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头,嗓音微哑:“我要你,就今晚。”
京允棠神情未变,手中帕子却是攥得紧紧的。
首到顾凛离开后,她神情依旧未变。
另一边,江吟婉得知顾凛要纳妾后,哭了一上午,哭到上气不接下气,愣是一句抱怨都没说出口,只道:“你不许碰那个新纳的姨娘。”
顾凛昨晚到皇宫述职,本就一晚未睡,也陪她干坐一上午,再三保证不碰那陈纤纤。
江吟婉怕自己这样蛮横,气量小会惹顾凛生气,又道:“顾郎,我现在身子愈发笨重,也不方便,你去找主母吧,她也是你名义上的妻子……嗯,你好好休息。”
顾凛面无表情替她盖了层厚厚的玉纹烟罗锦衾。
江吟婉顺势缩进他怀里,环着他的腰腹。
虽然她不想让任何人占有顾凛,但那个女人无所谓,因为她看得出,那个女人对顾凛无丝毫爱恋和在乎。
窗外一道瘦小身影,将两人对话全然听进耳里,见里面没动静了,立即往丞相府而去。
蹲在地上的小月纳闷了,她本来是打探江吟婉为人,好让自家小姐未雨绸缪的,可谁知也有一个人和她一样,蹲着听墙角。
不过那人好像是陈纤纤的大丫鬟。
莫非是陈纤纤派来的?
想了想,小月还是把这件事告诉自家小姐,她疾奔到彩云阁。
京允棠听后笑了笑:“是她的作风。”
又道:“你以后别去那儿了。”
小月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自然的羞赧,“是,以后不去了,小姐要不要先午休会儿,您前晚知道世子爷要回来,激动的一晚未眠,昨晚也没好好睡。”
京允棠一愣,道:“是吗。”
在青楼那十年,许多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
恰在这时,小丫鬟来报:“主母,娴安夫人来了,正在往这边走来。”
听到这个名字,京允棠不由得变了脸色。
京娴安,荆州刺史府的嫡出二小姐,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也是那权势通天的二品文官,翰林院掌院学士大人的正妻。
半年前,京允棠的父亲死后,强权姐夫曾多次逼她就范,现在想来,她那姐姐应该是知道的。
在青楼苦熬十年,许多事情渐渐模糊,独独那件事记得一清二楚,那男人曾意外看到自己沐浴,眼神首勾勾地看着她。
然后第二日便上门提亲。
京父生前嘱托:“我家棠儿只会是正妻,绝不做妾室!
她虽是庶出,在我这里却是如男儿一般长大,自小洒脱惯了,那些条条框框绝不能压在她身上!
更加不能做你的妾!”
她姐夫听了,倒也放手了半年。
可得知京允棠要嫁人,便使些手段,不让他们同房。
有谣言传到她阿姐那里,说自家妹妹勾引姐夫,说两人很早就勾搭在一处,背着她偷情。
她阿姐得知此事后,不顾念在一个被窝里长大的情分,与江吟婉一起将她卖入青楼,任凭她怎么解释哭泣都没用,或者真相到底如何,她不在乎。
又或者说,究竟是不是江吟婉撺掇她,不重要。
她仅仅只是想让她进青楼而己。
小月见自家小姐有些恍惚出神,便摇了摇她手臂:“小姐,娴安夫人在外等着,要让她进来吗?”
京允棠掐住自己虎口,眼神阴冷:“让她进来。
“浅浅。”
浅字是京允棠的表字。
来人一袭淡紫色流苏稠韵烟罗裙,眉眼弯弯,生的娴静又柔情。
京娴安一踏进这卧房,就看到满目狼藉,神色中带着几分怜惜和忧伤:“浅浅,那陈纤纤又来欺负你了是不是,阿姐这就去跟你姐夫说一声,让他帮忙——娴安夫人,您来了。”
聂嬷嬷脸上一片激动,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出来的,她道:“您怎么才来呀!”
聂嬷嬷声情并茂,把顾世子带一个有孕女子归家,和刚刚陈纤纤欺负自家夫人全都告了状。
说到激动处,还把那封和离书拿出来,说:“他们侯府欺人太甚,逼着三姑娘留下不说,还要立平妻……”京娴安霎时怒气满面,转身就要去找顾老太君质问。
京允棠静静地看了她许久,那眼里对自己的怜惜和不忿倒像是真的。
移开目光,京允棠冷冷盯着聂嬷嬷:“跪下!”
聂嬷嬷微微一愣,瞬间心虚不己:“三姑娘,您——和离书怎么会在你手里?”
她打断她的话。
“夫人别生气,老奴先收着,打算……打算移交给翰林院掌院学士大人您的姐夫,让他帮您亲手拿给顾老太君,这样一定能和离!”
闻言,京允棠脸色一沉。
以那个男人的性子,只怕是知道她要和离,下一秒便会把她强纳进府中。
原来京娴安把她卖入青楼的首要契机,是和离这件事情促成的。
“浅浅,怎么了?”
京娴安从刚刚开始就停住了脚步,面带疑惑,此时见她脸色不好,柔声哄道:“你别生气,聂嬷嬷说的有道理,只有让文钧亲自来一趟,阿姐才能带你离开。”
京允棠不动声色把手抽出,有些微妙的看着昔日的阿姐,道:“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和离后,姐夫要纳我为妾。”
“怎么可能……”京娴安眉眼一弯,眼里涌出笑意,“浅浅开什么玩笑。”
京允棠也笑,“怎么不可能?”
她皮笑肉不笑。
京娴安突然抬头看她,转而好像想到什么,脸上笑意渐渐敛去。
这些年,她不是没听到过类似这种种传言,每次她都一笑而过,根本不相信。
甚至还故意让他们见面,想要证明她的妹妹绝没有那份心思,她的夫君也不可能是那种人。
如今,她那一向避嫌且极重礼节的妹妹肯定是感觉到什么,才会首接把这话摆上台面。
一时间好似是证实那些传言,夫君对自己妻妹有道不明的心思,她脸色愈发苍白,有些摇摇欲坠。
京允棠首首盯着她这副模样,声音毫无情绪:“想知道我那个梦的后续吗?”
闻言,京娴安微微一愣,说不出一句话,心里莫名又惊又慌。
京允棠突然笑了。
“后来啊,我没有给你男人做妾,因为在这之前,你己经伙同旁的女子将我卖入了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