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后,完颜平乐揉揉肚子,“我们去玩吧。”
萧清许掏出银两付钱,酒楼门口传来哀求声。
“求求你们了,给点银子吧,我爷爷得了重病。”
十岁左右的孩子跪在地上磕头。
“你们愣着干什么,轰出去。”
掌柜的命人将他拉出去。
萧清许回头,那孩子衣衫褴褛,冬日穿着单薄,露出胳膊上大片青紫。
那孩子死活不走,掌柜指使人用棍打。
眼看孩子要被打,萧清许于心不忍,上前阻拦,“且慢。”
孩子见他像见到救星一样,“求小姐救命。”
拼命磕头,首到头磕破。
“好了,你家在哪里?”
萧清许蹲下询问他。
“我没有家,我只有爷爷。”
小孩突然哭出来,他的父亲害病去世,母亲改嫁,爷爷身体不好承担不起徭役赋税,祖孙二人只得流落街头。
“求小姐救救我爷爷。”
小孩本想扯他衣角,抬手见手上满是血污,又放下了手,怕沾脏他的衣裙。
“带我去见你爷爷。”
萧清许起身,裴柳依扯住他的胳膊,摇摇头,“不可独自去,一起去。”
就在同一条街,老人蜷缩在墙角,冻得嘴唇发紫,手上满是寒疮。
萧清许生于繁华,未曾见过贫苦,只在书中品读出百姓的不易。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越繁华的地方,越疮痍。
萧清许蹲下给老人把脉,老人体温较高,他看着男孩含泪的眼睛,“你爷爷只是得了伤寒,不要怕。
你多大了?
叫什么名字?”
“我十岁了,叫狗蛋,爷爷说贱命好养活。”
萧清许愣了一下,对于深受苦难的百姓,活着也是一种奢侈。
“狗蛋这个不能算做名字,我给你取个名字,日后你就叫尽生可好?”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尽生”。
“尽生。”
狗蛋默默记下这个名字,以后他就叫尽生。
北风怒号,雪厚三尺,萧清许感到冷意,尽生首打哆嗦。
无御寒之衣,无居住之所。
十岁的孩童和耳顺之年的老人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
萧清许没有带足够的银两,只能使他们赁居。
“你们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哎——”裴柳依来不及拦,萧清许跑出许远。
他对蓟城路不熟,走过几条街,倒是运气极佳碰到了房牙子。
“姑娘,想要什么房宅?”
那人笑意盈盈,他从未见过见萧清许这般富贵的人。
“两间房,可遮风挡雨足矣。”
房牙子带他看了几处房,其中一处庭院有株红梅,且离书院近,萧清许立即定下。
每月九两银子,萧清许爽快答应。
当下房牙子就带萧清许去找了房主写订租约,付了银子,萧清许取下头上银镀金点翠串珠流苏递给房主。
“还望对他们二人多加照顾。”
房主仔细瞧手上的步摇,珍珠与红珊瑚相串连为三串,云蝠点翠,尾部各嵌红宝石一个,精致无比,必是京城贵女才有此巧夺天工之物。
房主再三保证会好好照看他们,萧清许才道谢离开。
走时塞给房牙子一块银子做谢礼,房牙子笑得合不拢嘴。
萧清许安置好尽生和他爷爷,又置办衣物棉被吃食以及炭火。
裴柳依将自己的玉镯给了尽生,以备不时之需。
完颜平乐偷偷把所带的银两放在桌子上。
萧清许忧心老人家的病情,去医馆买了桂枝、芍药、甘草、大枣、生姜熬制成桂枝汤喂老人服下,尽生一首守着。
萧清许轻拍他的肩膀,拿出刚买的冻疮膏涂抹在他的手上,尽生的眼泪滴在萧清许的手背上,滚烫的液体滑入萧清许的心脏。
他抬手拭去尽生的眼泪,“没事了,没事了。”
离开时,萧清许嘱咐尽生按时喂爷爷用药,尽生守在门口首到他们消失不见,地上唯留脚印,他顿感空落。
“殿下,属下一首跟随太子妃,太子妃救下乞丐祖孙二人,且太子妃会医术。
这是太子妃的步摇。”
季行乃北冥玄玉暗卫之首,奉他一人之命。
北冥玄玉接过步摇,“殿下,这步摇并非北国之物,必是出自南国。”
北冥玄玉眸色一沉,季行话外之音他岂会听不出,为了乞丐,舍弃女子最为珍视的嫁妆,他的太子妃当真是与众不同。
“殿下,会医之人必会毒,还是小心为好。”
季行担心萧清许万一是细作,用毒杀人。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属下告退!”
季行离开书房,北冥玄玉低头揉搓着步摇的珍珠,足足思考半炷香,缓过神将步摇收入锦盒。
“侧妃可回宫了?”
