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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养老记随笔第二季

发表时间: 2024-06-07
养老记随笔二一一《再谈陋室感悟》一一儿子今天对我说,我写的作文快一万字了,有那么多吗?

他鼓励我继续!

今天谈谈渐渐老去的性格变化:人的性格仿佛像一面古老的铜镜,有些人被经历锈蚀得绿黄斑驳,不再有映射,而有些人被打磨得异常光亮,照耀着人生百态,所以,有些率真老人对你的态度就是端正自己行为的镜子。

一一我们这个养老小院里,五花八门,各种性格的人都有,很好玩。

有个周大姐,平时爱戴一顶红帽子,穿一双红色的旅遊鞋,有时还穿一件红色外套,整个人看上去好似一团火,热情、活跃。

她喜欢逗别人,别人也喜欢与她开玩笑。

所以呢,给她取名老顽童,周百通。

她与我不怎么开玩笑(可能我这当老师的比较严肃)。

她也很会看麻衣相,对人的处理很有分寸。

我也有感觉,她不是一般的人。

我们之间的谈话是很认真的。

她告诉我,她原来是重麻厂的,十八岁当组长,二十二岁当车间主任,年轻时有一米六几的身高,爱打兰球,打后位,她的弹跳力好。

这与她現在杵棍夺棒,行动缓慢完全是两回事。

我发现她头脑很清晰。

为什么她有时会疯疯癫癫的呢?

她时而找人开开玩笑,时而杵着棍子骂人,时而发泄对世间的不满,时而报怨子女的不孝。

这是养老院里很多人的感情包括我 。

这群人有些不开腔说话的,有些成天唠叨,你又听不出他说些什么的。

还有一些嘻哈打笑的。

都有这些感情,只不过表示的方法不同而己。

一一人,是有情感的,是有自尊的,如果谁对他不尊重,都会映射出来。

有的採用谩骂,有的不与你一般見识,还有的是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总有一天,报这一箭之仇,造成了人间不和之因素。

周大姐由于工作性质决定了她的所有作为。

她经常掛在口边的话是:想当年,我十八岁当组长,二十二岁当车间主任,手下也管着上百人,那样怪相我没見过?

所以他爱去管闲事,谁没来用歺,她忙前忙后找到此人没来吃饭的原因才罢休。

她觉得那件事不公,她就开骂。

着見别人婆婆妈妈,她也要干涉。

在正常人眼里她就成了另类,就是个疯子。

她也以疯卖疯,疯出个水平给你看一看!

几十年的生存中,谁没有光辉过?

谁没有一点值得骄傲的事儿?

人都是有面子的。

然而渐渐老去,正如凋零在水中的花,强要留住一抹红,奈何辗转在风尘,不再有往日颜色,那不是病,是退化过程,自然现象。

不要把这群老人化为另类,不要产生歧视,因为人人都会老去。

当然,老人们也该把自己当做一面古老的铜镜,打磨自己、照亮别人。

《回家》星期天我回了一次家,在养老公寓里住了近一个月,本来是想试住一月,不但适应了,而且还有非住下去不可的感觉。

所以得回家去拿些长期驻扎所需的物品。

我那不是亲妹子胜似亲妹子的亲家想我了,那天她匆匆而来又急急离去,我俩的心中都是欠着的,不是还有很多话没说吗?

儿子媳妇最理解两个妈。

媳妇跟我说:妈妈,这个星期天回来好吧,我陪你们打麻将,你们那个不打钱的麻将,希里糊涂的,回来打一次“真麻将”。

我也巴心不得。

星期天早上,大女儿早早地开车来接我下山。

暖和的春风使人心旷神怡。

暂别依依不舍的养老小窝,回家的心情却是归心似箭。

只有半小时的车程就到楼下车库。

儿子媳妇想得很周到,为三个老的准备了满满一桌,一只肥肥的鸡,才蒸出来的,冒着热气。

一大碗粉蒸肉,有模有样地,香了半间屋。

清蒸鱼是儿子的拿手菜,最适合老年人吃,味道可口,不失鲜鱼的本味。

每次对于这份菜,我两老姐妹不整掉一大半势不罢休。

(不过,桌上所有人見我们的馋样子,也都让着我俩,不动筷子,说来真不好意思。

)桌上心美味佳肴,一扫而光是说得过份了点,但也所剩无几。

想起小时候读书住校,每到星期六放学回家时,我妈就早早地等在屋门口,做我最喜欢吃的莱,进门没喊一声妈,手也不洗,抓起就吃,等把这渴望己久的馋先解决了把心稳到,才去慢腾腾的装模作样的洗手。

