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靖廷一夜无眠,萧云汐则是一夜无梦。
大清早,萧云汐心情很好地对镜梳妆,就听到春晓来报,说两位少爷和小姐前来请安。
夏荷一边给伺候萧云汐簪发,一边说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泽哥儿和沅姐儿可是入府以来第一次来给您请安呢?”
萧云汐心里明白,肯定是老夫人和陆靖廷提点过他们了,淡淡说道:“带他们到膳厅去候着。”
春晓转身就去了。
一炷香后,萧云汐梳妆完毕,慢慢走到了膳厅窗户边,向里面瞧了瞧。
只见陆湛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陆泽和陆沅则是歪七扭八地坐在椅子上。
陆泽伸手戳了戳桌子上的水晶包,拿起来,笑嘻嘻地放进嘴里。
陆沅看着陆湛站得端端正正的样子,撇撇嘴,眼里满是不屑和怨毒。
夏荷站在萧云汐身后,也看到了,讶异说道:“这沅姐儿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不善的眼神...就像是湛哥儿抢了她心爱的东西。”
萧云汐却毫不意外,语气平淡,“进去吧。”
“是。”
三个孩子看到萧云汐进来,齐齐行礼问安,“母亲日安。”
“嗯,起来吧。”萧云汐坐在主位上,轻声问道:“你们都吃过早膳了吗?”
陆沅走上前,抱着萧云汐的胳膊,软软地说:“回母亲,我和哥哥都吃过了。”
粉雕玉琢,软软糯糯的小女孩,如同一只可爱的小兔子,十分灵动讨喜。
但萧云汐却十分冷淡,并未理会,而是抬眼看向陆湛,“湛哥儿吃过了吗?”
陆湛闻言恭敬答道:“回母亲,还没吃。”他卯时便起床读书练字,确实有些饿了。
“那就坐下一起用膳吧。”
陆湛闻言羞涩一笑,这还是第一次与“母亲”一起用膳。
陆泽闻言,立马走上前去,抱着萧云汐的另一只胳膊,撒娇道:“母亲,您这里的水晶包很好吃,我还想吃。”
“女儿也要吃。”陆沅也撒娇。
这般一左一右抱着胳膊撒娇的模样,王妃阮氏和陆靖廷向来喜欢的很,就连老夫人也一样。
萧云汐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冷漠地将两只胳膊抽出来。
夏荷上前呵斥道:“泽少爷、沅小姐,不可对嫡母无礼。”
陆泽和陆沅委屈了,一起瘪嘴,可怜巴巴地看着萧云汐,喊道:“母亲...”
萧云汐丝毫不在意,更加不心疼,想到上辈子他们的所作所为,又添了几分厌恶,冷声道:“出去外面站半个时辰。”
一听要罚站,兄妹俩傻眼了,怎么会这样?
祖母和父亲最不舍得看他们委屈了,就连曾祖母一看到他们哭,也会“心肝宝贝儿的”抱着哄,怎么偏偏在嫡母这儿行不通?
然后,陆泽和陆沅二话不说,齐齐转身..跑了。
夏荷厉声道:“放肆!还不快回来?”
“罢了,随他们去吧。”
萧云汐知道他们要去告状,但她并不在意。
看着陆湛眼中的担忧,安抚的笑了笑,温声说道:“别担心,好好用膳。”
看着一桌子都是自己爱吃的,云汐胃口大开。
不一会儿,李嬷嬷过来传话,说老夫人有请。
萧云汐头也没抬,继续吃,直到吃饱了,才起身换了套衣服,往寿安堂走去。
寿安堂内,老太太面无表情地坐在主位上,王妃阮氏坐在下首,手里揽着双眼通红的陆泽和陆沅俩兄妹。
看着萧云汐慢悠悠地走进来,阮氏忍不住怒斥,“你怎么做母亲的,泽哥儿和沅姐儿都是好孩子,早早起来给你请安,你倒好,没缘由的就让他们罚站半个时辰。”
老夫人虽未说话,但也眼带寒意地看着萧云汐。
“原来老夫人急吼吼地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情。”萧云汐道,“泽哥儿、沅姐儿,你们没有告诉祖母和曾祖母为何要受罚吗?”
陆泽和陆沅没有回答,反而抱着阮氏委委屈屈地抽噎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老夫人皱起眉,“郡主,你是他们的嫡母,就算再喜欢湛哥儿,也不该如此明显的偏心。你向来大度温和,不管他们做错了何事,都不该这般苛刻两个五岁的孩子。”
萧云汐笑了。
是啊,她大度,将两个孩子记在名下,细心教养,内掌中馈管理庶务,外交人脉,撑起镇南王府的颜面。
可他们又是怎么对她的。
老夫人表面上依赖他,想着她,实际是将她利用了个彻底。
王妃看不惯她出身显贵,总是给她找茬,帮着陆靖廷瞒天过海,欺她辱她。
陆泽和陆沅,一口一声母亲,表面上恭恭敬敬,事实上,从未真正将她这个母亲放在眼里。
陆靖廷那个王八蛋就更不要提了...
所谓的温和大度,宽容和蔼,不过是陆家拿捏她的借口,更是她套在自己身上的枷锁。
萧云汐淡淡开口,“祖母,请问哪家的子女会在嫡母没上桌就先用膳?”
“哪家的子女会不听嫡母教诲,转身就跑?”
“哪家的子女会对嫡兄长不敬,满眼嘲讽?”
“哪家的子女都五岁了,还不懂得上下尊卑?”
“云汐年纪轻,见识浅,活了快二十年,还真的未曾听过见过。”
萧云汐的一句句质问,犹如狠狠地扇了老夫人和阮氏几耳光。
“祖母,他们现在记在我的名下,就是镇南王府的嫡子嫡女,一言一行都代表着镇南王府的家教家风!若他们的所为被外人知晓,会有什么后果。”
老夫人想张嘴辩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如今的镇南王府本就为世家大族看不起,连个像样儿的先生都请不到,若是再传出子嗣不敬嫡母,规矩全无...那岂不是更被人不齿,永远都抬不起头来了!
阮氏也一样尴尬,但还是心疼孙子孙女,“就算...就算如此,你也该慢慢教导才是。”
“儿媳倒是想教啊,只不过让他们罚站半个时辰,他们不是立马跑来向您和祖母告状来了吗?您和祖母不是立马传儿媳过来训话了吗?”
“现在看来,儿媳虽然名义上是他们的母亲,却并没有严厉管教他们的资格,轻声斥责都会被说成故意苛刻。这样管教不得的儿女,我可是不敢要了。”
老夫人立刻急了,“莫听你婆母胡说,我们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要是萧云汐以后撒手不管了,泽哥儿和沅姐儿就算占了嫡子嫡女的名分也白搭,怕是连别家的庶子庶女都不如。
老夫人转头厉声训斥阮氏,“母亲管教子女天经地义,云汐一片苦心,是为了让他们将来有出息,你作为祖母插什么嘴?!还不让他们跪下向云汐认错!”
萧云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真不愧是老夫人。
“还是别跪了,您和母亲都会心疼,等下世子回来了,更要找我麻烦。”
“日后他们还是留在母亲的院子里吧,我是不敢再管了,这刻薄子女,不贤不德的名声,云汐担不起,萧氏一族的女眷更担不起!”
萧云汐说完,行了个礼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