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小说网 > 女频言情 > 八零极品狐狸精被冷冰糙汉娇养了番外
女频言情连载
宋瑶穿越了,不光容貌极品,性格也是个极品。人人都知村西老宋家的大闺女是个狐狸精,容貌妖娆,就爱勾引男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祸水、破鞋”。宋瑶一穿过来就被抓奸,原身妈性子贪婪爱贪小便宜,原身爹老实憨厚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家里穷的叮当响,宋瑶还要面对时时惹祸的弟弟,毒舌的小妹。宋瑶望天,问题不大!不就是操起家伙干么,她就不信换了个时空她就闯不出一番事业!至于那些时不时招惹的桃花债,宋瑶微笑,再见!男人只会影响本姑娘挣钱的速度!宋静重生了,发誓要比上辈子当了一辈子阔太太的堂妹宋瑶过的好!为此她抢了宋瑶的男人,抢了宋瑶的工作,原以为逼的堂妹这辈子只能摆地摊了,然而她眼睁睁看着宋瑶的小地摊变成了小饭馆,小饭馆又变成了连锁大酒店。宋瑶比上辈子...
主角:宋瑶陆长空 更新:2022-12-02 17: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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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宋瑶陆长空的女频言情小说《八零极品狐狸精被冷冰糙汉娇养了番外》,由网络作家“宋瑶陆长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宋瑶穿越了,不光容貌极品,性格也是个极品。人人都知村西老宋家的大闺女是个狐狸精,容貌妖娆,就爱勾引男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祸水、破鞋”。宋瑶一穿过来就被抓奸,原身妈性子贪婪爱贪小便宜,原身爹老实憨厚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家里穷的叮当响,宋瑶还要面对时时惹祸的弟弟,毒舌的小妹。宋瑶望天,问题不大!不就是操起家伙干么,她就不信换了个时空她就闯不出一番事业!至于那些时不时招惹的桃花债,宋瑶微笑,再见!男人只会影响本姑娘挣钱的速度!宋静重生了,发誓要比上辈子当了一辈子阔太太的堂妹宋瑶过的好!为此她抢了宋瑶的男人,抢了宋瑶的工作,原以为逼的堂妹这辈子只能摆地摊了,然而她眼睁睁看着宋瑶的小地摊变成了小饭馆,小饭馆又变成了连锁大酒店。宋瑶比上辈子...
“王招娣!你要不要脸?有本事把你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闺女叫出来!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你们家狐狸精倒好,天生的骚贱货,到处勾引男人!小于都快跟我家巧兰订婚了,她拉着人去后山是想干啥?这大白天的就和人脱裤子,要不是被人看见……”
“啊呸你个杀千刀的!张嘴就胡咧咧!俺闺女是去找于知青借书,不过就是说了两句话,你张嘴就喷粪坏她名声,老娘跟你拼了~~”
宋瑶是被吵醒的,两个女人尖锐的嗓音滋啦啦的划着她的耳膜,就像把锥子直往她脑门里扎。
她头痛剧烈,脑中就像走马灯似的,轮转播放着一些片段。
无数的人影在眼前乱晃,隐隐听到什么“臭不要脸的骚贱货!”“滚草垛子”等字眼传来。
梦中似乎还有什么人伸手揪扯她的头发。
她蓦地一惊,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个黑漆漆布满蛛尘的房顶和被熏的油渍烟黑的横梁。
她还没看清楚这是哪里,一个糙黑圆润的脸蛋子就挤了过来,一脸惊喜道,“大姐,你醒啦?”
那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眉眼黑溜溜的透着机灵,就是此时眼皮有点肿,看着她高兴的咧着嘴笑,“大姐,你可算醒了,你感觉咋样?头还疼不疼?”
宋瑶惊诧的看着他,脱口道,“三……三狗子?”
“哎,姐,你渴不渴?我给你倒点白糖水去……”
小少年呲溜爬下床,转身去给她倒水了。
而宋瑶不可置信的瞪着他和周围的环境。
黑黄的小土屋,低矮的房梁,破旧简陋的摆设,正脸对着的墙上贴着的一张早已泛黄的白毛女画像日历,下头印着一个鲜红大大的1983字样。
靠墙还摆着一张斑驳脱漆的木桌,上面摆放着红皮暖壶,旁边是生锈的洗脸架,上面放着红漆牡丹的洗脸盆。
宋瑶一脸懵的看着四周,她这是睡迷糊了?
怎么一觉醒来竟到了梦里的场景?
这个屋子她一点都不陌生,毕竟刚才在梦里看到过不知道多少回了。
她忍不住捂了捂额头,手一下子触到了裹在头上的纱布,脑袋一抽一抽的疼着,显然不是在做梦了。
圆脸小少年回头道,“大姐你快躺下,妈说你磕了脑袋,不让你起来……”
“磕了脑袋?”
宋瑶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冲着少年急切的道,“帮我拿下桌上的镜子,快点!”
小少年不明所以,伸手把木桌上的一面巴掌大的红色塑料镜拿了过来。
宋瑶不等他递给自己就一把抢过来,举起镜子一照,眼前蓦地一黑。
夭寿哦,这不是她的脸!
镜中的是一个美人。
一张芙蓉桃花面,下巴尖尖,眉眼似玉,皮肤白嫩,一双潋滟生波的眼睛,眼尾缀着一颗小小红痣,虽不言不笑都妩媚撩人。
只是此时她头上裹着一圈白纱布,神色有些憔悴,眼皮看着也有些红肿。
宋瑶呆呆的看着“自己”。
她对这张脸也并不陌生,刚才在梦里,她看到的就是这个和她同名同姓,也叫宋瑶的姑娘。
就像看连续剧似的,梦里的背景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这姑娘是生活在北方林平县一个叫红家窑的村子里。
在梦里她看到那些低矮的土墙砖房,简陋粗糙的农村环境,心里还暗自好笑。
她这辈子都没去过什么农村,顶多就是以前旅游时经过的一些落后地区的村子,但梦里的环境竟然那般真切,连细节都加工的栩栩如生,难不成是她的脑洞太大了?
可现在醒来后,看着周围的环境,她笑不出来了。
这哪里是加工啊,分明就是她变成了这个姑娘,脑子里拥有了她的记忆!
小少年一点没察觉出自己姐姐的异样,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躺下,转身去桌子上扒拉出一罐玻璃瓶,从里面舀出两勺白糖给她冲水。
宋瑶则看着这间简陋的屋子,脑子里纷乱到极点。
小少年端了水回来,见她一脸呆滞的望着房顶,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疑惑道,“咋了姐,头还疼吗?”
不等她回话,门外女人们的尖声嘶叫就冲进了她的耳膜。
“王招娣你个老娼妇杀人啦!你快放开俺!等俺家那口子回来,有你好受的!”
“我呸!你敢败坏俺闺女名声,俺就能撕烂你的嘴!有本事你再说,看老娘不挠死你!”
“还用得着俺说?全村谁不知道她就是个骚贱货?毛还没长齐呢就懂得勾搭男人!这回她勾搭着小于在后山滚草垛子,多少人都瞧见了?
还说话?我呸!大白天的哪儿不能说,非得跑后山去?你闺女就是个天生的狐狸精!她敢欺负俺家兰兰,抢俺家女婿,俺才要跟你们没完!”
门外的对骂声再次升级,还伴随着两个女人乒乒乓乓的撕扯抓打声。
小少年从窗户往外一瞧,顿时就急了,把搪瓷缸往她手里一塞道, “姐,你先喝着,咱妈跟孙巧兰她妈打起来了,我得去帮她!”
他跳下床,打开门就冲了出去。
门板重重的磕上了,将一众闹哄哄的打骂声关在门外。
宋瑶则双目呆滞的望着黑漆漆的房顶,满脸欲哭无泪。
她好端端的怎么就穿越成了另外一个人呢?
她之前虽不是什么富二代,但过的也算轻松。
她爸开了个不大不小的水产公司,家中生活富裕,虽然父母忙着生意,从小就没管过她,把她扔在乡下的爷爷奶奶家生活,但还真没遭过什么大罪。
大学毕业后她考了本地的公务员,工作轻松,每天下班和闺蜜们吃吃喝喝,小日子过的别提多舒坦了。
可这眼睛一睁一闭间,她就换了个壳子,她的那些存款,爷爷过世前留给她的一套乡间小别墅通通都烟消云散了。
况且穿也就穿了,为什么让她穿到这个极品宋瑶身上?