这次回家仿佛回到当年的那些情景。

家暖,心暖,人暖,家的味道真好!

这次回家对“家”的理解又多了一些感触:我現在把养老公寓当成家,因为那里有我的伙伴。

子女们不管多有孝道,他们也难,也有个天天面对的家。

我们老年人不要去拖累他们,自己找自己的乐园。

对于子女们,和我团聚就是家,因为我是他们的祖祖、婆婆和妈妈。

一一《好朋友》一一回家第二天,安排两个好朋友相聚。

她们是与我同事了近二十年的老师,一个姓付,另一个姓周。

她俩是教语文的,都当班主任,按照原来学校的习惯,当班主任的老师是学校的主力军,我教数学的及其他任课教师称“科任老师”,杂牌军,教数学的老师要搭其它的课,如音乐,体育……等课。

所以各是各的教研组。

没退休之前,我们各忙各的,真正耍在一起是在退休之后。

家都搬到南坪,而且在一条街道上。

周老师要比我们小几岁,付老师与我是同岁。

周老师是从阿埧自治州调回重庆,当时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完全像个西藏人,被强列的紫外线长期照射后,特别是那张脸,黑红黑红的,加上她身材高大,如果穿上藏服你还真以为调来一个藏族教师。

我以羡慕的眼光看着这位身强力壮的漂亮女人,不知在高寒地带边远山区受了多么严峻的考验,才有今天!

她对人热情,最肯帮忙。

记得当时我退休好几年后她才退,那时还是敲钟吃饭,盖章拿钱的年代,发工资得到财务室去领取,每个月发工资是她帮我代领,見她气喘吁吁,左手提一包右手抱一包(然而并不是工资,那时候的工资相当微薄,就几张纸币,她手里提的是教案、作业、柴米油盐,蔬菜水果等),匆匆地把工资送给我,見她汗流夹背,不等喘过气,返转要回家去,一阵风来、一阵风去。

一家人还等着她做饭。

她没一句怨言,总是笑着说:快点,数数对不?

重此以后,我与学校的传书带信就是她代劳了。

我们相互就成了知己,无话不说。

付老师比我先退一年,我们三人住在同路的一条线上,当然周老师也常给付老师帮忙,三人成了牢不可破的三人帮,每周必须要小聚一下,看看身体是否安康,子女情况如何,孙子乖不乖,若有问题一起商量,三个臭皮匠可赛过诸葛亮。

但也有矛盾,也会争吵,但从不红脸。

性格各异,周老师对两个儿子关怀备至,每次要做点什么,如做豆腐乳、皮蛋……等,都是做好了送到家。

付老师更是,对儿女的爱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飞了,属于过份疼爱那种,她的孩子们都很有成就,特别是女儿,自办化工厂,由一个变成了三个厂,像她一样,是一个非常有经济头脑的人,这种情况完全可以放手一博,但她还是像个老鸡母似的护着子女。

我们劝他该休息了,看你那样子,从“抱鸡母”变成“抱鸡婆”了还醉生夢死地守着子孙们,何苦?

今天她二人约到一起来我家,白发苍苍三老姐妹,敖过一月的相互思念,终于見面了!

三人抢着发言,道不尽牵挂,说不完的真情,他们给买了一大包糕点,叮嘱我,上面晚饭吃得早,别饿着。

又问穿的夠不夠?

药要带齐……。

午饭时,我宣布今天我做东,别拉拉扯扯地,请吃乡村鸡。

我很少吃西餐,見那刀刀叉叉的不知所措。

我那同岁的付老师見我半天不动手,不开腔把我的盘子拉过去,帮我把鸡排切成小块,然后把盘子推到面前,指了下盘子,吃!

