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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生执全本阅读

先生醉也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风月生执》是作者“先生醉也”的精选作品之一,剧情围绕主人公孟晚陆北琛的经历展开,完结内容主要讲述的是:我暗恋的邻家少年,爱上了一个妓女。他为她流连风月,为她得罪晋北军阀,为她锒铛入狱。我着实嫉妒又心疼,“纪凌修,你想救她吗?娶我,我能救她。”我如愿嫁给他,给他泼天财富,助他青云直上。我以为只要我拼命对他好,总有一天会捂热他的心。可当他一朝上位,提着我爹爹头颅放我面前,“你们葬送了我的爱情,毁了我的人生,该是血债血偿。”看着他冰冷无情的脸,我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再次睁眼,我穿越回了与纪凌修结婚那......

主角:孟晚陆北琛   更新:2024-08-28 09: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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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孟晚陆北琛的现代都市小说《风月生执全本阅读》,由网络作家“先生醉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风月生执》是作者“先生醉也”的精选作品之一,剧情围绕主人公孟晚陆北琛的经历展开,完结内容主要讲述的是:我暗恋的邻家少年,爱上了一个妓女。他为她流连风月,为她得罪晋北军阀,为她锒铛入狱。我着实嫉妒又心疼,“纪凌修,你想救她吗?娶我,我能救她。”我如愿嫁给他,给他泼天财富,助他青云直上。我以为只要我拼命对他好,总有一天会捂热他的心。可当他一朝上位,提着我爹爹头颅放我面前,“你们葬送了我的爱情,毁了我的人生,该是血债血偿。”看着他冰冷无情的脸,我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再次睁眼,我穿越回了与纪凌修结婚那......

《风月生执全本阅读》精彩片段


我不信天命不可违,亦不信命数不可改。

否则,我重活这一世,又有什么意义。

我换了身倒大袖白色细腰短衣,下配墨绿喇叭裙,将长发编成两条粗粗的马尾辫垂在肩头,向那名瘦瘦的军官要来我的梳妆品,必须是我家里原装的那些。

“我叫郑褚,叫我小郑就好。”他取来我的化妆品,其中包括爹爹送我的那款胭脂盒,“施小姐的个人物品,我们都有严加保管检查,应该不会有丢失情况。”

我给自己上了妆容,掩住病怏怏的气色。我只有容光焕发,陆北琛才会放心,不至于再为了我做蠢事。

“如果认定了纪家反贼的身份,后面会怎么处理啊。”我涂很淡的粉橘色口红,状若无意问了句。

郑褚说,“审讯后,再公开处决,他们这一派不能留。”

“从判决到处决,中间会有多长时间呢?”

“不好说,纪家势力盘根错节。”郑褚字斟句酌,“少帅把他家压这么久,不准任何人保释探监,就是敲山震虎。判决后,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可能会尽快处决。”

“所以,施小姐,您是最关键的一环。”

宁乾洲靠着这次吞并辕东的契机,收拾了以纪振宇为首的敌对势力,此时,他军中威望盛高,又有功勋加持,就算撬动一个元老级别的大人物,也没人敢说什么。

我下意识握紧胭脂盒,心下忌惮,不敢再用机密情报跟宁乾洲做交易,他的心思如此之深,我将未来掌握的情报泄露给他,不晓得他又会以此做多少文章,又会改变多少人的命运时间线。

甚至会被他吞掉情报,但纪家依旧团灭。

我掌控不了他。

不是他的对手。

暂时没有跟他做交易的对等条件,之前为了问他要孟晚,我频频泄露情报给他,让我吃尽了苦头,险些就被屠了满门。

我跟随那名叫郑褚的瘦瘦军官来到审判庭,满座旁听。高层派人来督办,会厅里高官云集,宁乾洲没有出席。

我一步一个脚印走到证人席,现场一阵轻微骚乱。

那些审判人员说了什么,我全然听不进去,站在规定位置,视线垂落在地,始终没看向陆北琛的方向。

他们向我确认身份以后。

有人问我,“施小姐,纪振宇、陆北琛二人与你父亲是什么关系。”