想到在梦里看到的原身干的那些事,她真恨不得闭上眼睛再去死一死,说不定还能回去呢!
说起原身,说她是个极品都是轻的了。
此时是八十年代初期,改革开放不久,人们的生活刚刚好过了一些。
原主出生在北方原平县一个极普通的小山村。
说她普通,是红家窑村老宋家这一支,从祖上起都是根正苗红的农民。
这一家子从祖爷辈起都是从土里刨食的,就算在村子里,都是极普通的人家。
然而这姑娘的长相可一点都不普通。
这小小的山村里,也不知怎么就孕育出了她这样一朵娇花。
打小起,这姑娘就长的肤白大眼,样貌精致。
随着年龄越大,越发不得了了,这姑娘越长越美。
瓜子脸,水蛇腰,皮肤极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旁边还生着一点艳红色的泪痣,微微一笑就潋滟生光。
这样一副打眼相貌,就算是在后世,也是一副标准的祸水长相。
但在这个村子里,不,确切的说是在这个年代,显然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村里人哪见过这样的尤物,觉得她一颦一笑都在勾引人。
原主的性子也不是个安分的。
她是家中第一个孩子,尤其又长的这么好看,她妈王招娣把她看的跟金疙瘩似的,从小就宠的厉害。
原主性子被宠坏了,不光在家里什么活儿都不做,从小她就很懂得利用自己的相貌优势,从小男孩手里骗东西吃。
虽说这年头也没什么好吃的,无非就是烤个土豆红薯,村里的孩子常常上树下河,摸个鱼烤个鸟蛋啥的。
原主从小就会在男孩子中间左右逢源,惹得他们为她吃醋打架,她的名声自然就好不了。
及至长大,原主越长越好看,惹得十里八乡的小伙子和游手好闲的赖汉们有事没事就在她家门口晃荡。
渐渐的,她“狐狸精”的名声就传了出来,这姑娘被冠上了个“不正经”的名头。
不过原主这时倒收敛了起来,不再随意撩拨别人,倒不是她改了性子,而是村里那些后生她都看不上!
她被父母宠大,又深以自己相貌为傲,一门心思就想找个城里对象,村里那些土里土气的男娃她自然看不入眼。
她长的美,从十七岁后媒人就快踏破宋家的门槛了,给她说了不少亲,里面也不乏县城里的。
但她一个都看不上,一门心思向往着大城市。
她心气这么高,渐渐连媒人都再懒得登她家门了。
原主就这样每天在家好吃懒做,眼瞅着就快二十岁了。
这时候,村里被爆出一个姓于的知青家里是京市的。
这些年,村里好多知青都陆续回城了,原主也打过找个大城市知青的主意。
但知青能回城的,哪个想留下来娶个乡下媳妇?
也有贪图她美色的,但原主也不傻,三两语就能套出对方的家境。
一般普通的工人家庭她都看不上,她深信以自己的样貌,一定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抱着这样的心思,原主倒也挺“洁身自好”的,直到听说村里的于知青是来自京市的。
京市啊,那可是首都啊!
原主听到于知青的家世,一下子就动了心!
小于知青是几年前来到红家窑村的,他性子沉默寡言,长的瘦瘦弱弱,戴着副眼镜,看着就一副文弱书生样子。
但他因为家庭原因,自来到红家窑村后就被分配去打扫茅厕,原主这样心高气傲的,以前哪里看得上他!
也就是这两年,于知青的处境才渐渐好了起来。
年后,于知青的家世被爆了出来,他不光来自京市,父亲还是什么大学教授,母亲是大医院的大夫。
如今京里有了接收指标,于知青也要被调回去了。
这消息一出来,整个村里都炸了,任谁也没想到平日沉默寡言的小于知青居然有这般家世。
相比起村人的兴奋和津津乐道,原主则一下子就心动了。
她开始殷勤的制造和于知青的“偶遇”,有事没事就在他周围晃荡,勾引的心思不要太明显。
但她显然来迟了。
早些年,于知青刚来村里的时候看到原主也曾被惊艳,目光像别的小伙子似的忍不住追逐过她的身影。
但他那时候在扫厕所,原主一副躲臭狗屎的模样,避之唯恐不及。
于知青被村里人瞧不起,村支书的女儿孙巧兰倒瞧上了他白白净净的模样,有事没事就给他送吃的,送温暖。
也正因为有孙巧兰护着,于知青在村里才没被人欺负。
于知青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对孙巧兰不错,前些时听说两人已经在议亲了。
村里的姑娘们都羡慕孙巧兰眼光好,羡慕她能跟着去京市,以后就是大城市的人了。
然而最眼红的自然是原主,她嫉妒的发狂,开始更频繁的跑去找于知青。
村里那些鄙夷嘲讽的目光她通通都不管了,只坚信以自己的美貌,什么样的男人勾引不到!
回想起原主这些天做的脑残事,宋瑶都快气死了!
今儿个也是,原主一大早就跑去找于知青,打着还书的名义约他在后山见面。
这本书是于知青父母从京市寄来的,于知青把它借给了其他知青。
原主的妹妹宋蝉今年上高二,从知青所跟相熟的姐姐借回来看,就被原主偷了出来。
于知青也被她这段时间骚扰的烦不胜烦,出来也是想跟她说清楚。
然而两人到了后山,原主含羞带俏,撒娇作痴的还没说几句话,孙巧兰就带着人怒气冲冲过来“抓奸”。
两人争吵间就打了起来,混乱中原主也不知道是被谁推了一把,一头磕在了树上。
原主被撞破了头,周围人一看,也怕出事,赶紧把她送回了家。
原主爹妈看到女儿撞昏了,就跟天塌了似的,赶紧找了卫生所的大夫来看。
好在她只是擦破了点皮,然而孙家却不肯罢休了,孙巧兰的妈刘二英带了一帮女人堵着宋家大门就来骂。
听着外头传来的口口声声“脱裤子”“滚草垛子”等字眼,宋瑶头疼的抚额。
“滚草垛子”,原主倒是想呢!
她巴不得生米煮成熟饭,可这不是没来得及么!
再说人家于知青还得肯呢!
宋瑶听着外头嘈杂的叫骂声怎么都坐不住了,毕竟现在她穿成了原主,这一声声的“狐狸精”“贱人”不是往她脸上甩巴掌?
她利索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刚一拉开门,宋瑶就倒抽了口冷气,院子里比她想的更混乱。
一堆女人混战在一起,你扯我头发,我扇你巴掌,谩骂与口水齐飞。
她目瞪口呆,她上辈子娇养长大,爷爷奶奶都是性格极好的,哪里见过这般泼妇打架骂人的场景。
被围在中间的是个身形微胖的女人,正是原身的母亲王招娣。
王招娣能把女儿养成个极品,自身也不是什么好惹的。
她被好几个女人围在正中,但格外勇猛,一手揪着孙巧兰她妈的头发,扯的她嗷嗷直叫,一边怒骂。
“刘二英你个老瘪三!有本事你再骂!看俺不把你脑袋都揪秃了!
你家那个才是个狐狸精呢!谁不知道于知青根本看不上她,她还三天两头的倒贴!天天送吃送喝的,俺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上赶着的!
还支书家的姑娘,我呸!
别说俺大丫只是跟于知青说几句话,就是于知青真看上我家大丫那有啥稀奇?长眼睛的都得选我家闺女!
就你那家闺女那大饼脸,绿豆眼,于知青得多眼瞎才看得上呢……”
这话的杀伤力太大,刘二英“嗷”的尖叫一声,疯狂跟王招娣撕打在一起,嘴中怒吼道,“我让你骂我姑娘!你个不要脸的老骚货,生出个不要脸的小婊子……”
此时宋家墙头门外都挤满了看热闹的村人,一看到她出来那目光都像x光似的聚集到她身上。
不少人冲着她指指点点,眼里满是嘲笑鄙夷。
宋瑶脑门直抽抽,“小婊子”这么恶心的称呼,骂谁呢!
她知道绝不能让这种屎盆子扣到自己头上!
虽说原主确实差劲,但她以后顶着原主这张皮,哪里忍得了这种名声?
