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醒来时,一睁眼就看到吴桐正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它。
它呜咽一声,转身就想跑。
可当时它已经被铁链,提前拴住了。
挣扎两下,它发现自己逃跑无望,也不再挣扎,而是开始讨好的看向吴桐。
表情很人性化。
吴桐当时就被黑子的人性化的表情,给逗笑了。
他感觉这只黑狼很聪明,聪明到已经可以让它克制住自己的兽性和本能。
浑身都透着一股灵气劲。
至此一人一狼正式相识。
当时吴桐在乌云嘎查工作了二十三多天,期间黑子就像是它的朋友一般,一直陪在他的身旁。
他自小早慧,幼儿时能感觉到,自己与同龄小伙伴的思想差异。
所以在同龄人里,吴桐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的朋友。
他的玩伴,只有两个姑姑家的哥哥。
虽然父母的教育,让他并不特立独行,在学校时,他也会和同龄的伙伴玩耍笑闹。
但在内心深处,他是孤独的。
父母、长辈、哥哥们都不适合倾诉心事,同龄朋友又不懂他的苦恼。
现在他跟着大姑父干活,更是等于直接踏足成人世界。
变得不光孤独,还很疲惫
直到黑子出现,成为他当时心中一束光……
黑子作为“朋友”足够忠诚,吴桐为它放开铁链,它也没有离开。
这个“朋友”很善于倾听,吴桐对它诉说心事时,它从不插话,总是随着他的悲喜低沉或雀跃。
一人一狼的相处方式虽然佛系,但是双方都感觉很舒服。
白天黑子就懒洋洋的在他干活的地方打盹。
晚上角色互换,他开始在看着觅食的黑子打盹。
最初的时候,因为感觉黑子的捕食技术太差,吴桐想过给它买几只活羊,改善一下它的伙食,权当是那一巴掌的赔礼。
但是被当地的牧民给制止了。
他们都说用牲畜养狼,会养出祸害,万一狼吃羊成为习惯
那习惯吃牲畜的黑子,被牧民发现的话,只有死路一条了。
明白后果的吴桐,对此也不再坚持。
之后与黑子独处时,他也总是会没完没了的念叨:“以后要远离牲畜,远离人群,学会保护自己等等。”
也是从那时起,他开始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每天开车把黑子带到野物比较丰沛的地方,让它捕猎野物,磨炼自己的捕猎技巧。
如此一人一狼虽然只相处二十多天,过程却格外温暖融洽。
工期结束时,吴桐因为不能带黑子回家,最后只能驱车把它送到外蒙边境,希望它可以回归大自然。
当时黑子扯着的他的裤脚,一直在拉扯。
显然是希望拉着吴桐,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去外蒙混草原。
拉扯半天,黑子发现他迟迟不动,最后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落寞离开。
心有不舍的吴桐,眼见黑子走远,为留个念想,就对它喊道:“我给你起了一个名字,你以后叫黑子,希望我们下次见面,你可以成为再强大些,再健壮些。”
他不知道已经走远的黑子,明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应该是有所领悟的,因为他依稀看见那家伙是摇着尾巴跑开的。
狼都开始摇尾巴了,想来是对名字很满意了?
……
之后,吴桐时常会和那个雇主大叔联系。
经常打听黑子的事。
后来听那位大叔说:“黑子已经成为头狼,每年夏秋时节,它会带着自己的族群,从外蒙跑回来。
也不会伤害牲畜,只会大肆捕杀那些破坏草场的动物,如黄鼠,兔子,獾子,黄羊等玩意。”
这两年他们秋天打的牧草,都比往年多出一成。”
得到这个消息后,之后每年的暑假,吴桐都会去狼群聚集地和黑子见一面。
今年的见面,他更是格外期待。
因为听那个大叔说,今年黑主身边多了几只小狼崽子。
自己的朋友,应该是当爸爸了……
想着往事,一路溜达到大姑家。
也没有上楼。
因为今天大姑父早早的开始忙碌了,此时他正在车库收拾着下牧区使用的工具和配件。
大姑父干活能这么积极主动,也是被他催怕了。
他知道吴桐有一只狼朋友,所以往年只要是去边境的嘎查,他都催得格外急切。
上个厕所都要隔几秒敲几下门,他也是被折磨怕了。
此时看吴桐过来,大姑夫立马一脸讨好说道:“马上就能走了,把那几组暖气片放车上,咱们就出发。”
吴桐看了一眼,见只有20组暖气片,一组只有80斤。
“小意思,您上车摆放,我给您往过提。”
说话间他一手一组,开始往车上装货。
要不是大姑父摆放的有些慢,他两分钟内就能结束战斗。
装车完毕后,他们也不再磨蹭,直接就出发了。
启程之后,大姑父开始和吴桐闲聊,先是问起他的高考成绩:“听说你高考考了578?怎么样不准备复读一年?”