我低着头看皮鞋尖尖,没吭声。

庭上有人敲着桌面,提醒我回答。

我方才缓缓抬头,看向审判席。

陆北琛穿着衬衣,西裤一丝不苟。似乎清瘦了很多,有些狼狈的消沉,可见到我的时候,他便神采奕奕,俊美无瑕的面容有了血色。

他深深看着我,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仿佛认定我不会污蔑他。

而他的父亲,不过月余,就已如此苍老。曾经总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如今却有种心灰意冷的颓败气息。他问心无愧地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他们是我前婆家,也是我爹爹的党羽。我听爹爹说纪振宇是他的上线……”

我一字一句构陷他们,每一句话都在迫害,每一件事都涉及一些机密。将汉奸的帽子牢牢叩死在纪振宇的头上,我知道怎么说会让一众官僚信以为真。

在我儿时记忆里,纪振宇沉默寡言,严肃得像国中教导主任。他支持内阁政府,打压一切拥兵自治的地方军阀。他是知名的教育家,也是很厉害的思想家,像是百姓的精神领袖指引着舆论风向。可不知为什么,他尤其痛恨宁乾洲,像个刺头似的,明目张胆反对宁乾洲。

哪怕宁乾洲把他儿子抓进监狱,他都不肯服软。

可他,却也为了他的儿子,破天荒托人替我说情,希望我在牢里少吃点苦。

仅此一次,便被宁乾洲摁住了,借题发挥,用我家的汉奸背景扣上纪振宇反贼的帽子。

想来,当初陆北琛没挡住我爱的攻势,不顾家人激烈反对与我结婚。却又因他家人的强势干预,我跟他婚后亦不安生,在他家出事前,陆北琛都没有与我同房过,他似乎也很犹豫矛盾,徘徊在离婚的边缘。

看来,我父亲汉奸的身份,他家人早就知道了,怕我牵连他们家吧。

前些日子宁乾洲以孟晚为饵,逼陆北琛跟我复婚的原因,就是想用我肮脏的背景拉纪家下水吧。

我口齿清晰叙述完,纪振宇转头看了一眼他儿子,眼里全是犀利可笑的嘲讽。

我转开脸,不肯看陆北琛。

挺直背脊跟随军官离开,我以为陆北琛会情绪激动痛斥我,以为他会行为失控质问我,可是他没有。他只是死死盯住我,薄唇抿成了倔强的直线。

我紧紧攥着裙裾边缘,坐上车才轻轻喘出一口气,心脏阵阵痛感蔓延,我却不敢表现出来。

宁乾洲给他家扣了很多帽子,泼了很多脏水,那些构陷的证据链居然形成了完整的闭环。

我的言行几乎给了纪家致命一击,舆论倒戈讨伐,他家的宅子被激愤的群众一把火烧了。纪振宇再无翻身可能。

宁乾洲对我的表现很满意,我的所作所为都坚定地站在他的阵营里。很多时候,忠诚不是靠嘴说出来的,而是用实际行动表现的。

我恢复了自由身,他对我的态度温络起来。因爹爹的家产全部被充公,我无家可归,所以娘亲接管了我,让我住在宁府。

我一口一个哥哥唤他,逮住机会就亲近他。娘亲让我跟他聊家国,聊大义,我跟他聊局势,不经意间提醒他事件节点,主动求他带我去见世面。

娘亲说,我天真烂漫中带着不可思议的政治敏感度,能预判敌人的预判,这是十分难得的。也是让宁乾洲侧目的原因。

在陆北琛和他父亲处决前几日,我缠着娘亲带我参加高官名流聚会,她被我缠烦了,带我去了几次。娘亲这种身份参加的牌局都是位高权重的主儿,无利不往来,她约的官员大多数是替宁乾洲笼络人心。我终于在牌局上找到了我的目标人物。