她环顾了下四周,眼见冲出来要帮她妈的宋三狗也被几个孩子按在地上。
而王招娣看似勇猛,但被好几个女人抱住胳膊,扯住腰身,她手脚施展不开,被孙巧兰妈趁机在脸上挠出好几道血印子。
宋瑶深吸口气,一眼瞅见房檐下立着的一把铁锹,二话不说跑过去抄起来,回头就冲着女人们冲了过来。
女人们正混战的起劲。
都是一个村里的,王招娣平日为人就爱占些小便宜,一张嘴又刻薄,得罪了不少人。
那些女人们看似在拉架,其实都抓着王招娣的手脚。
她被扯的头发都跟鸡窝一样,乌鸡青眼的,正自狼狈,就见自家闺女举着一人高的铁锹风火轮似的冲了过来,嘴里大喊着,“都滚开!”
后头几个女人也看见了宋瑶的架势,惊叫一声忙不迭就往旁边闪。
只有孙巧兰她妈还在扯着王招娣头发,嘴里还在骂咧着。
还是她旁边的女人赶忙推了她一把。
刘二英回头,就看到宋瑶举着铁锹冲来,一瞬间惊的脸都白了,失声尖叫,“你干啥你个小贱……”。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了满眼的寒光,铁锹带着风声冲着她头顶就砸了下来。
刘二英本能就松开了王招娣头发,连滚带爬往旁边闪。
“啪嗒”一声,锋利的铁锹面就从她眼前擦过,重重砸在地上。
要不是她闪的快,险些劈到她脑袋上,就这样,溅起的泥点子都差点飞进她嘴里。
刘二英都吓傻了,脸色发白,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跌坐在地上。
不光是她,其他的女人们和门外看热闹的人都被震住了,连和宋三狗滚在一起的几个小孩子都吓的松了手。
宋瑶拄着铁锹,一双眼睛就像结了冰,冷冷扫过几个女人,嗤笑道,“再骂啊!你们怎么不骂了?”
几人嘴巴张了张,却没人敢出声。
还是王招娣反应快,看到她就冲了过来,抱着她一迭声的问,“闺女你咋出来了?头还疼不疼?这里用不着你,你赶紧回去……”
她边说边往屋里推宋瑶。
而刘二英缓过一口气,惊惧褪去,怒气涌上,眼睛都气红了,连连冷笑着骂道,“好啊,这小贱人不光勾搭人,还敢杀……”人了。
一句话没说完,眼睁睁看着那铁锹又砸了下来。
得亏刘二英常年在地里劳作,手脚灵活敏捷,话说半截又往旁边一滚。
眼见宋瑶将铁锹挥的虎虎生风,刘二英和周围人的脸都绿了。
这姑娘是真砸啊!
好家伙!瞅那铁锹的力道,真砸人的脑袋上不得把人脑子都削出来?
刘二英吓的连连躲避,声音都打颤了,一迭声的道,“你,你,你干啥……”
宋瑶冷笑,“再说啊!什么小贱人,小婊子,我都听着呢!”
但她话一出口,脸色就有些不自在了。
原身的声音太娇了,娇甜软软的声音就像嗓子里含着糖似的,一点震慑力都没有。
怪不得她一开口都跟勾引人似的。
她轻咳了一声,紧绷着脸,力求嗓音冷硬一些,拔高声音道,“再说啊!还有你们!刚才一个个不是都说的很起劲吗?我勾引谁了?谁看见我脱裤子了?都给我站出来!
我今儿话就撂这儿了,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要再敢胡说八道给我泼脏水,我活不了你们也别想好过!了不起我豁出这条命拉你们当垫背的!谁不怕死尽管来!”
她的嗓音没什么气势,但这一副不要命的样子,还真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周围人都面面相觑,甚至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往日宋家的姑娘娇娇娆娆的,说话走路都跟没骨头似的,他们哪见过她这么急红了眼,冷厉硬杠的样子。
刘二英和带来的女人们都被那铁锹吓住了,没人再敢说话。
倒是有个年纪大的女人忍不住了,躲在人群后头道,“你横啥?谁胡说了?要不是你做了不要脸的事……”
宋瑶一转头,眼眸就精准对上她,厉声道,“我做啥了?你们都说我和人做不要脸事,谁亲眼瞧见了?你亲眼看见我脱衣裳了?我宋瑶敢发誓就是找于知青说了几句话,若我和他但凡做出半点出格的事,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但你们要是说瞎话,无中生有的污蔑我,给我头上扣屎盆子,那你们就肠穿肚烂,嘴烂流脓,家里生儿孙没屁眼!孙大娘,你敢说吗?”
她声音清清脆脆,却说的这么毒,那老女人被她气的一个倒仰,手指都抖的跟羊癫疯似的,“你,你……”
宋瑶冷笑道,“我什么我!还有你们,到底谁亲眼看见我跟于知青滚草垛子了?有本事站出来!”
人群一阵骚动。
说白了,原主确实是有勾引的心思,但这不是没来得及也没机会实施么,所以宋瑶说的毫不心虚。
其他的人早上都跟着孙巧兰去瞧热闹,“抓奸”一事太过香艳,这人传人的,最后就传成了她和于知青滚了草垛子。
刘二英嘴张了张,还不甘心想说什么,宋瑶一下子就转向她,冷笑道,“这话就是二英婶你传的吧?你口口声声说我脱裤子勾引于知青,你到底哪只眼睛看见了?你这么说我也就罢了,你把于知青当什么?难道他是个看见女人就忍不住的禽兽?
他要是这样的人品,你女儿嫁过去你放心?
你口口声声骂我也就算了,你这么污蔑于知青的名声,他可是要回京市的人,让你这一闹,他还回得去吗?要不咱们一起去大队部,说说他是怎么耍流氓的事?”
“耍流氓”三个字一出口,刘二英顿时慌了。
她见女儿哭哭啼啼的回去,又听说宋瑶和于知青在后山被抓奸,当时就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带着人杀向宋家。
她张嘴就骂宋瑶狐狸精,贱人,口口声声说她脱裤子勾引男人,不过是为了做实宋瑶下贱。
现在被一质问,她这才想起了这件事还有另一位主人公,于知青!
若宋瑶真被抓奸,那于知青岂不是……
于知青马上要回京市的,两人真搞在一起,那名声也就完了。
固然宋瑶会被扣上个“下贱”“破鞋”的帽子,可于知青也被毁了,这年头的流氓罪可是会被抓起来判刑的!
刘二英顿时慌了神,结结巴巴道,“你,你少胡说!俺只说是你勾引小于,可没说小于上你的当……”
宋瑶都快气笑了,道,“是你们先说我们脱了裤子滚在一起的,怎么,现在不认了?”
刘二英脸都涨红了,却不敢再多说一句了。
要是真把于知青名声连累了,回不了京市,女儿不得恨死她!
刘二英呐呐不敢说话了。
王招娣顿时来了劲,冲到刘二英跟前,一手戳到了她鼻子上口沫横飞的嚷嚷,“对啊,刘二英你个老瘪三先前是咋说的?口口声声说我女儿和于知青滚在一起?现在咋不敢认了?俺倒巴不得于知青真跟我家大丫有点啥,那他就是俺家铁板定钉的女婿,俺家瑶瑶正好跟着他上京里!”
她这话音一落,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
可不是,若于知青真和宋瑶干了啥,可不就想跑都跑不了了,倒便宜宋家了。
“你---!”
刘二英气的浑身发抖。
她刚才骂宋瑶骂的痛快,现在却万万不敢让于知青和宋瑶扯上关系了。
她冲母女俩唾了一口,恨声骂,“少做梦了!就你家那水性杨花的东西……于知青能看上你们才有鬼!还在这里狡辩,你家宋瑶见天围着于知青转,时不时就献殷勤,这不是勾引人干啥?当俺们眼瞎啊……”
王招娣得意洋洋道,“说几句话就是勾引人了?那是俺闺女长的好,于知青就爱跟她说话!你闺女倒是也想勾引人呢,也得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上赶了这么长时间人家于知青都不想要,亏你们还腆着脸说人家要跟你们议亲了,还想跟着上京去,呸,你们就是癞蛤蟆照镜子,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这话显然戳了刘二英的肺管子,刘二英“嗷”的一声又扑了上来,眼见两人又要打在一起了。
宋瑶抚额,她刚三言两语把场面镇住,她妈这一通火撺的,刘二英眼见又要跟她们拼命了。
她正想把王招娣拉开,门外急匆匆挤进来一个女孩子,带着哭腔喊道,“妈!妈!别打了!”
