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大队也有初中生,文化上不比城里来的知青差多少。
比如谭友平提议的谭今贺,就是其中之一。
陶会计看了眼老支书,笑道:“你老人家这是已经定了?”
谭友平砸吧着烟锅,沉声道:“这不是跟你们商量么。”
陶会计笑了笑,心中了然。
说是商量,语气却不容反驳。
谭友平跟木匠谭友良是亲兄弟,谭今贺自然就是谭友平的亲侄子。
谭友平无儿无女,以前还有过要把谭今贺抱过去养的传闻,后来即便没有抱养,但所有人也都能看得出,谭友平指着谭今贺这个侄子给他养老送终呢。
这么一捋,一向刚直不阿的谭友平居然光明正大给自己侄子走后门,也就情有可原了。
陶会计本来打算安排的是一个给他送礼的知青,可既然谭友平已经做了决定,他也就不打算再多说什么。
反正他家闺女当上供销社售货员的事,还欠着谭友平一个人情。
正好还了。
至于那个知青的礼,虽然舍不得,也只好退回去了。
事情定下来,谭友平的心就落到了实处。
可谁知,当他通知谭今贺的时候,谭今贺却不乐意。
谭友平皱眉问道:“高中不去读,文书也不当,你想咋?”
谭今贺高高举起手里的斧头,锋利的白刃落下,木柴“噼啪”一下成了两半。
他头也不抬道:“文书的活太细,我干不了。”
谭友平不赞同道:“有啥干不了的?我不管那么多,明天你就给我上工去!”
谭今贺劈柴的动作停下,紧了紧手里握着的斧子,低声道:“我当文书,不是浪费了我这把子力气么,不如......不如让给别人。”
谭友平不高兴道:“又是让给别人!这回你想让给谁?说出来我听听。”
谭今贺微微撇过头去,眼眉微敛,声音低沉却清晰道:“新来的那个宋知青,不是下地的料。”
谭友平愣了好一会,才问:“女同志?”
谭今贺轻咳一声,“嗯。”
瞪着谭今贺看了好半晌,谭友平才骂道:“小兔崽子,你不会也跟今水家的小子一样,被女知青迷了魂吧?”
谭今贺皱了皱眉,硬邦邦道:“没有。”
“去你娘的!还没有!”谭友平狠狠踢了一脚谭今贺,“旁的姑娘都好说,那女知青是那么好招惹的?那跟咱就不是一路人!”
谭今贺使劲压下心里那股没来由的烦躁,“反正文书的活我是不会干的,您不想安排给她,那就随便安排给旁的人吧。”
“你!”谭友平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谭今贺的柴已劈完,将斧头放好,拿起扔在一旁的汗衫套到了身上,迈着长腿准备离开谭永平家。
可是走到院门口的时候,他又转过身来,看着谭友平道:“没错,我是被迷了魂,但我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分寸,我懂。”
听到这话,谭友平的神情才松了些,叹气道:“知道了,别再有下次。”
口虽是松了,但谭永平还是很好奇那位女知青。
新的一批知青下来也才不到一个月吧?就把他那侄子迷成了这样?
为此,谭永平亲自跑了一趟知青点去通知。
当看到宋子瑶时,谭永平不禁长叹了口气。
那臭小子真能守得住分寸?
宋子瑶并没感觉到老支书看自己时眼神的异样,她很诧异文书的活会落到自己头上。
所以当老支书都转身离开了,她都还没回过神来。
倒是其他人先恭喜了她。
文书可以不用干农活,每天还能领八个工分,其他知青都羡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