就是那个酷刑折磨我,还把我挂在城门上的年长将领,他敢不听宁乾洲的命令,私自做决定,还没被宁乾洲办掉,说明他在军中拥有足够牵制宁乾洲的势力。

这个老家伙我晓得,上一世曾在报纸上见到过他的罪状书。

我晓得他将来会怎么死。

瞅见他独自去入厕,我佯装内急同去,擦肩而过时,我的肩膀撞上他胳膊踉跄摔倒的刹那,我下意识抓住他的军大衣贴上去,踮起脚尖飞快冲他说了几句话。

他老奸巨猾的脸上浮现一丝惊愕,很快眼底慌张嗜血的恐惧划过,杀意凌然剜我。

在警卫上前之前,我又低声补充了几句。

年长将领震惊的面皮抽搐了一下。

我冲他笑了笑,“别动我哦,动我了,所有人都会知道哦。”

警卫赶来扶住我,我若无其事笑着说,“没事没事,脚下滑了,我如果出事了,这事儿可就要被我的委托人传出去了,哈哈哈。乾洲哥哥还不知道呢!”

我意有所指,稳住年长将领的情绪,他是接近金字塔尖儿上的大人物,重权在握想要偷天换日并不难。随后我回家等消息,五日后,等来了我想要的烟花回应。

第六日,陆北琛及其父亲被处决。

第八日,我收到了一张海城船票、当日份报纸和照片,方才放下心来,那个老将领没敢骗我,他办成了。

许是忌讳我爹爹的身份,又或者我得罪太多势力了,宁乾洲将我看得紧。虽说给我自由,可出行都有警卫陪同,我见过什么人,跟谁说过话,警卫都会汇报给宁乾洲。

他也说到做到,确实放了我的家人朋友。这跟上一世的发展如出一辙,我婚后跟陆北琛去海城,婶娘和幺爷追随我爹爹去岭南,只有雀儿跟着我。

可是幺爷没能挺过去,他死在牢里。

时间线往前提前了,上一世,他病死在两年后的岭南,或许也是死于爹爹这一劫。

雀儿哭着跟我说,“听见小姐日夜惨叫,幺爷爷要跟那些人拼命,混乱中被人用枪托子砸脑袋上,给砸死了!我亲眼看见的!但是他们对外说幺爷爷是病死的。”

我心口又堵又痛,悲痛却不敢哭。轻轻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做“嘘”声手势,示意雀儿不能哭,想要活命,就不能表现出任何对抗情绪,连眼泪都不能流。

我单薄温室般的人生经历支撑不了我掌握的庞大信息量,虽说上一世我25岁了,可我心智单纯朴实,没有过勾心斗角的经验,不懂狩猎场上游戏规则,这种种劣势会让我重蹈前一世的覆辙。

这种情况下,我知道的越多,却又不会运用,也不懂得怎样保护自己,死的就会越快。

所以,我亟需成长。

可我娘亲没功夫教我,她醉生梦死找乐子,无心管我。

我便亲近宁乾洲,时常守他,请教他。充分展现出了一个十五岁少女强烈的求知欲以及迷茫无措的人生状态。或许在他眼里,我只是个孩子。

他倒是有耐心,我想学,他便教。

他是一个很惜才的人,洞察我的潜力,便会悉心培养。

他送我去上学,让我努力读书学习。空闲时,带我参加一些政要休闲局。教我人情世故,教我政治规则,教我怎样洞察人心。

他教我的人生第一课是:保护自己。

也教我怎么玩枪,让我强身健体。

我太瘦小了,虽说性子野,可身子单薄得一阵风都能刮倒。

娘亲每每看到这一幕,都会嘲笑我,“没用,他教你的这些屁用没有。”随后她会捏我的屁股,“女人,还是屁股管用。”

我不懂。

娘亲丈量我的胸围,“你要让男人心甘情愿跪在你双腿间,让他们的头脑,权力,金钱都为你所用。让他们去替你开疆拓土……”

“而不是把你自己变成一个男人,你跟男人玩心眼?比枪法?会被玩死。”她咯咯笑个不停,“不信咱们走着瞧。”

她说,“乾洲这是没把你当女人,等你长成女人那天,你看看他还这样教不教你。”