正是事件的另一位主人公,支书家的闺女孙巧兰。
刚才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躲在人堆里,她妈按着王招娣打的时候她不露面,现在眼见扯到小于知青了才冲了过来。
刘二英回头惊道,“巧兰,你咋过来了?”
孙巧兰显然刚在家中哭过,双眼红肿,头发蓬乱,跺着脚吼,“妈你就别闹了!丢死人了!”
刘二英气急道,“俺还不是为了你?你个死丫头都让人欺负到头上了……”
孙巧兰哭道,“那你就闹腾吧!把于大哥名声闹腾没了你就高兴了……”
她扭头就走,但走之前狠狠盯了宋瑶一眼,那眼神冰冷怨恨,就像要在她脸上戳出两个窟窿似的。
宋瑶冷眼看着这个叫孙巧兰的姑娘。
看起来二十多岁,穿着件暗蓝色缀白花的褂子,梳着两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
很普通的一个农村姑娘,但也不像她妈埋汰的那样,大饼脸,绿豆眼。
看闺女恼了,刘二英也不敢再闹腾了,气急败坏道,“行行行,俺都听你的,咱先回去,先放过这个狐狸精……”
她狠狠瞪了宋瑶母女一眼,拉了姑娘的手就要走。
门口的人见没热闹看了,还有些失望,哪想到还不等她们走到门口,宋瑶就喊了一声,“站住!”
不等那母女俩回头,宋瑶快步过去拦在她们跟前,昂着下巴道,“你们跑来我家闹事,打了我妈还有我弟弟,口口声声骂我是狐狸精,败坏我名声,还想这么一走了之?”
刘二英没想到宋瑶还敢不依不饶,气的瞪圆眼睛道,“那你还想干啥?事还不是你挑起的?你还有脸……”
被宋瑶一盯,她不甘不愿把后头的话咽了进去,咬牙切齿道,“那你想干啥?”
宋瑶斩钉截铁道,“道歉!你们口口声声骂我,还给我泼脏水,今儿要是不分辨个清楚,你们就别想走出我家门!”
刘二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跳了起来,气的脖筋都鼓起来道,“小贱……死丫头,你还想让我们道歉?做梦去吧!”
宋瑶冷笑道,“不道歉也行,那咱们就去大队部说个清楚!”
她是绝不会让那些恶心的名声扣到自己头上的。
王招娣也反应了过来,冲过来护在自己闺女身前,大声道,“对,道歉!俺丫头说的对,你们不说清楚咱们就去找大队长!”
刘二英都快气死了,瞪着那母女俩恨不得扑上来生吞了她们。
但一听宋瑶要闹到大队部,她又怕连累了于知青,刚一犹豫,就见女儿红着眼睛扯扯她袖子,“妈……”
刘二英没辙了,忍着气道,“行行行,今儿个算俺错了,俺,俺不该来你家闹腾……”
宋瑶没让她含糊过关,冷笑道,“刘婶子哪里错了?可得把话说清楚!”
刘二英黑了脸,咬着牙道,“是,是俺没弄清楚那件事,俺不该胡说八道败坏你名声……”
宋瑶又转向孙巧兰,问道,“还有你呢?”
孙巧兰眼睛红红的盯着她道,“宋瑶,你别过分!”
宋瑶伸手指指自己的头,冷笑,“我过分?要不是因为你,我会受伤?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带人来打我,要不是我命大,说不定都被你打死了!
怎么,你不承认是污蔑我?要不咱们把于知青叫来当面问问,看我们是不是只说了几句话!”
一听她还要找“于知青”,孙巧兰急了,眼睛恨恨的盯了她半天,最终还是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是,这件事是我错了,是我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了你们,我、道、歉!”
她最后几个字几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说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副受了天大屈辱的样子,抬脚就跑了出去。
刘二英赶忙去追,急喊,“闺女,等等妈呀……”
孙家母女挤出人群跑了,只剩下留在院子里的几个女人面面相觑。
她们早上被刘二英扯过来气势汹汹的找宋家麻烦,如今正主都跑了,她们也没了留下来的道理,讪着脸道,“咳,那个啥,家里还有活呢,俺也回去了……”
“对对对,俺家里还熬着粥呢,哎呀,锅不会烧干了吧……”
几人急急忙忙的往外走,宋瑶冷眼瞧着她们。
她刚才看的分明,这几人明着在劝和,其实屁股都是歪的。
刚才她妈和刘二英动手的时候都明里暗里扯住了王招娣,让王招娣着实吃了不少苦头。
不等她们走到门口,宋瑶又道,“等一下!你们把我家砸成这样,就想这样走了?”
领头的女人脚一顿,转头不满的道,“哎呦瑶丫头,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俺们早上可是来帮忙的,要不是俺们拦着,巧兰她妈能善罢甘休?再说了,你家搞成这样,也不是俺们干的呀……”
宋瑶冷笑道,“拦啥了?是拦我妈了吧?要不是你们,我妈能被打成这样?旁的不说,我弟这衣裳是被你家二牛扯的吧?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乔婶子你莫非要耍赖?好端端的衣裳被扯成这样,你至少得赔吧?”
那女人一听,随眼往自己儿子那边一瞧,脸顿时绿了。
刚才她们和王招娣撕扯的时候,宋三狗冲出来要帮他妈。
他们几家的孩子自然也一拥而上把他围住了。
孩子们都动起了手,冲的最勇猛的就是她儿子二牛,凭着自己矮胖的身体把宋三狗死死压住。
现在他还骑在宋三狗身上呢,一手扯着他被撕坏的领子。
众目睽睽之下,她想抵赖都不成。
但赔是不可能赔的,这年头谁家都不富裕,一件衣裳还得一块布料呢。
女人急了,冲过去拽起来自己儿子就往外跑,一边骂咧,“你个瘪孙,让你待着你又打架,回去看老娘打不烂你屁股!”
其他女人也赶紧脚底抹油往外溜,宋瑶不等她们跑到门口就大声道,“东西不赔就算了,要是出去再有人乱嚼舌根,那咱们就只能去大队长那里好好说道说道了!”
女人们顿时跑的更快了,气的王招娣破口大骂,“一群破骚货!”
没热闹瞧了,门口的人渐渐散去,只剩一些赖汉小伙子还在探头探脑,眼光直往院子里的宋瑶身上溜。
王招娣大骂,“滚!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了!”
“咣当”一声,宋家的大门关上了。
王招娣回头就冲宋瑶一脸心疼的道,“你好端端出来干啥?外头这么乱,你快回去躺着……”
她小心翼翼的扶着宋瑶回屋,宋三狗兴奋的跑过来,满脸崇拜的对宋瑶道,“大姐,你可真厉害!”
他没想到刚才那么混乱的场面,被他姐扛着铁锹冲过来三言两语就解决了。
他还从来没见过自家姐姐这么厉害的样子,连一向在村里趾高气昂的孙巧兰和她妈都被骂跑了。
宋瑶笑了笑,原主名声那么差,她今天不强势一点说清楚,以后流言只会传的更难听!
王招娣一脸嫌弃的看着小儿子道,“还说呢,你个没用的东西,连二牛都能欺负你!”
宋三狗不服气道,“那是他们好几个打我一个!”
说话间进了屋,王招娣就把宋瑶往床上赶,一边絮叨,“你可不敢再起来了,卫生所的大夫说了,这磕了脑袋可不是小事,得在家养好几天,你想干啥就指挥狗娃去干!你弟这个没眼力劲儿的,连口水都不懂得给你姐倒……”
宋三狗大声叫屈,“妈,谁说我没倒了,我还给大姐倒糖水了!”
王招娣不理他,把凉了的糖水让宋三狗喝了,又重新给宋瑶倒了一杯,端到她跟前喂她。
宋瑶简直怀疑自己是撞了头还是断手断脚,哪用得着人这么伺候!
她连忙接过杯子道,“我自己喝吧!”
