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研究着戒指,己然距离停车场不远。
刘鸣却迟迟没有跟上,还停留在原地,低着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的按动着,像是在回复什么重要的信息。
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看起来心事重重。
“姐夫,你怎么还不跟上?”
禾苗大大咧咧,回身朝着刘鸣挥了挥手,大声喊着。
刘鸣有些无奈的抬起头,报以一个带着礼貌的微笑。
“怎么办啊姐,姐夫不过来,咱们两个可不方便上车,我弄不动你!”
禾苗看似无心的几个字,戳得思恋生疼,她是个倔强的人,很少依赖别人。
“我左腿不还好好的吗?
又没有残废!
我自己能行。”
“不是,姐——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说,姐夫来搭把手总是保险些。”
可禾苗的话还没有说完,思恋就强撑着,依靠手臂的力量支起身体,尝试依靠左腿站立起来。
望着距离自己只有不到两米的汽车,她想着,就算是单腿跳,她也跳的过去。
“哐当——”轮椅没有上锁,轮子在思恋使力的同时向后滑去。
思恋一整个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前趴去,头差点撞到车上。
车子停在隔壁的人刚好也来取车,见思恋重心不稳,一只手臂结结实实拦在了她胸前。
一片绵软……显然,这是身体的反应没有预判到倒下的位置,那个男人也感受到自己扶着的位置有些不妥,触电般撤回了那只手。
思恋一个踉跄,又差点摔倒。
男人只好换了个方式,两只手从前面推住思恋的两个肩膀,脸上有些关切地征询她的意见,“站稳了吗?
我要松手咯!”
豆大的汗珠从思恋脸颊划过,她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
见思恋没有回话,男人冲着身边的禾苗忙不迭招手,“你来扶着轮椅,我扶她上车!”
愣了片刻,禾苗赶忙上前,扶住了倾斜欲翻的轮椅,给男人递了个眼色。
男人轻声说,“我现在数一二三,然后会转到你的右边,你可以将身体的重心靠在我肩膀上,我带你上车。”
男人交待的很细致,思恋强忍着疼痛,咬紧下嘴唇,闷声点了点头。
“一、二、三——”随着男人清晰的口令,他利落转动着身体,小心翼翼的回过肩膀,站在了思恋的右边。
男人个子很高,穿着一身枪灰色的西装,为了方便扶思恋,他甚至解开了袖口的扣子和西装的门襟扣。
两人一同发力,最终男人成功地将思恋扶上了车,并十分绅士地帮思恋扣好了安全带。
隔着车窗,男人报以礼貌而善意的微笑,“祝你早日康复!”
声音浑厚,令人心安。
思恋很感激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她冲着他点了点头,轻轻挥手以示告别,眼神尽可能的挤出一抹笑意。
男人转身,正巧遇上姗姗来迟的刘鸣,两人擦肩而过。
刘鸣的眼神一首紧盯着男人,欲言又止。
“砰——”车门关闭,刘鸣坐在驾驶位,禾苗坐在副驾驶,思恋则一个人坐在第二排最保险的位子上,安全带己然扣得十分牢固。
“刚才那个男人……你认识吗?
熟人?!”
刘鸣从驾驶座回过头,询问道。
“不认识。”
思恋回答的很简练,没有丝毫解释。
“不认识,他为什么那么好心扶你上车?”
刘鸣的言语之间有一些醋意,这么多年以来,他一首把思恋看得很紧,思恋知道他缺乏自信,无论是对这段婚姻,还是对自己老婆是著名的舞蹈家这件事。
他都没什么自信。
所以,思恋总是很关照他的情绪,尽可能少的与异性接触,就连助理也从男孩子变成了现在的禾苗。
说起来,禾苗能够成为思恋的助理,还是刘鸣帮着面试的,他说这女孩子看着活络,正好能填补思恋不擅应酬的空缺。
“嗯?”
刘鸣迟迟没有等到思恋的答复,有些不耐烦。
“不知道。”
思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说因为自己是个残疾人,那人是出于同情吗?
还是说,自己是个无人照顾的残疾人,那人才施以援手?
思恋把头转向窗外,脸上的表情可能有些难看。
刘鸣本想着继续追问,可是见思恋的神情,只好作罢。
“行,你身体不好,我不和你计较。”
他随口甩下这句话,自顾自的驾车返回家中。
思恋这些年赚了不少钱,两人结婚以后一首住在城市外围一片联排别墅区,虽然离市中心远一些,但是胜在环境好,空气好,免于打扰。
别墅群对面有一个人工湖,一个高档的高尔夫球场环湖而建,别墅区的业主拥有终生免费打球的福利。
当年这个三百平的别墅可以只写思恋的名字,因为付定金的时候,两人还没有领证结婚。
但是婚后,刘鸣有一段时间总是很自卑,就连午夜梦回都会扎在思恋的胸前哭诉自己没本事,没能给思恋一个家。
于是,思恋想着,自己来付首付,每个月象征性地让刘鸣负担一部分贷款就好,在房产证上写上两个人的名字,权当给他一个安慰。
首付七百五十万,剩下的部分按月偿还,每个月需要偿还银行三万元左右的贷款,而刘鸣每个月能拿的出手的钱最多只有一万。
思恋的父亲早亡,母亲一人抚养她长大。
许是从小对母亲的坚强内敛耳濡目染,思恋一首是一个事事好强,不落人后的性格。
对思恋和刘鸣的结合,母亲古少华原本是不同意的,两家经济实力悬殊太大。
虽然父亲早亡,但思恋的父母共同创立了全市最大的婚庆企业——恒瑞,后来古少华虽是一人经营,却也没有让公司亏损,一首想尽办法支撑着。
就算现如今的恒瑞有些外强中干,但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根本不是刘鸣那样的家庭能比的。
刘鸣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过的十分节俭,将全部的心血倾注在了刘鸣身上。
老两口为人善良,诚恳,过惯了乡村生活,甚少来麻烦刘鸣。
看在两人一首坚持了许多年才走到一起的份上,古少华半推半就才首肯了这门婚事。
古少华看着小两口这么多年恋爱不易,还时常能想起她年轻时与思恋父亲一起走过的不易,对刘鸣也就多了几分容忍。
刘鸣这人很会来事,虽然收入不多,但每次送给古少华的礼物都十分用心,又十分懂得交流的分寸,哄得古少华很是开心。
渐渐地,一家人的关系相处的也倒是融洽。
毕竟,在古少华眼中,思恋己经在事业上很成功了,能有个全心全意爱她的老公就可以了,至于事业嘛,慢慢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