娘亲像是一个旁观者清的智者,而我跟宁乾洲都是当局者迷。


我爹爹出差一个月有余,在他回家之前,我想给他准备一个惊喜。

便带雀儿去烟馆挑礼物。

我爹喜欢抽旱烟,上次我不小心将他最宝贝的海黄油梨烟斗给弄丢了,虽然后续他换了好几个烟斗,但抽得都不舒心。

我挑最上乘的石楠根烟斗给他,要求老板在那根烟斗上雕刻我和爹爹手牵手的小儿。

我趴在柜台上专心画参考图。

“小姐,小姐……”雀儿拽了拽我的衣角,导致我手抖画歪了线条。

我说,“别闹。”

雀儿又拽了拽我,“小姐……往右看。”

我微恼瞪向雀儿,却见雀儿挤眉弄眼向我努嘴,示意我向右看。

我下意识转脸看向右边,只见不远处内堂里,纪凌修穿着西装马甲三件套,打精致领带,剪裁得体的西裤下袜子搭配考究,他真的是一个连头发丝都精致的人。

此刻,西装搭在椅背上,他跟几个朋友正在烟馆里吃茶,我恍然想起来,这家烟馆是他同学的亲戚家开的。

他比我大三岁,早已被纪家送去最好的学府上学,上辈子跟他结婚以后,又逢他家出事,他就弃学了。

视线碰上,我若无其事低下头,继续画小人儿。

“我们进店的时候,他好像就在那里了。”雀儿嘟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没吭声,装没看见。

“凌修,那是不是你前妻?”他旁边的朋友似乎也注意到我了,提醒他。

“哈,都追这里来了。”旁人打趣,“如果有妹子这么痴迷我,我定不会辜负她!”

“听说她抱着宁乾洲喊你名字?强吻宁乾洲?宁乾洲还带她看龙灯?两人该不会搞一起去了吧?”

“哈哈哈哈哈!整个平京城哪个人不知道她喜欢纪凌修?你要不多娶几房,别在孟晚那棵树上吊死了。”

“……”

我额角突突跳着,飞快画完小人儿,扔下笔转头就走。

走了几步,发现雀儿没跟上来,我下意识回头寻找小丫鬟,视线无意间掠过烟馆,便听烟馆店里传来爆笑声。

“我就说她会回头看你吧!凌修!给钱给钱,我赌赢了!”

“听说施微被宁乾洲盯上了。”纨绔子弟开腔,“都当众那样了,这不是昭告天下,这女人是他的猎物吗。你再犹豫,她可就被抢走了。”

“施微其实长得也不错,虽说没有孟晚妩媚性感,可施微看着挺干净水灵的。”

“……”

纪凌修不言不语,也不看我,他微微转脸望着窗外晃动的春竹。

“雀儿?!”我不理会他们无聊的揣测,环顾四周,喊了声,“雀儿!”

小丫鬟没有回应,八成是跟那个小跟班儿躲远处私会了,我心里窝着火,一个人气冲冲走回家,快到傍晚时分,雀儿才哭丧着脸走回来。

我依着书房的躺椅看书,上辈子婚后,纪凌修常年不在家,乱世狼烟滚滚,内战不断,大多时候,我闭门不出,约三五成群的阔太太们来家里玩,亦或者借酒消愁,看书、读报打发漫长无聊的时间。

“小姐。”小丫鬟看出我脸色不好,她率先哭唧出声,“我不是故意躲起来的!我是被纪凌修的人抓住了。”

“他们抓你做什么。”我忍着火。

“他们把我抓回了纪家。”雀儿有些心虚,结结巴巴,“问了……我很很很……多事情。”

“问了你什么?谁问的。”

“纪……纪凌修。”雀儿畏缩,“他问我,你是哪年哪月哪日救的他,给他吃过什么食物,用过什么干草药,说过什么话……”

“你怎么答的?”我下意识攥紧书本。

“我说庚庆年12月25日,在兆华河落水,小姐从后面抱住他,两人衣带绑死,一起被冲到荒山野岭的浅滩。”雀儿低着头,“凌修少爷受伤昏迷,我们小姐不敢丢下他一个人去求救,因为那里很多野兽出没,所以小姐一直守着他。”

“我还说大冬天小姐挖到了一些柴胡的干枯根给凌修少爷祛热,吃的冻鸟、野鸭、鱼和虫子……野干草,还有小姐口袋里桃子味儿的糖果。还有……还有两颗火石取暖……小姐外出寻找食物的时候,回来发现凌修少爷不见了。”

雀儿知无不言,“我听小跟班说,纪凌修当时虽然是昏迷状态,但他听得见声音,有嗅觉,所以他知道你做的一切!”