“好好,你自己喝……”
王招娣把杯子给她,等她喝完了,又扶着她躺下。
她这么细心对待她的样子,让宋瑶极不自在,身上就像长了刺似的。
她忍不住道,“我想睡一会儿……”
“好,好,你睡,妈不吵你。”
王招娣替她掖好被子,看到女儿一头墨黑如软缎的头发散落了一枕头,衬的她一张小脸有些苍白,忍不住心疼,帮她把额前的发丝捋开。
她温暖的指尖拂过她额头,宋瑶本想避开,却蓦地一怔。
那温柔的指尖就像一股温水缓缓从她心尖上流过,王招娣一张胖胖的脸紧皱着眉头,眼底是满满的担忧。
宋瑶被触动了。
她从小到大,她和父母相处的经验不多,她记忆中,母亲从没这样温柔的对待过自己。
而现在王招娣眼中满满都是她。
她其实长的并不好看,皮肤黑黄粗糙,圆圆胖胖的一张脸,和原身一点都不像,但眉眼间的温柔让宋瑶本能的就有种亲近之意。
王招娣没发现女儿的怔忡,临出门前道,“对了大丫,你中午想吃啥,妈给你煮碗鸡蛋细汤面吧?”
宋三狗一边舔着嘴唇残留的甜味,一边稀奇道,“妈,咱家哪还有鸡蛋?”
王招娣瞪了他一眼,拧住他的耳朵就出了门。
伴着关门声,外头传来王招娣的低斥,“就你嘴快!”
宋三狗被母亲扯的嗷嗷叫,跳着脚道,“我又没说错,家里早就没鸡蛋了,拿啥做啊……”
“你就不会上你奶家借两个……”
“啥?又让我去偷?”
母子俩的声音越来越小,宋瑶盯着黑漆漆的屋顶,长长叹了口气。
尽管满心不愿意,但现在她穿来已经是事实,想来是回不去了。
好在对前世她也没什么牵挂,爷爷奶奶去世后,她就是孑然一身。
虽有父母,但在他们后来又生了个儿子后,被扔在乡下的她一年也见不到父母一面,实在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而来到这里,至少王招娣刚才对她的关心让她很触动。
况且往好了说,她还白捡了一张这么漂亮的脸蛋呢!
想到自己的脸,宋瑶又从枕下摸出了小镜子,仔细照了照。
越看越觉得满意,上辈子她长相只是中等,平时都靠化妆打扮才亮眼几分。
而这张脸,皮肤白皙滑嫩,就跟刚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也不知道在这个穷的叮当响,天天吃玉米窝头的家里,原主是怎么养出这么好的皮肤。
她的眉眼纤长秀美,尤其是这双眼睛,波光潋滟,眼尾一点小红痣,衬的眼睛尤为有神。
挺直秀气的小鼻子下是一双红润润的樱唇,微微一笑,又娇又媚,让人骨头都发酥,怪不得村里人都说她是狐狸精呢。
但现在宋瑶可不嫌这张脸太过娇媚,毕竟哪个女人会不爱漂亮呢?
就这张脸,比起后世的明星都不差了!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原主这名声实在堪忧,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并不是这个年代的人,对那些闲言碎语可不在意!
宋瑶东想西想,脑子里把原主的记忆都捋了一遍,心下越发定了。
回不去就回不去吧,既来之则安之,在哪还不是好好生活?
中午的时候,王招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进来,道,“大丫,快起来趁热吃。”
宋瑶一看,果然是一碗擀的细细的白面条,葱油爆香,上面还卧了两颗香喷喷的荷包蛋。
她随口道,“三狗不是说家里没鸡蛋了?”
王招娣喜滋滋道,“俺让你弟上你奶家借的,你别管了,快起来吃!”
她伸手去扶宋瑶。
宋瑶实在受不了她这么精细的照顾了,她刚才已经看过了,头上只是磕破了点皮,但瞅着王招娣这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全身瘫痪了呢。
她忙阻止她妈把碗端过来,一副恨不得喂她嘴里的架势,道,“妈,我还是出去吃吧。”
她也想出去看看这个家是什么样子。
王招娣嗔道,“你出去干啥?你这头撞破了,周大夫交待可不能吹了风……”
宋瑶学着原主的样子撒娇。
“我都躺一天了,躺的头晕,你让我出去活动活动好不好?再说头上还裹着纱布呢,不会吹风……”
王招娣受不了女儿缠磨,松口道,“行行行,那上大屋吃吧,俺看看你爸回来了没……”
宋家在村子里靠西,与村里所有人家一样,用篱笆墙围出个不大不小的院子。
刚才有人来闹了一通,院里有些凌乱,墙角划出一块菜地,也被瞧热闹的人趁机薅的乱七八糟。
王招娣一边收拾一边怒骂,把碗塞给宋瑶道,“你快进屋去吃!”
宋家只有三间屋子,宋瑶自己霸占了一间,东头是一个里外两间的套屋。
看样子居住的时间太久了,墙壁上泥土脱落,露出斑驳的土砖,看起来比宋瑶的屋子还破。
里面那间是王招娣两口子带小儿子的卧室,一道门帘隔出外间的堂屋。
外头靠墙摆着张窄小的木板床,是宋家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在镇上读中学的二闺女宋蝉的住处。
宋瑶对原身在家里受宠的程度又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
明明家里两个姑娘,却专门给原身弄了间单独的屋子,而身为二女儿的宋蝉却没这待遇,只能挤在这窄小的堂屋里睡。
她端着碗进了屋,宋三狗瞅见香喷喷的鸡蛋面,馋的直舔嘴唇子。
宋瑶看不得他这眼巴巴的样子,拿了个空碗过来,把面拨出一大半,又给夹了颗荷包蛋,把碗推给他道,“吃吧!”
宋三狗受宠若惊,惊讶道,“给,给我吃?”
宋瑶笑道,“不然呢?”
她其实挺喜欢这小少年,圆头圆脑,眼睛骨溜溜转着,一看就一副机灵样子。
宋三狗满脸惊喜,立马起身去橱柜里拿筷子。
他以往可没这待遇,大姐霸道的紧,家里有好吃好喝的都先紧着她,可她从来没分过半点给弟弟妹妹。
今天大姐倒稀奇的转了性子。
可等他拿过筷子,一眼瞅见宋瑶脑袋上的白纱布,小少年就犹豫了,咬了咬嘴唇道,“算了,大姐,我不吃了,妈说你受伤了,得好好补补……”
他依依不舍又把碗推了回来,眼角余光还不停的瞄着那颗荷包蛋。
宋瑶被他逗的直笑,揉了把他脑袋道,“行了,让你吃你就吃,这么多呢,我又吃不了!”
“真的?”宋三狗眼睛都亮了。
得到姐姐的保证,宋三狗不再客气了,端起碗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小少年的吃相不太好,整张脸几乎都埋进了碗里,吃的呼噜呼噜的。
只是一碗普普通通的葱花面,他却像吃到什么无上美味似的,大口大口吸溜着面条,一边含糊满足的道,“真好吃,还是白面好吃!”
那颗馋的最厉害的荷包蛋他却舍不得吃,只小小咬一口就埋在碗底。
宋瑶问道,“平时家里不吃白面吗?”
宋三狗含着满嘴面条嘟囔,“大姐,你忘啦,咱家哪来的白面?这还是妈用过年时藏的那块腊肉跟人家换了两碗。”
他想起什么又羡慕的道,“每年你病了或者过生日还能吃点白面,可我们,都好几年没吃过白面了……”
宋瑶看着他若有所思。
她脑子里虽有原主的记忆,但一些细节的地方并不是很清楚。
她只隐约记得宋家确实穷的厉害,每日上顿苞子面,下顿苞子面,吃的最多的就是玉米红薯这种粗粮。
即使她在家里受宠也不常吃到好的,这也是她迫切的想找个城市里条件好人家的原因!
姐弟俩正吃着面,院外传来说话声,一个穿着一身墨蓝粗布衣裤的中年男人撩门帘进来。
见到宋瑶,他眼睛一亮,过来道,“妮子你咋样了?头还疼不疼?”
他伸手想摸摸宋瑶额头,又顿了一下,双手搓了搓,直把掌心搓热了才小心翼翼探了探她额头。
宋瑶认出这是原身的父亲宋国桩。
宋国桩今年才四十出头,生的一张黑红脸膛,粗眉大眼,看起来就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
因为常年在外劳作,他背脊有些佝偻,脸上早早就生了深浅不一的皱纹,看起来老的就像五十岁人似的。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一脸欣慰道,“还好没起热……”
王招娣跟进来,见了他就骂,“让你去给大丫抓点药,咋去了这长时间?”
宋国桩笑道,“牛大夫说有种祛疤膏效果挺好,俺跑了趟县里。”
他边说边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摸出个扁平的小盒子,递给宋瑶道,“妮子,你快看看,这药膏子可香了,等下你就把这个抹伤口上。”
宋瑶还没伸手,王招娣就把药盒拿了过去,问道,“花了多少钱?这个真顶用?”
