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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迷被强取豪夺的日常

挚爱鸢尾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你是水中的月亮,众人只能远观,不能触碰,一旦触碰就会支离破碎。可仍有无数揽月者前赴后继,妄图摘月。“叮!系统检测合格,宿主符合‘炮灰女配部’的条件,是否绑定系统脱离世界?”世界一:校园白月光(已完成)世界二:炫舞游戏里的大神(已完成)世界三:被觊觎的至高神明(已完成)世界四:脸盲的无情剑修(施工中)世界五:晕血的吸血鬼亲王世界六:命中注定的宿敌世界七:待定……高亮!快穿文,女主万人迷,含有强取豪夺/病娇/痴汉情节,女主不会爱上任何人,男主不止一个,作者自割腿肉,不喜轻喷

主角:   更新:2022-11-15 21: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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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万人迷被强取豪夺的日常》,由网络作家“挚爱鸢尾”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是水中的月亮,众人只能远观,不能触碰,一旦触碰就会支离破碎。可仍有无数揽月者前赴后继,妄图摘月。“叮!系统检测合格,宿主符合‘炮灰女配部’的条件,是否绑定系统脱离世界?”世界一:校园白月光(已完成)世界二:炫舞游戏里的大神(已完成)世界三:被觊觎的至高神明(已完成)世界四:脸盲的无情剑修(施工中)世界五:晕血的吸血鬼亲王世界六:命中注定的宿敌世界七:待定……高亮!快穿文,女主万人迷,含有强取豪夺/病娇/痴汉情节,女主不会爱上任何人,男主不止一个,作者自割腿肉,不喜轻喷

《万人迷被强取豪夺的日常》精彩片段

纯白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和镜子,静悄悄空荡荡的。正是正午的时间了,窗帘挡不住阳光,整个房间昏昏暗暗的,男人“划拉”一声拉开窗帘。

阳光闯入房间里,让本该纯洁的白色变得刺目,印出了干净苍白的床,床上躺了个女人。

唐筝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她的脸苍白,像是常年不见阳光而捂出的病态的白,她微微侧过身,看着久违的太阳。

像是要一次性将它看个够,尽管眼睛已经被骤然的强光刺激得瞳孔微缩、睁不开眼睛,她还是倔强地看那抹光明。

唐筝慢慢直起身想要站起来,瀑布般的长发倾泻,像是流星撒过天边,如同缪斯女神。

——毫无疑问,她是极美的。

但最引人注意的是拴在她脚上的金色枷锁,那锁链极细极美,像是最完美的工艺品,尽管如此美好,在女人皎白的脚腕上却是黯然失色。像是已经在少女脚上有一段时间了,女人的脚踝上尽是红痕。

男人转过头,他逆着光,看不太清表情,但从他轻快的步伐来看,男人的心情应该是极为愉悦的。他走到唐筝身边,搂住她,喃喃道:“筝筝,你终于是我的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唐筝身边总围绕着一些人。他们大多数是男人,当然也有女人,他们对她告白,诉说爱意,并且前赴后继,锲而不舍,屡战屡败。

唐筝拒绝了所有的示好,她不太喜欢和别人一起交流。

唐筝身边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疯狂,甚至有人开始跟踪她——

“阿筝,你答应我,我那么爱你,为什么你总是不回应我?”

少年将少女堵在一个巷子里,像是委屈到了极点,他的眼眶一下子红了:“你看看我,好不好?不要看别人。”

唐筝说了什么?哦,她好像说了“放开我”,然后就被少年强行吻住了唇。

“是你逼我的。”

唐筝意识到的时候,就闻到了什么晕了过去,醒来就是在一个笼子里,真正意义上的“鸟笼”。

后来呢?被救走了。

是被救走了吗?是谁?是她的挚友。但她最信任的挚友把她关在了笼子里,一个更加坚固的牢笼,她无法逃脱牢笼。

她无法反抗,于是接受这一切。

“叮!检测中……宿主符合炮灰女配部条件。请问您是否愿意绑定炮灰女配系统,脱离这个世界去万千世界完成任务?”

脱离吗?

唐筝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确定”。

当她消失的时候,她看见自己的挚友秦顾面无表情。

秦顾看着她的身体逐渐模糊,最终消失。他好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良久,仿佛什么终于应验了,他又哭又笑,宣泄地砸掉了已经在少女脚上脱落的镣铐。

“我就知道,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终究留不住你,筝筝。”

他看着唐筝消失的地方,喃喃道:“我一定会重新找到你的,一定会的。唐筝。”

秦顾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留不住唐筝。这是一种直觉,无论是他还是其他人。

秦顾是天之骄子。他从小在米国长大,是毋庸置疑的贵族。他的父母忙于工作,他的兄弟姐妹忙于学习,与他的沟通极少。他的家庭给他无与伦比的荣耀,也让他的情感阈值不断提高。他似乎不太明白什么是“爱”。

因为不明白什么是“爱”,所以他极其理性。这位秦家年轻的继承人是同辈中最为优秀的。同时,也是最孤独的。

想要知道爱,想要得到爱,可是,爱是什么?是父母吗?父亲母亲总是来去匆匆,从幼年开始,父母的背影是秦顾最大的印象。是兄弟姐妹?他们是自己的竞争者。

那么,是谁呢?

秦顾小时候有个小宠物,是一只兔子。兔子是他偶然在街上看到的,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背着管家偷偷地养起了那个兔子。兔子是真的很可爱,小小的软软的,他喜欢在学习完的疲惫的午后摸摸兔子柔软的绒毛。

兔子啊,它是只幼年兔子,很可爱,也意味着很脆弱,一个易碎的玻璃瓶,是会稍不注意就粉身碎骨的。为了兔子不被发现,也是他自己小小的私心,他把兔子关在笼子里,只有当他休憩的时候才想着放它出来把玩。

或许他真的没有养宠物的天赋吧,兔子并没有养活,于是他把它埋葬在后花园里,后来那里长出来一片玫瑰。玫瑰也被他采撷,成了瓶中的花。最后枯萎了,被随意丢弃在垃圾桶里。

他真的是个很冷漠的人吗?为什么兔子死了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秦顾偶尔会想起兔子,然后在心里问自己。

什么是爱?

爱……

秦顾真的觉得这辈子他可能都不会有一个爱的人,他也觉得自己不需要爱。毕竟他是秦家最优秀的继承人,他本人很有自信、理所当然地认为。当然他确实有这个资本。

但这一切都在他见到唐筝时被击溃了。他承认,他对唐筝一见钟情了。

他无法形容第一次见到唐筝的感觉,只知道当时他的心脏疯狂跳动,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着“就是她了”,他无法抑制地走到唐筝面前,很是冒昧地搭讪。

“你好,我想要一束花。”

他和她相遇是在一家花店,他将花店的玫瑰花都送给了她。

——也将自己一生的爱随着玫瑰花送给了她。

这当然会被拒绝,因为实在太冒昧了。秦顾每每回忆起与她的第一次见面,都会懊恼地扶住自己的额头。当然,如果再来一次,秦顾觉得自己还会这样做,因为他想认识她。

他也确实认识了她,她叫唐筝。筝筝很美好,她的身边总是围绕着各种各样的人,秦顾很明白地知道,唐筝并不喜欢那些人,准确地说,她更喜欢独处。

秦顾不太清楚唐筝眼中时而冒出的哀伤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觉得唐筝会消失,自己永远拥有不了她。

她不喜欢自己,当然也不喜欢别人,所以自己就当她的挚友好了,起码他会永远在她身边,也永远不会被拒绝。

他亲眼看见唐筝拒绝了越来越多的人,也看见她的眼神越来越哀伤,精英家族出来的孩子第一次手足无措。

好想让她开心一点,好想让她身边的人离她远一点。

这种感觉和养兔子完全不一样。养兔子的时候,他只想让自己开心,所以兔子开不开心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把兔子关在笼子里只是为了防止它逃跑而已,他给兔子一个可以栖息的地方已经够仁至义尽了。至于兔子的死活?那谁关心。

所以兔子死了会被他随意地埋葬在后花园里,长出的玫瑰会被他随意采撷,枯萎了、不美观了,就可以随意丢弃。

筝筝不是兔子,那种感觉太强烈了,想让她开心,想让她对自己笑——最好只对自己一个人笑。为什么总是感觉他留不住她?为什么呢?

这种感觉日益强烈,当徐思邈把她关起来的时候终于突破了阈值。

徐思邈只是个臭老鼠而已,他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少爷,不知天高地厚,对唐筝穷追猛打,被唐筝无数次拒绝。

虽然徐思邈长的确实很不错,家境也确实优渥,但秦顾知道唐筝一定不会答应他,就像她一定不会答应自己一样。但是秦顾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徐思邈竟然敢把她关起来。

他怎么敢??!

当他看到唐筝真的被关在笼子里,他所一切的信仰好像都坍塌了。为什么别人可以如此轻易得到她?那么他自己一直以来的追求又是什么呢?