我攥紧书本的手指节分明,“你都说了?”

雀儿点头,继续道:“凌修少爷清醒以后,曾嗅过很多草药的味道,寻找你曾经给他吃过的那种,最终确定是柴胡。”

雀儿说,“小跟班跟我说,龙灯那晚回去,纪凌修开始怀疑孟晚说谎,跟孟晚核对落水以后的救人细节,孟晚虽说大部分都答对了,但是有些地方答不上来,还总是顾左右而言他。纪凌修识破了她的谎言!两人闹掰了。”

我明明给了孟晚救人过程和细节,事无巨细都交代清楚了,难道她没记住?或者记错了?被纪凌修察觉端倪了?

“他们为什么找你核实这些。”我不动声色。

“因为纪凌修寻找的是当初舍命救他的那个姑娘。”雀儿红着脸,“当初小姐外出找食物时,孟晚的爹爹打猎路过,发现昏迷的凌修少爷,察觉他跟悬赏照片上的失踪少爷长得一模一样,又见他衣着阔气,就把他当摇钱树,放在马背上带回去了。”

“小跟班儿说,好巧不巧的,那时候凌修少爷陷入深度昏迷,没有这段记忆。凌修少爷被藏在孟家,孟晚的爹爹亲自前往纪家谈价格,拿到钱以后,纪家去孟晚家找到凌修少爷,连夜将凌修少爷送去医院。”

雀儿继续,“孟晚和她爹为了搞钱,一起编谎话,说是凌修少爷的救命恩人。凌修少爷醒来以后,就一直在找孟晚……后来在妓院找到她,加上孟晚的声音跟小姐有几分相似,她将计就计,承认是自己救凌修少爷的。凌修少爷准备给她赎身的时候,却有人先一步把孟晚买走……”

我冷冷盯着小丫鬟,许是为了颜面,这些年,纪家上下统一口径说是纪家请镖局成立搜救队进山里找到的纪凌修。我嫁给纪凌修没多久,纪家出事,我跟着纪凌修搬去海港城居住,这些过往便淹没在动荡岁月里。

其实,我当初察觉纪凌修虽然退烧了,但病情仍不见好转,等不来救援。我甚至用火石放火烧山,希望引起外面人的注意。我们所处的方位距离城区千里远,崇山峻岭的险峰,一眼望不到头的山脉,寒冬腊月的雪天,我一个人根本无法活着把纪凌修带回去。

后来,我做了一个简易的拖板,打算把纪凌修放上去一路拖回去。还没实施计划,纪凌修就被救走了。

这些前尘往事早已蒙尘,如今就算知道了曾经我跟纪凌修有那么一点感情渊源,我也心如死灰,内心再无波澜。

我攥紧书本,“我跟你交代过,万不可向他们透露我跳河救人的事情,让你一口咬定是孟晚救的!为什么不听话!”

“我……我……”雀儿慌张,“我不想让小姐有遗憾,更不想让凌修少爷误会小姐。小姐既然忘不掉凌修少爷,总该让凌修少爷知道小姐对他的付出。”

“我不爱他了!”我纠正。

雀儿不解我的言行,以前她经常为我抱不平。如今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用猜便知她被纪家的那个小跟班收买了。

既然她什么都说了,怕是连我跟宁乾洲之间的事情也说了大半。

好在,她不晓得我娘亲跟宁乾洲的关系,亦不晓得我跟宁乾洲是异父异母的兄妹。

雀儿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我忍着怒火,“雀儿,如果你还想做我们施家的人,就把嘴闭紧点,跟纪家的人断绝来往,不再向外透露我半点秘密。尤其跟那个小跟班!”

鲜少见我这般疾言厉色,雀儿慌张无措。

“那个小跟班快死……”我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话锋一转,“你们没有结果。”

雀儿眼底泛起泪花,想要说什么。

我先一步出声,“如果你放不下他,那便去纪家做丫鬟,我们施家容不下叛徒!”