宋国桩道,“花,花了一块二。”
“啥?一块二?”王招娣的嗓门立时拔高了。
宋国桩慌忙道,“贵是贵了点,可这是县里最好的药膏,人家周大夫说了,这个能祛疤生肌,用了这个保管不留疤,而且不光是一般的伤口,以后烫伤割伤都能用……”
一听说用这个不留疤痕,王招娣瞅了一眼女儿娇艳如花的小脸,忍着心痛道,“要真顶事,一块二就一块二吧。”
她把药膏递给宋瑶,反复叮嘱,“闺女,这药膏好,你可千万别忘了搽……”
宋瑶随口应着,接过来,看到是扁扁的小瓷盒子,上面印着花,闻起来香喷喷的,就像以前奶奶用过的雪花膏似的。
吃饭的时候,王招娣还在心疼钱,跟宋国桩絮叨。
“家里拢共就不到三块钱了,前段时间买了些菜种子就花了五毛,这又花一块二,现在咱家连一块钱都不到了,过两天还得给三狗和二毛交学费……”
宋国桩扒着饭道,“王庄这两天招人修河坝,俺想去报个名,好歹能挣几个工钱……”
王招娣惊讶道,“去修河坝?那地里的活儿咋办?”
宋国桩道,“地里我早起一些,赶一赶,然后再去王庄,不碍事……”
宋三狗插嘴道,“爸,你要去修河坝?我听人说那修坝又辛苦又危险,每日扛河沙把肩膀皮都磨破了,我们班刘大军他爸就是几年前栽到河沟里被水冲跑的……”
王招娣嫌他说话不吉利,回手就拍了他一巴掌,骂道,“呸呸呸,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你个小孩子瞎说什么呢!”
宋三狗不敢说话了,宋国桩憨憨笑道,“没事,你爸命大着呢!”
一家人说着话,宋瑶则看着眼前的饭食。
果然只有一小盆玉米茬子粥,加一盘糙面饼子,唯一的一道菜是一盆炖白菜,清汤寡水的连滴油花都没有。
往日里原主是不肯吃这些的,但她刚才分给宋三狗一大半面条,没吃饱,就盛了一小碗玉米粥喝着,
还别说,虽然吃惯了后世的精细粮,吃这连糠皮都没筛干净的粗粮觉得粗糙又有些喇嗓子,但这年头的粮食还没经过化肥催产,都是纯天然种植,带着一股天然的玉米香味。
宋瑶一小口一小口喝着,还觉得挺好吃。
但也不能天天吃这个!
这个家实在太穷了,连点油水都没有,宋三狗正在长身体,一张小脸饿的蜡黄蜡黄的,宋瑶自己也不可能忍受长时间不沾荤腥。
她正琢磨着做点什么赚钱的门道,就听见门外一个女人的大嗓门传了进来。
“王招娣!王招娣!你给老娘滚出来!”
一家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门帘就被掀开,一个矮胖的女人风风火火的闯进来,指着王招娣就劈头盖脸的骂。
“好哇,王招娣你到底要不要脸?是不是又上俺们那边去偷鸡蛋了?”
她眼睛四下瞄,一眼瞧见宋三狗,上前一步就拧住了他的耳朵,咬牙切齿的怒骂,“你个小崽子当老娘死的啊,左一趟右一趟溜去俺家偷鸡蛋,信不信老娘把你的耳朵给拧下来!”
宋三狗被她拧的疼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咧着嘴喊,“我才没上你家去偷!那是俺奶给的!”
王招娣急了,扑上去扒拉女人胳膊,急道,“大嫂,你快放开三狗子!那鸡蛋是妈给的,妈心疼俺家大丫撞了头……”
“啊呸!”
这女人是宋国桩大哥的媳妇余桂香,不等王招娣说完就冲她唾了一口,骂道,“那两个老不死的还是俺们养着的呢!她拿啥给你们鸡蛋?”
她头转向宋国桩,怒气冲冲道,“老二,当初咱们分家的时候是咋说的?爹娘跟着俺们过,你们啥都不用管,只等爹娘以后老了下不了地的时候,你们每月给十斤粮食,十块赡养费,是这么回事吧?
合着现在爹娘俺们养着,你们还隔三岔五过去打秋风,今儿拿颗鸡蛋,明儿个拿把青菜,真当吃大户哪?合着俺们现在不光得养着两个老的,还得养着你们一家子?”
宋国桩涨红了脸道,“大嫂……”
“别叫俺大嫂,俺可没你这么不要脸的小叔子!你出去问问人谁家乐意摊上你这样的兄弟,天天腆着脸上家里拿东西,也就你大哥厚道……”
余桂香的冷嘲热讽还没说完,王招娣忍不住了,一边揉着儿子被拧红的耳朵,一边回头骂道,“可拉倒吧,余桂香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二老跟着你们过?那不是当时你们想让爹娘给你们看孙子,还想霸占爹娘的地,这才死活求着爹娘跟你们过?
现在爹娘的地归你们了,房子也归你们了,每年俩老的能吃多少东西,还不都便宜了你们,就这样你还好意思说是你养着爹娘?
到底是谁占便宜,谁不要脸?俺家瑶瑶撞了头,她奶心疼她给两颗鸡蛋怎么了?你还有脸上门吵闹?要不把村里人叫来评评理,看是谁不要脸?”
宋国桩被吵的头疼,看着王招娣道,“你,你少说两句……”
余桂香却被说的火了起来,矛头竟一下子对准了宋瑶,道,“你说谁不要脸?你去外头听听,人家是怎么说你们的?你家养出这么个不安份的东西,连累的咱一家子都在村里抬不起头!你们但凡懂得点羞,也不好意思腆着脸上门要鸡蛋!”
这话可算是踩了王招娣的逆鳞。
王招娣“嗷”的一声就扑了上去,怒吼,“你骂谁不要脸?你骂谁不安分?俺告诉你,刚才孙巧兰和她妈都跟道歉了,说是冤枉了俺们瑶瑶,你再胡说八道,看俺不撕了你的嘴!”
余桂香撸着袖子道,“来啊,谁怕谁?谁胡说了?你家这贱丫头干了啥事你们心里没数?俺们算是倒大霉了跟你们做亲戚!俺家静静今年就要高考了,她可是这村里飞出的金凤凰,将来可是要上大学的!要是因为你家的狐狸精影响了她的名声,看俺不跟你们拼命……”
眼看两个女人要打起来了,宋国桩怒吼,“够了!”
他一把拉住余桂香,眼底冒着火,隐忍的额角青筋直蹦,强忍着怒火道,“大嫂,你心里不高兴俺知道,但别冲着瑶瑶来!她被人冤枉还被撞了头,你这做大伯娘的还跟着外人嚼闲话,这论到哪都说不过去!你家的鸡蛋俺们会还的,但你要再胡说八道瑶瑶一句,别怪俺不客气!”
他手劲大,拧的余桂香胳膊都疼了。
余桂香知道这两口子都疼闺女,看宋国桩这样也有些怕了,生怕挨打,眼珠一转道,“可不光是鸡蛋钱!年前爹生了那一场大病,当时医药费说好平摊一家十块,你家没有,还是俺们和老三家凑的!现下俺家静静也要交学费了,老二你要是凑手,就赶紧还钱,不然耽误了静静学业,你大哥找上门你可没脸!”
说完,余桂香扭着身子走了。
这顿饭被搅合的是彻底吃不成了。
王招娣气的直拍桌子,“当初可是说好了,今年秋天卖了粮食再还这钱,她现在就要,咱们上哪给她找去!”
