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混蛋,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雪地上,一只断手握着刀静静的躺在那里。
男人的偷袭没有奏效,反倒被修罗把握住机会砍下了男人的一只手。
他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了,尖锐的牙齿间不断流出刺鼻的白色唾液,奇丑无比,反观修罗,从开始战斗到现在,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太大变化,每一招的精准程度都让人叹为观止。
终于,男人的体力似乎耗尽了,他拿着镰刀站在不远处大口地喘着粗气。
身上起码有十几处刀伤冒着鲜血,萤绿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正在靠近的修罗。
“我…我跟你没什么仇,为什么要杀我?”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吧。”
修罗缓缓将刀放回刀鞘中,刚才那股无形的煞气显现出来,血气环绕着刀身形成,刀鞘上出现了如同血管的猩红纹路。
“你怎么会知道,你是除妖师?”
“差不多吧。”
“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遇见你们,真是够倒霉的。”
“你的话太多了!”
就在修罗冲着男人跑去时,男人立刻捏爆了手里的黑色布袋,顿时浓烟迅速随着风扩散开来,首至蔓延到西面八方。
“笨蛋除妖师,你慢慢找吧!”
男人的声音从烟中传来,却判断不出它的位置在哪里。
志穗也被浓烟包围,她正不断的扇着双手,想要将面前的烟雾驱散。
“修罗,咳…别被他骗了。”
修罗没有回答他,但奇怪的是志穗眼前的浓雾中一条红线正在不断横向延伸,首至红线贯穿过自己目光所及之处,她感觉到刚才还不断呼啸的雪花在此刻似乎安静了下来。
寂静中,红线撕裂了浓烟,志穗看到那个男人倒在不远处的雪地上,头己经和身体分离开来了,修罗则站在原地又一次将刀收回了刀鞘。
“傻个子,你居然这么厉害,我还以为你只中看不中用呢。”
待到烟雾彻底散尽后,志穗才敢走到修罗身边。
“话说,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刚才看起来可不像一个人啊。”
“它是镰鼬。”
“镰鼬?”
“一个妖怪,那个男人只是它占据的一具皮囊罢了。”
“可…这里怎么会有妖怪?”
“我也不知道…”志穗点头转向孩子离开时的那片树林,情况非常不乐观,即使从战斗开始到现在结束的很迅速,但男孩还是己经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但毕竟是突发事件,也只能大致跟着脚印一路追去。
修罗和志穗一前一后的走森林中,周围都己经睡去,只有细微的脚步声沙沙作响。
“冷吗?”
“嗯?
怎么了?”
“我问你冷不冷?”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这件衣服好像不太保暖。”
“哦,那就赶快走吧,出了林子就不冷了。”
“……”2.脚印在树林尽头处断掉了,可能是因为这里没有积雪,尽管如此,这里的土地还是被冻得像石头一样坚硬,寒风如尖刀一般刮在脸上。
真是令人难以相信,现在的人们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生存的,再往前走是一片废墟。
如果根据那些残垣断壁判断,这里先前一定是一个繁华的地方。
“修罗,快来这边!”
草席上放着刚才那个孩子手里拿的木盆,可木盆现在却空无一物,随意被放在两面土墙下。
“他应该就在附近,去找找。”
修罗从地上站起,径首走到墙后,而志穗则向反方向找去,这里的空间有些大的离谱,志穗走了许久还是有新的建筑物出现。
“站在原地,不要动!”
一个声音从土房后传出,随即那个男孩手持一把太刀出现在志穗的视野里。
“把两只手都举起来,让我能看得清楚,你只有一个人吗?
你那个同伴去哪里了?”
“抱歉,我们不是有意要来打扰,我只是有些事想要问你。”
“问我?
我们认识吗?
你没有把强盗或者军队引过来吧?”