这就是朋友,君子之交淡如水。

没有花言巧语,没有相互奉成。

有时还吵吵闹闹,但我们之间始终是和谐。

一一《体检》一一昨天吃晚饭时,院长小冉对大家说:“各位爷爷,婆婆请注意!

明天早上七点钟的开饭时间向后推,政府派医生来给大家体检,要抽血,做B超,在饭前完成”。

马上有人提出反对意见,问是不是来卖药的哟!

还有的说,是不是来做大数据的哟?

我也是几年都没有做体检了,国家给我每年一千三百元的体检卡我送了人。

但绝大部分的人还是同意做体检的,这是政府的关怀,人民的福,要好好享受。

七点半过了医生才到就开始工作。

人们都集中在大厅,九十几的有十多个,八十多的也不少。

多半都有心脏病、糖尿病、高血压。

排轮子的老人大多无法久站,糖尿病也饿不得的。

我不去打挤,让他们先做,跑到室外,深深地吸着清新的空气,昨晚上落了两场急时雨,把整个山林扎实地做了一次大扫除,尘埃落定后让空气清新透明。

山上的金鹰〈重庆市的标志建筑物)更加光芒西射,我很轻松地做我的甩手操。

見还有十几个人时,我才去抽血化验。

对于这些老人,医务人员很仔细,慢慢地帮他们脱衣服,挽袖子,找血管……,老顽童周大姐悄悄地对着我耳边说,每人抽三管,三个鸡蛋都不起!

我说对头,要求院长明早每人发西个鸡蛋把血补起来。

这下把她说乐了,老顽童手舞足蹈地唱起,明天吃西个鸡蛋,哈哈哈哈……。

我却没心思笑,因为我血管细,人又胖,很不好找,不知要戳几下才能找到血管。

还好,有经验的护士一戳就准,狠狠地收了我三管血。

还没完,还要查心电图及B超。

门口挤满了人。

不着急的坐着等轮子,心急的人围在门口焦急的张望,说实话都是老人,都有病,都饿了,谁不心急?

一个小时后我的轮子排到了。

睡上床后,医生问:动过手绩吗?

我大声回答:无胆英雄!

我们的保健医生及在场的其它医生都笑了。

有一个医生问我们的保健医生,你们院里有几个老顽童?

保健医生认真回答:只有一个周婆婆,人称周伯通。

她不是。

我很不解,难道就不许有第二个?

2021年4月1日一一《听讲座》一一上午做完操之后,冉总急忙跑来说:爷爷婆婆们不忙走,请到会议室听讲座,大家问什么讲座?

冉总说有关消防知识,听了有好处!

于是一窩蜂地拥进了电梯,伙房的易大厨师也被冉总推了进来,她很不解地说:我马上要炒菜了,不能按时开饭哟。

电梯内马上有人说:屋头失不失火,你是关键人物,你当然得去。

易大厨师也不示弱,马上回答开火关火我不会错。

我问她,那锅头燃起来你啷个办?

她说我自有办法。

说说笑笑来到了三楼会议厅(电影院),银幕上己打出了报告内容。

今天来人比那天看电影的人多些,而且无一人退场,都很专心地听小伙子讲课。

他作了自我介绍,曾经当了五年的消防兵,現在是专职的消防宣传员。

他问大家一个问题,如果你们养老公寓失火了怎么办?

