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施微纪凌修的现代都市小说《完整章节阅读风月生执》,由网络作家“先生醉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风月生执》中的人物施微纪凌修拥有超高的人气,收获不少粉丝。作为一部小说推荐,“先生醉也”创作的内容还是有趣的,不做作,以下是《风月生执》内容概括:我暗恋的邻家少年,爱上了一个妓女。他为她流连风月,为她得罪晋北军阀,为她锒铛入狱。我着实嫉妒又心疼,“纪凌修,你想救她吗?娶我,我能救她。”我如愿嫁给他,给他泼天财富,助他青云直上。我以为只要我拼命对他好,总有一天会捂热他的心。可当他一朝上位,提着我爹爹头颅放我面前,“你们葬送了我的爱情,毁了我的人生,该是血债血偿。”看着他冰冷无情的脸,我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再次睁眼,我穿越回了与纪凌修结婚那......
《完整章节阅读风月生执》精彩片段
他穿着英伦风的黑色双排扣大风衣,白皙俊美的脸淡漠如霜,虽然风尘仆仆的样子,丝毫不影响他精致到头发丝的腔调。三年不见,高大健壮不少。
有种成熟男人的深沉气魄。
纪凌修的视线瞬间锁住我,瞳孔微缩,有那么一刻动容,很快,他恢复风平浪静的模样,视线下移,似乎落在了我脖颈斑驳的咬痕上,淡淡扫过我穿的衣服。
瞧他视线看了过来,我急忙转开脸,佯装没认出他!
他是为了我现身的吗?
那宁乾洲此刻该是什么都知道了,怕是第一时间肃清内鬼了。我离开平京城之前,已经用纸条告诉董熵,让他逃。不晓得董熵有没有听进去。
耳边沸反盈天,各执一词激烈争执。无非是靳安被他的“洋爹”痛骂了一番,毕竟靳军是洋人支持赞助的军队,可靳安不听话,不顾大局。
瞧那洋人拍着桌子,骂着侮辱人格的话,我转脸看向靳安。
靳安一脸无所谓地咬着一根牙签,他听不懂,也不在乎。翻译本想英译,靳安冷冷看了那名翻译一眼,翻译便闭上了嘴。
于是一场鸡同鸭讲的谈判开始了,明明靳安听不懂,但他仿佛能get到洋人的点,每一次都能接住他们的情绪点,并让翻译回过去,为他们提供情绪价值。
我暗暗佩服,这个靳安……不是一个简单的莽夫。
没那么容易糊弄。
许是碍于“洋爹”压力,靳安当场放了我,趁着会议室里人来人往的时机,我犹豫片刻,将发卡里藏着的一张小纸条暗中塞进他掌心。
跟他擦身而过刹那,我低声,“靳军3号军事基地会被不怀好意的海外势力炸毁,他们会嫁祸给宁乾洲,别让你弟弟去。”
靳军背后是英派势力,但是其他海外国家见不得我们太平,总想挑起内战。
我将那些人后面的计划泄露给他,他和宁乾洲之间的恩怨很多都是洋人设计的,只要靳安保持冷静,内战就不会轻易打响。
靳安不动声色看我一眼。我坦诚回视他,他微微挑眉,咬着牙签上下打量我。
那种不屑一顾却又充满赤裸调侃的眼神,仿佛将我剥了个精光。这个人满脑子就男女那点事儿吗!
纪凌修将我跟靳安之间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全程没说话,坐在中间的位置,有种幕后操盘的低调感。他不知何时学会了抽烟,我记得上辈子,他是不碰烟酒的。
跟随纪凌修离开靳派军部的时候,我小跑两步,拽住他衣袖,“他们没欺负我,我原先的衣服破了,这衣服是他们临时给我找的。”
我言简意赅解释我的窘状,暗示我还是完璧。
纪凌修大步往前走,甩开我的手。我便又拽住他,他又甩开,就是不肯看我。
果然啊,三年过去了,他还是那副恃宠而骄的样子。
上辈子傲娇了一辈子,这辈子又来……
我忽然抱住他胳膊,止住步子,死死拽住他,“我真的没被欺负,你家的冤案我给你们平反了。你看最新一期报纸了吗?”