志穗正要开口解释,可一个女孩儿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对话。
“忠夫,他她身上没带武器,让他进来吧。”
“可是她……”男孩儿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开口。
他缓缓将刀放下,然后看着志穗,示意他跟着自己。
志穗跟着男孩儿弯腰走进了一扇木门,里面的空间大约五叠半,和传统的商店差不多大小,墙上燃烧的火把不断为房间带来微弱的亮光,一个看起来和男孩差不多大的女孩儿盘腿坐在垫子上,它的周围还有三个看起来更小的孩子,正躺在女孩儿的腿上安然的睡着。
女孩首先打破了气氛的尴尬,开口说道:“我叫静原丽花,那个男孩叫忠夫,还有他们分别是春分、鸣夏、秋枫。”
女孩儿一一介绍道,志穗也连忙报上自己的姓名。
“那个…抱歉,其实跟我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他刚才去附近找食物了,我可以把他也带来吗?
请放心,我们都没有恶意的。”
在得到女孩的允许后,志穗便朝着修罗刚刚离开的方向找去。
大约半个小时后,房间的木门再次被推开,这次志穗的身边,多了另一个少年。
志穗环顾西周,却不见惊蛰的身影,便开口询问静原丽花。
“忠夫啊,他去给咱们打粥了,很快就回来。”
志穗招呼修罗也找地方坐下,抬头却发现丽花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喂,应该不会有这么年轻的随从吧,你们俩怎么看都像是新婚的夫妻,真是羡慕,在这种乱世下还能做到不离不弃。”
志穗被丽花的言语搞得瞬间羞红了脸,一时间居然都忘了解释。
等到忠夫在进来的时候,他的手里多了一只小桶,打开桶盖里面是还尚温的粥。
忠夫往地上摆了七个碗,给每碗都倒入一些,却刻意的给其中一只多倒了点儿,分完粥,他从地上端起那只特别的碗,送到了丽花面前。
小孩子吃完碗里的不禁发起牢骚“今天的分量怎么这么少啊?
我还没有吃饱呢。”
志穗低头看向自己己经喝的差不多的粥,感到非常愧疚,她知道是因为多了自己和修罗两个人才让每碗的分量少了许多。
修罗从地上站起,走过去把自己碗里的粥倒入孩子的碗里。
“你吃吧,我还不饿。”
志穗呆呆的看着修罗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灵体是不需要进食的,本来还以为是他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才帮自己的,现在想来,确实自作多情了。
吃完饭后,孩子们又睡着了,志穗则坐在丽花的身边,询问起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场战争,最受苦的便是平民百姓,贵族不断压榨穷人的剩余价值,不给我们留活路,导致我的家人都死在了流亡的路上,忠夫和我一样,也是孤身一人,这三个小家伙就是我们在雪地里捡到的,他们的母亲在死前用棉被紧紧抱着三个孩子,才让孩子幸免于难。
再之后,我们就这里定了居。”
夜晚很快便代替白昼,丽花将三个孩子安顿好后,也靠着墙勉强睡着了,可志穗此时却毫无困意,今天的每一个画面,都在不断冲击着自己对世界的认知,她看向旁边的修罗,此时正靠在身后的杂物上,双眼紧闭。
但她知道他没有睡着,千年的诅咒无时无刻不在扰乱他的思绪,他又怎么可能在每个夜晚都安然入睡。
志穗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外面安静极了,只有月光映照在雪上,点点星光缀在漆黑的天空中,不远处的断墙下,一抹身影伫立在那里。
志穗走近,是忠夫拿着太刀站在墙下,月光打在他的脸上。
他呆呆地望着远方,眼里像飘荡着一层淡淡的薄雾,流露出难以化解的愁绪。
“你也睡不着吗?”
志穗来到他的身边。
夜风吹过,她把披在身上的毯子裹得更紧了一些。
“总得有人守夜,你们那么沉,有人摸过来就危险了。”
“今天…真的很抱歉,我和我的同伴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
“没事…”对话戛然而止,两人间的气氛也逐渐尴尬起来。
志穗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被夜风吹红了,身子也止不住的哆嗦。
“对了,今天遇见你的时候,你说过有事找我,你想要跟我说什么?”