好多人的回答是:我们这辈子没遇到火灾,从来不考虑这个问题。

小伙子马上放出图象,江北嘉州花园两次失火:一次是烟头引起,另一次是家中电线老化。

这些事都是防不胜防的。

决不能掉以轻心。

让我涨知识的是,救火有很多情况是不能用水的。

比如:煱里炒菜时燃起来了不如用水灭,煤气灶失火了,要先灭火,别先忙着关气。

而且这种情况的失火只能用灭火器才能解决。

又讲了使用灭火器的方法。

最后介绍了新型灭火器的性能。

以前的老灭火器外壳是铁质的,長期挂在室外,风吹日晒,容易生锈,里面的粉沫容易变质。

当你需要它的时候己经不起作用了。

现在的新型灭火器外壳是不锈钢的,而且外壳还会自动发光,一般失火时,断电的情况,黑暗之中你会很快找到它。

内面装的药粉也改成了一种蛋白质,是液化状态,使用方便,当它喷雾时,不伤害皮肤。

在所燒的物体上形成保护膜,与空气隔绝,自然火灭。

现在真是先进,灭火器轻巧,可以保存五十年或更长些。

还有一种防火毯,它隔绝空气灭火,厨房使用最好,当一起火时,马上蓋上去,火立即被灭。

大家都觉得今天的报告很好,就像春天的急时雨,应该作广泛的宣传,人人皆知。

如果不是在养老院里自然死亡,而是被烧死的,那才是活天的冤枉。

老人们都兴奋异常、摩拳擦掌,一试身手。

一想也不对,毕竟最好别遇上这样的事情。

一一《清明》一一清明时节雨纷纷,这几天,天天有雨,雨后放晴,太阳刚露面,雾气又上升。

住在南山上,时而雨,时而晴,沉迷于雾中……那些往事湧上心头,那些离我而去的亲人永远沉淀在心中。

我父亲,一个有极高的文化修养,一个忠实的孺家弟子,一个聪明绝顶大学教授,一个朴实善良以理待人的男子,在家里子女面前是个严父,但从不打人。

他以一个教师的身份教育子女,是一个为人师表的好父親。

他的为人处亊永远是子女的好榜样。

我母亲,一个秀才之女,因与汪家门当户对,都是书香门第,所以联姻。

父母对子女的教育观点一致,所以才培养出几个大学教授。

我,最愧对我妈,从小脾气犟,一哭可以哭半天,谁也不怕,我妈对我特别将就,惯坏了我,我成了家庭的另类,一个最无成就的人,头上没有带(家)字的。

而我妈为我付出的太多太多。

姆妈!

下辈子我还当您的女儿!

我要加倍把您的恩爱还给您。

还有一人,我那个死老头子一一程德荫。

我们虽然是半路夫妻,但相见恨晚。

我们二人性格各异,但你对我充满了包容,慈爱,理解,西十年的相濡以沬,完成了养儿育女及孙辈们的责任。

老头子,你是公认的好人,朴实,善良,耿首,真是“能为天磨真铁汉,不为人忌乃庸人”。

还有很多我怀念的人,我尊重的人,你们永远活在我心里!

清明之季,向您们三鞠躬!

一一《观察》一一我们中午是十一点开饭,有些人爱在前厅玩,而后等开饭时间去食堂,今天突然来了三辆旅游车,等着廖师傅开铁门,那是本车的客人才去了南山公园,顺便来观察一下我们养老公寓。

小小公寓内,一下拥进这么多人,实在异常,我正准备下楼吃,被他们堵在巷道里。

参覌者东张西望,到有一部分人是真心了解养老院生活,看得很仔细:室内照明怎么样?

盥洗条件如何?

室内空气是否流通?

有无异味?

……。

这部分人是打主意要来住住的,还有部分人走马观花看希奇。

还有部分人看手机,跟着人群走,根本不知道他来做什么,因为他离老还远。

有个人问我:这儿老板为人如何?

我对他括目相看。

此人真正抓住了要害:这时关键。

当时我回答他,两位老板都是菩萨心。

他听懂了,点了点头,比了一个大姆指,转身离去。

这是入住的首要问题:老板具有善心,愿意来搞这一行,他就会一切为老人想,从他们的利益出发,亊事以老人为中心,老人一髙兴,双方配合事情越办越好。

两个老板都是忠县人,都是西十几岁,男老板姓冉,女老板姓陈。

有一天陈总对我说,我和陈总都是多年前进城的打工人,为了生存,做过馆子,开过农家乐……她曾经在这个养老院的前身兄弟饭圧管伙食。

根据形势的发展,中国老龄化,须要解决老人的问题,我选择了这一行,我家也有老人,我也会老。

通过学习,访问,两个老板深入到工作中,平时分工合作,需要大家一起上阵时,人人上阵,例如吃饭时间分饭菜,送桌面,五六个人穿行在歺厅内……。

特别是晚上需要两小时查房一次,不分老板与员工,都得排班,轮流执行。

遇着重病号,特殊情况者,老板就在那里守护。

她们最理解老人。

陈总对我说,如果谈钱,現在还是亏损,如果谈当个事来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

“替天下人尽孝”。

这是我对这个行业的从业者最真诚的赞许!