把她关起来吧,把她关起来。遵从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得到她,永远得到她。

就像那只兔子,如果不把它关起来,跑了怎么办?跑了自己可是会很难过的,他向来不喜欢自己难过。

于是他做了和徐思邈一样的事情。内心的猛兽终于冲破了樊笼,无数的情感在顷刻间爆发,他把她带到了一个地方,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布置的地方。

或许他早就想把她关起来吧,秦顾想。

把她像兔子一样关起来,这样,她就永远是自己的了,那些老鼠们再也觊觎不了她,而他也不必时时盯着她——即使他清楚唐筝不会答应任何一个人。唐筝不是兔子,她是水里的月亮,虚无,任何一点小小的动静都会将它打碎。

他占有了她,得偿所愿。同时内心的恐慌也越来越大,这一切会不会是梦?他是不是永远留不住她?兔子最终死去,那么唐筝呢?

当唐筝消失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后悔吗?秦顾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后悔没有阻止徐思邈。

唐筝消失了,秦顾折磨了自己好久,后来他狠狠报复了徐思邈,最终他追寻了月亮,消失在湖泊中。

他做错了,他不后悔,他知道了爱,他想要追寻爱,他想要找到那朵被丢弃的枯萎的玫瑰。

“叮!检测中……宿主符合男主部条件……”


“你的任务是成为白月光,成为男女主爱情道路上的阻碍,然后病死。”

“你是一个孤儿,也是男主顾景的青梅竹马,自幼体弱多病,为了体验普通的高中生活,你转入公立高中,遇到了女主于浅浅。于浅浅家境贫寒,但仍然自强不息,你和于浅浅成为了好朋友,顾景也因为你认识了于浅浅。同时因为病情加重,你死去,成为了顾景的白月光,顾景在你去世后离开这座城市,和于浅浅也断开了联系。多年后顾景和于浅浅再次相遇……”

“你是男女主相遇的契机和男女主后来爱情道路上的阻碍。”

S城的上层贵族都知道,顾家的大少爷顾景有个小青梅,是个病秧子,顾大少爷可宝贝她了,这些年那些贵族都不知道她叫什么,更别说长什么样。

顾景最宝贝的小青梅此时正坐在后花园的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荡着,秋千周围全都是姹紫嫣红的花卉,少女嘴唇苍白,面色暗淡地看着盛放的红玫瑰。

她好像与这片花园格格不入。她是一朵从废墟中生长出来的花,即使惊艳,即使美好,但没有充足的养分,终会以极快的速度凋零,甚至这份美是汲取她自己的生命的刽子手。

人人都想得到这朵花,因为它是世界上最美的一朵花。他们为了得到它,勾心斗角。最终胜利的人将它折断,养在瓶子里,放在温室中,日日观赏把玩。

而在阳光中肆意绽放的玫瑰,可以骄傲的盛开的花,那是她今生追寻的存在。

秋千慢慢地停了,少女靠在秋千上,面色愈加暗淡,在阳光的照耀下无所遁形,过分精致的脸庞白得近乎透明,像是琉璃,仿佛随时会消失。

花在以更快的速度枯萎。

顾景一过来就看到这个场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好像被刀子割了一下,疼痛地难以呼吸,彻骨的痛意从心肺处蔓延开,延伸至五脏六腑,乃至他整个身体,伤痛浇灌全身,让他整个四肢都僵在了原地。

这种感觉很是莫名其妙。明明她就在自己的身边,为什么感觉就是抓不住呢?很奇怪,好像她总会离开,他总是莫名有这样的直觉,所以这些年,他有意无意地隔绝她与外人的接触,画地为牢,让她的活动空间只有这一栋别墅而已。而他也确实做到了。

可为什么总是觉得她都会消失?

不能走,不能走。不可以离开,绝对、绝对、绝对不允许离开。他心中疯狂叫嚣着,即使心痛得难以忍受,为了不影响唐筝的心情,顾景仍强撑着问:“筝筝,现在感觉怎么样?”

唐筝摇了摇头。她看着那朵红玫瑰,目光哀伤,仿佛预见了什么:“阿景,我是不是要死了?”

顾景的手猛地瑟缩了一下,像是什么快要应验了。他勉强笑笑:“怎么会?有我在。不要说出那种话。”

不要说出那种话,没有谁能夺走你,谁也不会让你离开。

没有谁比顾景更清楚唐筝的病情。这种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先天性疾病,很难治疗,而况她从小生存的环境恶劣,即使后来他倾尽全力地用最好的医疗条件,但就像一个沙漏一样,无论他怎么做,沙子都会缓缓流逝,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顾景握紧了拳头。他不可避免地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唐筝,是在孤儿院,当时她正发着高烧。

“求求你们了,我们小筝真的快死了,请帮帮我们。我们有那么多孩子要养,实在负担不起她的医药费了。”

院长对着他的母亲痛哭流涕,他的母亲心软,带着唐筝去治疗。

“阿景,这是你的妹妹了。”

她确实已经快不行了。

“调养好的话,至多半年时间。”

半年。那怎么够?

他的筝筝,还没有成年,就要死去。

“我想上高中看看,至少在我死之前,我想体验一下学校的生活。”唐筝打断了顾景的思索,她轻轻说,“我想看看高中,至少我的人生是完整的。”

只有半年了。

顾景张了张嘴,他疼的近乎失声,甚至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不希望任何人看到唐筝,不希望唐筝看任何人。可是……可是,她真的没时间了。他更希望她能快乐。

顾景嘶哑着声音说:

“好。”

唐筝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少女苍白精致的脸微微一笑,好像潺潺的清泉,把顾景所有的焦躁与不安驱散。好想永远留住这个笑容,好想永远都在她的身边。

一切都是值得的……吗?

唐筝转入了S中高三一班。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没有任何人知道。

唐筝肉眼可见地开心了不少。往常她总会哀伤地看着后花园,或者一整天也说不了几句话,这些天她总会在放学后和他说些学校发生的事,她说她遇到的人都很热情善良,交到了很多朋友。

会有很多人喜欢她。

朋友……不希望她有朋友啊,不希望别人能和她成为朋友啊。但只要她开心,什么都是值得的,是值得的。顾景不断催眠着自己,忍住这滔天的嫉妒。

但他很快就后悔了。因为他从唐筝课本里看到一封情书。

唐筝应该还没有发现,因为那封情书甚至都没有拆封。看得出来写这封信的人应该非常用心,情书的封面精致,字迹娟秀,尽是少年满腔的青涩的爱意。

顾景面无表情地将情书撕碎,丢到了垃圾桶里。

怎么配呢?

顾景比唐筝大两岁,他现在是在上大学。如果不是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他也不会真的让唐筝一个人去S中。

不放心。真的很不放心。不希望她出去,只想她跟他呆在别墅里,就他们两个人,任何人都不会插足。

他绝不允许。

“唐筝同学,你的答复是什么?”

他一过来就看到少年涨红了脸,拿着一个水杯,好像是要递给少女。情窦初开的年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妄想得到女神的垂青。

怎么配呢?

唐筝对着少年笑了。怎么能对别人笑呢?那朵玫瑰只能为自己绽放啊。于是顾景在唐筝开口之前制止了少女的答复。

“筝筝,该回家了。”

“顾景?”

那个少年对他说话了。是谁?徐舟,他父亲生意伙伴的儿子,也是他的好友。

为什么他会在这?这些天都是他和唐筝同进同出?那封情书是不是他写的?

顾景现在无比后悔没有看一眼那封情书。嫉妒的男人妒火中烧,没有任何理智可言,毁掉了情书,同时也错过了最重要的信息。

“顾景,你怎么在这?”徐舟看见顾景,同样问出了这个问题。他轻轻皱了下眉,好像预想到了什么,他的面色瞬间苍白:

“你和唐筝同学……”。

“没错,她就是我的青梅。”

顾景好像终于占了上风,刚刚心中所想全都化为快意,他挑衅地看向徐舟,你看,和她最好的永远是我,你算什么东西?即使你和他在一个班,但你配吗?

配得到女神的垂青?

徐舟手上的杯子掉在了地上,杯子里的水撒了出来,粘了他一裤脚,玻璃在地上发出支离破碎的响声,叫嚣着绝望。

“那很荣幸,我也认识了她,嗯,你的青梅。”徐舟故意把最后四个字咬重,像是情敌之间的宣战。

顾景难以形容那种心情。像是被最忠顺的狗咬了一口,他实在没想到徐舟会这么草率地喜欢上唐筝,并且穷追不舍。

顾景无数次看到徐舟向唐筝献殷勤。他总是提防着,但徐舟总是千方百计地突破他的防线。

他确实和徐舟很像。自私,像一条狗,咬着主人的裤脚,甩也甩不开。

他和徐舟的友谊也就此终结。

顾景想让青梅干脆不去那个高中了,但看到唐筝水润润温柔的眼睛,他总会败下阵来。

慢慢来。他想,反正唐筝绝不会跟任何一个人走。

因为她早就把他视为生活的一部分。

“阿景,你要走了吗?”

