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棠心里在逼逼赖赖。
手上正缓缓地倒着茶水,纤长浓黑的睫毛在眼睑下撒下似小扇子大小的阴影。
她将茶壶放回到茶几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抬起眼眸,唇角勾起温和的弧度,
“爸爸说得对,婚期你们商量好就可以了,我听你们的。”
林容年看着女孩这副听话乖巧模样,嘴角漫开满意的笑意,“嗯,你能是这样想是最好的。”
沈惊棠白嫩纤长指尖捏起茶杯,小抿了一口,抬起眼眸,“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先上楼了。”
“去吧。”
沈惊棠起身,“嗯。”
“哒、哒、哒……”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林容年看去沈惊棠的背影,恍惚间仿若看到了那个风华绝代的女人。
她和她的亲生母亲林思琼仿佛哪哪都像,但其实哪哪又不像。
沈思琼强势,肆意张扬,野心勃勃,商业界为数不多的年轻女强人。
而沈惊棠,乖巧文静,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恬淡气息,像一朵洁白的兰花,与世无争。
沈惊棠回自己房间后,快速地泡了个澡,然后冲到床上趴着,被子盖着身体,头部拱起一道不高的弧度。
沈惊棠拿出那三个红包,先后拆了两个,裴铮和容心悦封的都是一千块。
到了姜也给的那个红包,拿在手里超级有份量的!
沈惊棠拆开,看着那厚厚的一叠钞票,眼睛一亮。
她拿了出来,全是红色的钞票,有一张是一块钱,而其余的都是一百块。
沈惊棠数了数,是一万零一块!!
万里挑一!
“啊啊啊啊!!”沈惊棠兴奋地亲了亲在手里摊开的那些钞票,欢喜得在床上来回翻滚。
*
裴泽允这边,二楼转角处。
裴羡可说道,“哥哥,难道你没觉得沈惊棠和裴寂他们两人之间有点暧昧吗?”
今晚的这个氛围就感觉是沈惊棠和裴寂在暗自调情,而他们就是两人play的一环。
容心悦也感觉到了,她思忖着说道,
“沈惊棠各方面确实优秀,适合做我们泽允的媳妇,但是她要是敢和裴寂有染,就休想嫁给泽允!”
裴泽允解释道,“妈,可可,你们想多了,棠棠和裴寂两人截然不同的性格是根本凑不到一块的,是裴寂可能对棠棠有点心思,我把人娶回来,他应该就不敢觊觎了。”
没一会儿,裴寂便回到裴家宅邸。
姜也看到裴寂火急火燎赶回来的身影,疑惑问,“你不是说公司有事吗?怎么又回来了?”
裴寂将搭在肩头上的西装外套往沙发一扔,“那点事,晚点再处理也行,有件更重要更紧急的事情要做。”
现在没有什么事情能比解除沈惊棠和裴泽允两人的婚约更急更重要了。
妈的,要是再听到沈惊棠喊一声小叔子,他要掐死裴泽允了。
“什么事?你个臭小子能有什么事紧急的?”
“给你讨漂亮孙媳妇儿,奶奶,你说紧不紧急?”
姜也腾的站起来,“啥?!急急急!十万火急!”
裴寂眼睛往上扫了眼楼上,然后对管家吩咐道,“叫裴泽允下来。”
裴泽允被喊下来。
裴羡可和容心悦也下来了。
“解除婚约。”
下来到这里的第一句。
裴泽允蹙眉,“这是爷爷定下的婚约。”
裴寂叼着根刚燃的香烟,像个没骨头似的靠在沙发上,漆黑的眼眸深不可测,染着野性乖张,
“你趴在他棺材那,他说给你听的?”
“还是说,你也到地府走了一遭,他说给你听的?”
这不是在诅咒人家死吗。
“砰”的一声闷响,裴铮的手大力地拍在了茶几上,
“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裴寂斜斜地睨着裴铮,声音幽幽,
“我说话怎么了?我带脏字了吗?你好像对我很有意见啊?”
“吃饱又能了?这么有力气,拳击场我替你报名了,明晚记得去。”
裴铮气得站起来,老脸涨得通红,怒指着裴寂,“你这个逆子!我是你老子!”
裴寂脸上表情不咸不淡,他薄唇轻吐烟雾,“只要你开口,我也可以是你老子。”
在裴寂心里,裴铮根本算不上什么父亲。
同样,也算不上一个好丈夫。
裴寂四岁那年,裴寂的亲生母亲喻晚晴和容心悦同时被绑架。
绑匪是裴铮在生意上树立的一个仇敌。
绑匪让裴铮做选择,裴铮选了容心悦。
就因为容心悦肚子里怀了个野种,即将临产的野种,也就是现在的裴羡可。
而裴铮怕是忘记了,喻晚晴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而容心悦,则是他婚内出轨的情人。
古代都少有的‘宠妾灭妻’,裴铮那日“隆重”上演,轰动了整个京城。
那时,姜也和裴老爷子气得把裴铮从族谱里除名,同样的,裴泽允和裴羡可也没有资格上裴家族谱。
按理来说,裴家只有一位少爷,那就是裴寂。
要不是裴铮是姜也唯一的儿子,裴寂早就送他去见阎王爷了,估计他现在都可以上小学了。
容心悦和裴羡可上来安慰气在头上的裴铮,在裴家,只有姜也能镇得住裴寂。
裴泽允也气得胸口上下起伏,他拿出一张婚约纸,
“这张婚约是爷爷和棠棠的父亲沈铮一起写的,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是你想解除婚约就解除的吗?!”
裴寂眼睛微微眯起,眼里带上一丝探究,“什么?拿过来给我看看。”
裴泽允见状,眼神闪过一丝丝得意,他将婚约纸递给了裴寂。
裴寂单手拿着,视线停留在婚约纸上。
那张纸有些陈旧,是裴家老爷子生前留下来的。
裴寂只看到“林家小女沈惊棠”这几个字,碍眼得紧。
这种没脑子的玩意儿,其实根本没有法律效力,甚至是违法的,
只是在京城里,这两家联姻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再收回来,难免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而这种情况,往往是女方受到的舆论伤害最大。
裴寂修长指尖夹着散着烟雾的香烟,指节微动,他用烟头烫向‘沈惊棠’那三个字,那小块的纸张顿时被燃黑了。
就一眨眼的时间,‘沈惊棠’这三个字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