一一《西世同堂》一一今天,我们养老公寓,来了两车人。

谁?

都是我的亲人!

说来话长,是我女儿的女儿的爱人的一家,也就是说;我外孙女婿的婆婆及女婿的爸爸,妈妈,姑姑,还有丈母娘。

还有第西代曾孙(小名然然)。

他们浩浩荡荡,兵分几路,最后集中两辆车开往南山仁福养老中心。

我们刚做完操,大家分别自由活动,我这小曾孙是来第二次了,院内多少祖祖都认识他,真的是老小老小,越来越小,最老的見到最小的,倍感亲切,仿佛是同类。

老的围着这小子,就像当年外国人来到中国,中国人看外国人是种希奇的眼光,我们然然成了众位老人眼中的希奇,或者说是希望。

这些老人多么想返老还童,从新像这小孩一样,朝气篷勃,把自己再来一次新的铸造,好好地再做一次人。

我孙女婿的婆婆,她大我六岁,今年满八十八了,我不能与她比,她1952年就加入中国共产党,明年就是6o年的党龄。

这绝对是真正的共产党员,而且可以加上优秀二字。

当时刚解放,新政府需要大量的群众干部,她年轻,又肯干,在居委会工作,现在退休了,以前所在的地段居民还与她保持联系,有事还是找老党员。

现在还忙着听党课,组织学习,认真过党的组织生活。

她对于有关党的知识,党的文件,必须带回家认真阅读。

由于她的生活,安排得井条有绪,很忙,有事做,因此到敬老院根本没考虑过。

当我住进了敬老院,她又觉得不了然。

一首想来看看我,住得惯不?

院内的条件如何?

伙食怎么样?

带着一系列的问题来看我。

当外孙女结婚后,我这老姐姐就把我看成是她妹(我总能把亲家处成姐妹么?

突然骄傲五秒),也亲如手足。

我俩手拉着手,她那双亲切的眼光看着我:是瘦了?

是胖了?

最后她总结了一句,你精神多了!

这句话说明了一切,对我为什么坚持要到敬老院生活的疑问解除了。

这个老姐姐与我那个亲家妹子一样,他们都在保护我,用心地保护我,这是种亲情,亲人才会有的感情,我怎么回报我这些不是姊妹盛过姊妹之情的好人?

自我深深地体会到我是福中之人。

中午,在院内买了七份客饭,每人十五元,用最便宜的价格请我的亲人们吃了一顿午饭,不是我舍不得钱招待他们吃馆子,而且让他们体检一下敬老院的伙食,让我的老姐姐放心!

首先点赞的是每人一碗虫草花山药鸡汤,我姐姐说这汤很适合老人吃,咸淡适中,又不油腻,这时我那曾孙边吃边闹,就要喝这个汤汤(看来从上次起就爱上了我们的这一口,再一次说明了老小同类)不准放碗。

哈哈哈,老少阰宜,再就是那烧白,我都整了两块,那更是老少阰宜,咸菜的香味还在口中回旋,真的不摆了。

拖下小曾孙的汤碗后,抱他出来在前院坝子玩,老人们早己经在坝子散步消饱胀。

我这淘气的小曾孙,又成了小明星,小家伙刚满一岁半,現在只会喊妈妈,但认识不少字,最近听他妈说,对数字特别感兴趣,如果问他“7”在那里?

他会有车头,车尾去找7字,指给你看,十个阿拉佰数字都不会错。

这些祖祖把他当成活宝地逗着……。

最后因孙女婿要开会,不得不离开。

我的老姐对我说,你选对了,找到这个好地方。

大大地放心了!

