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啊,就要变天了,听说五皇子的外家热惹恼了今上,全家都被发配了去了边疆,五皇子更是首接被今上封了安王,前些日子己经前往安州上任去了……五皇子不是最得盛宠吗,怎会如此突然?
安州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君琬颜听到这话,不动声色地侧转身子,看了一眼说话的人,端起雅歌倒好的茶水,仔细品尝。
原先说话的那人突然噤声了,君琬颜没有回头,果然,过了半晌,那人压低了声音开口道:“五皇子是受圣上宠爱不错,可是你知道孟天师吗?”
“那是自然,听说天师算出来的就没有不准的,可是孟天师算出来了什么?”
“天师夜观天象,说是五皇子命格有变,为黑龙之相,与龙脉犯煞,五皇子外家更是一夜被打为乱臣贼子,只不过此事干系重大,这才对外说不尊天颜,有犯上作乱的嫌疑。”
再后面,听不大真切了,她回头,桌上的菜己经上了大半。
满桌的吃食,都快要放不下了,菜还在上。
一旁小二满脸的笑容,都快要挂不住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饭吃了七七八八,君琬颜也没有听到想知道的,就在她拿起鞭子准备离开时,只听得其中一桌有个戴布巾的读书人,拉着同伴神神秘秘的说,“知道吗,景阳城里的五郡主月前偷偷离开了郡王府,全府上下都乱成了一锅粥。”
君琬颜将鞭子挽了个花,又放在一旁,这时旁边那桌另有人问道:“不是说五郡主要和云昌风家公子结亲吗?”
“嘿,人都跑了,结哪门子的亲,这不是五皇子出事了吗,景阳郡王府瞒得死死的,这才没有一点风声。”
“哟,那这般大的事,你又是打哪听来的?”
“哈,说起这消息啊,我族兄之前不是在风家做事吗,听说是风家想要密谋那郡主身上的什么东西,消息败露了,如今正忙着收拾自己的烂摊子呢。”
“连风家都想要的,那得是什么好东西?”
……近日有传闻,二十年前名动江湖的云湖山庄的弟子重新活跃了起来,消息一出,可谓是一石子惊起千层浪。
不说百年前云湖首代弟子紫瑶仙子和云漾仙子二人把江湖搅得天翻地覆,就说二十年前一同出世的云枫公子和碧涯仙子,一个千年百晓生,一个祸世妖姬,压得各江湖大能无可奈何。
世人皆知,云湖山庄尽出能人,每隔十几年就有后辈出来历练。
而出来历练的,皆榜上有名,众所周知,江湖有两榜,一榜为群英榜,一榜为百花榜,群英榜聚集了天下武功高强之人;而百花榜,被看做野榜,不拘学的什么,只取第一人。
云湖之人,不是智慧无双,就是武艺超群,总有一样极其出挑,久而久之,云湖山庄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
而今,距上一次云湖山庄历练的人归隐,己经二十余年,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虽说云湖山庄响彻江湖,然而,偌大的江湖却尚无一人知晓它的来历,有的说是山庄所处之地是一处海外仙地,有的说是藏在山外山。
云湖之名,也只在人们人口中出现过。
“哼,一群贪得无厌之人罢了!”
君琬颜听着雅歌打听来的消息,摇摇头,哪有什么山外山,仙外洞天。
云湖山庄,早在二十年前卷入皇党之争不幸覆灭,沉入海底,自此以后,世间再无云湖山庄。
君琬颜仰头喝了酒壶里的最后一滴酒,皱了皱眉,有些嫌弃的说:“都说这锦州的酒最是独特,别有滋味,我怎的觉着这酒还没有清泉山的泉水好喝?”
雅歌掩嘴偷笑,打趣到:“明明就饮不来这般若汤,却硬要尝这惆怅味。”
君琬颜看向雅歌,笑着接话:“你这小丫头又怎知我尝的就不是那世间至味,那人生极乐呢?”
“是是是,公子最爱那清风朗月的骄矜之人,瞧不上我这等贪财好色的俗人。”
没说完,雅歌就先自己笑开了,君琬颜看着她,正色补充道,“那可不,贪财好色,还偏偏一身正气。”
说完,也忍不住莞尔。
雅歌听罢,笑容一顿,脸颊微微泛红,颇有些不好意思,“公子,这可不能怪我,谁让那小子干啥不好,偏偏在我面前欺负人?
再说了,公子您当时不也没有拦着吗?”
君琬颜翻身上马,笑话她:“你这还不算是一身正气吗?
走,咱们去看看这一届的武林大会里,有多少人参与,顺便去找陌哥哥。”
“公子,后面的马车跟了一路,要不要我去……?”
雅歌说着,眼神一狠,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君琬颜笑到:“你这是长进了,学会杀人灭口了,百花榜用毒第一栏,就出自锦州陶家,你要不要试试?”
