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彤彤两沓现金,干净整齐的好像刚从银行取出来的,转眼到了江晚晚手里。
她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里面的人已经把合同签好了:“您放心慕先生,以后有事尽管给我打电话,随叫随到,竭诚为您服务!”
江晚晚:“……”
中介喜气洋洋的拿着合同出了门,顺便贴心的帮忙把门带上,看江晚晚还愣在门口,他晃了晃手里钥匙:“现在有钱了,要不要考虑租对面?一年租金一次付清,给你打九折。就咱这地理位置,这面积,这价位,不信出去随便打听,再也找不到比这更便宜的了。”
江晚晚人穷志短,听见打九折这三个字,火速在脑子里盘算了一下。
一万七乘以零点九等于一万五千三,凭白捡两万块钱,除去一年房租还剩五千,比她一个月工资都多,说不定够交一年水电的,难不成这是上天冥冥中在帮助她?
从慕家搬出来之前她已经在网上看了很久的房子了,这个小区属实是千挑万选后确定的结果,既然现在……
“打八折,我一次付清一年房租,绝不二话。”
中介:“……”
江晚晚说着就要数钱给他:“你赶紧改合同吧,我现在就付全款。”
中介哭笑不得:“姐姐,价格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我们有行业规定。你一口气还这么多,这是租房,不是菜市场买菜,哪有这么杀价的?”
“你一个人说了不算谁说了算?给他打电话请示一下,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能这么杀。”
“……实不相瞒,我们老大给透过底,最多打九折。我已经给你说得超级优惠了,别跟我开玩笑。”
江晚晚已经数了八折的钱出来,信心满满拍给他:“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十分钟成交两单合同,心里乐开花了吧?赶紧的,改合同,别跟我演。再这么浮夸的演下去我真去别人家看了!”
———
慕景晟伤在腹部,伤势蛮严重的。被人剌了一下,左第二根肋骨位置有个三厘米左右长的伤口,由于没及时上药,加上又湿了水,现在已经发炎。
人散尽,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哪怕再忍受不了又脏又旧的环境,他也得清理伤口。
去到卫生间,脱下上衣,伤口红肿得像个炸了口子的熟香肠,两边皮肉往外翻着,露出里面点点白骨,滴滴血水不受控的一直往外流,看起来相当骇人。
慕景晟暗骂一句日后饶不了对方,把行李箱拖进去,找到小药箱,简单做了包扎,感觉自己身上发冷,一直在冒虚汗,他拿手机给封凯打电话,让他给自己送点药吃。
国外待了十一年之久,他没有国内身份证,银行卡,出门办事不方便,很多东西又暂时不方便跟外人透露,只能依靠唯一的老朋友,封凯。
奈何封凯故意玩他似的,从昨天到今天,需要他的关键时刻,每次打电话都关机。
要不是因为联系不上他,缺乏证件的慕景晟也不至于落魄到住这种垃圾地方。现在病得冒火了,那人居然还靠不住。
看来这个世界上,不管任何时候,除了自己,都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打不通就打不通,慕景晟从来不是怨天尤人的人。他用免洗洗手液洗了手,套上衣服,拿上现金,戴上墨镜口罩,全副武装好亲自出门。
药店买个药而已,不至于要身份证吧?
门打开,全副武装的慕景晟低头踏出去,没曾想迎面碰到了刚刚在门口跟中介拉扯的江晚晚。
她仍旧是那个包,那套装束,不同的是手里又提又抱的拿了一堆廉价的花花绿绿的塑料桶、盆、拖把、扫把和垃圾铲。一边抱着东西往他这边走,一边低头在包里翻找着什么。
看她这样子,莫非她也住在这里?
刚刚还觉得中介无良,努力跟他普及法律知识,想教育他,转眼又跟他签订了友好合约?
慕景晟扫江晚晚一眼,对她的事情不感兴趣,带上门,正准备装作没看见她,擦肩而过,江晚晚却主动跟他打了招呼。
“出去啊?”
毕竟是凭空给自己出了一年房租的人,怎么看这邻居都不小气,日后应该好相处。所谓远亲不如近邻,江晚晚还是觉得礼貌一点好,免得日后遇到麻烦,连个可以呼救的人都没有。
慕景晟路过她旁边,脚步不停,似乎是没听见,直接走了过去。
老旧的居民楼没有电梯,楼梯也常年无人打扫,地上黏腻腻一层油灰。慕景晟皱着眉头火速下了楼,在楼下取出几张湿巾垫在地上把鞋底蹭了蹭,这才出去。
进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马路对面有一家药房,买些普通的消炎药应该不成问题。
两分钟进了药房,一个穿粉大褂的中年女人药剂师站在柜台后面:“你好,需要点什么?”
慕景晟笔直站着,流利说了两个药名。
女人用疑惑的眼神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神色诡异摸过收银机旁边一枚口罩戴了起来:“你是给本人买还是替别人买?”
慕景晟:“这也需要告诉你们?”
女人:“当然。你说的这俩药是国外产的,在我们这属于处方药,没有医院开的诊断证明不可以随便卖。如果是给自己买,诊断证明拿出来。如果是给别人,让他自己来买。”
“……假如我是帮别人,而别人行动不便,不能亲自过来呢?”
“这么严重?那还不去医院,自己凭着感觉瞎吃药,不怕出事?”
慕景晟只能把手机导航打开,搜索了附近方圆十公里的所有药店,让出租车司机带他一一拜访。
结果很让他失望。
小的,不正规的药店没有他要找的药。大的正规药店全要诊断证明。封凯电话还打不通,血已经把他上衣都浸透了。
慕景晟败兴而归,进小区的时候气得直接删了封凯号码,准备回去另想其他办法。结果好巧不巧,脚刚踏上楼道台阶,江晚晚迎面又从上面走了下来。
她大约在打扫卫生,戴了口罩,头上系了条蓝色毛巾,手里拎了俩大塑料袋子,模样中不中西不西,洋不洋土不土,好不滑稽。
看见慕景晟回来,想着刚刚他没听见自己的问候,客气点头又跟他说了句话:“回来了?”
慕景晟怕她看见自己伤口,目不斜视,稍微侧了侧身子,再一次无声跟她擦肩而过。
不就比我稍微阔绰了点吗?同一个小区的邻居,谁也不比谁高级到哪里去,有什么好高傲的?连着两次说话都没反应!
江晚晚热脸贴了冷屁股,虽然没人看见,但自己心里臊得慌。慕景晟走了,她气得瞅着他背影直骂神经病。
骂了几句,心里舒坦一些,她提着垃圾继续下台阶。
结果视线往下一垂,发现台阶上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