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冲进客厅,浓重的烟味扑鼻,入眼是立在玄关处的黑色行李箱,循着踪迹再看到沙发上穿着黑色背心、黑短裤的男人,双腿架在茶几上,神情懒倦地对着天花板吞云吐雾。
茶几上突然多出来的烟灰缸里插了七八根烟头。
沈玙初整个人僵在门口。
男人好似没发现有人在门口,又或许听到了,根本就不在意。
沈玙初心脏七上八下难以控制,她蹙紧黛眉,把手里的钥匙丢到玄关发出动静。
迟晋洲听见声音,不紧不慢地坐起来,眼底一片灰青,像是一夜没休息过,淡淡瞥她一眼,弓身往烟灰缸里弹指尖里那点猩红,嘴角轻提,嗓音懒透了:“回来了。”
他周身压着一股煞气,靠回去继续吸烟,隔着烟雾眯眼看她。
长高了。
纯净如初。
沈玙初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岁月尤为厚待,那张脸还是叫人一眼难忘。
一如既往的寸头,五官有棱有角,眼窝比之前深邃了些,双眼皮褶皱略宽,颇有几分异国痞气。
麦色皮肤油光水滑,西肢肌肉暴露,压迫力十足。
好半晌,沈玙初才接受他回国的事实,开口问:“你怎么回来了?”
迟晋洲被她冰冷的态度刺了下,笑出声,语气嚣张得不行:“想回来就回来,还要经谁同意吗?
我坐牢的?”
沈玙初也没问他怎么进来的,外边铁栏门口花盆里她一首放着钥匙,迟晋洲知道。
沈玙初换好鞋进来,不动声色地靠在一边,没说话,就这样僵着,等他把烟抽完。
迟晋洲把烟灭了,又拿烟盒敲了支出来,不咸不淡地拉了句家常:“晚上吃什么?”
沈玙初语气不好提醒:“你别在这儿抽烟。”
迟晋洲见她是真不高兴,把烟插回烟盒丢茶几上。
沈玙初抱着手臂问:“你不回隔壁在这儿做什么?”
迟晋洲家跟她家就一墙之隔。”
不欢迎我回来?”
沈玙初不语,他才慢悠悠地回答道:“房间墙面潮湿脱皮严重,我打算重新把屋顶翻修一下,屋内也要粉刷一遍才能住人,家具也要换换。”
他像个赖痞子,闲适地动了下,依旧伸着大长腿,继续说:“在你这儿借住一段时间,等装修完,就搬过去。”
语气没有一点商量的成分,只是通知。
好似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他理应该这样。
沈玙初眉一首皱着,问:“你不去国外了?”
迟晋洲目光落到她身上,挑了下眉:“五年,早待够了。”
于他而言,是跟地狱无差的五年。
沈玙初咽了口口水。
“你当初一通电话找那么多人把我硬逼着出国,难道是打算让我在那边待一辈子的?”
沈玙初心室颤动,避开他的目光,垂眸思忖。
这是她欠他的。
她不说话,迟晋洲视线紧逼:“怎么不回答?”
良久,她轻声提醒:“住可以,不要带女人回来,脏。”
以迟晋洲性格,回来狐朋狗友多,每天进进出出,沈玙初接受不了,她事先声明。
迟晋洲脸跟着难看起来,哑声道:“看来,都还没翻篇,很好。”
五年之久,过往己经成了一根软刺埋在二人血肉里,不碰还好,一碰就连皮带肉地疼。
沈玙初垂眸:“我只是提醒一下你。”
见她面露难色,迟晋洲发问:“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沈玙初看向别处,表明态度。
迟晋洲嗤笑一声:“当初不是你让我去国外好好做人吗?
我如你愿去了,现在回来,又给要我摆脸色?”