“不复读了,不想浪费时间。”随即他就反应过来,有些惊奇的问道:“您怎么知道的?我昨天夜里才查的成绩?”
大姑父一脸苦笑:“能咋知道的,你大姑说的呗,她昨天熬夜等着你妈的消息。
你妈把消息往家族群里一发,里面就炸了。
大家先是可惜你今年考场昏倒的事,惋惜说分数不够上清北了。
之后你大姑和二姑就开始说你们吴家的孩子就是聪明,少写那么多题,分数照样远超一本线。
最后你大姑又开始指责我,说你两个哥哥都是被我给耽误了,要不然哪至于一个走技校,一个才上二本那!”
吴桐听到这话,无奈苦笑道:“我准备报考兽医专业,以后也只想当个兽医,那可能比我轩哥和源哥更有出息那?
我轩哥现在已经进入风电系统了吧?之前听大姑说他现在每月工资也有一万多了。
至于源哥他就更牛了,他虽然考的是二本,但是学的专业好呀。现在大一就已经开始实操,以后要是留在本行业就职,那前途可比我光明多了......”
这些话都是吴桐的肺腑之言,不想大姑父却摇摇头道:“你大姑没说错,他们不如你,你能成大事。”
大姑父说话时一脸郑重的模样。
吴桐苦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莫名其妙的成了所有亲戚口中的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说起他时,人们总是竖着大拇指,说那孩子能成大事。
但是吴桐自己都没什么感觉,他只是在按照自己的想法,走着自己的路,未来也只准备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
心头有疑惑就去学习,不想被父母用零花钱制约,就跟着大姑父勤工俭学挣钱。
性子不争不抢,话不多,喜欢倾听别人的故事与人生经验。
人夸赞,他不会大喜;人指责,他也不会大悲。
年纪轻轻,却过的无欲无求。
这样的人能成什么大事?
吴桐虽然岁数不大,但是看过的书也不少,知道成大事者,要有坚持、欲望、野心等比较综合的品质。
但他自己能拿的出手的品质,却也只有坚持。
连一个“必能取而代之”的心态,都没有的人,能成什么大事?
不过他现在对长辈们的称赞,已经无力反驳,只能笑笑,应付一下。
……
他们这趟去牧区的路程,全程接近两百公里,走出苏北镇之后,就都是土路了。
开车大约需要四个小时!
大姑父现在已经五十多岁了,为了能让他多休息会!
车子开出小镇后,吴桐就主动接手了驾驶任务。
之前他在镇内不敢开车,是因为没有驾照。
他准备上大学后再考驾照,据说大学考驾照,既便宜,拿本也更快些。
现在车子走进草原后,他就不害怕了!
一方面是因为在草原行车,没有交警督查;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草原行车真的没什么危险。
只要方向对了,你闭着眼睛踩油门就好。
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被牧民的网围栏挡一下,其他时候基本属于一马平川!
一路无话……
时间接近中午时,他们总算赶到了雇主所在的嘎查。
雇主很热情,他们赶到时,就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手把肉、血肠、肉肠、肚包肉等草原美食!
吴桐和大姑父倒是也不客套,坐下就是吃喝。
在牧民家,有外客到来时,他们待客一向热情而真诚。
这时候你可不能胡乱客套,如果推辞过甚,那会被认为是看不起人,反而会惹人反感!
因为与牧民打过多次交道,吴桐对这些规矩,自然也早就烂熟于胸了。
实际上他不光知道草原的规矩,也知道一些与牧民拉关系的捷径
其中最有效的捷径,那就是喝酒。
如果你酒量可以,那你来草原时一定要陪主家多喝几杯酒。
喝酒,绝对是与牧民拉近关系的最好方式!
因为牧民冬日里放羊时,总喜欢喝酒取暖,所以多数牧民朋友都好酒。
在蒙元牧民的家里做客,主客双方两杯酒下肚,就可以称兄道弟,如果两斤酒下肚,那双方直接就能升级成挚爱亲朋。
吴桐的大姑父就精于此道,所以他总能经过酒友介绍,接到类似此次,挣钱却也偏远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