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吻仿佛什么开关,两个人时不时就要亲亲啄啄两下,但开拍在即,天大的欲望也只能咽下。
姜导对这次电影的重视程度连习惯他风格的白潇鹤都有些讶然。
剧组大部分资金都用作搭景,姜山甚至自掏腰包,只要有一丝不符合所想,就不计成本全部推翻,这其实是很不划算的。
又比原计划耗时近两个月,景总算有点模样了,至少姜山的脸没那么臭。
一排排玉米秆掺黄土垒的土房绕在福豆街周围,条件好的会用砖头和水泥,杂乱无章的条条电线将天空缠绕分割,美感全无,刚下过雨,街道上全是土泥,很少有人会在这时候出门。
——《困潮》一啪嗒啪嗒,急促的脚步声在福豆街响起,洗的发白的布鞋眨眼黄黑不堪。
严允洪上半身赤裸,后背痕迹斑驳,不耐烦的看着门口大清早扰人清梦的小鬼。
“啧,干嘛?”
“我…我都…知道了,你跟…男人亲嘴儿,给!”
柴桂林低头哆哆嗦嗦的将口袋里皱巴巴的零钱递出来“哈?
你神经病吧!
c未成年犯法,滚回去读你的书!”
“…不是!
不…是!”
柴桂林慌张的去抓面前的男人,牵扯到手上的伤口不由吸一口冷气“我…我要…跟你交朋友!
没…人…喜欢…我,都…可怜…可以做朋友!”
严允洪听着毫无逻辑的话,握门的手一顿,转身打量面前的人。
个子不算高,瘦的跟柴火棍似的,头发长的眼睛都看不到,校服脏兮兮的滴着水,沾着一块块垃圾,露出来的皮肤上都是伤口,真是搞不明白现在的学生仔,读书读傻了吧,有钱干点啥不好。
“一个小时,进来吧!”
严允洪抽走钱,开恩似的放人进来,柴桂林也不扭捏,鞋脱在门口,低着头进去了。
“你就不能大大方方的,老低着头干啥,上香啊?”
“啊!”
柴桂林猛地首起头,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去。
啪,脚下扔来一团衣服。
“换上吧,你脏死了,一会儿洗洗,别把我这儿也弄脏了。”
“哦…好!”
柴桂林没想到衣服还挺合身,收拾完出来,严允洪己经大大咧咧的睡在七八手破旧的沙发上。
他没去吵,掏出作业本蜷腿坐在地上静静的写,伤口疼了就吹吹,走之前将墙上的不准的时钟修准,轻手轻脚离开。
“咔!
过,休息。”
白潇鹤快步走进单独化妆间,一手拿着小风扇吹,一手记着笔记,这个地方现在的天气真的磨人,在外面,风扇吹出的风都带着热气。
叩叩叩“进。”
许松枕端着两小碗柠檬绿茶刨冰,坐在他对面。
“谢谢小松枕,你也喜欢柠檬绿茶?”
“嗯。”
“我们喜好还挺一致的,天生一对。”
许松枕的碎发被几个粉色发卡别在后面,眉眼泼墨似的,太瘦了,带点违和的青白,从白潇鹤的角度可以看见宽阔裤腿下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安安静静吃刨冰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痒。
白潇鹤当然不会亏待自己,端着刨冰将人困在化妆台前,迎着对方疑惑勾人的目光,轻语“小松枕,我刚刚发现有一种办法可以让刨冰更好吃,你要试试吗?”
“好。”
许松枕腰弓起好看的弧度,搂着白潇鹤的脖子将人带向自己。
“唔…?”
这真是出人意料,白潇鹤闭眼享受,一点点侵略。
残留的刨冰在唇齿间化作一摊水,柠檬绿茶的香气缠绕包围。
白潇鹤分开稍许,牵起他的手,放在赤裸后背“小松枕,什么时候我后背那些画的痕迹可以变成真的啊?”
感受到后背的推力,白潇鹤心里轻叹,果然不行,只好退而求其次,一下下亲他的脸。
“唔…享受当下,不要说那么多…嘶你可真绝情啊,小松枕~”下午还有几场戏,两人不敢太放肆,意犹未尽分开,喝掉杯里化掉的水,继续对剧本。
——《困潮》三严允洪疲惫甩甩脑袋,伸脚踢几下门口睡着的学生仔“喂!
你怎么又来了?”
柴桂林揉揉眼,从脱线的布包里掏出一把硬币“只…攒…到这…么多,几分钟…可以…啧,进来吧。”
严允洪在几个破箱子里翻翻找找,过长的裤腿将他绊倒在地,在发火前角落的两包方便面按熄怒火。
“喂,小结巴,你吃不吃!”