我离开平京城那天,就开始着手给纪家平反了,先是买报捕风捉影剖析他家的事情,而后找人散播纪家被我污蔑的言论,把宁乾洲摘出来。我把所有的罪名全部顶下,成为纪家冤案的唯一凶手,这样以来,坏人只有我一个。
他和宁乾洲就会相安无事了。
纪凌修猛然止步,低头看我,眼底恨恼浓郁。
我说,“我是陷害了你们家,但我……不是有意的,我确实以为你爸妈有问题。所以才那样说,后来……后来我查清楚以后,就暗中托人把你和你爸妈都救出来了,送往海城了。你爸妈被送去海外定居了,不是吗。”
我不说这个,他还不气,越说他脸色越难看。
“纪……凌……修……”我托着长长的尾音念他名字,摇晃他胳膊,眨巴着眼睛望他,巴巴盼着他回应我的热切。
纪凌修盯着我,眼眸深不可测。
“你是为我来的吧?”我眼睛晶晶亮,“对吧?对吧?”
他欲言又止,一言不发上了车。
我跟了上去,“你说话嘛……”
许是跟他纠缠了两辈子,我对他格外亲近,哪怕上辈子他伤透了我的心,可他亦不顾家仇保护着我。我清楚记得,临死前,他抱着我:说爱我。
他咬上一根烟。
我一把抢过烟,“你怎么学会抽烟了呢!”
他恼怒盯我。
我笑眯眯,“不可以抽烟哦,抽烟有害身体健康。”
“施微。”他忽然唤我名字。
“我在。”我眼巴巴点头,“你想对我说什么。”
“你怎么一点没长进!”纪凌修忍无可忍。
“你是不是想说,我陷害了你们家,伤害了你,怎么还能这样厚着脸皮,若无其事接近你?”
纪凌修不再理会我。
我心里嘀咕,要不是我出面陷害你,你们家哪有机会平反。宁乾洲会找别人把你们灭了。
总之,你家就活不了。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不敢说出来。
“是不是还想说,我怎么还是这么没大没小的。”
我探头去瞄他的脸,揉他衣角,“因为是你啊,纪凌修。”
我满是真诚的亲近,将大脸凑他眼前时,几乎能嗅到他身上淡淡清爽的香水味,这家伙来见我怎么还喷香水啊。
纪凌修往后靠在椅子上,压着黑色英伦风的圆沿礼帽,盖住俊美绝伦的脸,对我视而不见。
行,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哼!”我将脸转向另一边,也不理他了。
按照上辈子的时间线推算,他暴露身份跟宁乾洲正面斗是六年以后,那时候他二十九岁。
现在怎么就如此稳重呢!
“施小姐。”彦铭带笑的声音从副驾传来,“纪先生为了你,连夜从外地赶过来,舟车劳顿很疲惫,你就别折腾他了。”
“你看看这份报纸吧。”彦铭递给我一份报纸,“解解乏。”
我接过报纸看了眼,瞬间愣住。
平京的报纸!
“我喜欢你追在我后面跑,喜欢你跟踪我的样子,喜欢你给我写的每一封情书,喜欢你喜欢着我。”他覆在我肩头粗重喘息,似乎强力压制内心汹涌的感情,“我根本没办法恨你。”
他的热泪滴落在我肩头,烫伤我皮肤,前程往事纷至沓来,两世彼此折磨的情分似乎被这泪水浇灌,枯萎的心渐渐又丰盈起来。
我将脸埋在他胸口,闷声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这颗敏感多疑的心又沉又定,抬手紧紧抱住他,将他抱得越紧,我越是害怕失去。
“你们家早就知道我爹爹是汉奸吗。”我轻声,“所以你总跟我保持着距离,总是疏远我吗?新婚夜,也是这个原因冷落我的吗?”
上辈子,他娶我那一晚,除了跑出去救孟晚,还被他爸妈叫回了纪家,他没碰过我,结婚没多久,他家就出事了,从此他恨了我一辈子。
出事那晚,他就知道是谁干的了吗?
他们家到底知道了怎样天大的秘密,才会这样呢?
陆北琛看着我双眼,坦诚,“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我确实犹豫过,一旦跟你走到一起,你爹爹的事情就会牵连我家……可我遵循了自己的内心跟你结了婚,那时候我很犹豫,孟晚,我知道很多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事事凶险,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是要命的事情。”
“什么事情呢。”
他没回答。
“所以,你顶着家里的压力冒险娶我,为了你爸妈安危着想又火速同意跟我离婚,你表现得那样冷淡,都是为了跟我撇清关系吗?”
