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满家,她妈正劝大满把三荒子送来的救济款收下,大满惊讶道:“妈,你真的把救济款收了?!
难道那三荒子什么心思你真的不知道嘛?”
大满妈慢悠悠的说道:“你别......这么......一惊一乍的,三荒子.......我看......人就挺不错的,人家......好不容易......把救济款给送来,我......我怎么能不领这个情!
再说......你别以为.......我是怕死,要去县医院.......住院去,我早说......不治了不治了,你们姐妹俩就是不听,你别总要那朱西......的钱,那能行吗?
我知道你,还......准备要卖苞米口粮......来换钱,真要卖了,咱们一家三口下半年......可吃什么呀!
你听我的.......把那钱收下......别卖苞米了。”
大满心知要是收了这钱,就相当于受了三荒子的情,那家伙这么多年一首惦记着自己,在这个时候可不能让他给趁虚而入,哄得老太太把自己嫁给他。
于是急道:“妈,你可不能办糊涂事儿啊,朱西这又出去赚钱去了,等他回来咱们再抓几副药吃吃试试。”
大满妈叹道:“朱西,朱西,你一天到晚就......指望着朱西。
他偷偷摸摸的......干活,才能赚......几个钱呢?!
再说他连个房子......也没用,穷的叮当乱响,大满呀,你都这么大了,也该......现实一点。
过日子没钱怎么行呢,找男人得......找个条件好的,穷的.......怎么过日子呢!
给你,把钱收下。”
说着从褥子底下掏出三百块钱,颤颤巍巍的递给了大满。
大满楞了半晌,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突然猛地一把抓过那三百块钱,扭头从屋里跑了出去......队里的架子车轮胎气密芯坏了,饲养员兼车驾驶员良子来找队长齐三荒子,抱怨他多次和他要钱买气芯换上,总是拖着不给,这下车坏了。
齐三荒子摆着队长的架子,叱道:“你他娘的别一有事儿就往我身上推,要你饲养员干啥的!
你怎么不提前检查下!”
良子生气道:“我早就跟你说气密芯该换了,你就是不给钱让我买,这下好了,车跑不了!
你爱咋整咋整吧,我不管了!”
说罢便气呼呼的走开了。
齐三荒子正想着痛骂几句,见七嫂气冲冲的过来了,脸更拉得长了,问道:“你过来干啥呀?
是要还债咋的?”
七嫂没好气的说道:“我们家都断顿了,哪有钱还债呀!
我是跟你来申请救济款的事儿的!”
齐三荒子说道:“队里没钱!
你没见我这连个气密芯的钱都拿不出来么!”
七嫂生气道:“你给老马家一整就是三百块钱,到我们家就连三十块钱也不给?
就算是我家借的还不行嘛?!
咱说你们当干部的也不能太偏心了吧!
真要让我们一家都饿死呀?!”
齐三荒子穿着一个羊皮袄,双手将分别伸到对面的袖子里,抱在胸前,听了这话,顿时脸上有点挂不住,急道:“你听谁说我给老马家三百块钱了?
啊!
没凭没据的你怎么能乱说呢!
一天胡咧咧。”
七嫂嘴唇干涩,丝毫不示弱的说道:“你别不承认,大满她妈病重,你出钱救济,谁也不能说什么。
可你当队长的也总的顾顾其他的社员吧?
我家还有个病重的呢!
口粮都快断顿了,你不给我们家救济款,我跟队里借点钱救救急总行吧?
一天到晚的讨好大满家,谁还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哎呀!
你倒是说说我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啊?
你再胡咧咧,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齐三荒子朝前走了两步,梗着脖子大声叫嚷着。
“来来,你来撕吧!”
七嫂站在当地,伸长脖子等着齐三荒子。
生产队会计郝德顺见两人就要打起来了,急忙上前拦住,低声劝齐三荒子道:“队长,你少说两句,别和老娘们一般见识。”
转身又劝七嫂道:“七嫂,你看你,借钱就说借钱的事儿呗,你别总往别处扯,扯那些有的没的就啥用啊,遇到困难了,大家商量解决呗!”
七嫂将脸一扭,没有说话。
齐三荒子上前一步,嚷道:“哎呀,你来来劲了,你说我给了老马家三百块救济款,你看见啦!
你去把证据找出来,拿出这三百块钱,明天我就给你整去六百块钱的救济款!”
七嫂猛地扭过脸来,双目炯炯,对着齐三荒子道:“好,这可是你说的啊!”
生产队会计郝德顺急忙拦住齐三荒子,碰了他一下胳膊,说道:“你可别整了,咱们生产队哪还有六百块钱往外拿呀!”
齐三荒子原本就是为了镇住七嫂这个女人,他没想到七嫂心里如此强悍,一时间倒有些下不来台,只是嘿嘿的干笑着。
正在这时,大满踩着雪嘎吱嘎吱的走了过来。
齐三荒子见了,急忙屁颠屁颠的迎上前去,笑嘻嘻的说道:“大满,你过来看我来了?!”
大满横了他一眼,说道:“谁有空专门看你呀!
我是来还你钱的,给你!”
说着将钱塞到他的手里,转身就走。
齐三荒子急忙上前把她拽住,说道:“别介呀,你没钱明天怎么领你妈去看病啊?!
你没见我这车都给你们腾开了么!”
大满一把将拉住她的手甩开,说道:“不用了,我妈说不去县医院看了。”
说罢转身就走了,没有一丝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