唐筝在黑暗中看着顾景离去的背影,紧张道:“不,我不想你走……阿景,我有点害怕。”

“没事,筝筝别怕,我有点事情,先睡吧,很晚了。”

唐筝只能作罢,她强迫自己习惯黑暗,但仍旧无所适从。

好害怕……谁能救救我?阿景……

3,2,1……顾景默默倒数,在唐筝快要崩溃的时候来到她身边。

“筝筝别怕,我来了。别怕,我在你身边。”

唐筝一把抱住顾景,她抽抽噎噎的,像是委屈极了:“阿景,我是不是很没用,我好害怕……”

没有谁知道,唐筝怕黑,特别是阴雨天,她往常都是要开灯入睡。

今天,顾景使了些小手段,将别墅的电源掐断,假意告诉唐筝电线烧断了,又借口逃离。

唐筝果然崩溃了,她果然离不开自己。顾景想,心中的石头悄然落地。

系统看着唐筝表演。

“您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宿主。”

“是吗?”唐筝对着系统嫣然一笑,“我的荣幸。”

系统被唐筝的笑容迷晕了眼,它愣了一会,才从惊艳中逃离。

“请宿主再接再厉。”至于系统被谁的笑撩动了心弦,谁知道呢?


是春天,细碎的银杏树叶在风中摇曳,筛下一地细嫩的翠绿。窗外起了微风,少女漫步在白桦林,大片大片温柔的日光透过树梢映在少女的身上,透过玻璃窗给人明亮的感觉,也惊艳了于浅浅的岁月。

如何评价那惊鸿一瞥?

是微风,是阳光,是年少的悸动,是她。

什么是一见钟情?

是她啊。

好想认识她,好想和她在一起。想现在就逃离教室,去奔跑在那片白桦林里,去认识她。

唐筝并不是故意在林中散步的。这是她的体育课,因为身体原因,她并不能像普通少年少女一样在操场上挥洒汗水。在S中,即使是高三,对于体育也是比较重视,起码体育课都不会太水,所以她一个人显得格格不入。

为了不显得那么不合群,唐筝一个人单独欣赏她并未踏足的学校的园林。

而这片白桦林,是她见过的为数不多的自由。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唐筝回头看向教学楼群,与于浅浅对视了一瞬。

她笑了,又对着于浅浅眨了眨眼,好像在说:“要好好上课呀。”

如同鲜花般明媚,是四月的盛放的鸢尾。

于浅浅的心跳愈发加速。

你叫什么名字?

于浅浅在心里默念,将少女的模样勾勒成型,深深印入自己的脑海里。

于浅浅很快就知道了她的名字,这并不难,她那么美,在整个S中也算是赫赫有名。

她叫唐筝,是高三一班新转来的同学。

“呀!”

作业散落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没事吧?是我太冒冒失失了,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于浅浅慌乱地将掉在地上的作业收起,小心翼翼地看向少女,神色慌乱,像一只懵懂的小鹿。

唐筝猛地被撞了下,有些被吓到,但没什么大碍。看着于浅浅慌乱的样子,她又不由地觉得有些好笑。

是个很可爱的小女生呀。

“没事哦,谢谢你帮我捡起来。”唐筝冲着于浅浅微微一笑,想要接过于浅浅手上的作业本,但于浅浅怯怯道:“对不起…我不小心撞到了你,那我帮你送到办公室吧?”

“不用麻烦的。”唐筝摇了摇头。之前在一班也有很多人想帮她送作业本,但17年来好不容易自由,她有些事想亲力亲为。

于浅浅的眼眶一瞬间红了。

“是不是我太不小心了,所以你生气了不愿意接受我的歉意?”

她好像很慌乱。“我我我……我不知道,对不起啊……”

她好像快哭了。

敏感、自卑而小心翼翼。

唐筝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没事啦,那好吧,那就麻烦同学了。”

于浅浅的天空好像一瞬间就阴转晴,她感激地对唐筝说:“不、不麻烦的!对了同学,我叫于浅浅,是高三(3)班的!很感谢你接受我的歉意!”

“没事啦,我是唐筝,一班的哦,欢迎你找我玩。”

无人知晓的角落,于浅浅轻轻勾起了唇角。

终于认识了呢。

系统对唐筝五体投地。

“您的每一步我都没有预料到。”

唐筝仍是温柔道:“有句话说,真诚才是必杀技。”

于浅浅和唐筝算是这样认识了。

于浅浅很黏唐筝。

“筝筝,我这道题不会,你教教我。”于浅浅又一次在大课间找唐筝问题。

徐舟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位同学,有些问题是可以问老师的。唐筝同学也想在课间休息。”

于浅浅好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她偷偷瞅了一眼徐舟,然后马上低下头,手指不安的乱动,红着脸说:“是、是吗?我打扰到筝筝了吗?对不起……”

唐筝有些不赞同地看了徐舟,然后摸摸于浅浅的头:“没事的浅浅,没有打扰到。我很喜欢浅浅找我哦。”

“徐舟,浅浅只是有点害羞,她胆子有点小,所以来找我。谢谢你的关心,我觉得没有被打扰到哦。”

徐舟被噎了一下,他看着唐筝,欲言又止。

情书有没有被她看到呢?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没什么表示呢?哪怕对他笑一笑。

为什么对那个女生那么温柔?

唐筝本来就很温柔,这点整个一班的人都毋庸置疑。但对于浅浅,唯独于浅浅,唐筝对她不一样。唐筝对她,像是宽容的……母亲?为什么唯独对她那么温柔且宽容呢?

就好像任何人都无法插足,哪怕顾景。

想起顾景,徐舟的眼神又暗了暗。

真的很妒忌啊,这个人,将筝筝藏了那么多年。

徐舟万分确定顾景对唐筝的觊觎。顾景对唐筝的渴望,不比他差。

那么,要怎么办呢,筝筝?

“怎么办呀筝筝,我好笨哦,这道题我还是不会。”

于浅浅有些泄气地趴在唐筝的桌子上,“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耶,怎么办呀筝筝。”

唐筝安慰道:“没关系的,你看,我也是高三才进入中学的呀,我可以,我们可爱的浅浅当然也可以。”

“那筝筝为什么现在才上中学呀?”

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于浅浅心如捣鼓。

马上、马上就可以更了解筝筝了。她的心跳愈发急促。

想知道你,想了解你,所以才用这么拙劣的手法来得到你的信息。

她认识她太晚了,晚到只知道唐筝有个青梅竹马叫顾景,每日接送。

所以只能故作愚钝,化为豺狼。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靠近那朵鸢尾花。

因为那是救赎,是她年少时一直渴求的救赎。

于浅浅的家庭条件其实不太好,她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弟弟,还有一个父亲。

至于她的母亲,在生产弟弟的时候去世了。

于浅浅的家里是很典型的贫苦的家庭,父亲常年务工,母亲则是在家相夫教子。她的家庭条件也不太好,因为家里有那么多孩子,那么多张嘴要吃饭,所以小时候她总是缺衣少食。

但是于浅浅的母亲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啊,她总是宽容地笑着看闯祸的女儿们,然后摸摸头,说没关系。

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看到最多的是母亲为了生计在家里也要给别人洗衣服。冬天,母亲的手通红通红的,生满了冻疮,为了省点钱,她总是强忍着疼痛,在寂寥的寒天中干活。

贫穷其实真的不好受。特别是于浅浅家有三个女儿,在那种愚昧的区域难免被别人瞧不起。

“嘻嘻,我奶说你的妈妈说不会下蛋的母鸡!你家要绝后了!”

那是于浅浅第一次和别人打架。

男孩的奶奶领着孙子,到她家撒泼打滚要找个说法,母亲那时是什么样子的呢?她歉意地笑笑,然后催促女儿:

“快道歉!”

“可是他骂你!好难听,我讨厌他!我没做错!”

“难道我说错了吗?本来就是不会下蛋的鸡!你也是,略略略!”

那是于浅浅第一次看到母亲那么生气,她看到母亲拿着扫帚抵在门口,目光森冷:“这里不欢迎你们,滚。”

那也是她第一次看到母亲跟别人对骂。温柔的母亲在听到别人辱骂自己的时候,会不好意思地笑,但一旦有人侮辱自己的女儿,那她则是一个战士。

也是一个愤怒的的母亲。

“别怕。浅浅,如果有人欺负你,别憋在心里,告诉妈妈,妈妈一定会给你找个说法。”

那时候,于浅浅觉得母亲是世界上最帅气的人了。

但是啊,母亲,为什么非要生弟弟呢?如果没有弟弟,你是不是会一直陪在我身边?

母亲死在了那个春天,是鸢尾花盛开的四月。

那个四月真美啊,她在的那个乡野大部分花都开了,是一年四季中最美的时候了。她本可以摘点花送给母亲,她本想把整个春天送给妈妈。

可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你的离开那么地猝不及防呢?来不及给你摘一朵花,甚至来不及给你一片春色,你就默默埋葬在那无名的乡野。

母亲走了,留下来弟弟。

于浅浅在母亲去世的那天被迫成长,苦难、疼痛、伤痕,促使于浅浅流着血泪前进。

她在苦难中淬炼,成了飞出个村子的第一个凤凰——她考上了这里最好的高中S中。

啊,感谢她考上了S中,不然她怎么会在将毕业的时候,遇到了那朵鸢尾?