他没逃避,深情沉重,“我那时候确实不坚定,头脑发热娶了你,但我爸妈给我分析了严峻的形势,劝说我跟你立刻离婚。严正告诫我不能碰你,一旦我让你怀孕了,我们家就要做好跟汉奸纠缠一辈子身败名裂的准备。所以,我犹豫不定,直到你爹爹的事情暴露,你被抓入狱,我才看清自己的心,害怕失去你,犹豫不得。”
这就搞清楚了为什么上辈子婚后,他家出事前,他一直不肯碰我的原因。除了他妈总来家里闹,原来……他自己也有离婚的打算……可是他始终犹豫不舍……
直到他家里出事,我爹爹对他家痛下杀手,自此,他恨了我一辈子。
这辈子,我俩顺利离婚了,却还是逃不掉命运纠缠的网。
我轻轻喘了口气,其实我早已猜到,忍不住向他求证,我明白……也理解……
他的刻意疏离冷漠,不回应,徘徊,犹豫……
他是高门名贵,怎会接近一个汉奸之女让整个家族受此牵连呢?可他终究没忍住娶了我,从此家族万劫不复。
他不该跟我扯上关系的,他家也不该跟我家有任何关系的。
“我害怕。”我轻轻颤抖,“我离你远远儿的,你才会安全。”
想要靠近,又害怕靠近,如此矛盾反复。
宁乾洲震古烁今的未来功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正因此,我才如此害怕与他正面冲突,于是四处灭火,消解矛盾冲突,他是最后的大赢家,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陆北琛抬起我的脸,倔强隐忍,“那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我活着,是因为你。”他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也一定是为了你。”
我站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感动得一直掉眼泪,为什么不早点对我说这番话呢?上辈子爹爹是因为什么事情,才会灭了纪家满门呢?这个傻子为什么要保护仇人的女儿……为什么要那样保护我……
死灰复燃的爱意在这一刻泛滥成灾,我急忙抬手捂住他的嘴,笃定道,“不要说‘死’这个字,我会保护你。”
他一脸不相信的调侃表情,双眸深深,“再嫁我一次,我就让你保护。
我擦去他脸上的泪痕,上辈子他永远强悍冷漠,怎么重活一世,总看见他哭鼻子呢!男儿有泪不轻弹!
我说,“好哭包!羞羞羞!不像个男人!”
他一把将我打横抱起,往床边走去,“像不像个男人,你要不要试试!”
“不不试!你放我下来!”我蹦哒,“全身都疼!等……”
他风衣的扣子刮得我脖子痛痒难耐,我咯咯躲着脖子直笑,急得直挠他痒痒,他猛然按住我双手。
四目交投间,我笑说,“等得偿所愿,我们一起去国外定居好不好,再也不回来了。”
陆北琛冷静低声,“我还有些事要做。”
“找宁乾洲复仇?”我试探。
“不是。”
“那你要做什么?危险吗?”
他将我脸上的乱发拨开,“我需要对生意伙伴负责,明白吗。”
这些年,陆北琛依靠爷爷家的势力,在海外投资了很多企业,尤其是他的姑姑是名副其实的财阀大家。作为国内各大阶层竞相拉拢的华侨大资本家,都想拉她在国内办厂。
陆北琛头脑灵活,又眼光独到,十分受他姑姑器重。所以培养他做生意的才能,这些年,陆北琛通过海外房地产和金融市场疯狂敛财,联合海外资本赞助支持彦派军政,达到控制军队的目的。
同时,为了报复宁乾洲,他全面在宁乾洲身边安插棋子,利用华侨身份在平京城办了很多大企业,这些企业俨然成为平京城主要税收来源之一,几乎扼住平京经济命脉。
令宁乾洲为之侧目。
“我需要回平京一趟。”陆北琛说,“宁乾洲控制住了我的生意伙伴,逼我现身。”
“回平京?!”我一个机灵,“是你拿彦海地区换我的时候,他开始察觉的吗?”
“他一直在查我,只不过近期我现身以后,他才确定。”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不安地看着他。
“不会有事。”他安抚我,“你跟彦铭回彦海等我。”
“我跟你一起!”我不放心他。
陆北琛说,“事有凶险,你跟在身边不合适。”
我不肯,可他无论如何都不让我跟着,我心惊,“彦海地区不是真的归顺宁乾洲对吗?你们有别的计划对吗?”
