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嵩抬眼见了沈华亭,转瞬间藏起恼火,缓缓松了手上力道,却没把人放开。
“太傅怎么有闲情来这?”
来的还真及时啊?
“这种话难道不该本官说?”沈华亭抬眼将视线递向杨嵩,浅笑的道。
杨嵩昂着下巴,视线落到林舒的脸上,“本官刚任了职务,来内务府挑几个可用的奴才。”
“本官?”沈华亭挑了下眉,视线一样游移到林舒的脸上,“也是。听闻杨公子不日前刚得了官职……可喜可贺。”
他迈着缓步走上来,拎着林舒的后脖颈,毫不费力地将她如同拎小鸡一般,从杨嵩的手里拎回来。
林舒如同获救一般,浑身都在细微颤簌。
沈华亭对着杨嵩言笑自若的道:“杨侍郎何须亲自到内务府来跑一趟,想挑什么样的奴才,只需同司礼监说一声。本官让他们物色好了人选,给杨侍郎送上相府便是。”
杨嵩怔了下,把手背在身后握拳。仿佛到手猎物被人抢夺走,心中恼火愈盛。
“区区小事何劳太傅操心?”
杨嵩语气越说越是阴沉。
沈华亭将视线扫向林舒头上沉甸甸的鸾冠,摘下来往旁一扔,忽地讥言冷笑:“妇人戴的,是什么眼光。髻也不衬你年纪,拆了、”
杨嵩意味过来话中含义,脸色顿然黑如阴森。
林舒发蒙?
云胡眼明手快,抬手示意退到门口的嬷嬷进来将林舒头上繁重的珠钗都给拆了,只留一半云髻,秀发披肩落下来,乌溜溜的,十分衬人。
沈华亭觉着顺眼了许多,才慢慢悠悠抬起头,看向了杨嵩,浅笑道:“相府上上下下无小事,便是缺个奴才,少个奴婢,也是内务府的怠慢。”
寒眸低垂,又落到林舒身上,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缕漫不经心的阴翳,“只是本官手上这个,本官刚要到海斋楼,使唤得正趁手……也就不与杨侍郎割爱了。”
林舒一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见杨嵩面色不虞,透着森黑,她故意朝沈华亭屈了屈身,唯诺说:“婢子承蒙太傅宠爱……”抬起水汪汪的眼,“得幸伺候太傅乃是婢子求之不得的福分。”
杨嵩整日受人巴结奉承,在上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人他得不到?
还从未有人敢来和他抢人。而这个人偏偏是杨嵩既嫉恨又忌惮的沈华亭。
七八年前沈华亭还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小人物,不过仗着有几分才华气质,他爹竟然对之赞许有加,却对他这个亲儿子百般贬斥。恨就恨在,这人极有手段,杨嵩几次三番想毁了沈华亭,却一次未得手过。不过短短几年时间,杨嵩再想动沈华亭,已需斟酌再三。
清流那帮东西,杨嵩毫不放在眼里,可唯有沈华亭不同!
如今,沈华亭竟要同他夺人?
割爱?那便拭目以待,等着看!这上京的主子除了那张破龙椅,他杨嵩做定了。
“走、”
杨嵩刚要抬脚,沈华亭抬眼道:“杨侍郎已入朝为官,本官官至一品,大你两级。杨侍郎是否忘了该给本官行礼?”
杨嵩的脸色彻底阴沉,说不出的难看。并未与沈华亭行礼,抬起脚领了小厮离去。
沈华亭倒也没想他真向他行礼。这混账畜生的礼,他还不屑要。
只怕这混账畜生还不清楚,若无他在背后推一把,他岂有这个三品大官可当?靠他爹杨愈卿?实际,杨愈卿并不希望儿子过早进入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