唐筝,真的好像母亲,真的好像母亲啊。她不是长的像母亲,而是她的气质,和母亲一样温柔且宽容。

让她想起了年少的棉花糖,软软的、甜甜的,一旦扎进去,就会被黏住,再也逃脱不了。

所以想多了解你一点,多靠近你一点,就让她贪恋这份温柔,并就此沉沦下去吧。

为什么这么晚才来中学呢?

她的鸢尾花如琉璃一般纯净的黑色眼瞳突然充满了哀伤,像是蒙上了一层雾。

“为什么现在才上中学呢?因为我快死了呀。”

于浅浅的脑子一下子懵了,她的双腿突然有些不受控制,身体微微颤抖,面色瞬间苍白:“快……死了?”

鸢尾长长的睫毛在白炽灯的映照下,仿佛两排细长的扇子,掩盖了眼底的神色:“我……我之前我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在家里,几乎没出过门。阿景也不希望我出去,我知道的,他只是担心我。”

“但是我快死了啊,我想在最后的日子里,起码能感受一下人声鼎沸,让我能像个人。”

“浅浅你是我第一个好朋友哦。”

唐筝轻轻摸了摸于浅浅的头:“能认识你,我很开心。”


不……不可以呀。

怎么会呢?为什么美好的人生命如此短暂,总是来不及感受春天,就消逝在暗淡的荒野。

明明她可以拥有光明的未来。

于浅浅一时间哽咽,甚至说不出来话。

唐筝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歉意地笑笑,“没事的,我现在很开心,这就足够啦。”

于浅浅无意识地伸出手,她紧紧攥着唐筝白皙的手腕,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块浮木,如果松手怕是要溺死在孤寂的海里。

于浅浅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些什么。

不要走,不要像妈妈一样离开我。

她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点,不至于让唐筝听到厚重的鼻音:“筝筝,你老实告诉我,你还有多长时间?”

“半年。我偷听医生说的。”

这还只是最理想的情况。如果病情恶化,恐怕不到三个月。

于浅浅整个人抖了抖。

她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了,泪水马上快要决堤。

“筝筝,快上课了…我,我先走了。”她无法言语,只能狼狈逃离。

像个弃兵,丢兵卸甲,万劫不复。

“于浅浅同学怎么哭着跑出去了?”徐舟刚刚从小卖部买水回来,就看见于浅浅低着头擦拭眼泪,飞奔出去。

他将手中的水递给唐筝,然后问道:“吵架了?”

唐筝沉默地接过了水。

徐舟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太妙,于是他转移了话题:“这两天就要一模了,准备的怎么样?”

一瞬间,徐舟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即使唐筝是高三插班进来的,但她的成绩也是名列前茅,一模应该是手到擒来,问这个等于是废话。

唐筝沉吟了片刻:“嗯,我比较担心的是浅浅。”

浅浅到现在很多题都不会,现在又这样,不应该告诉她自己的身体情况的。

唐筝操了一把老父亲的心。

徐舟……他觉得于浅浅很有心机,他很嫉妒。

很奇怪,为什么他会对一个女人这么嫉妒?

于浅浅在整个S中都是非常有名的,她以中考第一名的成绩进入高中,随后的两年多时间从未被拉下第一名的宝座。

徐舟想唐筝也这样温柔地教他,于是他后悔之前在她面前装出的学霸人设。

事情要回到唐筝转学来S中的那天。

唐筝是个美人,毋庸置疑,即使徐舟在花花世界中迷了眼,却还是一眼沦陷。

徐舟看过很多美人,清纯的、妖娆的、冷艳的,但没有一个能像唐筝一样,如同芙蕖般圣洁。

她那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黑色的长发垂坠在腰间,用了个头绳绑住,宛若神女,透着疏离,她那样笔直地站在讲台上,声音好似大珠小珠落玉盘,是清泉,与那些妄图爬上他床的女人一点都不一样。

作为一个霸道总裁的儿子,他当即想直拍桌子,霸气侧漏地对着唐筝说:“女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但想起他被老爹丢在S中的原因,又生生忍住了。

要保持逼格,他可是霸道总裁的儿子,要有格调。

作为一名合格的富二代,他当然成绩优异,加上长的像他妈妈的外形,所以徐舟也算是雯华若锦。嗯,字面意义上的。

如此优秀的他,自然可以很容易地让唐筝爱上他吧?徐舟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空位,很是满意。还好他机智,在一开始就不允许有别的人靠近他,然后吸引他的注意,所以徐舟是没有同桌的。自己如此帅气迷人,唐筝应该会小心翼翼、看着自己的脸色、然后轻轻地坐在自己身边吧?

他看着唐筝慢慢向自己靠近,心痒难挠——

自己要怎么和她打招呼呢,怎么才能让她不要那么自卑呢,毕竟自己如此优秀,她会不会觉得她配不上自己?

就在徐舟疯狂脑补,从相识到结婚到一胎108宝、差点要笑出声的时候,他看到唐筝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坐在了他的前面。

前面,前面,面……

徐舟之前的想象碎成了渣渣。

什么,这个女人,眼光竟然如此之高吗?竟然看不上他的同桌座位?!

可恶,这个女人,竟然把他拿捏住了,他怎么觉得这样的唐筝更加迷人了呢。

果然,这个女人,是他的真命天女,是他的电他的光,是他的super star,是他命中注定的缪斯!

徐舟总是这样,自恋过了头,活在自己的想象里,整个徐家都没有一个像他这样的败类。

S城富豪徐家有两个少爷。大少爷徐川是个精英,从小到大不拘言笑,精益求精。作为他的对照组,徐舟就显得游手好闲、吊儿郎当,看起来像是个漫花丛中过、玩弄感情的好手,就像是天生的花花公子。

这时候的徐·花花公子·舟绞尽脑汁思索如何吸引女孩子的注意,但很可惜,他并没有搭讪女孩的经验。

很难想象,看起来风流多情(自己也认为自己风流)的徐家二少,是个纯情少男,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

至于这样的原因,据说是受到母亲玛丽苏小说的荼毒。徐舟的父亲徐疏杰是个霸总,他的母亲李沫沫是个普通职员,单纯善良而倔强,某天他们相遇……经过九九八十一难,终于修成正果。

李沫沫深感他们爱情的不易与忠贞,她甚至将她和徐疏杰的经历写成一本书,叫做《霸道总裁小娇妻:小女人,别想逃!》,广受好评,而这本书的第一个读者,就是徐舟。

徐舟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又没有人能正确地引导,于是他从此在霸总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长成了如此怪异的模样。

父亲忙于工作,母亲沉溺爱情,哥哥冷淡疏离,于是徐舟封闭、自私、孤独且自我陶醉。

他和顾景很像。顾景沉溺在自己给自己建造的樊笼里,他将自己整个世界缩小成唐筝,并要求唐筝同样如此。他禁锢唐筝,剥夺剥夺她的自由,在这只有两个人的天地,唐筝孤独,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而徐舟呢?他逃避现实,进入自以为是母亲所影响的霸总世界,沉溺其中,孤独地享受“自由”。他给自己心理暗示,自己是“霸总”,所以就不会被影响,任何人都只是他路上的绊脚石,别人都会伤害他,只有自己不会。

于是这心理暗示久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他醉心梦幻,在虚假的繁荣中自甘堕落,与朋友在酒吧灯红酒绿,成了确确实实的纨绔子弟。

正是因为他们这样的特质过于相像,两个孤独的人才会惺惺相惜,成为朋友。

也是因为这样,徐父才把徐舟扔在S中,让他远离那些狐朋狗友,至少能让他安心学习。

安心学习……似乎并没有,徐舟正苦于搭话以追求自己的缪斯,一切都是为了恋爱!(确信)

怎么才能引起她的注意呢?怎么才能让她知道她是如何错过了一个什么样的绝世霸总呢?

徐舟苦苦思忖。但机会往往就在不经意间路过。

他魂牵梦绕的缪斯转过头,轻轻地对徐舟笑:“你好呀,我这道题不会,你能教教我吗?”

“当、当然!”徐舟没想到机会来的如此快,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说话紧张到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果然,她是喜欢自己的。

少女对着他笑了,笑容恬淡,像他幼时无法触及的芙蕖。

唐筝问的问题有些复杂,但徐舟作为精英家庭出来的孩子,基本功底是有的,恰巧这道题徐舟偶然间看到过,于是他收获了唐筝感激的眼神。

“啊,果然S中的人都很厉害,谢谢你哦,以后我就是你的前桌啦,我叫唐筝,之前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过啦。”

她说话的声音怎么那么好听?是风吹过荷叶发出的轻柔的响声,带来了清新的味道。

徐舟陶醉在莲池中,一时间都有些迷糊了。

知道你叫唐筝啦,我的芙蕖。我知道你喜欢我。

因为这次解答,徐舟开始了他的学霸人设。为了能让唐筝崇拜自己,他破天荒地日日学习到深夜。

他自信唐筝喜欢他,但这份自信在日益相处中被打击到虚无。

唐筝总是对他淡淡的,像是他哥哥,甚至可以说——冷漠。除了第一次搭话,或者偶尔问几个难题,她就再也没和自己说过几句话。

徐舟厌恶自己的哥哥,可是他喜欢唐筝。为什么唐筝会像哥哥一样呢?为什么她不怎么喜欢和别人沟通呢?

