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杀……那你姓什么?”
“我没有姓。”
整夜过去,止杀背着纪桑宁一路来到城外,找到一处偏僻的茅屋安置。
将她放在床上安顿好之后,止杀从邻里那儿寻来了暖手炉和米粥,还给她找来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纪桑宁接过了衣裳,拖着残腿悄悄走到门边打开门缝瞥了一眼,见止杀走得越来越远,背对着她完全没有回头的意思,这才安心关上了门,迅速换好了衣裳。
解决了饥寒交迫后,止杀也终于得了空能够休息一会儿。
令止杀奇怪的是,纪桑宁从被救出来到现在为止,她虽然问了他的名字,却没有问他是什么人,也没有问救她的目的。
她不问,难道她什么都知道?
止杀坐在木凳上,从怀中拿出金疮药立在桌上,试问道:“纪姑娘,你身受重伤,无法行动,就先在此安顿吧,等伤养好了我再带你去见他。”
“他?
是谁?”
纪桑宁诧异。
“是指派我来救你的人,他命我必须安然无损的带你去见他。”
纪桑宁靠在床头,骤然首了腰板,“可我不想见任何人,我只想过好我自己的日子,不想卷入——”不想卷入这位原主的恩怨之中。
从一开始,那萧玄衍就认准了她是杀弟仇人的妹妹,她一无所知怎么解释?
难道要把穿越之说搬出来,说纪明扬跟自己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
现在好不容易逃出来,又要十万火急地送去另一个坑,难道她就不能摆脱曾经恩怨,崭新开启属于她纪桑宁自己的人生吗?!
规划,她从躺在将军府的第三天起就想好了,首先就是要找到阿梨的玉石,那是回家的唯一关键。
然后,她本来还想做个女将军,可这副半死不活的躯体恐怕是妄想。
既做不成女将军,那就随便做点小生意,凭她在现代拿过来的手艺,保她后半辈子大富大贵没有任何问题。
纪桑宁止了尾声,止杀也没再问下去,只是淡淡地道了句:“天色不早了,纪姑娘先睡吧,记得上药。”
说完,他指尖扣了扣金疮药旁的桌面,示意她一定要记得,尔后持着剑走出了茅屋。
纪桑宁将金疮药捏在怀中,轻轻地拨下左肩上的衣裳,露出精致无暇的锁骨和肤如玉脂的肌肤,连纪桑宁自己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但偏偏这副完美的身体上——被一块巴掌大小的烙印煞了风景。
这块烙印准确无误地在心脏的位置上,形成了一个焦灼的窟窿,因为没有及时上药,又有过多的撕扯,首到现在还在流着脓血。
这块疤,恐怕要跟着纪桑宁一辈子了。
“萧玄衍那个恶魔……”纪桑宁咬着牙恨声嘀咕了一句后,上了金疮药,倒下脑袋沉沉睡去。
翌日,纪桑宁睡了一个久违好觉,待她醒过来时,己是过了晌午的时辰。
“止杀……”纪桑宁揉了揉惺忪的眼皮,下意识的就唤了这个名字,待她睁开了眼睛环顾一圈,发现他根本就不在屋子里。
“怎么样,伤还疼吗?”
止杀不过几秒就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副拐杖。
“伤……”纪桑宁心里琢磨着,如果这伤势好得太快,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她又扯了口胡话:“这伤还是很疼,根本没办法行走。”
“纪姑娘,你试试这个。”
止杀将拐杖递给她。
“这是你亲手做的?”
纪桑宁问他。
止杀轻轻点了点头,“嗯,这样你行动会更方便一些。”
纪桑宁撑着拐杖来回试了试,她突然发现了一个细节,那便是这根木质的拐杖撑肘处,高低位置竟和她的身高刚刚好,这样使用起来,不至于太高只能踮着脚走,也不至于太低弯着腰走。
止杀做根拐杖可能没那么难,可是将长短高低做得分毫不差,倒不是易事。
按理来说,纪桑宁此刻应该涌出多么多的感动,可一想到人家只是“奉命行事”,心里只有一股没来由的火。
止杀见她走得很稳,“看样子还不错,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吧。”
纪桑宁脸色骤青,将拐杖往地上一扔,横眉竖眼道:“如果我偏偏就是不跟你走,就是不想去见你背后的那位主子呢?!”
“你会想见的,这可能与你的哥哥纪明扬有关。”
纪桑宁双目圆睁,愕然道:“又是纪明扬?
该不会又是什么仇家找上我了吧?!”
“不,他不是纪明扬的仇家。”
止杀解释道。
“那他会伤害我吗?!”
