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接完睿睿放学后,便一直在咖啡厅码字。
天暗下之后客人渐少,几个服务员陪着睿睿玩着新买的遥控汽车。
我疯狂敲击着键盘,直到员工提醒,要打烊了。
我晃了晃神:「帮我打包一杯冰美式谢谢。」
新来的服务员小哥一脸好奇:「祁安姐今晚又要熬夜赶稿吗?」
我打了个哈欠,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是啊,网文作者血液里都流淌着冰美式。」
接过打包好的咖啡,几个服务员收拾完毕后,拿着电影票,笑称要去感受一下我的青春故事。
我不好意思笑笑,抱起睿睿的玩具,朝他招手:
「走了儿子,我们回家去找团团玩。」
团团是多年前我与陈槐序养的猫,一只白色银渐层。
我牵着睿睿的手推门而出,盛夏的风钻进脖颈,路边的槐花已至末期,随风纷纷而下。
一瞬间,突然想到了那个名字。
一别经年,也不知他这些年过得如何?
我沿着马路,吹着风一步步走着。
身后蓦然出现一个声音:
「祁安。」
那声音很熟悉,我一时恍惚,愣了愣。
又不禁笑自己,果然神情恍惚容易幻听。
抬脚继续走着,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响了起来。
一个陌生的号码,接听后,对方迟迟没有应声。
我犹疑地问:「你好,您是?」
三五秒后,传来的只有呼呼的风声,我狐疑刚要点挂断时,那头蓦然传来一声低语:
「我是那个……攒够一百万就娶你的人……」
他声音低沉沙哑,尾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与哽咽。
我不由得心尖一震,手忍不住都抖了起来。
「陈槐序……」
想说什么,又不知说什么,最后只颤声问了句:
「有……有事吗?」
电话那头的他,沉默了几秒,声音低沉:
「要见一面吗?」
我抱着手机,一时语塞之际,他轻声说了句:
「祁安,我在月亮下面。」
彼时,我路痴得找不到路,他打电话问我在哪儿,我说在月亮下面。这个梗,他嘲笑了我好多年。
我不由得抬头,一弯新月挂在夜空,洒着清冷的光。
陈槐序的声音再次从听筒传出:
「回头。」
我怔怔转身,望见他站在一棵洋槐树下,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月光洒在他身上,映着城市霓虹,勾勒着他线条分明的轮廓。
夏风徐徐吹来,叶子发出沙沙的声音,纯白的花朵婀娜而下。
他站在树下望着我,在灯火阑珊处,向我招了招手,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僵在那里,兀然想到一个词:一眼万年。
他一步步走向我,每一步的靠近,心都在打着鼓点。
一步,两步,三步……
他停在我面前,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颀长。
四目相对的瞬间,心脏仿佛骤停了几秒。
我长了张嘴,不知如何开口。
他望着我,呼吸起伏,薄唇微抿。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我们同时出声后,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