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嘟嘟……”话筒里传来的只有这样的声音,却一直没人接。
南风心想,“看来还是唐突了,这么晚了打电话,肯定没人接,这应该是办公电话,谁这么晚了还会呆在办公室里呢?都怪我自己太心急了。”
她这样想着,顺便又撇过脸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9:38了,难怪没人接,看来只能等到明天早上再说了。
她正准备挂断电话,那边却突然接通了,话筒里传来了一个慵懒的男声,有点沙哑的边清嗓子边问:“谁?小琪吗?怎么了?”
南风无语了。
她的心跳又不自觉的快了几倍,她结结巴巴的说:“不是小琪,是我。”
说完这句话,她更后悔了,脸红的无地自容,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乱七八糟,莫名其妙,赶紧又补充道:“不是,不是,我是说,我不是小琪,我找小琪。”
说完,她又画蛇添足般多加了一句:“她下午给我打电话了,我不在家,问问她什么事情。”
这句话说完,她才缓过精神,感觉自己这句话才算正常,终于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嗯,她这会儿不在。”对方淡淡的说。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下逐客令,南风赶紧接话:“好的,好的,谢谢你了,不打扰你了,那我明天再打,再见。”
没等她挂电话,对方立马说:“不用等明天,她一会儿就回来了。”
南风的心又快跳到了嗓子眼了,说话又开始结结巴巴,语无伦次了。
“好的,好的,那我等她。”说完这句,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连忙又补充道:“你忙你的,你忙你的,那我一会儿再打。”
“不用!”对方简短地回复她两个字,她觉得自己又快要窒息了,实在接不住话,只能漠然。
就这样,她没敢挂断电话,对方也没挂断电话,但是一根电话线就横在他们之间,连接着他,也连接着她。
没有一个人说话,话筒里偶尔能听见电流的“滋滋”声,她好像听见了倒水的声音,听见了“咕噜咕噜”喝水的声音,听见了打火机“噗嗤”的声音,还听见了杯子放在桌子上的重重的一声,杯子盖碰撞杯身清脆的声音。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的听力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了?这么细小的声音,她怎么能听的清清楚楚的,好像这些事情就发生在她眼前一样。
她又想起了那个半明半暗的侧脸,那个深吸一口烟就会陷下去的脸颊,那个夹着一根烟发白的干裂嘴唇,那些轻轻呼出的大团白色烟雾,那个仰起头喝水滚动的喉结。
突然,有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头,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姐,你电话打完了没?怎么在那发愣呢?”
南风赶紧转过身,一根手指头放在嘴边,轻轻的“嘘嘘嘘”,还不忘摆摆手,叫她先走开。
南月觉得莫名其妙,看着南风站在那里,抱着话筒却不说一句话,一只手无意识的拽着电话线绕来绕去,脸上的表情也很奇怪,说不来的感觉,小心翼翼,又似乎很享受,很满足的样子。
她慢慢的走开了,边走还不忘回头多看她两眼,想不通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一个电话,要打就赶紧打,有事说事,没事挂了就好,干嘛对着电话发呆,要挂不挂,要说不说的,真是莫名其妙,也不怕浪费电话费。
她想,等会她打完了,一定要好好问问她,看看她这个电话到底是给谁打的,这么舍不得的样子,感觉像是情感热线一样。
南月这样想着,突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了,她为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这个的想法感到好笑。
南风听见了她的笑声,又瞪了她一眼,用嘴型告诉她,赶紧走开。
突然,电话那边,她又听见了那个爽朗的声音,“哥,药我买回来了,你赶紧吃,看你吃完我再走。你晚上真的的不回家了?这里哪有家里睡得好?”
这时候,南风又听见了那个沙哑的声音,“电话,找你的。”
南风这才知道,原来他生病了,难怪他的声音那么沙哑。可是,刚才她好像听见林佳琪叫他哥,原来他们是兄妹啊?怪不得!
这时候,电话里传来了林佳琪的声音:“你好,哪位?”
南风赶紧清清嗓子,说:“是我,南风。”话筒那边传来了爽朗的声音:“南风?哦!南风,你也感冒了吗?听你嗓子好像也不舒服,这么晚了还来电话,有什么急事吗?”