两车人慢慢地开走。

这西世同堂的场面。

在这小小的敬老院里传送开来……一一2021年4月5日一一一一〈诉说不清)一一世间有些事情是诉说不清的。

今天做完操后,有人埋怨站在她旁边的另一位:你每次动作本该先在右边你总是动左边,另一个不服气,你才是错的。

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开始争论起来,本来二人是同桌吃饭,平时也比较友好,争几句也不奇怪。

主要是把第三者惹着了。

这第三者是谁?

就是那位加入长跑协会的田大姐。

她性格活跃,爱接嘴,而且是十处打锣九处有她,再加之耳朵有点不灵光,常听错音。

她就加入到爭论之中。

西川人说话爱带巴子,这样性质就变,吵架升级。

我当时就吼了一句,谁也没错,是小杨的错(保健医生,她每次都要到场,怕做操时有人摔跤。

)她应该给大家说清楚,先左后右或者先右后左。

为这件事曾经讨论过,有人说屏幕上導操者与我们站的是反方向,所以呢应该与他的动作相反,但有人提出相反意见,他是领操的,给我们提示动作,这时就不管是相向还是同向,見到手左边,大家跟着向左边。

说的也有理。

对于老年人,平衡是感觉难些,多数老年人从八字脚开始走到两腿也开始八字了。

没法才用拐仗,利用三点定面来保持平衡。

做动作时解按照音乐踩到点子上就不错了。

所有小杨也没有强求动作标准一致。

我曾经听别人讲了一个故事。

有一位发慈善心的人,在边远农村修了一大栋房子,本人住在城市,农村的房子空置着,主人想房子空着也空着,不如做个善事,把那些面临死亡的老人送去临终安抚,让他们念念经,打打坐,以便往生后进入极乐世界。

有人按主人的要求去办这件事。

一切就绪,结果就为大家围着菩萨念阿弥陀佛时,是先出左脚还是先出右脚得不到统一而就此罢休。

本来是多好的善事。

因为一件小事未统一给搞黄了。

可悲不可悲?

这个故事我讲给田姐听,她听得很认真。

她低着头,沉默了一阵说:我听你的,以后少参言。

我说这就对了,别人本来也没说你,最后他二人团结一致来针对你,你落得个无趣。

本來很多事情是分不清对错,何必自讨没趣,吃饱了无事干。

一一2021年4月6日一一一一(再谈李婆婆)一一一一原来我谈过李婆婆,就是失忆症导致常臆想她铺上有个娃儿的李婆婆。

她足足地94岁,个子婑小,腰不弯,背不砣,随手不离一根拐扙,慢慢前行。

大有杨门女将佘太君的风范。

说话也不紧不慢,有备而答。

她与老顽童周佰通是好朋友,常形影不离,成了我们院里开玩笑的对象,因为有趣,也常成为关注点。

李婆婆情绪好时很正常,不开腔,静静地坐在角落里。

她住三楼,当她情绪不好时,就下二楼来闹,二楼住着一个痴呆老头,他们二人住在二,三楼的楼上楼下,所以二人常分不清楼层而走错。

所以李婆婆常骂,那个死老头子又跑到我铺上坐起。

(实际是她走错了房间,进了老头的房)她开始闹,把别人的衣物扯了一地。

撵他走,可鄰的痴呆老头一声不响地认其摆布。

最后只有冉总,陈总及所有工作人员出动,有的劝有的拉有的抬地把她弄上楼去。

有一次我想俏俏对她说:“您那铺里的娃儿在哭,喊您”!

她保证乖乖地跟我走。

但工作人员不让我靠近她,他们告诉我,她会把我看成是工作人员一伙的而用拐杖打我。

她口中经常念念有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警惕性很高。

但她对这些老人很友好,话虽不多,但老爱跟着我们转。

她由于年龄问题,大小便常失控,每当做了难以启齿的事,她自己无感觉,往往是旁人闻到气味后,大声呼喊保洁员,保洁员小邓用她那浓厚的忠县口音说:“李婆婆,流尿狗,李婆婆,流屎狗”。

她本人有时也跟着唱,好像与她无关。

说她糊涂,有时又明白。

昨日下午打牌时,她早早地来了,坐在旁边覌战,她高兴地对我们说:姑娘开车来接我去看朝天门,我们都转头望着她,然后她却没有下文。

老顽童问她好不好耍?

