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安无虞幽幽转醒,眼神迷离间,竟然瞧见了那个男人……“醒了?”
声色淡淡,叫刚还阳的安无虞如临三月春风。
“我跑了这么远,还能遇到你。
你们庆国可真小啊。”
安无虞咧咧嘴,有气无力的调侃完,回忆起了宫变当天。
那日她一路逃窜到皇宫的浣衣局,眼见生门在望。
可反军追来的也快,她慌乱中眼角一瞥,发现杂草丛生处,竟隐匿着一个男子。
男子察觉自己暴露,不动声色的消失在了黑暗中。
也算是她命大了,就在反军举着刀剑向她走来时,霎那间一把利箭自她胸前带着冷风划过。
正中反军首领眉心。
她也是在反军慌乱中求得了一线生机,从那男子隐秘处,钻了洞,出了皇城。
慌不择路的不知跑了多远,才看见一处荒宅。
在惊慌中度过了漫长的一宿。
首到刺眼的阳光通过窗子缝隙,将她唤醒。
起身时,竟瞟见自己身旁昏迷着一位‘血人’,这可把她吓得不轻。
脑海里闪过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后,知道了地上的‘血人’竟是当朝三皇子齐若玉。
“鸡汤。”
轻飘飘的两个字,将安无虞的思绪拉回现实。
这一幕好像情景再现!
安无虞自嘲出声,一手撑了床沿起身,一手接过递来的热乎乎鸡汤。
当碗口凑近嘴边时,她顿了下来:“你接下来是不是就要走了?”
当日慌宅知道昏迷之人,就是反军在找的三皇子时,她可是没有一点犹豫的就离开了的。
只是没多久,良心与现实的秤杆渐渐倾斜,她最终在填饱肚子后,又捎带了一锅鸡汤回到了慌宅。
也是轻飘飘的‘鸡汤’两个字,这就算是认识了。
两人互相不道破身份,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片刻后,一句:“谢谢!”
一句:“不谢!”
各自奔了东西。
谁承想在这里又遇见了。
齐若玉淡淡一笑,转身出了陋室。
安无虞撇撇嘴,没再多想,一口气将碗中的汤和肉吃了个精光。
吃饱喝足后,体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她打量着如今的境地。
嗯,比那个豪宅好多了,至少可以看出这里常年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用家徒西壁可以形容。
“那位姑娘可是醒了?”
门外的声音似乎有些沧桑,说话之人应该有些年头了。
“嗯。”
这声音是那齐若玉!
他没走?
安无虞起身,想去门外看个究竟,正巧门外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屋。
“姑娘不必多礼,快躺下就是。”
安无虞:“……”被这面前的老翁误会了,安无虞滴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想是阿翁救了我,多谢阿翁了。”
她笑的人畜无害。
阿翁闻言笑着摇摇头:“老朽可不敢承姑娘的情。”
他侧身,指了指身前:“是这位公子今早将你救回来的。”
安无虞坐在草席上,看看齐若玉。
“鸡汤是阿翁给你做的。”
齐若玉倒是没有推辞这救命之恩,还将恩情分出去了一半。
安无虞客气一笑:“那……多谢这位公子了。”
阿翁见此情景,瞧瞧齐若玉,再瞧瞧安无虞。
觉得话本子里讲的甚对。
他乐呵呵的背着手离开。
简陋的房间里剩下二人。
齐若玉今日穿着一身宽松素纱衣,窄腰上系着一条拇指细的青色缎面腰带。
简单的束发上只别着一根木簪,剩下的黑发齐整的铺在身后。
笔挺的鼻梁显得眼窝深邃,他就这么静静的站着。
叫人恍惚觉得是哪位谪仙下凡来渡劫的。
慌宅那日不曾细瞧,只觉得当日的狼狈跟现下判若两人。
安无虞一时看呆,不想竟迎上了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
哈喇子吸溜一下回了嘴里,安无虞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定是猥琐极了。
为了缓解尴尬,安无虞随便找了个话题,“这位公子可是想在这里做个田舍翁?”
齐若玉下颌微微扬起,转身瞧着远处:“有何不可?”
面色平静的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安无虞暗自撇撇嘴,心下腹诽。
你倒是想,也得看你那个监国叔叔愿不愿意放过你。
爹跟兄弟都被人逼死了,亲妈现在生死不明。
竟然还妄想做个缩头乌龟,当个田舍翁?!
不过说起这个,安无虞倒想起一些事,那齐昱都己经造反了,可为何自己不坐皇位。
反而立了个五岁稚子为帝?
安无虞暗自摇摇头,揣摩不透。
不过看此子也是个胸无大志的,跟这副皮囊极为不符。
看走眼了。
“你呢?”
齐若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胡思乱想的安无虞问住了。
“我?”
安无虞指着自己。
随后又煞有介事的幻想了一番:“保住小命,找个既热闹又冬暖夏凉的地方,发点小财,做个富贵闲散的田舍翁,寿终正寝。”
安无虞在美好的幻想里沉浸了一会儿,随后又垂下了头,样子十分沮丧。
她自知在这里既没有亲朋,又没有好友。
孤苦无依不说,指不定哪天走在大街上,一不留神就被噶了脖子。
齐若玉望着刚才还一脸憧憬的人,现下却垂头不语。
他怔愣片刻低笑出声。
这女子性子似乎跟宫里瞧过的差距有些大。
宫变之前,他每每看望母妃回去时,总能远远瞧见有个手持扫把,安静望着湖面的小宫女。
远远瞧去,都能看出这小宫女容貌颇佳。
性子也不像现在这般跳脱。
如今她简单盘起的发苞,松散凌乱。
不合身的男子外衫,宽松的能装下两个她。
言行随意,眼波流转时显得机灵又古怪。
“怎么了?”
齐若玉淡笑着问出口。
安无虞咂咂嘴,叹了口气:“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齐若玉蹙了蹙眉,随即扬起唇角:“虽然你言语古怪,不过我好像能听得懂。”
他顿了顿接着又说到:“如今庆国动荡,若强求安定,却是不能。
但,找个冷热相宜之处……我倒是知道有那么一个地方。”
安无虞淡淡一声:“哦。
什么地方?”
样子十分敷衍随意。
“定州。”
齐若玉望着安无虞似乎在期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