陆北琛没言语,看我许久,“早点休息。”
他抽身离开,我下意识抓住他的手,“如果内战无法避免,我们可以脱离战争一起去海外定居吗?不要参与。”
陆北琛笃定,“我不会卷入战争,你的安危是我首要考虑的条件。”
我整夜惶恐不安,好不容易逃离平京的地界儿,如今又要再回去。我总觉得宁乾洲另有图谋,他不是那种被轻易看穿心思的人。
次日一早,陆北琛下船时,我拽住他的衣角不撒手,“我也要去平京!有困难我们一起去面对,凌修,我要跟你一起。”
那些随从人员拽住我的手,说什么都不让我下船,更不准我踏上平京的地界儿。
眼睁睁看着陆北琛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大喊,“陆北琛,你说你这条命是为我而活。那么我告诉你,我这辈子,也是为你而来!”
他步子一滞,没有回头。
上辈子是我亏欠他,这辈子我不想再被他保护在羽翼之下,也不想让他独自面对风雨,该是跟他同仇敌忾,并肩作战。这些日子,我又总做噩梦,梦见他浑身是血抱着我的场景。
我死前,他身上是有很多致命枪伤,是谁射杀了他!
“生死与共好不好。”我的声音带着哭腔,“否则,我也白活。”
多害怕这短暂的温情转瞬即逝,只有在他身边守着,我才能放心。
陆北琛回头看我。
隔着茫茫天青色晨曦薄雾,我看见他双眸似皎月,神情十分动容倔强,却用一种含蓄调侃的口吻笑着说,“你怎么搞得像生离死别。”
“来。”停顿一瞬,他向我伸出手。
我飞快奔向他,被他卷入怀中,又是一个深吻。这闷葫芦不会说太多情话,却情不自禁用滚烫的吻回应我。
他以前吻我的时候,脸红得像是猴屁股似的!现在吻我都不带脸红了!
陆北琛落脚在平京城纪公馆,安保系数提升至最高,如今他拥有能够牵制宁乾洲的筹码,料定宁乾洲不能轻易动他。
趁陆北琛外出时,我推开窗户,取下手腕上的银镯子,将银镯子掰开,取出里面一小支细细的烟花点燃,烟花冲上天爆裂成红蓝色花朵。
这些年来,我第一次点燃这支呼唤同伴的烟花。
“该是不会。”娘亲自顾自扬声,“喝了三碗避子汤,不可能怀。若是怀了,也是纪靖初的。”
她故意说给宁乾洲听。
我说,“只是胃不舒服,昨夜着凉了。”
说完,我拿起东西,径直往外走。娘亲抓住我手腕,“回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晓得,能自己摆平的事情,就别让他再起风波,这也是为小纪好。”
我晓得娘亲是警告我,在纪靖初面前谨言慎行,我用力挣脱她的手,匆匆离开。
宁乾洲视线追随我,虽然他看不见,但我总觉得那目光仿佛穿透了我魂魄,使我落荒而逃。
我没坐安排的车辆,自己叫了一辆黄包车回去,后面有士兵开车护送。
我中途去了趟医院,让值班的医生朋友帮我检查一下身体,她眼里露出一丝惊讶的欣喜,“宁寒程,你这是怀了啊,你怀宝宝了!”
耳边闷雷炸响,我的心直直下坠,半点喜悦也无,通体冰凉。
我将手放在唇边,示意她小点声。
“能查出胎儿天数吗?”我轻轻低语。
朋友凑近我压低声音,“你上个月没来月事,孕反这个月有的,我刚刚给你做基础测试,确定怀孕。月份自是还小,医院哪儿能给你精确具体天数,也就上个月的事情。只有胎儿再大点,才能估摸个月份来。”
我脑壳嗡嗡响,似乎失去思考能力,分外恐惧,上个月的事情……
宁乾洲跟纪靖初之间,差不多间隔了半个月。现在过了一个半月……
我态度坚决,“这会儿能做手术吗?”
“好端端的,为什么不要啊。”朋友好奇低声,“是谁的?”她神秘笑,“该不会是宁……”
“不是。”我立时打断她,“现在能拿了吗?”
“做不了,主治医生下班了,我一个人不敢接这活。”朋友说,“就急诊科还在值班,你好好想想啊,实在不想要,你明天再来。”
“给我开点药。”我低声,“我回去吃,也能流掉吧。”
她诧异看我一眼,“你想好。”
我半点不犹豫,点了点头,“替我保密,谁都不要说。”
虽说喝了三碗避子汤,可我不敢赌。
拿了药,我心事重重坐黄包车回家,到家时,天色很晚了,纪靖初坐在客厅里等我,满桌美食香喷喷,还有我最爱的猪蹄肉。
我失魂落魄站在门口,客厅里烟味很重,我离开的这段时间,纪靖初抽烟了。可是,客厅里干净明亮,半根烟头都瞧不见,在我回家之前,他将烟头都处理了。
看见他那一刻,我飞快扬起笑容,“我回来了。”
他视线锁定我,静静观察我的变化,“吃饭了么?”