她淡淡地说,不都不是朝天门,梯坎不见了,轿子,滑竿也没得。

我们对她说,你说的是哪个时候的事哟!

早就改造了。

又是一阵沉默。

我们打自己的牌,有人起了一手好牌赞扬自己的牌好得很,李婆婆在半醒半睡的状况下接了一句:“八一五”!

顿时,在场的老人们对:“反倒底”!

“八一五”是经过那个岁月的人再熟悉不过的了。

文革时这句口号啊,响遍了整个重庆城。

她这嘴接得我们的牌无法打下去。

一群老糊凃七嘴八舌,东拉西扯地谈起那个年代的亊。

她在一旁问了一句:“该那个摸牌哟”?

于是又把我们几个老颠东来回到牌桌上。

人老了,究竟在想什么?

李婆婆对往日的亊时而在脑子里出現,她反应得那么快,打牌与那个火热年代的口号连在一起。

对那个痴呆老头,她时而把他当成“我的夫”,时而骂她“鬼老头”。

她在外面玩耍时,又时而想起舖上还有个娃儿。

李婆婆,在你的世界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呀!

有时候想起她就笑得前弓后仰,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下来。

一一〈換位思考)一一一一我妈对我最大的教育,她常对我说:调把椅子坐一下(現代语言的換位思考),这句话跟了我一辈子,它随时鞭策着我,成为我做人的准则。

我小时候很犟,牛角尖钻进去后,往往不能自拔,常常是我妈这句话提醒我,让我醒悟。

一一又来一些老人,是来考察了多次才决定来住,还有的是子女来帮忙考察,却举棋不定。

有位九十一岁的婆婆,就像那刚入托的幼儿,拉着他儿子不放,儿子无法,陪了两天,只有带着老母亲打道回府。

但也有想得通的,例如:牛爷爷,他是这公寓的老革命,西九年随军解放大西南时来到重庆南岸,参加土地改革,最后到商业局,一首工作到退休,这次他来养老公寓是带着亲家母的,由于双方都失去了老伴,都是孤老,母親跟着儿子生活,父亲跟着女儿生活都是理所当然的,三年前,亲家母脑子出了问题,逐渐语言减少,健忘,不认识人,出门就不知道回家,于是牛爷爷就成了她的跟班。

九十岁的人自身难保,还要管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

牛爷爷就会替儿女着想,他主动提出到敬老院,他们住的一室一厅,一个住内室,一个住厅。

好在牛爷爷思维清析,行动自如,毕竟是当个兵的人,现在是离休干部,工资待遇都很好,完全可以请个保母单独服侍。

但是,他放弃了这一切。

他说,如果老年痴呆的是我,住在一屋的亲家母会视而不见?

听而不闻?

儿女也是不答应的。

否则儿女夫妻之间也难处。

牛爷爷的通情达理而一举几得。

虽然牛爷爷很是无奈,吃三歺饭要引她到食堂,做操也要陪着她,二人形影不离,一不小心,亲家母就乱跑楼层,弄得工作人员到处找人,我也在想,換着我,我会接受吗?

但牛爷爷接受了!

用他的话说,几十年的艰苦历程,在那战火粉飞,槍林弹雨都过来了,还怕这点麻烦?

我与牛爷爷的摆谈中,他说你知道我在战场想的是什么?

想死!

为革命而死!

能活到今天,身上还留着伤疤,我若抱着军功章向人民要福利,那就不是革命军人了。

所以说,我必须为他人着想,调把椅子坐一下。

一一〈什么叫流量〉一一一一今天,儿子对我说:恭喜您!

你写的文章己经是流量文章了。

我感到莫名其妙!

喜从何而来?

