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原来并没有颓废,而是在想兵役改革的事。
不管内容是什么,光是这么多页,可见也算是用心了的。
究竟是哪六策,他真想好好地看一看。
淮阳王拿起第一页,仔细看着,越看神情就越惊讶,看到最后,竟然露出了欣慰又赞赏的笑容。
萧晏安匆匆走了进来,心里有些紧张。
他今天是带着气出门的,衣服都没有换,胡子也长出来一些,身上还带着酒气,整个人看起来又颓废又丧气。
要不是看见兵役六策,萧晏安这个样子出现在淮阳王面前,少不得要挨几棍子。
现在淮阳王看萧晏安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甚至,看着萧晏安的目光还多了几分慈爱。
萧晏安的狼狈在他的眼里,也成了彻夜想策略劳累所致。
“儿臣拜见父王。”萧晏安心里发毛,父王还不如一直对他严厉呢,这一笑,更让他有一种生死难料的感觉。
“免礼,过来坐,和父王聊一聊你是怎么想出这兵役六策的?”淮阳王和蔼地坐在了一旁的主位。
“父王,你觉得这兵役六策如何?”萧晏安留了个心眼,想先试探一下父王的反应。
“就目前来看,这兵役六策上的内容最符合淮阳目前的实际情况,每一策都落到实处,事事都点出了关键所在,而且在找到解决办法之后,还能想到一系列的后续问题,不仅关系到兵役改革,还有农事上的问题也可随之改善,百姓安居乐业的基础便是填饱肚子,别的都是空谈。”
“若能真按照这上面所说推行下去,绝对能在淮阳开创一个全新的局面,甚至,可以改变淮阳百姓贫困的生活。”
萧晏安懵了!
他快步走到桌前,将这一份兵役六策拿在手上,又看了几眼。
这不是纪初禾纸上谈兵,随便胡写的吗!
“安儿,你能想到这样的策略,为父相当欣慰,以前,是为父不解你。”淮阳王起身拍了拍萧晏安的肩膀。
萧晏安战战兢兢的受宠若惊了一把。
恰在这个时候,王妃带着纪初禾来到屋内。
本以为是一场鸡飞狗跳的家法伺候,没想到竟然是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
“禾儿,我是不是眼花了。”王妃有些不敢相信,她转身退了出去,重新进来。
还是一样的场面。
纪初禾:……
“王妃,你快来看,这是安儿写出的兵役六策!”淮阳王像是献宝一样把兵役六策捧到王妃面前。
纪初禾看向萧晏安,朝他使了个眼色。
萧晏安眉头一皱。
纪初禾是想让他认下此事。
本身,纪初禾也不想出风头,把功劳给萧晏安对她来说一点都不亏。
再说,有她在,萧晏安遇到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找她沟通,不会穿帮。
前世,沈乘景看这一份兵役六策的时候,眼里全是算计。
绞尽脑汁地想据为己有,还装模作样的修了几处措辞,这样就名正言顺的算是他的计策了。
“父王,母妃,这兵役六策不是我想的,也不是我写的。”萧晏安才不愿意干这种冒认人家功劳的事。
淮阳王脸色一僵,手轻颤了一下,强压着心中的怒气问,“那这份兵役六策是谁写的?”
“是纪初禾写的,全是她一个人写的,这些也都是她一个人所想,儿臣未曾参与一个字。”
真是个诚实的好孩子。
王妃真是想不到别的夸赞的话了。
“王爷,这字一看就不是他的,你对自己的儿子也太不了解了,他哪里写得出这一手好字来。”王妃白了淮阳王一眼。
淮阳王这才注意到字迹的问题。
他一直被内容吸引着,竟然忘记这一茬。
淮阳王闭眼吸气,怒气值已经达到了顶峰,“刚刚夸你的话,我全部收回!”
萧晏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收回就收回,反正,也不是真的夸他。
“萧晏安!你既领了征兵的事务却无故离开,目无法纪,按军法处置!”淮阳王的声音立即严厉起来。
纪初禾偷偷望向王妃。
军法应该比家法更严厉吧?
怎么王妃一点都不着急,也不求情?
王妃本来也不是来求情的,她是来看儿子挨打的。
萧晏安也是有骨气的,直接扒开上衣走到院子里跪下。
“打三十棍,一棍都不能少!”淮阳王沉声下令。
马上,外面就传来执行的声音。
纪初禾不禁往院外望去。
啧,下手真狠。
“禾儿,你过来。”淮阳王的语气又恢复了慈爱,听起来比刚刚还要温和一些。
纪初禾抽回目光,朝淮阳王屈膝行礼,“父王。”
“兵役六策都是你想的?”
“是的,都是儿媳想出来的。”
“巾帼不让须眉!”淮阳王毫不吝啬地赞扬了一句,“禾儿,你所写的兵役六策,父王征用了,父王立即和郡守们商议此事,届时如果有什么疑问,禾儿要随父王走一趟,前去解惑。”
纪初禾怔住了。
这是要在淮阳公开她是兵役六策的献策者吗?
可是,她是个女子啊。
就算不以萧晏安的名义去献策,也不能用她的名义啊。
“父王,儿媳一届女流,这献策之事还是以世子的名义吧。”
“用他的名义父王怕玷污了这么好的计策!禾儿虽为女流,但是有着此等才略,不能埋没,再说四汇堂内也没有规定,女子不可献策。”
纪初禾的心狠狠地颤动一下。
还有些感动。
她第一次体会到被尊重,被重视,被认可的滋味。
“王爷,四汇堂目前所收到的所有策略加起来,也不及禾儿这一份,四汇堂的策略若能被选中便能谋个一官半职的,禾儿不能去当官,那王爷有没有别的赏赐?”王妃轻声询问。
“有,当然有,本王还要重重地赏!”
“那就好,赏赐少了我第一个不同意。”
“岂敢,岂敢。”
王爷和王妃之间的多了一些轻松的氛围。
自从徐太妃来到淮阳后,王爷和王妃之间的关系就产生了隔阂,两人虽然未曾发生过任何争执,可是也不复往日那么和谐。
这样的氛围实在是好久都没有见到了。
“王妃,你看,本王的荷包破了,王妃能不能帮本王缝补一下?”王爷把一个老旧的荷包拿了出来。
这个荷包少说也得用了五年以上。
“这个都那么旧了,我再重新帮你绣一个。”王妃接过荷包,指腹摩挲着上面的图案,心中感慨万千。
“那本王去王妃那选个花样吧?”王爷趁机提议。
“好。”王妃没有拒绝。
两人就这么走了。
路过萧晏安的身边时,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