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一个贱妾,还真动摇不了我。
果然,这件事并未掀起什么风浪,甚至涟漪都没有。
薛景任每天唉声叹气、暮气沉沉,偶尔还要抒发一下『十年生死两茫茫』的感慨。
为缓解他的思念之苦,我令人雕刻了一个真人大小赵氏的雕像,立在薛景任书房。
不是思念吗?日日看着,也算另一种红袖添香,长长久久的,圆了你俩的遗憾。
谁知薛景任夜起看到那个雕像,以为恶鬼索命,生生吓晕过去。
多日未醒,奄奄一息。
太医束手无策,高僧说要亲近之人一步一叩首、三步一磕头到护国寺祈祷方能让世子转危为安。
公公婆婆齐齐后退,默契地看着我。
『悦娘,夫妻一体,你才是阿任最亲近的人!』
但他们似乎都忘了,我和薛景任至今尚未圆房,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望着面前这九千九百九十九阶耸入云层的天梯,江嬷嬷一脸不忍,『娘子,要不……』
『无妨。』我无悲无喜,躬身跪下开始叩拜。
清晨的风吹过额前的发,午间的阳晒干了汗湿的背,当夜幕降临,我抬起头看到了疏星朗月。
我恭恭敬敬点燃了三盏明灯,虔诚叩拜。
『神佛啊,您若有灵,保佑我心牵挂之人早登极乐!』
朦胧中我似乎看到一个清俊的人影,一脸疼惜看着我。
『言之哥哥,你终于来看我了……』
江嬷嬷一边抹着泪一边小心搂着已经迷糊的我:『这天杀的世道!娘子啊,你要往前看、往前看啊!』
第二日天还未亮,薛景任清醒了。他们高兴庆贺,全然忘记了我这个所谓的『最亲近』之人。
薛景任醒来后,如同变了一个人,他跪在我的门口,诚心忏悔。
『悦娘,此前是我糊了眼、迷了心窍,今后我一定改过自新,好好跟你过日子。请你给我一次机会。』
我心生警惕,一个人如何能在短短时日内就洗心革面。
『我知道我之前的荒唐伤害到了你,你现在不相信我也是应该的。
『悦娘,我要如何,你才肯原谅我?』
薛景任跪在门前,府中众人闻之都聚拢了来。
尚不足半日,婆婆就忍不住劝我:『悦娘,阿任已经诚心悔过了,他已经跪了半日了,你还想怎样?再跪下去他的腿该疼了。』
在她眼中只看到自己儿子跪了半日,就心疼不已,却忽视了我从早到晚跪拜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层天梯。
浪子回头最是为人称颂,我若此时不下这个台阶,来日京城估计也没我的立足之地,我不傻。
我终是走出了房门,扶起了他。薛景任喜极而泣,拉着我的手久久不放。
是夜,薛景任小心翼翼将床褥铺在地上,讨好地跟我说:『悦娘,谢谢你此前救了我的命。我知道现在还没资格要求你什么,来日方长,我们总会和好的!』
是啊,来日方长,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