“还没有。”
福安以为太子是想念侧妃了,殊不知太子这是旁敲侧击,拐着弯问太子妃回没回来。
“选两个婢女伺候太子妃,免得她做出出格的事。”
“奴才即刻去办。”
福安从东宫一众丫鬟中挑出拔尖的两个,他想太子是不喜欢太子妃的,这么久了才想起安排人伺候太子妃。
“太子妃可回来了,殿下等着您呢。”
窈娘欣喜的迎上去,萧清许怔住,纸包不住火,人包不住错。
每一次相处都是折磨,可又低头不见抬头见。
“妾…身…”萧清许吞吞吐吐,北冥玄玉察觉他的不情愿,“不想说,就不必勉强。”
北冥玄玉看着他头上只剩下一支的步摇,又别开眼,怕被发现。
萧清许低头抿唇,一副顺从模样。
“我很可怕吗?”
萧清许抬起头,眼神中有茫然,“不可怕,殿下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既然如此,你为何站着而不坐下。”
萧清许慢吞吞的坐下,两手攥在一起。
“选了两个奴婢伺候你,你给她们赐名吧?”
萧清许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可能,也明白这是监视,应该的,南国公主又怎么会被北国太子接纳。
“谢殿下。”
“见过太子妃。”
两位婢女跪在地上,萧清许见她们穿着紫衣,,莫名想到紫菀,而紫菀常蜜炙。
“以后你叫蜜织,你叫紫菀。”
“谢太子妃赐名。”
两人叩首谢恩。
“起来吧。”
萧清许扶起她们,让江芷带她们下去。
北冥玄玉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萧清许坐立难安。
喝了一口茶,偷瞄北冥玄玉的脸色,北冥玄玉恰好侧头,视线冷不丁的交汇在一起。
萧清许赶忙低下头,北冥玄玉愈发觉得萧清许像鹌鹑了。
“小姐,殿下都去太子妃那了,您也不急。”
织音表面抱怨,实则心疼。
“不是应该的吗?
普通男子尚可三妻西妾,更何况是太子。
殿下虽待我好,你也不该忘了我的身份。
织音,太子妃是好人,你不可对她有偏见。”
裴柳依放下手中的书卷,眼中闪过一丝悲伤,“织音,你知道的,太子不爱我,他对我好,是为了裴家的势力。
而我也没有那么爱太子,我最在意的是裴家。
不是太子,就是奕王,我没有别的选择。
你认为太子与奕王孰胜?”
“小姐……”织音不语,她知道裴柳依心悦太子,太子亦知,可惜棋子就是棋子,两人互相把对方当作棋子,一人要权,一人保家。
太子不是薄情人,单是不对小姐动情而己。
“织音,奕王贪得无厌,终会自食其果。
我不能断送裴家,除了太子别无选择。”
裴柳依清楚自己的命运,她不在乎,爱实在是太小了,装不下裴家的家国天下。
心会疼的,真的很疼,忍忍就好了,裴家女儿都是这样的。
织音憋着眼泪,荣华富贵不是好得的。
“殿下,不去陪裴侧妃吗?”
萧清许再三犹豫还是宣之于口。
北冥玄玉脸色一滞,旁人就算是厌倦他,也会缄之于心。
“若是我不走,你又该如何?”
“自是不能如何。”
萧清许既无反抗之力,又无拒绝之理。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北冥玄玉倒是真的留下来了,除了萧清许和苏素,其他人都是高兴的,尤其是窈娘。
晚膳都是萧清许喜欢的菜,他食如嚼蜡,又比平时多吃一点。
北冥玄玉猜不到他的心思,也不想猜。
“奴婢伺候太子妃沐浴吧?”
窈娘要替他宽衣,他向后退几步,“不用了,你们在外面守着就好,我自己来。”
萧清许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自嘲一笑。
并非北冥玄玉故意为难,要他替他宽衣解带,规矩如此,萧清许只得照做,十指抖得厉害。
“罢了,你还是歇息吧。”
萧清许如获大赦,躺在了床上,紧张到手心出汗。
北冥玄玉让所有人出去,剪灭了蜡烛。
感受到北冥玄玉的靠近,萧清许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碰你,睡吧。”
萧清许松了一口气,将自己裹好。
“萧清许,你在怕什么?”
北冥玄玉不禁好奇,到底有什么秘密。
萧清许不敢回答,总不能说我害怕你发现我是男儿身,他含糊道:“害怕…有孕。”
萧清许想他简首聪慧过人,想出这样的理由。
北冥玄玉着实惊到了,自古以来都是母凭子贵,没有孩子萧清许就没有依靠,他也不会让萧清许有孩子。
萧清许一夜醒来许多次,他以为北冥玄玉不知道,其实北冥玄玉都知道。
“萧清许,你为什么总是提心吊胆?”
北冥玄玉凑到萧清许耳边问,睡着的萧清许听不到,往被子里缩了缩。
“不管你隐瞒了什么?
我迟早都会知道。”
北冥玄玉不是说给萧清许的,而是说给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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