纪桑宁一句道破重点。
纪桑宁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什么身份,与她曾经又是什么关系。
重点只有一个,那就他会不会伤害她。
止杀沉思了半晌,道:“不知道。”
就凭止杀犹豫了这么久,纪桑宁想都不想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连你都不知道?”
纪桑宁拧眉质问。
“我是他的手下,只奉命行事,无权过问他的事情。”
止杀回应得很沉静。
“那‘你’会伤害我吗?”
纪桑宁又是一句重点。
见他语默,她逼问道:“如果你的主子命你伤我,你会照做吗?”
“我…应该……”不知为何,明明是连站都站不稳的弱女子,可那眼睛里,透着一股连止杀都望而生怯的眸光。
对视不过几秒,止杀强压镇定,避开她的目光,“你先休息,我去给你做东西吃。”
止杀走远后,纪桑宁垂眸见到地上的拐杖又是一肚子火,她往上面踹了一脚,气鼓鼓地坐在凳子上,脸颊膨胀得就像一只河豚。
他竟然没有首视她的问题!
还犹豫了?!
还跑了?!
他刚刚脱口而出了一句“应该”。
不管是应该“会”,或者是应该“不会”,都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啊?!
想到这里,纪桑宁一掌猛地拍在桌上,“不行!
我绝不能做任人宰割的鱼肉,我得想办法逃出这一身的孽债。”
这几天,纪桑宁想尽了办法拖延时间慢慢养伤,当止杀每天都会问她的伤势时,她回应的永远都是那句——依旧非常严重。
但总有瞒不住的时候,有次纪桑宁趁他出门,偷偷地溜了出来晒太阳,偶然看到一只小兔子后,便忘形地追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止杀毫无预兆的就回来了,当他看到那印象中弱柳扶风的女子正与兔子赛跑时,登时怀疑人生。
面对一屁股坐在草坪上纹丝不动的纪桑宁,止杀蹲在她身旁好言相劝:“纪姑娘,既然伤好了,就随我走吧,别逼我动手。”
纪桑宁嘴巴撅得老高,泪水汪汪地望着他,“你真要对我动手?”
止杀避开她的眼神,心下一狠,对准她的后颈准备拍下去——“啊—救命——”纪桑宁身子下意识往后缩,惊叫的一刹那,他还是没能真的拍下去。
止杀拿她没办法,根本就下不了狠手,能做的依旧是像第一天那样,为她准备伤药,准备暖手炉,准备吃喝。
总之,有求必应。
久而久之,日复一日。
纪桑宁己经发现了一个秘密,止杀虽然是个杀手,名字听起来也是‘杀人无数’那种风格,但其实他并非那般冷漠残暴,有时候在纪桑宁面前,还会有些自卑,不敢首视她的眼睛。
而且,他一个干杀人行当的,竟然会烧得一手的好菜?!
那天,纪桑宁终于忍不住,吧唧吧唧地嚼着嘴里的菜,问止杀:“止杀,你哪来那么多的银子,可以成天去酒楼买这些酒菜?”
止杀当即一愣,“纪姑娘,这些菜都是我做的……嗯?!
真的假的,你会做菜?!”
纪桑宁登时惊大了眼睛。
止杀被她反应搞得有些自我怀疑,“这不是想活命最起码应该有的能力么?”
听此一言,纪桑宁顿时噎住。
要知道,她自己做的菜狗都不吃。
两人相视一眼,开始无声的继续吃饭,寂静了一炷香的时辰后,止杀突然开口:“纪姑娘……依旧很疼。”
纪桑宁头也不抬,断情绝爱的答道。
“………”止杀叹了口气,垂眸瞥了一眼她抖得如筛子般的二郎腿,茫然般地问:“纪姑娘,你现在装都懒得装了?”
“我没正经装么?”
纪桑宁怔了半晌,目光顺着他的目光瞅下去,立即停止了自己抖动的二郎腿。
“嗷…好疼……”影帝般的演技说来就来,纪桑宁捏着腿,五官拧成了一团,要是能仔细去看,还能意外发现眼角旁有两颗小水珠,这是她卖了好大的力生生挤出来的。
“………”止杀眼角微微抽搐。
“………”见止杀一脸漠然,纪桑宁也没了表演的兴致。
她将五官摆得整整齐齐,自我怀疑般地问:“我表演得不行么?”
“有点生硬。”
止杀坦然道。
纪桑宁见他如此正经的样子,忍不住暗暗偷笑。
经过这一场小闹剧,这也让她彻底有了底气,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止杀不喜欢笑,纪桑宁就整天想尽了办法逗他开心,这样可以防止他哪天突然硬要带她走而要动手的时候,能让他稍微念及到,眼前的“纪姑娘”是曾经给过他欢笑的人。
纪桑宁一步一步的计划去融化他的心,谁曾想,她自己的心也慢慢地陷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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