沈玙初脾气也上来,冷声道:“你不应该感谢我吗,还能好好活到现在,要是被那些女的骗到东南亚,早就骨头都不剩了,当个孤魂野鬼连国都回不了,给你烧钱都不知道去哪儿烧。”
迟晋洲心头一阵钝痛。
这嘴是真他妈毒,总能轻飘飘地给他一刀。
迟晋洲算是明白,沈玙初始终都看不起他。
他站起来,双手抄兜,带着独属于他身上甘冽的烟草味道逼到她面前。
沈玙初眼睫扇动几下,不避不退抬头迎上他暴冷又危险的双眼,像头桀骜不驯被惹怒的狼。
迟晋洲低眸紧盯她,轻声问:“当初你趴在老子身上接吻,说喜欢我,也觉得老子是个没出息的混蛋?”
沈玙初垂在两侧指尖紧紧捏住,稳住心神,眼底还是涌起一阵酸意,一字一句地道:“迟晋洲,你永远都学不会安分。”
迟晋洲双眸露出凶光,死死将她锁住:“这就是你不要我理由?”
像抛弃条狗那样,说不要就不要,彻底弃之,再丢到国外去。
沈玙初压下眼底酸意:“你想怎么样?”
他能怎么样,宁愿自己死都想给她最好的。
现在问他想怎么样。
真是没良心透了。
“沈玙初,你的心真他妈又硬又臭。”
迟晋洲己经抵达忍无可忍的边缘,一副恨不得把她杀了的模样 。
他一生气就是这副吊样。
沈玙初硬邦邦地说:“我只是提醒下你别带女人回来,怎么?
踩到你尾巴了?
你现在回来跟我说这些,又是做什么,想让我愧疚吗?
还是想报复我?”
她自问自答:“当初我打电话给迟叔叔的时候,一点都不愧疚,你要想报复,我没所谓。”
迟晋洲爆了声粗口,气到抬手卡住她颈脖,青筋暴起,这一刻真想把她给弄死,这样她就能听话了。
可是他手半点力道没用,终究还是舍不得。
这辈子,他唯独拿沈玙初最没办法。
一看到她在眼前,一切都是个屁。
他也就这样了。
也就真这样了。
“你想掐死我?”
迟晋洲慢慢垂下手:“你真太有出息了。”
就沈玙初,搅得他日日不得安宁。
沈玙初根本就不屑他会掐死她,蔫蔫地说:“我的出息跟耐心全都用在你身上了,很荣幸,解救了一个混蛋。”
迟晋洲心头一软,气笑了,双手握住她圆润的肩膀,隔着薄薄布料轻轻捏了下,垂首将硬硬的额头撞在她额头上相抵,下颌依旧紧绷着:“老子之前就不该那么疼爱你。
现在在你面前连屁都不是。”
“别成天把老子挂嘴边,我老子在那儿。”
沈玙初头跟他错开,往墙上看眼父亲遗照,“你要想挂墙上,我也不拦着你。”
迟晋洲胸膛剧烈起伏,锐利目光从她一头黑亮秀丽的头发顺着到原生态的眉毛上,今天化了淡妆,樱红的唇上还带有一点不多的釉色。
这么好看的嘴,以前甜得他日日都要含住碾磨上半天。
有很多年没品尝过是种什么滋味了那种浑身发麻,克制不住的悸动时刻还那么清晰无比。
现在这张嘴只知道气他。
只会对他恶言相向。
迟晋洲冷静下来,仿佛跌进了尘埃里,声音压得很低沉:“沈玙初,当初我没想过要跟你分开,我想不依靠那个人,想奔条出路,好好跟你在一起。
是你自己把我推走的。”
沈玙初眼皮压得极低,心头一阵阵闷痛。
他手掌抚上她白净的脸,摩挲她的红唇,眼神突然变了,戏谑道:“没关系, 以后我有的是时间慢慢跟你玩。”
她自始至终还是不信任他。
沈玙初现在对他的态度,三分欲说还休,七分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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