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小云巷是小镇上的一条僻陋巷子,虽然名字半点不沾俗气,但在小云巷里住的却都是一些贫苦人家,半点也没有同小云巷名字一般的不食烟火。
清晨时分,小云巷里一栋有些破败的院子里走出来一个五官清秀,但皮肤略显黝黑的清瘦少年。
少年姓余名安,余安。
余安抬头看了看天上,又低头看了看一点湿泥巴都没有的地下,疑惑的说“昨晚怎么就光打雷,不下雨了,真是奇怪。”
说完这话,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走回屋子里。
房子不大却显的有些空旷了,实在是屋里没什么东西摆放,一张木床、几个罐子、一张椅子,甚至连一张桌子都没有,除了正在少年手上拿着的一本日历以外,就没有其他的物件了。
青山白云间有一少年生于陋巷。
余安拿起在学塾先生那里抄录过来的简单日历看了看,喃喃自语道:“二月二了啊”本来余安平日里有了空闲是会去小镇上的学塾旁听的,一开始是在学塾的窗外偷偷听着窗内学生们跟学塾先生一起读着书上的诗句道理,到后来学塾先生发现了在窗外偷偷“听墙根”的余安却并没有把自己这个交不起学费的小云巷泥腿子给赶走,反而是跟他说平日里可以来学塾旁听,不过来听讲了就要负责给学塾清理院子。
余安答应了下来,只不过平时总要为了自己的那点肚子去上山下水的,一年下来也去不了学塾多少次,不过每到有余安来听课的日子,学塾的院子好像总是要比平时的院子干净一些。
今年余安难得有不为吃食发愁的时间,因为学塾的温先生上一年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就会让余安去帮他把镇上一些富家门庭逢年过节时所要的对联字帖给送过去,一次一颗铜钱,一年下来也让余安攒了不少的家当。
拿着这些钱余安买了一大罐子的米,至少十来半个月不用为“肚”发愁了。
不过今天的余安并没有去学塾听课,而是去了后山,后山的一个小山坡上立着两个土堆,这里埋着余安的爹娘。
细细的雨幕轻轻敲在小院的窗户上,听着淅淅沥沥的下雨声余安很快就睡了下去。
昏暗的烛光下女人笑容温柔的看着己经酣睡的小余安轻声道“莫怕,娘护着你。”
女人轻轻摸了摸小余安的脑袋,起身又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后便跨出门外,在关上房门的一瞬间后便消失不见,就在女人消失的刹那,小镇天空上一道金光一闪而过,剑气轰鸣如春雷炸响,天穹之上,有女子剑仙平地起惊雷!
云层之上,有三道身影与女子相对而立,见到这三人,平日与谁都和和气气的女子冷笑出声“两个元婴巅峰剑修,一个登天境神仙来对付我一个弱女子,可真是好一个“君子坦荡荡”啊”三人为首的老者笑着开口道“天下最年轻的女子剑仙,可算不上弱女子,况且当年你丈夫可是给我们吃尽了苦头,找他的道侣还还债,理所应当嘛。”
听到老者这句话女子眼神一冷双指并拢至身前冷声道“剑起!”
原本悬浮在女子身旁的长剑顿时剑气冲天,面对女子的发难,三人顿时如临大敌,纷纷祭出本命物首取女子所在之处,云层之上宝光流转不止,西人顿时陷入混战之中。
小镇上,一栋院子外一位身穿儒衫的中年书生皱了皱眉头,耻笑道“三个打一个,还真是半点脸面不要了”,这时屋内走出一位同样儒生打扮的老者出声提醒道“你现在是自己都管不好了,还有心思管别人?
我劝你最好别出手,你出手了那女子和那孩子就连那一线生机都没机会有!”
闻言,中年儒士只能作罢愤愤然走回屋内。
此时云层之上己经快要分出胜负,两名元婴剑修己经成为女子手中的剑上亡魂,那名登天镜老者也被斩断一臂,登天镜老者捂着断臂怒问道“你不是登天境,是天人境?”
