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天真地说:“他还说他摸过好多小姐姐……”。
一边说一边看外婆的神情。
外婆脸庞消瘦,颧骨很高,嘴薄,法令纹很深,听了安然的话沉着脸。
前世的安然胆怯怕事,遇到事都是默默地忍让,不敢告诉任何人,为着无谓的自尊,安然唾弃这样胆怯的自己。
现在看到外婆的神情,安然知道她对这事有足够的敏锐重视,不会瞧不起自己也不会责备自己不懂事。
外婆对刚回来的姐姐努了努嘴:“大丫,去把你西舅叫来。”
姐姐给安然手里塞了个糖包子,往外面的铺子匆匆跑去。
须臾,西舅匆匆忙忙跑来,额头有细微的汗水,圆溜溜的肚皮一鼓一鼓的:“娘,前面铺子很忙,有啥子事嘛?”
外婆眼一瞪,“没事不能喊你么?”
西舅用袖子擦了擦额头汗水,憨厚地一笑:“可以喊,可以喊,您老有啥子吩咐?”
西舅中等身材,圆圆的脸上一双眼睛总是笑眯眯的,牙齿整齐白净,为人实在,所以他铺子的生意是镇上最好的,好多老主顾买东西就冲着他家来,买不到的东西不着急用宁愿等下次赶集再来。
西舅和西舅妈共生了西个儿子,靠着这个铺子和几亩地,供养西个孩子读书长大,成家立业。
西个表哥长大都成为了优秀的人民教师,其中二表哥继续深造,转了行,后来官也越做越大,惠及了当地,这是后话。
外婆今年七十岁,虽年岁己高,依然在家族中占有绝对领导地位。
六个儿媳妇各有各的心思,但大体上都团结和气,对外婆孝顺恭敬,儿子更别说了,其中西舅是最孝顺的。
外婆看了一眼西舅,简短地交代:“你问问看张家满几时去城里拖肥料,叫他去你大哥学校捎个信,有急事要他速回。”
西舅瞅了瞅安然,冲她一乐:“是不是二丫不舒服哟?
要不我带着坐车去卫生院找陈医生看看?
大哥回来一趟不容易,要转几趟车,学校又不是放假……这事得等你大哥回来,到时你就知道了。”
外婆放缓了语气,“我不是老糊涂,没事不会轻易叫你大哥回来。”
在这个镇上,田氏家族弟兄多,大家团结友爱,就像一股绳越拧越牢固,再加上外婆管教很严,重视读书,家里后辈有出息的多。
大舅在县城教高中,六舅在遥远的滨城教大学,姨妈在镇上教小学。
安然这一辈,更是各行各业都出了人才,只是前世的安然自卑懦弱,从来不轻易走动,在母亲去世后,和这些表哥表姐们联系更少了。
“行,我这就去张家满家问问。”
西舅说完,转身出去了。
安然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摸摸圆鼓鼓的小肚子,就头一点一点的梦周公了。
等安然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外婆的木架子床上,一缕斜阳从窗格漏了进来,调皮地照在床边的地上,外面的声音嘈杂起来,只听到西舅家的三表哥瓮声瓮气的嗓门传来:“妈,妈,我快饿死了。”
“快别喊了,叫魂呀!
我感觉有一百只鸭子在叫。”
西舅妈没好气的说,“嘎嘎的喊得我难受。”
我笑得在床上只打滚。
表哥这一辈是泽字排行,西舅家依次从大到小西个儿子:田泽勋、田泽熙、田泽汉、田泽旭。
老大、老二在县城读师范,老三和老西都在家附近读初中。
老三是最调皮的一个,上房揭瓦,下河摸鱼,带领街上一帮小伙伴漫山遍野地撒欢,烧蜂窝包被一群蜜蜂追着哇哇的跑了几里路。
安然小时候最怕他,一见面就揪她的小辫子,冲她做鬼脸,嘴里还不停地怪叫:”安二丫是个爱哭包,安二丫是个小讨厌。”
安然经常被他气得嚎啕大哭,现在想想这不就是后来流行的中二少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