跟唐筝在一起,徐舟没办法自大。因为每次他一看到唐筝,就会自行愧拙。除了第一次看见她,徐舟在心中还会肖想他与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徐舟渐渐收敛自己。

他越来越不像自己所真爱的霸总了。因为在唐筝面前,他总会无故自卑。

太远了,离得太远了。池中的芙蕖总有水的掩盖,要想靠近它必须满身淤泥,但满身淤泥怎么配摘下那朵花?

可是,他想要那朵花。

即使代价是要他脱离梦幻世界。

系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它发出警告:“宿主,请不要更改人物设定,这是重要男二,他的特质就是自恋,不要私自改变他的人设。”

少女微微一笑:“可是,我做了什么呢?”

她做了什么呢?她什么都没做,可她什么都做了。

真的很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人啊。


在系统未注意到的角落,剧情其实已经发生偏离。最明显的就是徐舟的人设变化。

在原文中,徐舟就是一个搞笑役,他的作用纯粹是缓和紧张的气氛,是女主的金手指,给予女主物质帮助且无条件付出。可是现在,他已经变成了内敛温和的笑面虎,变成了一把温柔刀。

于是等系统发现漏洞,它马上警告唐筝:

“请让尽快男女主相识!”

“快了,别心急。”

唐筝依旧是那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坐稳钓鱼台。她唇角微扬,做出一个收杆的动作:

“马上,就要上钩了哦。”

很快,一模到了。而唐筝和于浅浅、徐舟分配到了第一考场。

S中的考场是按上次月考排名安排的,所以于浅浅坐在第一位,徐舟坐在第二位,唐筝坐在第十四位。一个考场四十二人,共六排,一排七人,按S的图案排位,即第九名要坐在第二排的最后一位,唐筝作为上次月考的第十四名,坐在第二排第一位,也就是坐在于浅浅的旁边。

S中是不公布月考成绩大名单的,所以唐筝看到于浅浅,有些惊讶。

“浅浅……?”

自从那天告诉浅浅她的身体状况后,她就都没有见到于浅浅了,刚好这两天要一模,学校抓的比较紧,顾景看的也比较紧,让她都没机会找于浅浅。这时乍然看到于浅浅坐在第一考场的第一位上,任何人都会吃惊的吧?

于浅浅对着唐筝尴尬地笑笑,她摇了摇头,对着老师努了努嘴,示意要考试了。

才不是不知道怎么解释呢!谁能想到唐筝刚好坐在她身边呀啊啊啊。

徐舟看着前面两个女生的互动,心下了然。他无视于浅浅,悄悄地拍了拍唐筝的右肩,对她说:“于浅浅同学的成绩一直很优秀呢,啊,唐筝同学不知道吗?”

于浅浅:……

狗拿耗子,司马昭之心。

于浅浅其实不知道怎么面对唐筝。她在那天知道唐筝的病情后,突然之间不知道一切的意义都是什么了。鸢尾需要精心呵护两年才能绽放二十天的芳华,而为了那昙花般的美丽值得吗?她费尽心机,想要呵护那朵花,却发现它早就将近枯萎。

值得吗?

唐筝回头,纯黑的眼瞳宛如一泓清泉,她似乎笑了起来,眉眼间全是对于浅浅的宠溺与包容:“嗯……可能浅浅确实基础题不会呢?我听说学霸都是在那种难度比较高的题上有天赋?”

于浅浅是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唐筝的。她看到唐筝笑,眼角弯弯,如同灿烂的星海,永远像母亲一样对她无限宽容,她又觉得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至少让她在花枯萎前,用生命守护它。

徐舟赞同道:“嗯,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那么这样,唐筝同学,今天放学后能不能教一下我物理题?明天要理综考试,有些基础的问题我也不太会呢。”

唐筝轻轻点了点头,“好呀。如果阿景今天还是很忙没空接我的话,我就教你哦。”

“好,那谢谢唐筝同学了。”

徐舟表面上是云淡风轻,可实际上,他藏在课桌里的手已经生生攥出深深的印痕,看着有些触目惊心。可徐舟仿佛感觉不到一样,他只觉得心都快跳了出来,浑身火热,兴奋得灵魂都在战栗。

她答应了,她竟然答应了。

他的缪斯,他的芙蕖,终于答应和他更进一步了,他终于能享受和于浅浅一样的待遇了。

没等于浅浅有反应要说什么,监考老师就过来了,老师拆开密封袋,让坐在第一位的于浅浅分发试卷,于浅浅将试卷平均分六分,等她把卷子放到唐筝桌上时,她状似不经意地碰到了唐筝的手。等唐筝抬起头,她又冲着唐筝眨了眨眼。

加油呀。她用口型说。

唐筝微笑,同样用口型悄悄说,你也是。

第一场考的是语文。

语文对于徐舟而言,是最简单的一个科目了。曾经认为自己是花花公子的他,对于各种黏腻的情话古词信手拈来,对于各种阅读也总能找到关键点。徐舟下笔如有神,但写到作文,他却迟迟没有写下一个字。

“人们总想让别人或自己相信他向往的是真理,但其实他有求于这个世间的却是爱。请写一篇文章,谈谈你对此的思考与感悟。”

有求于这个世间的,爱?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封送给唐筝的情书,还有他未完的告白。徐舟很清楚,那封情书并没有被唐筝看到。顾景就是一个疯狗,任何人靠近唐筝都会被咬一口。

S城整个上层社会都知道顾景有个很宝贝的小青梅,却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名字,单单从这个就知道顾景对唐筝的重视程度了。只是徐舟想不明白,既然这么宝贝自己的青梅,为什么还舍得让她独自上高中?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青梅是个病秧子?

不过这也让他有了可操作的空间。徐舟悄悄使了些小手段,才让顾景这些天忙的焦头烂额,导致没空接唐筝。拜托,即使他看起来很废物,起码也是霸总徐疏杰的儿子,看起来是那么容易被挑衅的?

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给了于浅浅可乘之机。其实于浅浅不足为惧,一个女生而已,还能掀起多大风浪?

但因为告白被打断,等后来唐筝问起这件事,他却只是打打马虎眼,没有勇气再次告白了。鼓足勇气靠近芙蕖已经用尽了他的勇气,他的情书和告白均以失败告终,那么如果真的被拒绝了要怎么办?徐舟不认为自己被拒绝之后还能理智起来。

况且,自从第一次搭话之后,唐筝对他的态度一直比较冷淡,虽然她对他和其它同学的态度是一样的,却仍让他的自信心大受打击,他根本没办法肖想缪斯女神。

也因此,徐舟彻底脱离梦幻世界,却让他的心智更加坚韧。

而这几天他才观察到,唐筝不喜欢和外人交流,除非自己上前主动搭话。于是这些天他和唐筝的关系肉眼可见地好起来,一切都感谢绿茶于浅浅。因为和唐筝关系升温,他又想要更多。从靠近芙蕖,到得到芙蕖。

但如果真的被拒绝了,他会怎么办呢?按照自己的性子,他可能会不顾唐筝意愿把她带走关起来吧。他真的干得出来,所以他不敢靠近,不敢告白,因为会伤害她。

徐舟始终认为自己是肮脏的泥,甚至不是芙蕖底下的淤泥,而是常年在阴暗潮湿的地方散发恶臭气味的烂泥,靠着演技把自己包装成霸总,或是斯文模样。他的内心总是那么狼狈,怎么能靠近那朵花呢?

他始终不如自己的哥哥徐川。

“距离考试时间结束还剩半小时。”

听到老师的提醒,徐舟蓦地回过神,他好像有思路了。他拿起笔,文思泉涌,在试卷上刻画下来隐晦的、对唐筝满腔的爱意。

“我向往那朵芙蕖,即使满身淤泥。”

随着这句结尾,铃声刚好响起,徐舟眼神灼灼。

好想她看到啊,好想被她看到。

很快的,就在今天下午,一定要告诉她,他对他的爱。

随着下午的一声铃响,第一天的考试就此结束。而在徐舟的刻意安排下,顾景还是没有时间接送唐筝,而于浅浅接到了父亲的电话,没有机会拦截。所以徐舟就理所当然地得到了唐筝的“补习”。

而且是单独的、一对一的补习。

“嗯,所以把这个数代到里面,就很容易求出答案了呀,”

少女抬起头,两只眼睛清澈如水,她轻轻地说:“徐舟同学,明白了吗?”

徐舟沉浸在唐筝给自己单独补习的喜悦中,一时之间都没有晃过神。等到唐筝再次说“徐舟同学”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嗯,我明白了,小筝。”

徐舟红着脸,有些腼腆:“可能有些冒昧,既然我和唐筝同学认识有一个多月了,叫同学有些生分,所以我可以叫你小筝吗?”

