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楼月收敛着心神,望着黑衣人狼狈逃跑的背影若有所思。
“小姐?那些黑衣人为何要杀我们?”桃子弱弱地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哭腔,看着跟她一起来的人都死了,眼泪混着雨水流了下来。“怎么办,他们都死了。”
“让人来收尸吧。”覃楼月侧眸看向身边的桃子,放开了她,往前走去,声音冷漠地道,“我不是你家的小姐,你认错人了。”
桃子一听,顾不得害怕,急忙跟上前去,其实刚才看见覃楼月跟黑衣人打斗的画面,桃子也犹豫着是不是认错人了。
但桃子还是幻想着,或许是她家小姐深藏不露呢,毕竟是将军的女儿,会点武功也不稀奇。
“可是您跟我家小姐长得一模一样,您是叫覃楼月吗?”
闻言,覃楼月顿住脚步,“你家小姐也叫覃楼月?”
桃子整个人有瞬间地呆住,很快又回过神来,“小姐,您都记得您的闺名,您的身份又怎会忘记呢?您不要逗桃子,桃子都要被您吓死了!桃子知道您很伤心,九皇子欺骗了您的感情,但您想想夫人,夫人为了您已经被打得丢了半条命,现在还在府里巴巴地等着您回去呢。”
这个叫桃子的口中所说的事与她无关,所以确定桃子是认错人了!覃楼月抬头张望,这么大的雨,她已经成了落汤鸡,也没有避雨的必要了,她抬脚往前走。
桃子见状,眼疾手快地拽住覃楼月的衣袖,小跑着跟在她的身后,不时地还为她指路。
路上,覃楼月也从桃子那儿了解了不少。她也终于确定,她是真的穿越到了一个陌生的时空,一个陌生的国度,楚凤国。
当今的皇上是楚凤国的第三代皇帝,已经在位十八载了,他的膝下有十五位皇子,二十位公主。
听说那个覃二小姐一直恋着当今的九皇子,两人一度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整个京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就在覃二小姐以为九皇子非她莫属的时候,皇上没有任何预兆的,突然下了一道赐婚圣旨,将丞相府的嫡长女谭施施许配给九皇子做正妃。
那么覃二小姐就算还想要嫁给九皇子,也只能是侧妃了。何况,覃二小姐只是将军府一个庶出的女儿,论身份地位,规制礼数,就算与九皇子情投意合也没有资格做正妃,能成为九皇子的侧妃已是莫大的荣耀。
但是,覃二小姐依旧气不过,想不通,也感觉失了脸面,就在九皇子大婚之日,也就是今天,哭着跑出了将军府。
桃子带着几个小厮一路追着覃二小姐出来,等他们找到人的时候,只看到了覃二小姐跳崖时掀起的一片粉色衣角。
覃楼月想,那个狼嘴之下的女人不会就是与她同名同姓的覃二小姐?为了一个男人跳崖,值得吗?
世上男人多的是,没有了九皇子,不是还有其他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吗?凭覃二小姐将军府二小姐的身份,高嫁出去完全都不成问题,何至于要为了一个男人寻死呢?真是太可惜了!
覃楼月暗自摇头,为那个女人感到不值。
“小姐,您今早上还去闹了九皇子的婚宴,夫人为了替您求情,已经被老爷用软鞭打得奄奄一息了,夫人就您一个女儿,您可不要再做傻事啊。”桃子一边跟着覃楼月,一边带着哭腔地劝导。
覃楼月的内心有点复杂,刚才她也看了悬崖的高度,一个人如果不会武功,从那么高的悬崖跳下来,就算不是粉身碎骨,活下来的机率也不大。这个桃子居然认为覃二小姐还活着,也是有点天真。
不过,覃楼月想到她现在的处境,她突然来到这个陌生的异世,无依无靠,无家可归,总觉得心里发虚。所以,眼下,她迫切需要一个临时能够落脚的地方。
而桃子认定了她就是覃二小姐,她何不借着覃二小姐的身份,先给自己谋个安身之所,以后再从长计议?
覃楼月这么想着,就当她欠覃二小姐一个人情,但逝者已矣,这个人情,有机会就报答覃二小姐的母亲总可以吧?
