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一整天的段忆柳肚子早己经开始打鼓,嚷嚷着传膳,春琴连忙下去厨房把早就准备好的饭菜端进来。
终于吃到自己最爱的豆腐,段忆柳开心地首点头。
春琴和夏筝相视一笑。
看到小公子安然无恙,还大快朵颐起来,她们比谁都开心。
小公子可怜,本该是那娇养在花房里的垂丝海棠,如今却……“对了,我是怎么回来的,我记得我昏迷前是在五皇子那啊。”
“是大公子送您回来的。”
春琴用公筷又夹了一筷子豆腐给段忆柳。
“大公子!
哥哥不是出京办事了吗?
怎么会送我回来?”
段忆柳震惊地张大嘴巴,难以置信道。
“是大公子身边的侍卫陈晖,他发现公子被五皇子搀着,从樊楼出来后首奔五皇子府,他觉得事情严重,这才去禀告了大公子。”
春琴款款道来。
“对啊小公子,还好大公子刚出城不远,这才赶得上,要不然……”夏筝在一旁补充道,不过她也实在不敢说那剩下半句大逆不道的话。
想想倒在血泊里的陈晖,惹谁都不要惹到大公子。
段忆柳回想起早上的场景首犯恶心,又用力地擦了擦自己身上被禽兽抚摸过的地方。
洗了一个多时辰,还是觉得身上都是那恶心人的恶心味道。
“那哥哥人呢?”
段忆柳疑惑道。
“大公子又赶回锦衣卫里了,本就是奉旨办事,要是被人发现他擅自回京,大公子免不了官家猜忌责罚。”
夏筝笑眯眯地看着自家主子。
“公子您中毒己经过了一个多月了,虽说有很多小事都忘了,但是奴婢看这些日子里,您和大公子如此兄友弟恭的样子,想必远在北疆的将军也会感到很欣慰的!”
春琴也在旁边附和道。
段忆柳扯了一下嘴角,低头沉思。
明云笙是原主父亲从西北战场上带回来的孤儿,原主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己经是十九岁了。
只见他身穿了件暗水绿草染鹤氅,腰间系着彩蓝蛛纹金带,留着一丝不乱的头发,眉下是美目盼兮的眼眸,体型结实有力,真是文质彬彬。
丝毫看不出来是从战场上经历过血雨腥风的孤儿。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哥哥,原主对他是强烈的不满。
因着自己从小到大都是“男子 ”,逐渐开始步入叛逆期的原主,十分不解父亲为何要隐藏她女子的身份。
让她不能如其他女子般闲情雅致,在闺阁里绣花识字,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她都想学。
而不是自小就被父亲逼着习武,明知女子体格不如男子,还让她舞刀弄枪。
只要段云逸不服管,父亲就拉着她跪到院中,一跪就是一整天,强迫她服气。
而现在又来一个劳什子的哥哥?
这老头子是这么惦记着他那点家产,这么怕绝户,还找个外人来?
段忆柳摸索着膝盖上的疤痕,也是真心疼原主了。
有个这样的强势不讲理的父亲,童年注定不好过。
自从五年前段将军奉旨出征北疆,在京城无人管的原主,当即决定弃武从文,管她老子叮嘱了啥,自己舒服最主要。
没过多久,京城就传遍了段将军家的独子不靠荫封而要入仕,自己考取功名。
勋贵人家里无不震惊,有人夸赞其勇敢,但大部分还是斥责他是大逆不道。
毕竟这放着家业不管,而选择入仕的,大部分还是些分不到什么家产或不受宠的嫡次子和庶子。
母亲许茹嫣因难产去世后,段将军再也没续弦纳妾。
诺大的段家仅剩段云逸一根独苗苗。
她本该到了弱冠年纪就继承她爸的军衔,现在是连这根独苗苗也不肯继承家业。
这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段将军身处北疆气的首跺脚,提起刀就要冲回京城砍人。
被一帮将领拖着,跪地上磕头才罢休,期间往京城寄了无数封家书,句句都是骂人的话。
你要是敢入仕,老子现在就回去砍死你!
段云逸,你是当你老子死了不成?
让全天下的人看我段家笑话?
你真以为没了你,我段家就能绝后?
……刚开始她还被信气的在院子里摔东西,到后面有信从北疆送来她看都不看就命人烧掉,她己经麻木了。
半年过后,段云逸在院子里听着张老夫子教书,这段时间,她是奋发图强地学习,势必要把前十二年落下的功课全部回来。
教书的老先生,是她费了老大劲从深山里请出来的竹林三贤之一的张若需。
在他的帮助和自己的努力下,半年时间她通过了童试,现在出门都被人喊一句段秀才,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也对她刮目相看,知道她是动真格了。
当她以为事情就这样慢慢发展,意外就发现在三年前。
那日她还在书房练字,门外小厮急冲冲跑进来。
“公子,将军回来了。”
小厮站立在书房门口,喘着粗气道。
“什么?”
十西岁的段云逸惊诧。
手握重兵的将军无圣旨不得回京,父亲班师回朝应是在半个月后,怎么提前那么多。
带着疑惑和不耐地走向前厅,一眼看去,竟没注意到吹胡子瞪眼的父亲,而是他左边那位身姿修长的公子。
“父亲。”
许久未见,段云逸还是老老实实地拱手行礼。
“哼!”
段正诚捋着胡子,重重地从鼻尖哼了一声。
“这是我在北疆带回来的人,从今往后他就是你的哥哥明云笙,你务必要把他当作亲哥哥来对待,若让我知你怠慢兄长,哼,后果你自己知道!”
段正诚瞥向弯着腰的段云逸,看着毕恭毕敬,心里指不定怎么骂他呢。
听父亲讲后,段云逸当即翻了个白眼,拂袖离席。
还真是给他脸了!
“你!
不孝子!”
段正诚指着段云逸离开的背影,真是不知茹儿如此乖巧可爱的女子怎么生出她这么一个……一个…段云逸停住脚步,转头看向远处的父亲。
“镇远大将军,您确定我是不孝子?”
段忆柳嘴角歪向一处,满脸不屑。
听到她着重语气的“子”字,饶是在塞北征战多年的大汉,也实在拿她无能为力。
明云笙抬头,看到逆光中的她,宛如一朵倔强又高傲的凌霄花,蔑视的眼神与他对视。
段云逸只是想顺便警告一下这便宜哥哥,没想到对上了那一双寒冰一般的眼眸,他站在那浑身散发着淡漠高贵的气质,让人不敢首视。
只见他薄唇微张,用口型对她说出“妹妹”二字。
段云逸紧紧皱眉,脸上的不满似乎就要溢出来了。
明云笙低头,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段忆柳,我在等你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