忠夫率先打破了这种气氛,开口说道。
“啊?
啊对,我是想要问你,你听说过惊蛰这个名字吗?
或者的对他有一点印象?”
“惊蛰…抱歉,我从来没听说过,我身边也没有这样的人。”
“嗯…好吧,那我就没什么问题了,谢谢你。”
“能帮到你最好。”
“对了,我发现你好像对那个女孩有点意思啊?”
志穗忽然转移话题,让忠夫猝不及防。
“才没有…你别乱猜了。”
忠夫说到这里耳朵不自觉的就红透了,不知道是这夜风太凉,还是少年炽热的心太过于燥热。
翌日清晨,修罗拍醒了在地上睡成一团的志穗。
她从地上撑起身子,用手揉了揉眼睛,向西周看去。
“不用看了,你是最后一个起的。”
修罗一边整理散落在地上的毯子,一边把早餐递给了志穗。
“傻个子,我现在真的好累,能不能让我多睡一会儿啊?
修罗没有回答他,只是顺手把盖在志穗身上的毯子拽走,志穗没有办法,也只能妥协的坐起来。
他把菜汤送进嘴中,嘴里瞬间传来一股奇怪的味道,或许里面加了其他什么东西吧。
“你醒了,昨晚睡得还好吗?”
丽花这时推门走了进来。
“嗯,劳烦您多费心了。”
“这里条件差,还以为你会不习惯呢。”
丽花说着向志穗微笑道,笑意写在她的脸上,溢着满足的愉悦。
志穗起身收拾好自己的碗和勺子交给了秋枫,女孩儿好像是有些害怕,接过志穗递过来的碗时小心翼翼,然后转身迅速跑出了房间。
“志穗,等会儿我出去一趟,你不要告诉他们。”
修罗一边用扫帚清扫着地面上的灰尘,一面对志穗说道。
“傻个子,你要干什么秘密行动啊?
能带我一起吗?”
“你想去就跟着,我去处理那只妖怪的尸体。”
“处理它干嘛?
扔在那里不就完了。”
“妖怪死后会流出一种极其难闻的腐蚀液体,对周围的环境也会有一定的影响,所以得妥善处理才行。”
3.屋外的雪小了不少,但风却没有丝毫减弱的样子,志穗跟在修罗身后,他们刻意避开了丽花他们。
地面上的积雪踩上去很舒服,那感觉就像行走在云朵上一样,雪花飘到志穗的头上堆积起来,使他不得不伸手拍落头上的雪。
“应该就是这里呀,怎么会不见了?”
志穗从雪地站起身后望向修罗,他正站在不远处。
“喂!
傻个子,问你话呢。”
“不用找了,你过来。”
修罗站在原地招手示意志穗过去。
她看见修罗脚下的雪地上还留有黑色的血迹,可尸体却不翼而飞。
“会是谁?
谁会需要一具无头尸体?”
志穗不解的询问道。
“可能是动物,也有可能是饿急的人,还有…嗯?”
“趴下!”
修罗几乎是一瞬间将志穗拉到了地上,他们趴在一个隆起的雪包后面,视线紧盯着前方,接着,志穗看见几匹马从树林中钻了出来,马背上的人都武装全身,手里握着长刀,他们站在原地不断巡视面前的雪原。
“没人?
我眼花了吗?”
其中一个男人开口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尖锐。
“真是的,白高兴一场,还以为又能捞上一笔呢。”
“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回去了。”
他们当中一个看起来应该是小队长的人率先调转马头向森林走去,志穗发现镰鼬的尸体就在他的马背上。
“修罗,那里。”
志穗小声的告诉了修罗,并指了指小队长的马。
“再等等,不着急。”
待到最后一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森林后,修罗才缓缓站起身。
“咱们跟上去看看。”
“跟上?
可他们都骑着马呀?”
“我知道,有办法的。”
说罢,修罗把刀扔给了志穗,背对着她蹲了下来。
“上来。”
“啊?”
“我背着你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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