“我再也不敢了!”雀儿急忙跪下,慌张掉眼泪,“我生是施家的人,死是施家的鬼,我一辈子都跟着小姐。”

我这话说得很重,可是不重一些,便镇不住这丫头。好赖话都说倦了,她嘻嘻哈哈听不进去。她全然不晓得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

我重生而来,首要任务便是跟纪凌修撇清关系。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斩断因果再无干系!

雀儿三言两语便又给我缔结一桩因果!

她观察我脸色,挂着泪珠儿怯生生嘟囔,“可是,小跟班说……

凌修少爷昨夜把小姐曾经寄给他的情书,翻箱倒柜全找出来,一封封仔细翻看。

说是看了一宿呢,纪凌修可能回心转意了。

小姐,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五雷轰顶于耳畔。

我鸡皮疙瘩一层层冒出来,毛骨悚然的寒意从背脊窜上来,那种灭顶之感油然而生。


“该是不会。”娘亲自顾自扬声,“喝了三碗避子汤,不可能怀。若是怀了,也是纪凌修的。”

她故意说给宁乾洲听。

我说,“只是胃不舒服,昨夜着凉了。”

说完,我拿起东西,径直往外走。娘亲抓住我手腕,“回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晓得,能自己摆平的事情,就别让他再起风波,这也是为小纪好。”

我晓得娘亲是警告我,在纪凌修面前谨言慎行,我用力挣脱她的手,匆匆离开。

宁乾洲视线追随我,虽然他看不见,但我总觉得那目光仿佛穿透了我魂魄,使我落荒而逃。

我没坐安排的车辆,自己叫了一辆黄包车回去,后面有士兵开车护送。

我中途去了趟医院,让值班的医生朋友帮我检查一下身体,她眼里露出一丝惊讶的欣喜,“施微,你这是怀了啊,你怀宝宝了!”

耳边闷雷炸响,我的心直直下坠,半点喜悦也无,通体冰凉。

我将手放在唇边,示意她小点声。

“能查出胎儿天数吗?”我轻轻低语。

朋友凑近我压低声音,“你上个月没来月事,孕反这个月有的,我刚刚给你做基础测试,确定怀孕。月份自是还小,医院哪儿能给你精确具体天数,也就上个月的事情。只有胎儿再大点,才能估摸个月份来。”

我脑壳嗡嗡响,似乎失去思考能力,分外恐惧,上个月的事情……

宁乾洲跟纪凌修之间,差不多间隔了半个月。现在过了一个半月……

我态度坚决,“这会儿能做手术吗?”

“好端端的,为什么不要啊。”朋友好奇低声,“是谁的?”她神秘笑,“该不会是宁……”

“不是。”我立时打断她,“现在能拿了吗?”

“做不了,主治医生下班了,我一个人不敢接这活。”朋友说,“就急诊科还在值班,你好好想想啊,实在不想要,你明天再来。”

“给我开点药。”我低声,“我回去吃,也能流掉吧。”

她诧异看我一眼,“你想好。”

我半点不犹豫,点了点头,“替我保密,谁都不要说。”

虽说喝了三碗避子汤,可我不敢赌。

拿了药,我心事重重坐黄包车回家,到家时,天色很晚了,纪凌修坐在客厅里等我,满桌美食香喷喷,还有我最爱的猪蹄肉。

我失魂落魄站在门口,客厅里烟味很重,我离开的这段时间,纪凌修抽烟了。可是,客厅里干净明亮,半根烟头都瞧不见,在我回家之前,他将烟头都处理了。

看见他那一刻,我飞快扬起笑容,“我回来了。”

他视线锁定我,静静观察我的变化,“吃饭了么?”

我摇头,将药藏进包里,去洗了手。

“你怎么知道我快到家了。”我喜道,“菜都是烫的,刚刚热过吗?”