宋国桩也愁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叹气道,“算了,俺明天就去河坝上工,地里你先照应着,等下个月发了工钱就先还大哥家……”
王招娣道,“俺也回娘家去问问,看能不能借点……”
两口子愁的连饭都没吃,宋瑶吃完就回了自己的小屋,细细捋着脑海里的记忆。
老宋家是兄弟三个,老大宋国栋小时候念过几年书,后来当了大队上的会计。
当年分家的时候,宋老大打着赡养爹娘的名义,把宋老两口的十几亩地和三间新盖的大瓦房都归到了自家,因此小日子过的十分不错,在村里也算是头一号人家。
他媳妇余桂香,就是刚才的胖女人,家是邻村的,家中兄弟五个,因此腰板格外硬,性子泼辣跋扈,村里几乎没人敢惹。
宋家老大有一儿一女,儿子宋春生前些年结了婚,生了个孙子宋金蛋,今年才五岁,一家人看的跟金疙瘩似的。
而宋老大的女儿宋静可不得了,如果说宋瑶从小就名声不好,是老宋家的耻辱,那宋静就是老宋家,不,是整个红家窑村飞出的金凤凰。
宋静从小就学习好,三年前更是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这可是十里八乡的头一份。
宋静从小到大学习得的奖状都贴了一屋子,县里的老师说她这成绩考大学绝对没问题,人人都说老宋家要出个女状元了。
而宋静和宋瑶只相差了一岁,同是老宋家的孙女,两人从小被人比到大。
宋瑶唯一能比宋静强的,就是长的比她好看。
但这年头好看有什么用,人人提起她都是鄙夷的骂“祸水”“狐狸精”!
可提起宋静,个个都翘大拇指,说老宋家祖坟冒青烟了,将来家里风光全得看这大孙女!
宋瑶想起宋静,心里就不受控制的涌起一股嫉妒冒酸水的情绪,这是原主残留的情绪。
想来她从小被和宋静比到大,心里对这个大堂姐实在是嫉妒怨念的厉害。
而宋瑶的父亲宋国桩在家中排行老二,性子老实憨厚。
他既没有宋老大会读书的天分,也没有弟弟宋老三机灵会钻营,因此算是宋家三兄弟里过的最差的了。
而老宋家目前“最出息”的,就是老三宋国平。
宋国平自小性子油滑,一张嘴能说会道,跟抹了蜜似的,最得宋老两口的偏爱。
宋老三长大后靠着这张嘴哄了个县里的媳妇,又靠岳家的关系进了县里造酒厂工作,成了老宋家第一个“挣皇粮”的工人,如今带着一家人住在县城里,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宋瑶想到自家的状况,不由的叹了口气。
她爸是只会埋头种地的老实人,她妈王招娣虽然性子不是个吃亏的,但也不是多机灵,只会贪点小便宜,在村里名声也不太好,所以家里过的这么差一点也不稀奇!
怪不得她那大伯和三叔根本瞧不上她家呢。
宋瑶脑子里想着怎么去赚钱改善家境,不说别的,现在十块钱就把她爸妈愁死了,而她也不可能像原主那样,一心想靠着嫁男人改变环境。
第二日一早,天不亮宋国桩就去了地里,王招娣收拾利索,做好了早饭就来敲宋瑶的门。
“大妮,妈上你姥家了,饭热在锅里,你起来记得吃!”
宋瑶迷迷糊糊的“唔”了一声,等睡醒后,家里已经没人了。
宋三狗也上学去了,家里静悄悄的。
宋瑶穿衣起来,进了厨房,果然见到一碗野菜粥和一块玉米饼热在锅里。
粗糙的玉米饼子有些喇嗓子,吃一顿是新鲜,吃两顿宋瑶就咽不下了。
她索性放下碗,在家里转了转,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
几块木板子搭建的厨房简陋的一目了然,宋瑶只在水缸后找到半袋子陈粮还有一小袋子绿豆。
宋瑶眼睛一亮,把绿豆冲洗了一下,挑出坏豆,倒入一个小瓷盆里,用开水烫了几遍,用温水浸泡着。
没错,她是想生些绿豆芽。
上辈子宋瑶很爱吃豆芽,她奶怕市场上的有化肥,就在家里自己生。
宋瑶从小看到大,也跟着会生一手好豆芽。
宋家地里只种了些土豆白菜,天天吃大白菜,宋瑶想着能调剂调剂口味也好。
她把豆子泡好,盖上锅盖,放在灶台比较暖和的地方。
洗了手出来,宋瑶打算去山里看看。
宋家实在太穷了,就算她想做点什么也没有本钱,现在她只能从外面碰碰运气,看能倒腾些什么,去换取自己的第一桶金。
她自小在村里长大,深知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大山里的好东西太多了,哪怕就是一些普通的木耳菌子,山货之类的也能换些钱。
想到就干!
宋瑶换了一身利落的衣裤,临出门前又照了照镜子。
她额头上的那块擦伤已经结疤了,只是她皮肤太过细白,那道细长翻着皮肉的的红痕在额头上也很显眼。
她想起王招娣走时的千叮万嘱,把宋国桩买回的药膏细细抹上,懒得再裹纱布,只用刘海把那半边额头遮住。
但尽管额前堵了厚厚的刘海,这张脸依然招人的厉害,一张俏生生的鹅蛋脸,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眸子,顾盼间勾魂夺魄。
宋瑶想了想,又去院里翻出个竹篓,把家里割猪草的镰刀放在里面,这才背好竹篓上锁出门。
昨夜下了阵小雨,地面有些微湿,空气无比清新,夹着些猪牛羊粪的味道,却并不难闻。
宋瑶沿着屋后一路往后山走。
有原主的记忆在,她也不怕迷路,此时正是地里忙活的时候,道上没几个人。
只是路过村头水井处时,一堆女人正在那里洗衣裳,嘻嘻哈哈的笑声传来,闲话嚼的正热闹。
一个女人回头瞅见了她,就跟看见了大新闻似的,立刻冲别人使眼色。
宋瑶走过去的时候,一群女人的冷嘲热讽就响了起来。
“哟,这不是宋家大姑娘吗?听说昨儿个撞了头,要死要活的,俺瞅着也没啥事啊,这一大早就出来转悠了?”
“呵,脸皮真是厚!昨天都被抓奸了,巧兰都嫌丢人,她倒好,还敢这么大模大样的出来!”
“她向来都不要脸,要不怎么能勾三搭四?水性杨花的荡妇说的就是这种……”
宋瑶本想装作没听见从她们身边走过,但这些人越说越过分,她实在忍不了了,随手捡起块石头,照着那边就扔了过去。
“啪嗒”一声,石头正正砸在她们面前的一个水坑里,泥花四溅,顿时溅了周围的女人们一头一脸。
“呀,你干啥!”女人们尖叫。
宋瑶面不改色道,“你们嘴太臭,给你们洗洗嘴!”
“你~~!”
女人们都快气死了,但想来昨天她挥着铁锹砸人脑袋的“壮举”也传了出来,竟然没人敢冲上来跟她计较。
宋瑶昂头挺胸从她们跟前过去。
等她走远了,女人们才又张口大骂起来。
一个女人望着她的方向一拍大腿道,“呀,那边不是知青所么?她是不是又要去找于知青?”
“还真是!天哪,她这也太不要脸了,这是缠上于知青了……”
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女孩子听见,连衣裳都顾不得拧干,匆匆端起洗衣盆就往孙巧兰家狂奔。
宋瑶可没听见她们说了什么,她为了避开人,没走村大路直接走了条小道。
然而刚转过一个弯,就看见前面一大排空旷地的平房,她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暗叫了一声倒霉!
这不是知青所么!
这里原先是村里一所废弃的小学,等知青来后,村长就安顿知青们住在这里。
这些年随着知青陆续回城,这里也没几个人了。
宋瑶犹豫了一下打算快步从前面绕过去,心想着可千万别狗血的碰见那谁。
但世事偏偏如此凑巧,她刚走过去迎面就见到两个年轻人从大门里出来。
当先的那人穿着件白衬衫,土蓝色长裤,长的瘦瘦高高的,正是昨天抓奸事件的男主角------于知青!
他冷不丁看到宋瑶,显然吃了一惊,立时收住脚步,甚至还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一脸警惕。
跟在他身后的人差点撞到他身上,那人抬头看到宋瑶,立时一脸怒色道,“宋瑶!你怎么还有脸来这里?难不成你还要缠着于哥?”
宋瑶看向对面。
于知青本名于树海,不得不说,看多了村里那些浑身土里土气整天在地里刨食的乡下男人,于树海竟让人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他本人极瘦,穿着件白衬衫,浆洗的干干净净,脸上架着副眼镜,浑身上下有种知识份子的斯文俊秀感。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干净清透的气质,让宋瑶也不得不感慨一句,孙巧兰的眼光的确是不错。
但原主显然就没这样的眼光了。
于知青长的虽然好,但他以前受父母连累在村里打扫茅厕的,原主见了他就避之唯恐不及,恐怕都没正眼瞧过他。
然而现在对她避之不迭的显然换成了于知青,此时他退后一步,一双眼睛满满都是戒备的看过来。
宋瑶脚步一顿,本想打声招呼,但看着对面两人一脸视她如洪水猛兽的样子,又觉得无趣。
算了,她现在多说多错,她要是再和他再说句话,后头指不定又传出啥呢,左右她对这于知青可没意思。
想到这里,她脚步不停,就像没看到两人似的,一声不吭就从他们面前走过。
两人谁也没想到她竟然不是来找于树海的,等她走过去还没回过神来。
后头那人盯着她的背影,惊讶的嘴巴大张道,“她她她……竟然不是来找于哥你的?”
