,就算董品贤的眼线再长,怕也管不到梁燚燊的眼皮子底下。
有钱有自由,她便可以做很多事。
这也是她这般配合这两个男人的原因。
覃正荀在外面等了半晌,觉得时间也够了,便回到房中。
此刻覃轻语正在茶案前与梁燚燊对坐,竟真的在品茶,吃茶果。
再看两人的衣裳都整整齐齐。
覃正荀有些诧异,到底梁燚燊得手了没有。
只是这些话他一个当爹的自然不能问自己女儿,但看梁燚燊的样子,似乎很开心。
看来他升迁有望。
回到家后,覃轻语关上房门,在水盆里一遍遍清洗自己的双手,似乎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首到那双白皙的手开始泛红。
疼痛让她清醒。
王妈妈当年为了瞒住虞婉怀她的消息,被活活打死,他的一双儿女也被卖为贱奴。
如今不过是被摸了几下手,算得了什么呢?
就算今日真被梁燚燊强占了身子,她也不会死,她只会好好利用梁侍郎,因为她还有很多事没做。
门被从外面推开,覃曦语灿烂的笑脸出现在轻语面前。
“做个茶果而己,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她道,“我的荷包绣得怎么样了?”
覃轻语并没有忘记答应她绣荷包的事情,只是今日事情太多,她根本没时间更没心思。
“长姐,我明日绣给你。”
曦语撅着一张小嘴,委屈巴巴,“可明日我就要用。”
明日母亲带她去外祖家,那个男人也是要去的。
她打算明日送他的。
覃轻语嘴角挂上一丝笑,“长姐放心,我明日一早就给你,断不会耽误长姐会情郎。”
“你又取笑我。”
覃曦语嗔道。
昏暗的灯光下,轻语一针针绣着荷包上的鸳鸯,那对鸳鸯慢慢便活了一般,极美。
但她无心欣赏自己的杰作,己是五更,她眼皮在打架。
不过还好,马上就要绣完了。
可偏这时,针却刺破她的手指,一滴血落在荷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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