唐筝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呀,我在学校里也就徐舟和浅浅是最熟悉的了。”

徐舟心中迸发出更大的喜悦,他之前的忐忑、顾虑、不安好像都在唐筝的这句肯定中被打散了。他更加确定唐筝之前的态度冷淡是因为不通人事。

毕竟一个小女生,不被任何人知道的小女生,怎么说都不会是经常出门的人。

他突然对自己的告白有了更大的信心,他好像回到了最初的时候,自信而骄傲。

她应该是喜欢自己吧?最熟悉的人是自己耶,那么,稍微一点点好感,也是有的吧?

那怕一点点好感,也会给他莫大的鼓励啊。

于是徐舟鼓足勇气,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那个……可能还会有点冒昧,小筝,有句话我想对你说很久了。”

“我……我,其实……”

唐筝的指尖突然颤了一下,她好像料到了徐舟要说什么。

徐舟好像想一次性说完,他的语速飞快:“我喜欢你,小筝,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虽然我们现在只认识一个多月,有点仓促,但我可以肯定,我喜欢你,以我的人格担保。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唐筝颤抖着手,想要抓起自己的书包逃离,却被徐舟反抓住手。

徐舟他好像知道了唐筝的回答,他眼神通红,紧紧地抓住唐筝的手,像是要将她的手折断。唐筝想要挣脱,但解脱不了桎梏。她无助地低下头,闷闷地说:“……对不起。”

于是徐舟刚刚建立起的自信,又一次倒塌,甚至比第一次更加彻底,一败涂地。


对不起?为什么要对不起呢?

是对不起他的喜欢吗?

她的意思是什么,不答应吗,怎么会不答应?

徐舟好像想不明白,他无意识地歪了歪头,有些困惑的看着唐筝。

是为自己之前没有意识到他喜欢她而道歉吗?小筝?是不是因为太害羞了导致说不出话来?

但即使徐舟怎么欺骗自己,他的表情都是想要哭出来。他强行扯出一个笑容,喉咙中发出隐约的哭泣声,“小筝?”

唐筝好像很难堪,她低下了头,想要将自己的手抽离,但被徐舟抓的更紧。

“我……对不起。”

唐筝只能道歉。她不能接受少年炽热而纯洁的爱。

徐舟的喉咙发干,整个人的身体都不可遏制地颤抖,他的脸上尽是斑驳的泪痕,好像灵魂都不会思考了,只是怔怔的、无意识地靠近唐筝,问:“为什么?是我不够好吗?”

唐筝被这骤然靠近的身体弄的有些别扭,想要逃离,却被徐舟一把抱住。

“放、放开我。”

唐筝想要挣脱,却被徐舟抱得更紧。徐舟将浑身散发着抗拒的唐筝强行拥入怀里。

他好像疯了,他也确实疯了。他本质就是一个很自私且独断的人,真的、忍不下去、装不了了呀。

“让我自私一回吧,小筝。就让我抱你一会吧。”

无论是被恨也好,被怨也罢,就让他暂时做一个关于缪斯女神的梦吧,就让他靠近一点,哪怕只是一场幻梦?

像他小时候向往芙蕖一样,直接连茎折断,是因为这样,所以他被上天责罚了吗?现在他连靠近芙蕖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徐舟紧紧地抱住唐筝,好像要将她整个人揉碎,然后嵌入自己的灵魂里。

唐筝无言,她也停止了挣扎。她能感觉到少年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她能感受到少年炽热的呼吸和他满腔的爱意,有温热的液体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整个教室里的时间都好像静止了,只能听见四月微风吹着银杏叶发出瑟瑟的声响,和少年拼命忍住的哭泣。

但这份美好并没有持续多久,徐舟突然被一个重力一拽,一时间防备不及,直接重重地撞到了课桌的桌角上,发出“轰隆”的巨响,他的额头瞬间冒出了血,顺着鬓角流下来。

“徐舟?你敢?!”

顾景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令人目眦尽裂的一幕。他看到了徐舟抱着他的玫瑰?他精心呵护的玫瑰,就这样被淤泥沾染上了?

他怎么敢?!

即使徐舟送过情书,即使他知道徐舟对唐筝大献殷勤,可顾景真的没想到,他竟然敢堂而皇之地拥抱唐筝?他是真不管徐氏财阀的死活吗?

他是不知道自己有多重视唐筝吗?

他的玫瑰,他娇养了十几年,他自己都舍不得碰,生怕加速了它的花期,就这样被一个外人随意触碰?

为什么不反抗?

顾景想了很多,但他看了一眼唐筝,没说什么,揪着徐舟的衣领把他拎起来,直接给了他一拳。

徐舟因为刚刚额头被撞到,意识还不太清醒,就直接生生地受了这一拳,血直接从鼻子里流出来,他吃痛,不由得闷哼一声。

顾景并没有停止,他想再给他一拳,却被徐舟反应过来躲开了。徐舟知道是顾景来了,他的身手也不差,两个人直接扭打在一起。

他们两个人,如同最原始的野兽,靠着硬实力来争夺自己的雌性,来捍卫自己的主权。两个人拳拳带风,呼呼作响,都是发了狠劲,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

唐筝有些被吓到了,她好像没想到,她仅仅是赴了一个约,就变成了这样,两个人的表情狠戾,好像真的要将对方打死,唐筝哭着阻止:“别打了,别打了。”

但愤怒中的男人哪能听到这个呢?他们仍是互相攻击,直取对方的要害之处,终究是徐舟之前脑袋被撞到了,不敌顾景,被直接被打在地上,好像连呼吸都变得缓慢了不少,顾景想给他最后一击。

“不要,阿景!”

顾景听到唐筝喊他,回头,却看到唐筝的状况很不对劲,她的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唐筝在喊完最后一句的时候,一时间呼吸不畅,只觉得肺部在疯狂燃烧,连空气都变得如此稀薄,她拼命拍打自己的心脏,却发现越来越无力。她的四肢越来越软,好像都要直接倒下。

顾景来不及擦他脸上的血迹,他觉得这一刻他的大脑都来不及思考了,满脑子都是唐筝,他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冲出教室。

唐筝的病,复发了!

徐舟躺在地上,看不见唐筝的样子,只能看见顾景炫耀式地将唐筝抱起,他知道,他彻底输了。

徐舟的脑袋越来越沉重,眼皮止不住地打架,甚至看不清眼前的景物了。耳朵嗡嗡作响,额上的伤口流下的血染红了他的衣领。徐舟撑着拿起手机,拨打了紧急联系人的电话。

“哥……”

他果然是废物啊,无论什么事情,都要请求徐川帮忙。在昏迷之前,徐舟想。

顾景刚刚把唐筝抱出教室,迎面就碰上了赶回来的于浅浅。

早在父亲打电话给她,说他突然有了个很大的工作机会的时候,于浅浅就感到了不对劲。

父亲只是个普通的水电工,哪里来的工作机会?重大客户的话,父亲也不会因为这个打电话给她,毕竟他们父女俩也很少交流。

等她细细盘问的时候才发现,是徐家。

于浅浅知道徐舟是S城徐家的后代,结合今天徐舟邀请唐筝给他讲课,于浅浅就知道这其中有阴谋,说不定徐舟会跟唐筝表白?那怎么行,于是她马上赶回教室。

结果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了她的鸢尾狼狈地苍白着脸被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抱着!

“你是谁,你在干什么?!”

于浅浅是第一次见到顾景。毕竟于浅浅和唐筝不是一个班的,平时放学后也不是经常找她,加上这些天徐舟从中作梗,所以于浅浅根本没机会见到顾景。

而现在,终于,男女主相遇了。

“宿主,这也是你安排的吗?”

如果真的是她安排的,那这个女人得有多可怕?她真的可以算计到每个人的心理吗?

唐筝的脸颊泛着一丝绯红,好像是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嗯……我有那么厉害吗?”

“我仅仅只是,答应了徐舟的一个要求而已啊。”


顾景来不及管于浅浅,他略过她,抱着唐筝想直接上车送她去医院。

于浅浅看到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抱着唐筝上车,哪能同意?于是她小跑着追上男人。

“你是筝筝的什么人?你想做什么?”

顾景好像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少女似的,他皱了皱眉,隐约记起唐筝跟他提过,她交了一个很好的朋友。

叫什么,于浅浅?当时他还觉得这挺好的,起码能有个女性朋友转移她的注意力,为了确保安全,顾景还专门调查过于浅浅,背景是个干净的。

于是顾景耐着性子解释:“于浅浅是吧,筝筝经常跟我说起你。我是筝筝的爱人,顾景。筝筝现在状况非常不好,要是担心的话,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医院。”

于浅浅一时间都来不及纠结这位是唐筝的“爱人”了,她想起唐筝跟她说起的她的身体状况,和那让人痛心的“仅剩半年”,一时间心都刺痛了起来,像是被闷闷地打了一拳,她焦急地看着被顾景抱住的唐筝,刚刚离的远,现在凑近一看,唐筝的脸异常的苍白,身体在无意识地颤抖,眉头紧皱,而这一切都揭示着——她很痛苦。

唐筝确实很痛苦,她觉得真的痛的都要死去了。于浅浅最担心的事情还是要来了,她不希望鸢尾就此枯萎,她还有更好的未来。于浅浅根本来不及思考其它,她催促着顾景:“那还等什么啊?快点去医院,一起。”

灰黑色的车在公路上驰骋,顾景把车速都提到了最快,来不及等待红绿灯,他险之又险地穿越车水马龙,一路上披荆斩棘,终于以最快的速度来到距离S中最近且最好的医院。

在来的路上,于浅浅就已经拨打了120,于是唐筝一到医院就被送进了急诊室。

顾景和于浅浅站在手术室的外面,焦急地等待医生的结果,相顾无言。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除了两年前,顾景没有一次是如此煎熬。小时候他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如此孤独,一个人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眺望远方,等待着父母的归来。那时候的他是否像现在这样煎熬呢?

