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人固然喜欢野味，但让他们从艺术馆门外带走两只野山鸡，明显不太可能。
所以，谢永飞要兑换的是饰品。
银器在民间流落极多，如果不是做工精美巧夺天工的绝品，就是拿来熔炼的货，几十年后，银的价格更是不值一提。
相较于银器，玉器的价格反倒相对高一些。
“你是说，那些嫁妆老物件？能行吗？”
谈明杰心里很没底，毕竟那些东西在金银玉器的门店都能看到，并不稀罕。
“只是把东西摆在桌上卖，肯定卖不出去，欠缺的是一个噱头，我有办法。”
谢永飞心里早就盘算好了如何出售，再者就算卖不出去，熔炼了也不会亏太多。
“就听你的，但遇到野味，咱们也不能错过。”
“当然。”
拖拉机离开村子奔着国道。
谈明杰对十里八乡知根知底，就是一张活地图，谢永飞说要去找并不富裕的存在，他马上有了目标。
小半晌的功夫隐约瞧见一座乡村，它隐匿在雨幕雾霭中，有种别样的美感。
“靠，雨越来越大了！”
谈明杰胡乱抹了把脸，骂了句娘。
谢永飞也有点无语，来的时候随便提了一嘴，结果老天爷真要哥俩风里来雨里去！
没带什么雨具，眨眼二人就被淋成了落汤鸡，好在车上的布料套了一层薄膜，加上三色布盖着，不会被淋湿。
拖拉机到了村口，忽然陷入了泥淖，突突了一阵青烟滚滚，后轮怎么也出不来，谢永飞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没用。
俩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好在附近有户人家，谢永飞寻思去借把铁锹挖个道出来。
话说这小院家徒四壁，几只老母鸡躲在屋檐下的角落瑟瑟发抖，还有只土狗匍匐在门前直勾勾的盯着，一动不动。
谢永飞喊了一嗓子，不多会儿，一位粗布麻衣的老太太开门，拄着拐棍走路颤颤巍巍。
“您别出来！”
谢永飞吓了一跳赶忙叫住她，一溜烟跑到她跟前。
老太太指了指拖拉机，“老早就听见车响，先让那孩子过来避避雨，天晴了再开。”
她倒是慈悲心肠，谢永飞正求之不得，赶紧招呼谈明杰过来躲雨。
谈明杰从头到脚都在淌水，闷着脸骂了句晦气。
谢永飞示意他别废话，扶着老人回屋，房间里都是古老摆设，灰蒙蒙的，显然她是一位寡居的老人。
“下着大雨，你们也别跑了，隔壁有间空房，你们先将就住下，等明个天晴雨散了再走不迟。”
“谢谢您老，不然我们还真没地方躲雨去。”
谢永飞的感谢是真心实意的，也不知她一把年纪怎么独自生活。
到了隔壁小屋，谈明杰打算原地升一把火烤衣服，谢永飞让他别造次，在别人家还是要尊重些。
烘衣服可以去厨房。
本打算让谈明杰先休息，自个去烤衣服，但他却嬉皮笑脸的说不累。
谢永飞脱了外套和长裤丢给他，并叮嘱他得跟老人打声招呼。
夜色渐渐深了，大雨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
谈明杰烘干了衣服，又从老人那里借了套雨具穿好要去守夜。
谢永飞叹了一口气，那批货是该看着，就是怕他会感冒。
“我的身体绝对没问题。”
谈明杰拍着胸脯，丢下一句话就跑掉了。
这一夜，谢永飞辗转反侧睡得并不安稳，好在终于熬到了大天亮。
谈明杰回来了，精神还算不错，昨晚他将三色布支棱起来躺在布匹上睡了一觉，还挺暖和。
说话的功夫，瞧见老人出门，她是打算做早饭，谢永飞再度拦住了她，院里滑的紧，还是等太阳消了水气再出来不迟。
至于做早餐，谈明杰早就饿坏了，已经钻厨房准备去了。
谢永飞陪老人闲聊几句，才知道她还有个儿子，目前却不在身边。
说到此处，老人流下了浑浊的眼泪，似乎想起了伤心事，谢永飞不知怎么劝她，只能默默地聆听。
饭后，拖拉机终于出了泥淖。
谢永飞摸了几块钱要塞给老太太，多亏她，昨晚才有落脚的地方，否则哥俩穿湿衣服混一晚，铁定冻感冒，到时候啥也干不成了。
可老太太死活不肯接，拉着谢永飞的手说：“好孩子，我不要钱，有人陪陪我就挺好了。”
短短一句险些让谢永飞没绷住。
上一世被谢天超算计下了大狱，结果老婆横死，儿女被卖，老娘临终也没见到儿子一面。
此情此景，无以言表。
辞别了老人家，和谈明杰开车进了村子深处，回头远远的发现一道佝偻的身影还在院门口张望。
谈明杰怪异道：“老人家好像很喜欢你。”
谢永飞苦笑，“她是想儿子了。”
“所以我们要多赚钱，好好孝敬咱家老人。”
“说的好。”
谢永飞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二人相顾一笑。
很快，外乡人来村里兑换物件的消息传开了，花花绿绿的布匹引来了好些女人。
情况和上次差不多，但这次换的是银饰。
话一出口便引来了嘈杂声。
女人们吵吵嚷嚷说她们不是傻子，银器多贵啊，哪能这么换了。
谈明杰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正要回怼，谢永飞即刻让他噤声，微笑着向大家普及银器的价值，如果她们不信，可以拿银器去市场上售卖，看能不能卖出价格。
听到这，嘈杂声果然小了许多。
谢永飞微微一笑继续开口，“银器只要是完整的，两件就可以兑换一匹布。”
“两……”
谈明杰吓了一跳，“你是不是疯了？”
谢永飞微微皱眉瞪了一眼，谈明杰只能把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两件兑换一匹布，听起来还挺划算，一匹布就能做不少衣服了吧！”
有人心动了，开始回家寻摸老物件，可有的人似乎还在考虑。
不是强买强卖，谢永飞只多哦说一句，换完了就走，下次再来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有了这句话，那几个还在观望的女人终究没能耐得住诱惑，也跑回家翻箱子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