女子连连冷笑道“杀你这个半吊子登天境还用天人境?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又是一道剑光闪过,老者刚想远遁就被剑光追上,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就己经身首异处。
女子在出完这一剑后好似被抽光了所有精气神,再也维持不住女子剑仙的风采,一口鲜血喷出,颓然坐倒在飞回的飞剑上。
飞剑上的女子得意的挥了挥拳头,“叫你们想欺负我们娘俩。”
朝阳下,女子晃晃悠悠的走回了院子,手上还提着一笼冒着热气的包子,跨进门槛,女子努力提了提精神,喊道:“小安,起床吃包子啦。
那年,女人走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
后来,山上有了两个大大的土堆,小云巷里少了一个小小的余安。
坟前,余安烧着一张张淡黄的纸钱,一边把一张张纸钱放在坟前的火堆里,一边笑盈盈的絮叨说“爹,娘我来看你们了,我现在过的很好,学塾的温先生对我很好,他不仅准我去学塾听课,还让我帮他送字画,一次一颗铜钱呢,我都有攒着呢。
诺,今年给您们带了好东西来。”
说着余安从旁边掏出一壶酒和一只小木钗,“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说着,余安把酒壶里的酒一点点的倒在他爹的土堆前面,又把那只小木钗丢进了面前的火堆,做完这一切,余安靠在两个土堆中间,只是无言。
拜完爹娘,余安也不着急着回小镇,小镇附近有一条小河,有一段河岸上长满了芦苇,余安每年都会在这里拿芦苇编上要放的龙灯。
走到芦苇荡附近,虽然天色己晚,不过今晚的月亮亮的格外卖力,适应了一会,芦苇荡附近的情况余安就能看的一清二楚了。
余安拿着编好的三只龙灯,蹲在溪涧旁,放上事先准备好的小蜡烛,水面上,龙灯随着河流缓缓漂向远方,盯着那三小撮亮光渐渐消失在视野里后,余安低着头在那儿,手心捧起一捧水,水中有天上月,碎碎圆圆。
下游不远处,一袭青衣蹲在河畔,也放下了三盏龙灯,青衣托着腮静静看着六盏小灯飘向下游,一会儿后青衣站起身来,向余安在的地方瞥了一眼,便沿着小路离开了这片芦苇荡。
小镇有个习俗,二月二之后会有一场赶集,老人们都叫它“迎龙会”,主要不是买卖东西,而是图一个热闹,希望来年的收成和日子都能像今天的赶集一样热热闹闹的。
余安很喜欢迎龙会,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一些表演看,都是镇上的有钱人请来热气氛的,不花一颗铜钱就能看表演,余安自然没理由不喜欢。
街道上,处处人潮攒动,时不时就有人撞到一起,“啊呦,走路你看着点路啊”,“我的新鞋诶,才穿出来就脏了,哪个小王八蛋踩的!
……”,小镇平时其实没什么大的活动,这个集会算是镇上为数不多的热闹事了,所以无论男女老少基本上都会过来凑凑热闹,也不一定买东西,主要是来沾沾这热闹气。
余安被人流给带着到了一处摊子前,余安好不容易从人潮里挣脱出来,索性也就不往前挤了。
摊子的老板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看到余安停下来也没有因为余安的寒酸打扮就没有招待他。
她笑盈盈的对着余安说,“小弟弟,看一下有没有你想要的。”
余安挠了挠头,也笑了笑就低着头去看摊子上的物件了,摊子上卖的都是些小首饰和一些可以放案头上的小物件,这些装饰的东西余安向来就没什么买的想法,除了去看爹娘的时候给娘买的木钗子外,长这么大就没买过这类东西,没办法平时饭都吃不饱,哪里有闲钱去想这些东西。
不过现在看看这些东西又没什么,毕竟看一下又不会少一颗铜板。
就在余安看的津津有味的时候,余光突然瞥见街上一个小女孩被不停往前走的人流给撞到了地上,眼看着就要给踩到了,余安赶忙跑过去拉起小孩,就在余安动身去拉起小女孩时,余安身边突然闪过一道青色的身影,余安的鼻子一下子传来了一股让人很舒服的淡淡香味,转头望过去,一袭素青衣映入余安的眼帘,站定看过去,小女孩己经被穿着素青衣的少女带到了人流较少的街道一旁,这时小女孩的妈妈才火急火燎的跑过来拉过小女孩,不停向女子道谢,一边抱怨着小女孩贪玩不拉好自己的手,说着又拉着小女孩重新回到了逛集会的人群中。
看清青衣姑娘的长相后,余安愣了一下,因为这姑娘属实是太好看了,一头乌发垂披到腰,眉毛并不如柳叶轻弯,而是带着几分英气,一双稍圆的大眼睛此时正静静的看着余安,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在等余安回过神来就在余安愣神的时候少女突然开口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余安从呆愣的状态中反应过来,急忙回道,“姑,姑…娘,我叫余安。”
看着有点不知所措的余安,青衣姑娘嘴角轻轻上扬了几分,回道:“嗯,余安啊”说完她便转头离去,几个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人流当中。
这时余安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的眨了眨眼,抬头望去,不过早就己经看不见少女的身影。
“还没问那位姑娘叫什么呢,不过也是,哪有姑娘问了你名字就要告诉你名字的道理。”
说完余安也就不再在意这件事,看了看己经人流渐渐稀少的街道,和接近尾声的表演,余安就不打算往后面走了,起身准备回小云巷。
到小云巷,集会己经结束,街上也渐渐归于冷清。
进了屋,余安拿出了一本在温先生那里借的儒家经典书籍,翻开一页,借着烛光开始翻看书上的圣贤道理。
到半夜,余安心满意足的盖上书页,吹灭蜡烛然后就一头钻进了被窝,不一会就垂下眼帘,静静的沉进了梦乡。
小巷陋室,有少年看圣贤书,读世间理,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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