“没事,没事,我没感冒,谢谢你。我没什么急事,就是下午不在家,看到你打了好几通电话,不知道什么事,问问你。”南风说。
林佳琪这才想起来了,自己下午给她打过几遍电话,都没打通,结果一忙自己又给忘了这事,赶紧说:“没事,没事,你看我,一忙又给忘了,我就是告诉你,下周一你可以来上班了。”
说完,她像百灵鸟一样,继续说着:“看我说的没错吧?我就知道,你肯定没问题,欢迎你的加入,南风。”
虽然,看到这几个未接来电的时候,南风就有预感,她肯定通过了。但是,当她真的听到林佳琪这么说的时候,她还是由衷的感到开心,非常开心。
“谢谢你,小琪。”南风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表达出她此刻的心情。
她真的很感谢林佳琪,这个可爱的姑娘,从她们第一次见面,她就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姑娘,和她的妹妹一样,让她喜欢。
南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会这么开心。这并不是她的第一份工作,她已经工作过两年,也见过一些不同的人,可是,对这里,对他们,她却感到很亲近,不由自主的就想去靠近。
“小琪,时间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家吧!太晚了,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南风提醒她。
“没事,有司机,谢谢你南风,放心吧!”林佳琪说道。
“对了,南风,忘了告诉你,林子安是我哥哥,我是她妹妹,公司里只有几个人知道。今天恰巧被你撞见了,那就顺便告诉你了,记得替我保密啊!我可不想被人说闲话,我可是靠我自己的实力来工作的,他可没有给我寻一点人情关系。”林佳琪自豪的说道。
这边,南风笑了,笑得很舒心,看的人也很舒心。
她好像又听见电话那头,那个沙哑的声音在说:“臭丫头,别胡说,赶紧回家,就你几斤几两,你自己不知道吗?还敢说大话,也不害臊。”
她觉得自己更喜欢这个丫头了,真的是太可爱了。
挂了电话,南风原地站了几秒钟,还没等她回过神来,突然发现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后了,也不知道这丫头又听到了多少。
她故作闲适,就不理会她,径直走了。她走到厨房,看见母亲正端了水果出来,她顺手接住了,一手搂着母亲的脖子,说:“妈,我找到工作了,下周一上班,在广贸大厦,环境很好,工作也不累,一个月休息4天,1200块钱,干的好的话,还有提成,这份工作我很喜欢。”
南母看着女儿,使劲的捏了捏她的手,拉着她,往客厅走去。
她是开心的,她比女儿还开心。这几年,南风一直在工作,但是,她看得出来,那些工作,她没有一个喜欢的,只不过为了生活。
自己的女儿,自己最了解,她知道南风好强,她没有上大学,这几年却在用尽全力在学习,她一直没有放弃自己,一直在努力。
她有空了就看书学习,报了自学考试,现在也快拿到大专文凭了。她知道,文凭对很多人来说都不重要,但是对她来说却很重要,她吃过太多这样的亏了。
哪怕只是一个自学考试得来的大专文凭,她也相信,这一纸文凭有可能会改变她一生的命运。如果没有这一纸文凭,她连一个竞争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一辈子做着最基层、最没出息的工作。
现在,南风说她找到了一份工作,环境不错,待遇不错,她自己也喜欢,那她就是真的喜欢。南母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女儿这么开心过了,她是真的替她开心。
客厅里,南月也跑过来了,一屁股都快要坐在南风腿上了,她抱着南风的胳膊摇啊摇,眼睛忽闪忽闪的,说:“姐,赶紧说说怎么回事,别卖关子了。刚才,你到底给谁打电话,说了那么久,都舍不得挂掉,我真的很好奇啊!”
南风无语了,但是也觉得自己好像做贼了一样,好像心里的那点小秘密被人看穿了。她赶紧打岔,“你不是都听见了吗?还问!下周一要去新地方上班了,和你不说了,我要去提前收拾收拾了。”
说着,南风站起来准备往卧室走去,妹妹立马一个鲤鱼翻身起来,拉着她,像泥鳅一样的死死缠着她,继续道:“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不是这个,是前面,前面,前面那个和你打电话的人,你就装吧!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
南风赶紧拉着她,拽着她的兔子耳朵,捂着她的嘴巴,姐妹俩嘻嘻哈哈的进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