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寿宫内,扶熙等着太皇太后起身。
自登帝位以后,书槐太后被尊为太皇太后,原本的清泉宫改为崇寿宫。
扶熙初登大宝,东樾还未正式开朝,经过储文的一番折腾,颇有些百废待兴的意味,面对许多棘手的政务,她心里也没底。
只得时常来给太皇太后请安问候,听祖母的话,也稍作安慰。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想从太皇太后这里获得什么,只不过她能信得过的人好像就剩自己的祖母了,在自己祖母身边,总是安心的。
上一世,她觉得自己身边有很多可信之人,可后来被一次又一次的背叛。
包括自己视作好友的容清,还有自己的亲姐姐扶然。
想到此,扶熙觉得有些头疼,这一世的扶然和容清都很不好处理,毕竟她们真正的恶还没有作,想要除掉她们师出无名。
这两个人的身份也不低,一个是庶长公主,另一个,是容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况且,她刚登上这个皇位,朝内外议论纷纷,根基尚不稳固。
“熙儿最近每日这么早来看哀家,”太皇太后出声打断了扶熙的思绪,“可是觉得祖母这里的早膳很合口味?”
扶熙听得出太皇太后是在和自己说笑,也顺着说:“可不是嘛皇祖母,孙儿一日品尝不到,就想念得紧。”
太皇太后被逗着呵呵笑,亲切的拉着扶熙一同用早膳。
太皇太后用膳时极少说话,许是经过了这场大变故,对扶熙也是想念得紧,再加上这个孙女现在肩上的担子也不小,总忍不住想要叮嘱几句。
“你近来多陪陪哀家也好,等开朝后,忙起来,怕见一面也难。”
说着,太皇太后夹了一块糯米藕给她,这是扶熙从前极爱吃的。
“皇祖母可是说笑了,同在宫内,想见哪有见不到的。”
听闻此言,太皇太后心里乐开了花,脸上的皱纹都洋溢了起来。
太皇太后虽然上了年纪,但沉淀下来的气质风韵,都是常人所不能比的,扶熙也经常感叹,岁月果然是不败美人。
太皇太后闲问道:“开朝的日子定了吗?”
“定了祖母,大婚三日后。”
太皇太后应了声表示同意:“大婚时间虽紧了些,但毕竟朝中现在人心未稳,尽快定下也好。”
扶熙看着祖母,欲言又止。
看着自己孙女这几日饭食不香,想说话又扭扭捏捏的样子,太皇太后一双火眼金睛,又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看着扶熙,安慰道:“凡事不必过于担心,祖母虽说是个老太婆,但若倚老卖老,还是能挣几分薄面的,熙儿尽管放心大胆的做就是。”
扶熙听闻后,心中自是安定不少:“哪能事事都麻烦祖母,孙儿女子之身登上帝位,行事必得谨慎服众才行。”
“不过,”扶熙看着太皇太后一脸崇拜的样子,“孙儿原本以为皇祖母,不喜欢孙儿做皇帝,得到皇祖母如此扶持,实属意料之外。”
“哦?”
太皇太后状似不解,“为何做此想?”
扶熙看着面前的汤羹,勺子无意识的搅着:“约定俗成嘛,孙儿毕竟身为女子。”
太皇太后不赞同的摇了下头:“你呀,就是读书读迂腐了。”
放下碗,看向扶熙:“男子如何,女子又如何?
都以为坐在这个位子上,是手握天下大权,可别忘了,同样也要担常人不能担之责。”
顿了顿,太皇太后接着说:“哀家问你,东樾的黎民百姓需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帝王?”
“自然是能让黎民能得到实实在在好处的帝王。”
扶熙看着太后,一脸认真的答道。
“所以说呀,”太皇太后拉着扶熙的手,语气端庄又宠溺,“百姓若吃不饱、穿不暖,不管帝王是何等人,都免不了怨声载道,若天下黎民安居乐业,只会对帝君交口称赞,又怎会在意龙榻之上是男是女?”
“哀家是女子,早年间虽说得夫君宠爱,但也是免不了历经风雨。
不是哀家托大,以哀家的能力,若让哀家主事,绝不逊色于男子。”
太皇太后看着外面庭院的黄叶,被风轻抚后婉转流落,轻盈触地,眼神中带着些许神往和遗憾。
“哀家就是看不惯,在这世间,人皆称为人也就罢了,分了男女,平白生出这许多高低贵贱来。”
扶熙心中是极为震惊的,她只知道从小祖母是对自己极为宠爱的,但与祖母的谈话从未指涉过前朝。
今日听太皇太后一番言论,她心中莫名有种畅快淋漓之感。
也是今日,她才意识到,太皇太后见地是她远不能及的。
“皇祖母说的是,也请您老放心,孙儿既登这个皇位,心里自然是做好了打算的。”
扶熙认真的看着太皇太后:“孙儿一定会守护好这扶氏的江山。”
太皇太后本来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扶熙的坚定,终究改了口:“哀家还要叮嘱你一事,容池既己为相,势力过盛,皇位未稳之前切不可与之太过冲突。”
“祖母放心,孙儿有数的。”
刚从崇寿宫出来,就看到了侍女舒冬在此等待。
舒冬还有一个姐姐,叫舒夏,两人一同被容池指派到了太极殿服侍。
扶熙原本也有一些跟了自己很长时间的侍女,在储文造反的时候,她们都遇难了。
这两个侍女,扶熙尽管不喜,但她也理解,哪个权臣不在一国之君的身边安插自己的眼线?
只不过容池做得也太明显了点,藏都不藏,首接以自己的名义指派侍女。
想来也是,即使他光明正大的做这些事,扶熙又能怎么样,她这个皇帝,在权臣面前,不过傀儡罢了。
舒冬声线清冷,但十分臣服客气:“陛下,仇太傅求见,己在太极殿等候多时。”
“知道了。”
太傅仇仙是太学院的院正,太学院里的都是官家子弟,仇仙为人温和,学问又多,在当地官家少爷中是很有威望的。
他也是扶熙的讲师,扶熙很是敬重他。
上一世,储文造反以后,仇仙是来水牢里救过她的,但没有成功,反而自己也下了狱。
首到后来容池才把她和仇仙给解救了出来。
看见快步走来的扶熙,仇仙拜见:“见过殿下。”
后来想了想,温和的笑了笑:“是臣记性不好,如今该称陛下了。”
扶熙示意他起身:“太傅何必多礼,赐坐。”
仇仙起身道谢。
扶熙现在看见的每一个人,都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毕竟重来一世,很多事情她很难分得很清。
眼前的仇仙似乎还是记忆中的那个样子,举手投足皆自在从容。
此时他端坐的时候,一袭月牙色的银丝暗花纹的白衣自然散开,黑色长发被仔细的束在身后,眉目间带着淡淡的笑意,一看就是一个芝兰玉树的温润公子。
扶熙记得,扶极在世的时候是很重视仇仙的,仇仙学问高,跟谁说话都很温柔,谁也不得罪。
宫人和学子们都很喜欢他。
扶极还生了把自己疼爱的嫡女许配给他的心思,只是没想到,储文的造反把一切都打乱了。
看着差点成为自己夫婿的仇仙,再想想自己即将要嫁给容池了,真真是感叹命运的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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