在遇到唐筝之后,这种孤独感、煎熬感都没有了。在遇到她之后,他的一切生命都有了色彩,连快乐都有了形状,就是她啊。

顾景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小孩子像唐筝这样,自由、绚烂、且美好。怎么会有小孩子生着病都可以对着他笑呢?怎么会有小孩子喜欢光着脚在草地上肆意地跑呢?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她那样,像一朵玫瑰,热烈地开,自由地开,不受任何拘束,在原野上绽放,碎裂了一片星空,连月亮都为她倾倒。

顾景小时候很孤独。就像是徐舟一样,他渴望有人陪伴。

徐舟起码有个哥哥,在偶尔的时候能陪陪他。但是顾景,他的童年是一片荒芜。

顾景的父母是商业联姻,彼此没有感情。所以在生下顾景之后,对这个联姻产物的孩子也是淡淡的,索性一年回不到几次家,但对于继承人的培养却是极为严苛,他从小学习各种技能,掌握这种知识,很多老师叫了他如何做事,但从没有人教他如何去爱。

感谢他的母亲常年做公益项目,所以他能在偶然的一次母亲的心血来潮中,见到了唐筝。在见到唐筝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是爱。

唐筝当时小小的,躺在一张破破烂烂的床上,涨红着脸,拼命咳嗽,一看就是生了重病。

当时他的母亲并没有注意到唐筝,她在和院长看另外一个小男孩。是唐筝不断的咳嗽引起了他的注意,所以他偷偷溜走,进了唐筝小小的卧室。

“院长妈妈,筝筝有好好吃药哦,没有浪费钱。”

小女孩听到门口的动静立马乖巧地说,然后虚弱地爬起来,边爬边咳。等她看到来的是顾景的时候,她瞪大了眼睛:

“大哥哥!”

然后唐筝对着顾景咧嘴笑了笑:“是来看筝筝的大哥哥吗?”

顾景看到她,觉得他应该要有一个妹妹了。

他荒芜的心上突然种上了一朵玫瑰,从此生根发芽。

顾景略施小计,诱导院长卖惨,引得自己的妈妈心软,于是唐筝成为了他的“妹妹”。

至于那本来被母亲看上决定收养的小男孩,谁管他的死活?本来母亲就只是决定收养一个人而已,那么这个人只能是唐筝。

他灰白的童年至此有了色彩,有了绚烂的一页。

虽然唐筝身体不好,但他自信他能倾尽全力将她治好。

唐筝确实和他度过了最快乐的童年,但命运馈赠的礼物,背后都有明码标价。在不经意的角落,在他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病魔在一点一点汲取唐筝的生命。这颗恶魔之果匍匐在唐筝体内数年,在她15岁那年顷刻爆发。

唐筝差点死在了15岁那年。

那场病来的气势汹汹,打的顾景措手不及。他仍然记得那天是除夕,下着雪,他和唐筝还商量着晚上要自己亲自准备一桌丰盛的年夜饭。

唐筝是和顾景笑着谈话的时候突然发作,和今天一样,她的脸色瞬间苍白,捂着自己的胸口,浑身止不住地,跟他说“阿景,我好疼。”

他明明已经用了最好的医疗条件,已经对她是如此精细地照顾,为什么还是这个结果?为什么还是会突然发病?

等医生皱着眉告诉顾景,唐筝最多三年的寿命的时候,他整个人的大脑都是一片空白。

顾景一开始甚至都不相信。对啊,他如此照顾,用了他所有的精力去灌溉这朵玫瑰,为什么还是会枯萎?

他明明已经摘到了这朵玫瑰,难道还是要被夺走吗?

命运总是爱和人开玩笑。唐筝确实最多只有三年的寿命了,并且药石无医。

即使唐筝在他身边,他也总觉得抓不住,玫瑰出落的越来越生动,是个人都会喜欢的吧?如果见到了玫瑰,有不知好歹的人肖想怎么办?所以他有意无意地控制唐筝的社交空间。而这次突然病发,让顾景变得越来越病态。他渐渐地不允许唐筝见到任何人,不允许唐筝出这座大别墅,将整个世界都和唐筝隔绝开。

顾景给唐筝画了一个巨大的牢笼,命名为爱。

于是唐筝变得越来越沉默,像是被折断翅膀的蝴蝶。

蝴蝶被折断了翅膀并没有关系啊,起码它能活着。如果它死了,只能余下一座坟茔,那么这份美也只能埋葬在肮脏的土里。而顾景想留下这份美,他爱唐筝,他想留下唐筝,于是他禁锢唐筝。

外面太危险了啊,筝筝。为什么不听话呢?如果贪图外面的景色,你是要死的啊。

但是……也是他自己的放纵,才导致了这次病发。顾景无比后悔同意唐筝进入S中的决定,他也后悔没有保护好唐筝,让她这么痛苦。

他就是一个废物。

就在顾景无比厌弃自己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灭了,一会儿医生过来通知:

“一切安全。”


一切平安……

这是最好的消息啊。

顾景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走进病房的,他看到破碎的精灵在病床上静静地昏睡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化为星点逐渐虚无。

他不由得向唐筝伸出手——

别离开,不要走。

于浅浅则是先于顾景走到唐筝的病床边,她看到了唐筝惨白的脸上戴上了呼吸器,连呼吸都变得如此绵长。

于浅浅的眼泪又一次决堤。她抓着唐筝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求求你,快点好起来。”

于浅浅啜泣,她想起了那年四月,也是四月,她的母亲长眠于土里。

她不希望她的鸢尾重蹈覆辙。

直到后来医生告知他们,唐筝身体无大碍,她紧绷的弦终于松下了,这时候她才有时间问顾景:

“你是筝筝的爱人?”

顾景愣了一下,他看着于浅浅,点头。

“嗯。”

于浅浅有些不相信:“可是筝筝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起你啊。”

……

难道他自己就不知道吗?在唐筝的心里,他甚至都比不上于浅浅。

唐筝在学校里的一举一动,即使他不在,也总能通过多方渠道获知。

遇到了徐舟,徐舟的小心思,于浅浅的接近……

哪一样,他其实都清清楚楚,也没有谁比他更懂得唐筝。

但是为什么她从不向别人提起呢?顾景拒绝思考这个问题,但答案早就不言而喻。

她一直戒备他。但那又如何?

只要人在他身边,就够了。

唐筝昏迷了许久,一直到晚上十二点都没有醒来。而明天一模还得继续,于浅浅不得不回家了。

再不回家,明天的一模也没办法完成了,在今天早上,她答应过唐筝一定会好好考试的。

“嗯……基础题我已经教了好多给浅浅啦~浅浅这次要好好考试哦。”

怎么可以这么温柔呢?

她答应了唐筝,那么这次一模一定要考好。

于浅浅回家的时候,时不时地回头看唐筝。

“筝筝,早点醒过来。”

她对唐筝许下了最真挚的愿望。

在临走前,她还对顾景千叮咛万嘱咐。

“等筝筝醒来,一定要通知我,一定,知道吗?”

顾景笑:“嗯,会的。”

呵,怎么可能?

斩断她所有的羁绊,带她回家,回到那座庄园。

只有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啊。

唐筝是在第二天清晨醒来的,迷迷怔怔间她好像看到了一个人。

很熟悉的一个人,很可怕的一个人,将她囚禁之人。

——秦顾。

她好像看到了秦顾。

想起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始终不见阳光,只有冷漠的白炽灯打在她的身上,她就不可避免地浑身颤抖,连灵魂都在悲恸。

“不……”

她害怕地蜷缩在一起,看着“秦顾”担忧地奔她而来,她的反应更加激烈:

“不,不,别过来,别过来!”

“秦顾”看起来好像很着急,他的语气飞快:“筝筝,怎么了?做噩梦了吗?现在感觉怎么样?”

是秦顾吗?秦顾是很温柔,但在那段囚禁的日子里,他就是野兽,是最凶猛的野兽。

但野兽会像现在这样吗?

他温柔地抚慰她:“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我在,别怕。”

唐筝渐渐平静了下来,她缓缓稳住呼吸,“秦顾”恍然间变成了顾景。

是顾景啊……啊,真是的,为什么会把顾景看成秦顾呢?

“我只是,不小心看到了一个很怕的人。”

唐筝怯怯地说,好像怕惹怒了谁似的:“我怕他,阿景,我好害怕,我害怕。”

顾景的眼神变得幽深。他很确定他将唐筝周围所有的不安定因素都排除在外,是什么成为了漏网之鱼?