于树海皱眉斥道,“别瞎说!”
“谁瞎说了,昨天不就是被她连累的哥你才差点又被批评!谁知道她又打什么鬼主意呢!听说她妈昨天当着好多人的面说,巴不得你和她女儿有什么娶呢!这就是块狗皮膏药,粘上就撕不掉了,哥你就要回城了,以后可得小心……”
两人边说边向外走,于树海眼角余光瞟到宋瑶走的是后山方向,脚步慢了一拍。
他脑中突然想到她刚才路过,看到的她被风吹起的刘海下一道艳红的伤痕。
昨日她其实真是来还书的,只是他们还没说几句话就被孙巧兰过来“抓奸”了。
后面场面太过混乱,他根本来不及阻止宋瑶就被人推倒了,说起来她这伤也是拜他所赐。
姑娘家的脸还是很重要的,他本来犹豫着要不要向她道声歉。
可一想到她跟自己说话时那含羞带怯的神情,有几次还有意无意往自己身边蹭,顿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宋瑶这种女人,他根本不敢招惹!
宋瑶可不知道于树海是怎么想的,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在意。
她背着竹篓正欢快的走在山间小路上。
如今已过清明,林平县地处偏南,触目所及已是一片绿油油的草色。
远处是连绵不绝的山峦,能看见山脚下有大片的农田,村人们正弯腰在地里忙活。
山里的树木高大疏朗,翠绿的枝条随风轻摆,阳光透过浓密的枝叶间洒下来,耳边是叽叽喳喳的山雀轻鸣,让宋瑶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大山里的好东西可太多了,路上随处可见的野菜,阴湿树干处的木耳,昨夜下过雨,树丛处一茬茬冒出的小蘑菇。
宋瑶一路走一路扒拉野菜,什么马齿苋,婆婆丁,还有没毒的蘑菇,只要能吃的,她通通都摘捡干净收到竹篓里。
这些东西虽说不值什么钱,但营养丰富,回家晒干后能吃好长时间,总比宋家上顿白菜下顿白菜的强。
宋瑶的打算是想采一些草药去买。
上辈子她跟着爷爷在乡下生活,宋老爷子早些年跟着个赤脚医生学过一些药理,算是半个大夫。
村里人有什么头疼脑热也爱找家里来,宋瑶从小耳濡目染,也认得了不少草药。
虽说值钱的东西不多,但这时节那些普通的草药则遍地都是。
像是白刺苋,鸡屎藤,还有千里光等。
这些草药山上随处可见,村人又不认识,大片大片生长在山坡沟垄处。
这些虽不值什么钱,但像千里光,消炎效果好,还能治小儿胎毒和湿疹,药店需求量大,宋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通通都撸下来塞筐子里。
她一路走一路采,日头渐渐升高,她又晒又热,瘫在一片树荫下直喘粗气。
原身哪里干过活,只是爬了这一阵山她就累的不行了,正呼哧呼哧歇着,耳边突然听到扑簌簌一声,眼角划过一道黑影。
宋瑶转头看去,就见一只五彩斑斓的野鸡划着两根长长的尾羽从她面前飞过。
宋瑶眼睛一亮。
野鸡啊!要是能逮一只,不比采多少草药强!
她顿时来了精神,迅速放下背篓,蹑手蹑脚弯下腰,一双眼睛炯炯盯着那只野鸡。
野鸡飞出两三米落在一片草丛中,转头用尖尖的嘴梳理着羽毛,丝毫没察觉出草丛里有双阴险的眼睛盯着自己。
宋瑶屏住呼吸,等野鸡一扭头,她一个箭步就蹿了出去。
那鸡受了惊,一展翅膀扑簌簌飞了起来,宋瑶扑了个空。
她爬起来就撵。
这野鸡体型比家鸡肥大,足足有半米长,飞也飞不高,飞出几米就冲着宋瑶咕咕叫,那样子倒像是骂她似的。
宋瑶摔了好几下狗啃屎,也来了脾气,今天要是真让这鸡飞了,她就不信宋!
一人一鸡一追一撵,宋瑶累的气喘吁吁,那鸡也不好过,落在一处草丛处不停呼扇翅膀。
宋瑶瞅了个空,一个飞身就扑了过去,将野鸡正正压住。
只是她还来不及欣喜,就感觉身子一歪,整个人顺着一道斜坡骨碌碌滚了下去。
这下面是一道陡峭草坡,宋瑶刚才扑鸡用力过猛,根本没注意到前面,这才一头栽下。
草坡上有不少尖石草木,她背脊头脸被划的生疼,护着头脸的同时她还不忘死死拽着怀里的野鸡。
就这么骨碌碌一路滚下,猛然间“砰”的一声,她的后背狠狠的撞在了一棵树上,然后“啪哒”一下,头脸一阵冰凉。
宋瑶被撞的眼前发黑,就像有无数金星在冒。
等缓过神来,她才发现自己趴在坡底的一处水洼里。
昨夜下过雨,坡底积蓄了不少小水洼,她从坡上滚下来,直接就跌进了泥坑里。
现在裹了一身一脸的泥,再加上后背的伤势,她动一下都疼的直抽气。
宋瑶暗叫倒霉,好不容易挣扎着爬起来,她第一时间就去看怀里的野鸡。
那鸡被她死死箍着,早已两眼翻白,蹬着腿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
宋瑶干脆一把拧断了它的脖子,把它扔在一边,这才爬起来查看自己的伤势。
后背疼的厉害,想也撞的不轻,但好在胳膊腿都没断。
就是衣服被划破几处,头脸手肘处也到处都是擦伤,手心火辣辣的疼着,头发被树枝勾了下来,披头散发的实在狼狈。
但感到没受什么大伤,宋瑶松了口气,随手把头发拢了拢,挣扎着起来。
她把野鸡用一根草藤绑在腰上,开始揪着长草手脚并用的往坡上爬。
好不容易爬了上去,宋瑶顾不得休息,又在周围找了找,果然在一处隐蔽的草丛处找到了一窝野鸡蛋。
宋瑶瞬间就笑开了,她估计的没错,那野鸡刚才一直想把她往远处引,这周围肯定有它的窝。
她数了数,足足有七枚,小心翼翼的用衣服兜起来。
到了筐边,她把之前采摘的野菜倒出大半,先把野鸡扔进去,再把蛋一颗颗小心翼翼的窝进它翅膀里,然后再把草药盖在上头。
直到从外面看不出什么,掂着沉甸甸的竹篓,宋瑶无比满意。
虽说有点倒霉,摔成这样,但这一趟收获着实不小。
单这只鸡就能卖些钱了,再加上采的草药,怎么也能把她需要的创业本金挣出来。
而有了钱,她就能捯饬出更多的东西!
又歇了一阵,等到手脚不那么软了,宋瑶才背着沉甸甸的筐篓下山。
时间已近正午,远远就望见山下炊烟袅袅。
宋瑶饿的肚子咕咕叫,但她脚腕有些扭伤,走不快,只能一瘸一拐的慢慢走着。
回家时她依旧抄了近路,本意是不想碰见那些村人。
早上时她还跟那些碎嘴的女人们吵了一顿,要是看见她这个样子,那些人不定又嘲笑呢。
然而刚下了山转到村口,她就看到村道前围满了人。
往日这个点人们都回家吃饭去了,可这时,好像半个村的人全出来了,挤在道旁不知在看什么,热闹的不得了。
有人高喊着,“汽车!”
“哎呀,真是汽车,俺以前在县城里见过!”
宋瑶瞥了一眼,果然见到村口旁正驶进来一辆军绿色的车子,高大气派,竟然是一辆越野。
村里人多数没见过汽车,都凑热闹围了过来,小孩子们也跟着汽车跑着又叫又笑。
那车只能开的极慢,车窗摇下来,一个年轻男子正冲村人们笑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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