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你说,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竟然在后宫散布纯元的事情?”
骤然被点名,还是关于纯元的事情,苏培盛哪敢乱说?
他躬身道:“奴才日日跟在皇上身边,皇上都不清楚,奴才哪里晓得?”
“你觉得,华妃在说谎?”
“奴才不敢揣测,只是,华妃娘娘若是说谎,那她是怎么知道先皇后事迹的呢?”
是啊,华妃入府的时候,纯元早就不在了,若没人告诉她纯元擅长什么,她又怎么能说谎?
皇帝陷入沉思,后宫之中,知道纯元的,不外端妃和皇后。
端妃久病,延庆殿只余贴身伺候的人,根本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精力来传这些事情。
便只有皇后。
苏培盛像是猜到了皇上所想,“许是下人口快,也未可知。”
皇帝觉得心烦,一时看不下去折子,便叫苏培盛准备辇轿,去了倚梅园。
“朕独自逛逛,你们不许跟着。”
苏培盛等人被留在门口,皇帝独自漫步其中。
园中的雪已经化了,枝头红花零落,他想起除夕倚梅园,余莺儿跪在雪地许愿,那抹倩影、那声音:
“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他真的以为柔则回来了,谁想美人入怀,全没有当夜的温婉动人。
或许正如华妃所言,人人都想以纯元之姿,博帝王之宠。
眼瞧便是春日,落红满地,斯人已逝。
皇帝远远瞧见地上一朵娇艳的梅花,却不知那样完好,怎就落下枝头,心中哀伤,快行两步,弯腰拾来。
与此同时,另有一双手,也伸向同一朵花。
两手相触时,对方猛然缩回手,直接跪在地上,“奴婢该死,惊扰尊驾。”
皇帝缓缓抬头,正要问责,瞧见面前一身碧色的宫女虽请罪,却紧紧护着梅花,蹙眉问道:“你捡这些梅花做什么?”
“奴婢只是瞧这些梅花落了可惜,想捡来做些吃食,也不算辜负。”
“梅花为食,倒是别出心裁,你叫什么名字?抬起头来。”
“奴婢名叫浣碧。”
“浣碧?”
皇帝眼中闪过一抹惊艳,非是浣碧绝色倾城,是她的脸三分神似故人。
浣碧不敢直视皇帝,垂眸道:“奴婢只是想杏仁茶单调,添些梅花口感更显别致,并不知道这里梅花不能捡。”
满怀的红梅将她的小脸映衬得格外娇嫩。
皇帝的声音也柔和起来,“你是哪个宫里的?”
“奴婢……”浣碧想起皇后的叮嘱,若说碎玉轩,皇上必然会去看小主,而她便会失去机会。
如此难得出人头地的机会,她怎舍得失去?
浣碧便遵照皇后所教,道:“早春二月乍暖还寒,皇后娘娘脾胃虚弱,不思饮食,奴婢有幸,做的杏仁茶能被皇后娘娘喜欢。”
“杏仁茶?”
“皇后娘娘说喝了奴婢的茶,仿佛见了故人,奴婢不懂,但是娘娘喜欢,奴婢就很高兴。”
“故人?”
是纯元吗?她也很爱杏仁茶。
一想到纯元,皇帝的语气平白软了三分,“你既有此手艺,可愿叫朕也尝尝?”
“朕?”浣碧故意重复一句,又连忙俯身跪下去,怀中的花瓣洒了一半,她连连请罪。
“奴婢该死,奴婢不知您是皇上,惊扰圣驾,还望皇上宽恕。”
“不知者无罪,起身吧。”
皇后还特别告诉过浣碧,要让皇帝看到她那双手,所以她起身时,右手有意按到落地的红梅上。
比起她那三分相似的相貌,这双手更像是纯元的。
用一双纯元的手,做着纯元擅长的膳食,靠七分打扮将那三分相貌妆点愈发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