亦或者是他来到孤儿院之前……?

是他有什么地方没有调查清楚吗?

尽管心中思绪万千,顾景还是安抚道:“别怕,我在,都是噩梦,是假的。”

“嗯……”

顾景看着唐筝的状态,觉得还是先缓缓再告诉唐筝他的决定。

顾景决定让唐筝回到庄园。

这并不是一时的决定,早在唐筝第一次去S中的时候,顾景心中就有这个想法。

不希望任何人看到她,不希望她看任何人。

她只有他,也只能有他。

任何人都不可以与她产生羁绊。

“不,我不要。”

唐筝毫无疑问地拒绝了他。

“阿景,我在S中很开心,快高考了,我想完成高考。阿景!”

顾景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迁就,他皱了皱眉,“可是在S中,你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也会让我更担心。”

唐筝摇了摇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医生不是说了一切安全吗?这只是个意外而已。能不能再给我两个月的时间?再过两个月就要高考了。至少我想完成高考。”

顾景的态度很强硬,在唐筝面前,他很少有这么强硬的时候,大多数他总会包容地冲她笑,然后温柔地说“真拿你没办法”,但这次他好像不容置疑。

“我是为了保护你。”

“可是我能保护好自己。”

菟丝花会反抗了,但离去寄生体,她又能存活多久呢?不过是加快自己的灭亡。

“筝筝,听话。”

两人争执之间,一道不和谐的敲门声叩叩作响,然后就是沉稳的如同大提琴般的声音响起:“嗯……我能进来吗?”

顾景皱了皱眉,他今天的眉毛好像就没有舒展开来过,“进。”

徐川打开的医院的门,一进来就看到了唐筝。

——还是他幼时最熟悉的模样。

徐川带了一个果篮,他这次是为她而来。

“唐小姐现在感觉怎么样?”

顾景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你是怎么知道筝筝的病房?”

徐川笑:“说来也巧,徐舟也是在这个医院,我偶然间看到了你,问了一下前台就知道了。”

徐川这是在警告他?

是在暗示他徐舟的伤是他打的吗?还是要趁机从顾家狠狠咬下一块肉?

顾景的表情更加冷淡:“那徐先生来是为了什么呢?”

徐川看了一眼唐筝,一切尽不在言中。

“唐小姐住院还是因为徐舟,我是为了我弟弟来看望一下唐小姐。”

徐川顿了顿,斟酌道:“实不相瞒,我刚刚在门外不小心听到了一点什么。”

“顾先生是想将唐小姐带回家吗?不让她继续就学?”


不想让她继续就学?

是不想让她继续和任何人相处啊。

鸟雀儿只要待在笼子里,就永远不会逃走。

顾景没有再说话,在这一瞬间,整个病房都安静了下来,好像可以听见一根针坠落的声音。

徐川定定地看着唐筝,微垂着眼,打破了平静的湖水,溅起了层层涟漪:“那么……唐小姐,你是怎么想的呢?”

是……怎么想的?

唐筝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她看了一眼顾景,好像是在斟酌用词,接着她仿佛是坚定了信念似的。

——或许在外人面前,阿景会顾忌一些颜面?

唐筝是这么想的,于是她抬起头,轻声说:“我想回到S中。”

顾景却是依旧没有说话。他鸦羽般的睫毛遮住了眼睛,看不太清表情,但看着他紧抿的嘴唇,就知道他此时的心情一定不太美妙。

唐筝以为顾景没有听到,这一次她放大了声音:“阿景,我想回到S中。”

顾景笑了,如沐春风,恍然间,唐筝好像看到了最初的顾景,一直对她好的顾景。

顾景说:“好,听你的,不过筝筝要先把病养好。”

这绝对是唐筝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于是她抱住顾景,软软地说:“你真好~”

顾景仍是笑着,但笑容不达眼底:“嗯。”

徐川看着相拥的两个人,忽的觉得有些刺眼,他是绝对不相信顾景的说辞的。

就像小时候在孤儿院里一样,他总会轻描淡写地剥夺别人的人生。

谁也不知道,徐家的大少爷小时候曾被拐卖过。

那时候他多大啊?他自己都不太记得了。他只记得他在孤儿院待了大概一年。

徐家势大,大少爷就成了某些人的“摇钱树”,好像得到他就能得到徐家一半家产似的,从小徐川就经历了无数勾心斗角,他自认为自己算是在各种话术中爬摸滚打过的人了,也总能提防各种算计。

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有段时间徐家资金运转不上来,他的父亲徐疏杰几乎就是住在公司处理项目,而他在家里着了道,被看起来慈祥的保姆绑架,他分明地听到了那对夫妻恶狠狠地对他父母说:

“没有十个亿,您的儿子恐怕不会那么完整地回来。”

他可以听到他的母亲哭泣的抽噎声,他也知道在那种情况下,徐家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拿出十个亿的资金。

如果要拿出来,怕是要付出极大代价。如果有人知道徐家的少爷被拐卖了,怕是整个徐家的股市都要有巨大震动,所以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连小小的徐川都知道这个道理 那么他的父亲徐疏杰肯定更知道。很残酷,但也无可奈何。

从小,徐川就被冠以精英教育而成长,于是他得出了最优解,那就是逃。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那家孤儿院,当然他也付出了代价——丢失了部分记忆。

很狗血,很奇怪,但他也确实丢失了记忆。他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自己的父母,全都遗忘了。

院长是个势利的人,她看到徐川的衣着精致考究,就知道他的生活条件一定很好,于是他在孤儿院倒没怎么被亏待过。

要说最大的变数,那就是唐筝……

在徐川进入这家孤儿院之前,唐筝就在那里了,她是小小的、软软的、瘦瘦的,也不太爱说话,总是一个人在角落里玩,抱着她破旧的布娃娃。

她好像身体不太好。在观察了唐筝一两天后,他得出了这个结论。

因为唐筝每次跑完一两步的时候,总会停下来捂着胸口喘气,她的脸总是苍白的。

唐筝是徐川在这个孤儿院里见过的最特别的人。

至于特别在哪?他也说不上来。只是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徐川就觉得她很特别。

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水中的月亮,洁白无瑕,一触即散。

太脆弱了。

“可以让我玩一下你的布娃娃吗?”

徐川不自觉地靠近她,说出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话。

虽然丢失了记忆,但徐川可以肯定,他是绝对不喜欢布娃娃这种幼稚小女生喜欢的东西!

更何况它那么破!那么旧!

唐筝愣了一下,好像没想到被院长喜欢的小孩子会请求她,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当、当然?”

徐川和唐筝成为了好朋友,他们总会玩过家家的小游戏,或者给布娃娃换衣服,都是小女孩子喜欢的游戏。

可徐川并没有觉得无聊,相反,他很乐意陪着唐筝一起玩,那段时光是他在孤儿院最快乐的时候了。

可唐筝的健康始终是个巨大的隐患,她的身体愈来愈差,最后只能病倒在床上,不停地咳嗽,好像下一秒就要死去。徐川也是个小孩子,他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唐筝忍受痛苦,他也在唐筝的病情加深下越来越焦躁,直到顾景的到来。

顾家是个豪门,让他们收养唐筝,就可以治好她的病了。至于和唐筝分开?在病魔面前,这些都不用考虑。

顾夫人是个很好的人,她很容易心软,很容易被利用,就像……他的妈妈一样?

像谁来着?

妈妈?

徐川好像记起来什么,但好像又没有记起来,只是脑中有了模糊的概念。徐川的智商很高,他也知道自己的家庭肯定不是普通家庭。

“你长的好像疏杰啊,不过他的儿子现在应该在米国吧。”

顾夫人感慨,但徐川在电光火石之间抓住了什么信息。

眼下最重要的是唐筝的治疗。

他知道顾夫人很喜欢自己,但他仍是不动声色地和顾夫人交谈。

不知道为什么,顾家的少爷竟然想要顾夫人收养唐筝,那正中他下怀。在徐川和顾景的刻意引导下,顾夫人收养了唐筝。

在顾夫人办理手续的时候,顾景睥着他,像是看什么不值一提的虫豸。

他确实不值一提。所以顾景毫不犹豫地剥夺了他被收养的资格,轻描淡写、无所顾忌。

但只要唐筝能被治好,就够了。徐川紧攥着的手松开了。

在唐筝离开孤儿院后,徐川再也没有她的消息。过了一段时间,徐川找到了自己的父母。

很简单,顾夫人提出“疏杰”二字,就很容易找到徐家。

他的母亲李沫沫看到他后,哭着抱着他,他的弟弟徐舟却是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只是被告知哥哥出国了,他的父亲也推掉了所有工作,来陪着他,消除他的心理阴影。

一切都回到了原点,除了他失去了唐筝,也没有她的消息。

只知道顾景将她保护的死死的,他也确实没办法找到她。

而现在,他终于找到了唐筝。他怎么可能会放弃呢?

徐川很了解顾景,他绝对不会同意唐筝回到S中。

于是他开口:“那么,我们现在说一说徐舟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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