我摇头,将药藏进包里,去洗了手。
“你怎么知道我快到家了。”我喜道,“菜都是烫的,刚刚热过吗?”
“凉了就热。”纪靖初说,“热到你回来为止。”
我感动,“谢谢你凌修。”
我饿坏了,飞快往嘴里扒拉饭菜,可是没吃两口,油味儿带来的恶心感又袭上胸口,我捂着嘴匆匆跑去卫生间,刚刚吃下去的饭全呕了出来。
孕反严重。
“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纪靖初靠在门口,淡淡看着我。
我说,“昨夜凉着胃了,吃不下东西。”
他好半晌没吭声。
再开口,语气很缓淡,“今天去见宁乾洲了?”
我下意识看向他,他怎么知道我去了办公大楼?忽而意识到纪公馆外可能有纪靖初的眼线,时刻保护着他的安全,所以我出门那一刻,便被纪靖初的人盯上了,恐怕我今天去医院的事情,纪靖初也是知晓的。
我说,“娘亲劝我哥成全我俩,她一个人说不作数,喊我一起去哭,求我哥放我们走。”
这句辩白像是糊弄傻子,把纪靖初气笑了,“是吗?微宝儿。”
“是的。”我坚持,“只要你不在插手平京内部的事情,他就不追究我们犯的错。”
“你信吗?”他淡淡笑出声,“我认识的宁乾洲不是这样的。”
“那是你认识的。”我说,“他是我哥,我跟他一个娘亲。一家人自是好说话。”
“你那个娘亲……”他欲言又止,细细观察我的表情,似是没忍心说。
便话锋一转,“宁乾洲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我立时反驳,“你可以再离谱一点吗?”
“你给他打一通电话,他就不抓我了。”纪靖初挑眉,“你去一趟他办公室,他就要放我走,你是他什么人?你对他有多重要?”
“我是他妹妹。”我用纸巾抹了把嘴,往客厅走去,不敢看他的眼睛,“一家人自是重要。”
他继续说,“他带你看龙灯,让你骑在他肩膀上。还为了你,把龙灯节的节花换成了笑靥花哎。”
他阴阳怪气酸我。
我不理他,看着满桌子佳肴我吃不下,只喝了点温热的白粥,纪靖初真的很细心,晌午发现我反胃,晚上便准备了白粥……
“你跟冯天娇她们打架,宁乾洲为你撑腰。”纪靖初喋喋不休翻旧账,“给你买糖人儿,带你看戏,隔三差五给你送礼物,还喊你去府上打牌。”
他翻的这些旧账,我一句也没法解释,本就是无稽之谈,他偏要往感情上扯。
我看出来了,纪靖初这醋坛子又开始找事了。
喝完粥,我自顾自洗了自己的碗,不停给自己找事做,掩饰自己的心虚。
他没完没了,“你那时候在宁府住了一夜,下那么大雨,我在府外等了一夜,大半夜,你还跟他一起出去快活。”
“不止呢。”我终于忍不住怼了他一句,“他还把我挂城门上放火烧呢!引我爹爹出来枪毙了,我差点被折磨死在牢里呢。”
纪靖初忽然闭上了嘴。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他是利用我。”我说,“你钻什么牛角尖呢?”
“他自始至终力保你。”纪靖初说,“你看不出来么?将汉奸之女留在身边,你晓得他力排众议顶着怎样的压力吗?虽说给了你一顶大义灭亲的爱国帽子,但他依然承担着舆论风险,为什么。”
因为我爹爹没死,他将我留在身边,只是为了引他出来!
这句话我没说,自顾自收拾行李。
我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将旧账都翻烂了,我就是不理他。
全然没办法解释的事情,让我怎么解释。
“你跟他有事。”纪靖初一针见血。
我吓的立时反驳,白着脸斥责,“他杀了我爹爹!”
“真杀吗?”纪靖初不依不饶。
他可能知道我爹爹还活着。
当初宁乾洲为了救我,瞒天过海说是击毙了我爹爹。
我佯装不知,胡编,“真杀。”
纪靖初说,“既然有杀父之仇,你还留在他身边做什么?看上他了?宁乾洲在女人堆里可是相当受欢迎。你是不是喜欢他那张脸啊。”
他又酸又呛。
我极力解释,“留在他身边,当然是为了活命,也为了复仇!”