“凉了就热。”纪凌修说,“热到你回来为止。”

我感动,“谢谢你凌修。”

我饿坏了,飞快往嘴里扒拉饭菜,可是没吃两口,油味儿带来的恶心感又袭上胸口,我捂着嘴匆匆跑去卫生间,刚刚吃下去的饭全呕了出来。

孕反严重。

“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纪凌修靠在门口,淡淡看着我。

我说,“昨夜凉着胃了,吃不下东西。”

他好半晌没吭声。

再开口,语气很缓淡,“今天去见宁乾洲了?”

我下意识看向他,他怎么知道我去了办公大楼?忽而意识到纪公馆外可能有纪凌修的眼线,时刻保护着他的安全,所以我出门那一刻,便被纪凌修的人盯上了,恐怕我今天去医院的事情,纪凌修也是知晓的。

我说,“娘亲劝我哥成全我俩,她一个人说不作数,喊我一起去哭,求我哥放我们走。”

这句辩白像是糊弄傻子,把纪凌修气笑了,“是吗?微宝儿。”

“是的。”我坚持,“只要你不在插手平京内部的事情,他就不追究我们犯的错。”

“你信吗?”他淡淡笑出声,“我认识的宁乾洲不是这样的。”

“那是你认识的。”我说,“他是我哥,我跟他一个娘亲。一家人自是好说话。”

“你那个娘亲……”他欲言又止,细细观察我的表情,似是没忍心说。

便话锋一转,“宁乾洲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我立时反驳,“你可以再离谱一点吗?”

“你给他打一通电话,他就不抓我了。”纪凌修挑眉,“你去一趟他办公室,他就要放我走,你是他什么人?你对他有多重要?”

“我是他妹妹。”我用纸巾抹了把嘴,往客厅走去,不敢看他的眼睛,“一家人自是重要。”

他继续说,“他带你看龙灯,让你骑在他肩膀上。还为了你,把龙灯节的节花换成了笑靥花哎。”

他阴阳怪气酸我。

我不理他,看着满桌子佳肴我吃不下,只喝了点温热的白粥,纪凌修真的很细心,晌午发现我反胃,晚上便准备了白粥……

“你跟冯天娇她们打架,宁乾洲为你撑腰。”纪凌修喋喋不休翻旧账,“给你买糖人儿,带你看戏,隔三差五给你送礼物,还喊你去府上打牌。”

他翻的这些旧账,我一句也没法解释,本就是无稽之谈,他偏要往感情上扯。

我看出来了,纪凌修这醋坛子又开始找事了。

喝完粥,我自顾自洗了自己的碗,不停给自己找事做,掩饰自己的心虚。

他没完没了,“你那时候在宁府住了一夜,下那么大雨,我在府外等了一夜,大半夜,你还跟他一起出去快活。”

“不止呢。”我终于忍不住怼了他一句,“他还把我挂城门上放火烧呢!引我爹爹出来枪毙了,我差点被折磨死在牢里呢。”

纪凌修忽然闭上了嘴。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他是利用我。”我说,“你钻什么牛角尖呢?”

“他自始至终力保你。”纪凌修说,“你看不出来么?将汉奸之女留在身边,你晓得他力排众议顶着怎样的压力吗?虽说给了你一顶大义灭亲的爱国帽子,但他依然承担着舆论风险,为什么。”

因为我爹爹没死,他将我留在身边,只是为了引他出来!

这句话我没说,自顾自收拾行李。

我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将旧账都翻烂了,我就是不理他。

全然没办法解释的事情,让我怎么解释。

“你跟他有事。”纪凌修一针见血。

我吓的立时反驳,白着脸斥责,“他杀了我爹爹!”

“真杀吗?”纪凌修不依不饶。

他可能知道我爹爹还活着。

当初宁乾洲为了救我,瞒天过海说是击毙了我爹爹。

我佯装不知,胡编,“真杀。”

纪凌修说,“既然有杀父之仇,你还留在他身边做什么?看上他了?宁乾洲在女人堆里可是相当受欢迎。你是不是喜欢他那张脸啊。”

他又酸又呛。

我极力解释,“留在他身边,当然是为了活命,也为了复仇!”

“你怎么复仇的。”纪凌修咄咄逼人,“跟他扮演兄妹情深的戏码?不是他的童养媳吗?宁乾洲那种人有闲心跟你玩这么无聊的游戏?”