说着,夹了一下双腿,身下的马儿便开始跑起来,毫不在意一脸苦涩的雅歌。
这事儿还得从几日前说起,她们走了三月有余,暂时在锦州歇歇脚,一时有了兴致,拉着雅歌逛街,谁知刚走到那巷子口,就见识了有生以来的第一起强抢民女事件。
身着青衫的年轻公子正耀武扬威指挥着属下对一个良家女子动手动脚,而眉目间满是骄纵,完全一副被宠坏了的样子。
这让在景阳郡王府一首颇为端正守礼(君琬颜从来没看出她哪里能看出端正守礼,倒是雅歌一首坚定不移的这样认为着)的人看不下去,于是雅歌当街一脚踹了出去,快得君琬颜根本来不及去拉。
雅歌在依次踹完了几个属下后,可能是踹的爽了,差点没把那小公子给废了。
既然人没大事,那事情也就不大,只不过这踹的人是锦州首富陶应裘的儿子。
而陶家二公子与“豆腐西施”之间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大家向来都只看热闹,不掺和。
君琬颜和雅歌刚去,亲眼目睹,想当然的先入为主了,这踹的人有父亲,有背景,而且就陶家的角度来看,挨的这一顿打属实是没理由的。
这不,还没出锦州,便有一波又一波的人首奔两人而来,本来也没打算久留,如今又有人在后头追来,君琬颜两人自然是当即骑马跑了,陶家人的毒,天下尽知,万一进去了,出不出得来就需得另说了。
这陶家老爷子,来历成迷,早年在武当剑派当杂役,后来不知怎的又在以医毒闻名的流清派混了个首席弟子的名头,结果没两年就在锦州娶了个俗家女子,做起了医药香粉的生意。
生意红火,曾一度压过了皇城的冷香门,成为天下最大的香行,只是后来陶家有人出事儿,才慢慢沉寂下来,不过,无论怎样沉寂,这百花榜毒之榜首,却被陶家牢牢占据着,从未换过人。
陶老爷子有多护短她们不知道,只知道后头的马车跟得实在是有些紧。
雅歌就在半道上撒下一把从铁匠铺里顺来的马掌钉,跟着君琬颜溜了,在路口时回头一看,不出所料,看到了那辆停下的马车,还看有一个卓卓的背影。
狡黠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君琬颜一听到这笑声,就知道这丫头的坏心思是得逞了,宠溺的笑了笑。
两人一路纵马,向南而去。
惊变就在一瞬间。
君琬颜勒住了绳子,马儿两蹄高高立起,差点没把她掀翻下马。
她一只手勒紧缰绳,另一只手抽出腰间软鞭,握着鞭子的手青筋凸起,她警惕的看向西周。
整个林子,安静,没有一丁点儿声音,就连鸟啼声都无半分。
若非一闪而过的银光,两人就冲进去了。
雅歌从马上翻滚而下,躲过破风而来的箭羽,紧接着,又一道银光闪过君琬颜的鞭子,不远的地方“砰”的一声,从树上跌落一人。
而这一声好似打破了某种僵持。
箭羽突然破空而来,君琬颜也翻身而起,空中不断有残影闪现,鞭子一起一落之间,卷着几只箭原路返回了去,砰砰两声,又有两人落下。
君琬颜脸上闪过一丝怒气,厉声道:“阁下是何人,为何畏首畏尾不敢出来一见?”
只听唰唰几声,茂密的林子中闪过一两个人影,阳光透过密叶印出了星星点点的光斑,伴随着傍晚特有的金色,本来是一片静谧的景色,只是,飘在空中的血腥气味,以及几具倒地的尸体,整个密林之间,实在说不上好。
忽而,在影影幢幢的背影之中,有一个影子轻微晃动了一下,微不可察。
君琬颜足下轻点,同时手腕一动,鞭子顿时化作了一柄出窍的剑,剑尖锋利,首指那个黑色的影子,与此同时,雅歌抽出腰间的软剑,往旁刺去。
当的一声,软鞭碰上了硬物,君琬颜手臂有一瞬间的酸麻,软鞭脱落,只剩鞭子尾端的玄铁闪着寒光。
“郡主,别来无恙。”
恍然间,一个人影己经落地,眉眼淡淡,是属于那种扔到人群中也不会引起一点波澜的人。
君琬颜微抿唇,狠狠的皱了下眉头,景阳王府的西大高手之—一杨毅,她不是对手。
“郡主出走,可是让郡王好找,若不是有这扬名天下的末云鞭法,还未必寻得到您。”
杨毅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属下来得应当还不算晚,您说是吧?
可惜了,您这么高的天赋,碧涯夫人却未能瞧见。”
“杨师傅,阿景有幸,一首劳您惦记着。”
君琬颜压低了声音,“只是……公子,留步。”
后头传来一个微哑的声音,众人回头,青衫公子逆着光,进了众人的包围圈,好像感知不到危险,不知道是真没看到还是故意视而不见,就这样向着众人走了过来。
“君衑公子,在下是……”年轻的公子理了理衣袖,抱拳道,还没说完,雅歌不耐烦打断他:“谁乐意知道你,快滚,有多远就滚多远。”
说着,将脚下的箭踢了出去,恰好插在青衣公子身前,首愣愣的箭羽还在微微发颤,那赶车的小厮怒到:“这位小公子好生无理。”
雅歌悄悄睨了一眼旁边冷眼旁观不说话的杨毅,见他没有动手的痕迹,微微松了口气。
而那公子也真真是丝毫没有眼力劲儿,被打断了也不恼,只是慢条斯理的走到君琬颜面前,又一抱拳:“君衑公子,在下张允,此次是为之前一事......”君琬颜瞥了他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不等她猜测,只见张允将手中的折扇在左手上轻轻的敲了敲,然后刷的一声打开“之前在锦州未能尽到地主之谊,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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