“你怎么复仇的。”纪靖初咄咄逼人,“跟他扮演兄妹情深的戏码?不是他的童养媳吗?宁乾洲那种人有闲心跟你玩这么无聊的游戏?”
这句话把我呛住了,很显然,我跟宁乾洲经历的一切都被他翻了出来,原来他全部耿耿于怀,从未释怀过。
连“童养媳”这件八卦都没放过。
我泡了脚,闷声上床休息。
他站在床边看着我,“宁寒程。”
我不理。
他沉默好一会儿,冒出一句,“你到底还爱不爱我了。”
我用被子闷住头,跟他住在一起这一个多月,这句“爱不爱”他问了无数遍,无论回答他多少遍,他都不满意。
“不爱了是么。”见我不回答,他淡淡呛了句。
不爱?这人如何面不改色说出来的?不爱,我义无反顾再次选择他?不爱,我对他有求必应?除了不让他开灯看我的身体以外,他那些热血青年的旺盛好奇心,我都尽量满足他。
痛死老娘了,都没敢吭一声。
我感觉他在逼我。
“好好好,宁寒程。”纪靖初继续作妖“你如今……”
我忽然掀开被子,看着他,“爱爱爱!我爱你行了吧!”
他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抿唇好久,又憋出一句,“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纪靖初今晚真的啰嗦得令人发指……
我瞪着眼睛看他。
他该不会知道我怀孕的事情了吧……
昏黄的灯光下,他突然面红耳赤。
我???
他莫名脸红什么?
偷摸喝酒了?抽烟过敏?
亦或者……以为自己要当爹了……知道羞耻了?
我瞪他,他瞪我。
大眼瞪大眼。
我根本没打算告诉他怀孕的事情,只想偷偷流掉……
他情报信息来得太快了吧?我跟朋友聊天的时候,他的眼线该不会就在门外猥琐地偷听吧?除了宁乾洲的办公室他进不去,他的眼线可真是无孔不入啊。
我舌头打结,“你都都都知道了?”
纪靖初脸更红了,连耳朵都红了,红到了脖子根儿。
他舌头也打结,“我是不是要要要当当爸爸了?”
我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是不是,我没怀,我就是胃不舒服。”
他抿唇看我。
我说,“你要是想当爸爸,你当我爸爸,我缺个爹。”
他又好气又好笑,“你故意瞒着我,是不是要给我一个惊喜?”
不是,这传话的人……怎么只给纪靖初传了一半?我不想要这孩子的消息,他是一句都没传给纪靖初啊?难道我朋友第一句恭喜我怀宝宝的声音太大了,后面几句压低了声音门外听不见?
我憋不出来一句话,没吭声。
纪靖初似乎陷入了一种置顶开怀的情绪里,他整夜辗转反侧睡不着,坐起身想跟我说话,见我闭着眼睛睡着了,他又躺下。
闷葫芦似乎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跟我说。
卷我入怀,又坐起,大半夜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总想跟我说话,又忍住了。
这一夜,他仿佛将这辈子的谋划都做完了,甚至把我肚子里的孩子的未来全都打算好了。
那种异常兴奋开怀的气息充斥了一整夜,好不容易等我起床,纪靖初穿着睡袍站在床边,似是敲定了什么,以拳击掌,“叫纪星野!”
我愣了一下,“什么?”
“我儿子的名字叫纪星野!”纪靖初双目炯炯,唇红齿白,“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他越是兴奋开怀,我越是沉默冰凉。
半个月的时差,我很难判断这孩子究竟是谁的,若是避子汤效用不好怎么办?若是失效了怎么办?这个孩子,我无论如何不敢留。
“若是女儿就叫……”纪靖初思索,“我叫纪靖初,你叫宁寒程,取我俩名字中的一个字,叫纪微!”
我讷讷看着他,他有种生命力旺盛的鲜活张力似乎一点点濡染我,这一刻,他仿佛在我眼里闪闪发光。
而我木讷杵立在冰冷阴影中,脸色惨白。想要强颜欢笑,笑容在脸上流失的那样快。
从未看见过纪靖初这样开心的时刻!全然不加掩饰的开怀兴奋。
他高兴得一夜睡不着。
等他碎碎念着去做饭,我慌忙从包里掏出医院拿回来的药,一颗颗倒在掌心,喂进嘴里。
等药效发作,我佯装摔跤弄掉了孩子,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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