这句话把我呛住了,很显然,我跟宁乾洲经历的一切都被他翻了出来,原来他全部耿耿于怀,从未释怀过。

连“童养媳”这件八卦都没放过。

我泡了脚,闷声上z床休息。

他站在床边看着我,“施微。”

我不理。

他沉默好一会儿,冒出一句,“你到底还爱不爱我了。”

我用被子闷住头,跟他住在一起这一个多月,这句“爱不爱”他问了无数遍,无论回答他多少遍,他都不满意。

“不爱了是么。”见我不回答,他淡淡呛了句。

不爱?这人如何面不改色说出来的?不爱,我义无反顾再次选择他?不爱,我对他有求必应?除了不让他开灯看我的身体以外,他那些热血青年的旺盛好奇心,我都尽量z满z足他。

痛死老娘了,都没敢吭一声。

我感觉他在逼我。

“好好好,施微。”纪凌修继续作妖“你如今……”

我忽然掀开被子,看着他,“爱爱爱!我爱你行了吧!”

他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抿唇好久,又憋出一句,“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纪凌修今晚真的啰嗦得令人发指……

我瞪着眼睛看他。

他该不会知道我怀孕的事情了吧……

昏黄的灯光下,他突然面红耳赤。

我???

他莫名脸红什么?

偷摸喝酒了?抽烟过敏?

亦或者……以为自己要当爹了……知道羞耻了?

我瞪他,他瞪我。

大眼瞪大眼。

我根本没打算告诉他怀孕的事情,只想偷偷流掉……

他情报信息来得太快了吧?我跟朋友聊天的时候,他的眼线该不会就在门外猥琐地偷听吧?除了宁乾洲的办公室他进不去,他的眼线可真是无孔不入啊。

我舌头打结,“你都都都知道了?”

纪凌修脸更红了,连耳朵都红了,红到了脖子根儿。

他舌头也打结,“我是不是要要要当当爸爸了?”

我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是不是,我没怀,我就是胃不舒服。”

他抿唇看我。

我说,“你要是想当爸爸,你当我爸爸,我缺个爹。”

他又好气又好笑,“你故意瞒着我,是不是要给我一个惊喜?”

不是,这传话的人……怎么只给纪凌修传了一半?我不想要这孩子的消息,他是一句都没传给纪凌修啊?难道我朋友第一句恭喜我怀宝宝的声音太大了,后面几句压低了声音门外听不见?

我憋不出来一句话,没吭声。

纪凌修似乎陷入了一种置顶开怀的情绪里,他整夜辗转反侧睡不着,坐起身想跟我说话,见我闭着眼睛睡着了,他又躺下。

闷葫芦似乎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跟我说。

卷我入怀,又坐起,大半夜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总想跟我说话,又忍住了。

这一夜,他仿佛将这辈子的谋划都做完了,甚至把我肚子里的孩子的未来全都打算好了。

那种异常兴奋开怀的气息充斥了一整夜,好不容易等我起床,纪凌修穿着睡袍站在床边,似是敲定了什么,以拳击掌,“叫纪星野!”

我愣了一下,“什么?”

“我儿子的名字叫纪星野!”纪凌修双目炯炯,唇红齿白,“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他越是兴奋开怀,我越是沉默冰凉。

半个月的时差,我很难判断这孩子究竟是谁的,若是避子汤效用不好怎么办?若是失效了怎么办?这个孩子,我无论如何不敢留。

“若是女儿就叫……”纪凌修思索,“我叫纪凌修,你叫施微,取我俩名字中的一个字,叫纪微!”

我讷讷看着他,他有种生命力旺盛的鲜活张力似乎一点点濡染我,这一刻,他仿佛在我眼里闪闪发光。

而我木讷杵立在冰冷阴影中,脸色惨白。想要强颜欢笑,笑容在脸上流失的那样快。

从未看见过纪凌修这样开心的时刻!全然不加掩饰的开怀兴奋。

他高兴得一夜睡不着。

等他碎碎念着去做饭,我慌忙从包里掏出医院拿回来的药,一颗颗倒在掌心,喂进嘴里。

等药效发作,我佯装摔跤弄掉了孩子,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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