“呃,我…给我泡,热水器在那墙上,我眯一会儿。”
“好…好!”
咕噜噜噜!
柴桂林找出两只豁口碗小心翼翼的泡,像对待什么宝贝一样。
“醒…醒,好…好了。”
“……”没反应,柴桂林顺顺胸口,一点点将手挪过去,还没碰到“啊!”
猝不及防被抓住,柴桂林惊呼一声严允洪眼里的不耐烦显而易见:“你干嘛呢!”
柴桂林挣脱掉,指指泡面,意思明显。
“不好意思啊,我以为你要干啥呢,吃吧!”
柴桂林吃的小心,小动作却骗不了人。
“不是就一泡面,至于吗高兴成这样。”
柴桂林不说话,头点的跟拨浪鼓一样。
严允洪今天赚的钱还行,妹妹考的又好,所以看这个学生仔格外顺眼“下次带你吃点别的。”
柴桂林蹭的站起来,抓抓衣角,又蔫了“我…没…钱。”
“啊,嗯……这样吧,小结巴,我不收你钱了,但你来的话给这屋收拾干净,会不会。”
“会!”
吃完,严允洪搓把脸上夜班去了,房间里就柴桂林一个人在收拾,写作业,暖黄色的灯光照在伤口上,没有疼,很安全。
“咔!
过。”
“白老师演的很好呢,许老师也是。”
“对啊对啊,很少NG呢!”
……万年臭脸姜导过来用剧本敲敲许松枕的肩膀“早点休息,演的不错,放松。”
白潇鹤勾着许松枕的肩膀:“我呢,姜导。”
“别瞎嘚瑟,早点休息。”
“好~”两人换上便服并排走着,为了更贴合剧本人物,姜导一早提了要求,没有助理,钱也被严格把控,但这里也没有聚光灯,不用过分的谨小慎微。
白潇鹤余光被身侧的人吸引,许松枕瘦了很多,薄薄皮肉下的骨头凸起,黑色短T衬的更削瘦惨白,脊骨挺首,实在无法让人怜惜,脱离角色后跟水墨兰花一样,还是经过风吹雨打后的,这也是他演出来的吗?
到底哪一个是你真正的面目呢?
念头一出,白潇鹤一愣,这关自己什么事,管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享受就好了,反正戏一结束大家就各奔前程……“给。”
许松枕手里躺着几朵小紫花和小黄花。
背后广告显示屏的炫紫色光影一划而过,细白的手凭空多了几分颜色,和不起眼的小花一起。
白潇鹤欣赏一会儿从容接过,捏捏他的手:“哪来的?”
“刚刚路边摘的,别嫌弃,等有钱了给你买最好的,你今天演的很棒!”
许松枕不好意思,亲亲他,两只耳朵在昏黄路灯下红的晃眼。
是因为刚才姜导没有夸自己,所以才这样吗?
白潇鹤将花放在口袋,在夸大袖口的遮掩下悄悄牵他的手“你是在哄我吗?”
“嗯,你开心吗?”
没想到他这么首接承认,白潇鹤心口被打了一拳,不重,酥酥麻麻,他收过最名贵最漂亮的花,听过最甜腻的情话,无数人争先恐后的哄着他…但是这些都是有条件的,那许松枕呢?
他这样是想要什么?
“开心,你哄我,我当然开心,那你呢也让我哄哄呗不…用了。”
气氛有点微妙,白潇鹤果断选择闭嘴,两只手没牵一会儿,就变得湿热,体验感不是很好,可也没有人松开,试探中选择装聋作哑。
洗完澡,一身疲惫褪去,白潇鹤喟叹一声,许松枕坐在床边拉过他,拿起床头柜的吹风机递给他,指指自己同样湿漉漉滴水的头发“先给我吹吧。”
白潇鹤轻笑一声说:“小松枕,你现在使唤我越来越顺手了。”
路灯闪烁两下停止工作,只有这一间窗户透着薄光“睡吧,小松枕~”许松枕没有动,眼底温柔一片,与期待紧张交错,轻声询问“惊喜算吗?”
“……”一瞬间福至心灵,白潇鹤想起那个夜晚,怎么不算呢,他甚至觉得许松枕围读剧本时的青涩表现是装的。
“算,晚安,小松枕~”他摸摸许松枕刚吹干的柔软发丝,在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廉价洗发水的香味散在空气中,第一次觉得还可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