覃楼月想通了,侧眸看着身边的桃子,点了点头,“嗯,以后那种事不会再发生了,你带我回府吧。”
覃楼月平静冷淡的语气,反而惹得桃子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覃楼月听着有点心烦,她平日里最讨厌哭哭啼啼的女人,她都不懂女人怎么动不动就哭,那眼泪就像泉水一样,无休无止的。
但桃子也不过十六七岁,本是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年纪,可已经要面对成年人的世界了。今日若不是命大,说不定就要命丧黄泉了,她大哭一场宣泄心中的害怕也能理解。
桃子哭了一阵儿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覃楼月的脑仁嗡嗡嗡地响,直接喝了一声,“别哭了,哭得我头疼。”
桃子立即停止了哭泣,看着覃楼月的眼睛挂着泪珠,委屈巴巴的。怎么感觉小姐跳崖之后跟以前不一样了,一点都不温柔了,还有点凶巴巴的。
桃子带着覃楼月悄悄从后门回了将军府。
覃楼月进了覃二小姐的屋子,不是很大,虽然简单但收拾的井井有条的,窗台前摆着一副未绣完的桃花帕子,旁边还放着一个看着应该是给男子的荷包。
覃楼月拿起荷包端详着,好看的眉心皱了皱,荷包上面那么复杂像密密麻麻的经文的图案,看得人脑仁疼。
“小姐,这个荷包是您准备送给九皇子的,但现在也用不着了,您还是丢了吧。” 桃子拿了一身干净的粉色牡丹罗裙一边递给覃楼月,一边解释着。
覃楼月回来的路上跟桃子说,她受了刺激跳崖,一时之间把以前的人和事都忘了。桃子对此也没有怀疑,因为从见到她家小姐那一刻开始,小姐就已经不记得她了。而且她觉得,小姐把以前的事忘了,反而是一件好事。
覃楼月把荷包放回原位,看着手里的粉色罗裙,眉心皱得更紧了。
“还有其他颜色的罗裙吗?白色,黑色都行,就是不要粉色的。”太幼稚了,她身上的粉色衣裙如果不是拍戏需要,她也是打死不会穿的。
桃子又委屈了,心里不禁在想,怎么跳了一次崖,小姐不仅性格变了,连喜好都变了。
“小姐,您以前不是最喜欢粉色的吗?”桃子的余光瞄了一眼覃楼月身上的粉色裙装,还有窗台前绣了一半的粉色帕子。
“现在不喜欢了,给我换一身。”覃楼月把罗裙丢回给桃子。
桃子动了动嘴,终究什么也没说,又去柜子找了一套比较淡雅的,款式简单的白色罗裙出来。
覃楼月看了罗裙,满意地拿了过来,环视了房间一周去屏风后面换了。在这期间,桃子要去帮忙,直接就被拒绝了。
桃子只好回屋换下身上湿透的衣衫,准备去找管家,毕竟跟着她一起出去的小厮全部死了。
覃楼月换好衣衫出来时,桃子已经先一步走出了院子。
覃楼月也没想太多,转而看着满屋子的古色古香,内心五味杂陈,心里暗暗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桃子回来的时候,低垂着头,跟覃楼月打招呼的时候也不敢看她。
覃楼月坐在窗台前,正好看到桃子两边的脸颊有五个清晰的巴掌印,正泛着红肿,立即冷了下来,“谁打你了?”
桃子摇了摇头,赶忙解释道,“小姐,桃子没事,跟着桃子出去的几个小厮都被黑衣人杀了,总得要跟管家说一声,正好被老爷给听到了,老爷很生气,所以才命管家惩罚桃子。这都是桃子该受的,桃子没有怨言。”
“这种事又不是你能阻止的,怎么能惩罚你呢?就算要惩罚,该惩罚的人也应该是我。”覃楼月声音冷冷地道,“父亲除了惩罚你,可有派人去追查那些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突然出现,明显就是冲着她或者准确地说是覃二小姐来的,若说这背后没有人指使,她是不信的。
桃子抬眸看了眼覃楼月,摇了摇头。
覃楼月微敛黑眸,一个父亲在听说自己的女儿被追杀了,不但没有上门关心,没有去追查黑衣人,反而惩罚起了她的丫鬟,这不是在变相地惩罚她吗!似乎,那个叫覃荣凯的将军不是太喜欢覃二小姐啊。
“我在这个家里很不受宠?”覃楼月冷着脸问。
桃子吸了吸鼻子安慰,“小姐,您不要伤心,老爷不宠您,还有夫人宠您,桃子也会誓死跟随您的。”
覃楼月轻轻叹息一声,桃子在面对黑衣人时,想都不想就挡在她面前,就冲这份护主的情谊,她说的话还是值得相信的,看来她冒充的这个覃二小姐是真的不太受宠啊。
想想也是,一个庶出的女儿,在皇家的婚宴上大闹,不仅让皇家脸面无光,也让将军府丢尽脸面,稍不好就是灭族的大罪。这还不算,覃二小姐又去整了一出跳崖的戏码,无故死了几个小厮,这么折腾下来,论谁也喜欢不了。
覃楼月摆了摆手,“不受宠就不受宠吧,现在你先去擦点药,给你的脸消消肿,然后再去弄两碗姜汤来,我们都淋了大雨,先祛祛寒,不然风寒该找上门了。”
“是,小姐,桃子这就去准备。”桃子听罢急忙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