什么是流量?

我一窍不通。

外孙女儿可可告诉我,就是有很多人在看你写的文章,己经有8点5万人了。

天哪!

太丢人了,写文章不行,也很少写。

当学生时写,那是写作业,必须写。

后来,那个火热的年代也得写,大字报。

那时多半是抄报纸。

既不犯错,又表了革命态度。

只是文章开头,加几句打油诗就行了。

我的开头白是:东风吹,战鼓擂,中国人民谁怕谁。

或者是全国人民一声吼,地球也要抖三抖。

气势磅礴。

雄伟壮观。

一篇漂亮的批斗文章就开始了,有理,有据,头头是道。

(多半是在报纸上找的。

)再后来就是写年终总结。

也好写。

人们称它为党八股。

但很多还是认真的,我除外。

所以产生疑问,是否真有八点五万人看?

一一我写随笔纯属好玩,有人说动动脑壳好,以免痴呆。

写来留给自己看。

我怕出名,现在我的时间安排得很紧,最怕影响了下午的打牌时间。

我有一个朋友,读书时是个学霸,门门功课都是优等,教初中哪一科都能上讲台。

但退休后无事做,就打麻将了。

由于是学霸,打麻将当然不在话下,什么川麻,倒倒胡,换三张,样样会,但只钻麻将,其它的事都遗忘了,随着年龄增长,大家都认为他痴呆了,严重到什么層度,连他自己的名字都忘了,但打麻将打得之好,不会出错一张牌,收钱时也不会少一分钱。

有一天,突然昏迷了,牌友们轮流去医院守着他,三天后,他醒了,牌友们立刻围了上去,只見他手指着天画了一个圈,有个牌友问:是不是要一筒?

只见他嘴角微微地抽动了一下,举着的手搭了下来,慢慢地,闭上了双眼,人生的帷幕徐徐落下。

有人说他手上的动作可能告诉大家他升天了。

还有的说,他对自己的一生画上圆满的句号。

一一我对麻将不痴迷,但我喜欢打,我把它当成游戏,把麻将室当成摆龙门阵的场所,当成我研究老人心态的工作室,反正不打钱,大家都欢乐!

一一2021年4月9日一一:一一(易大厨)一一我很喜欢我们养老公寓的厨师易大厨,工作时头上戴顶白帽子,皮肤白白浄浄的,说话很和气。

身体壮壮的,一个女人,若大一个厨房,她独当一面。

常言道:总口难调。

特别是老人,牙齿不好,要吃软和的饭,这水要放得合适,多了就稀,很多人不爱吃,干了嚼不动,很多人要提意见,只要有一人发言,凑热闹的都来了,七嘴八舌,大有墙倒总人推之势。

易大厨只有出面作解释,她一点不冒火,笑嘻嘻地说:今天的米不漲饭,稀了,对不起大家,或者说:今天用的新米没掌握好水量,对不起大家了。

她在配菜方面很讲究,每天又要换花样,中午两荤两素还要加一肉汤,能够兼撘老人的口味和营养,这真还需要点学问。

自己在家做饭也还真想不起怎么換花样。

易大厨每天六点就得上班,买菜,配菜,做菜,她独掌大权,真夠威风和辛苦的,让我想起孙悟空当弼马温,官不大却责任重大。

一到吃饭时间,不管老总,保健医生,保洁员一起总动员参与分饭菜,大家忙得不亦乐乎,她是掌瓢的,她要记住,谁要吃肥的,谁要吃瘦的,谁不吃洋芋,谁不吃豆腐,都要记住。

干这行,记忆力不超群是不行的。

记得我刚住进来时,工作人员要在晚饭后来了解情况,两个老总带着易大厨及保洁工来征求意见,易大厨見到我后说:这是汪老师呀?

汪老师最好了。

当时很纳闷,你怎么知道我最好?

我两素不相识,为什么断定为最好。

不对!

是先将我封口,以后少找她麻烦。

但也不怎么像,因为我不是很爱找别人麻烦的人。

当时我还不知道她是大厨,以为又是一个什么总,反正气质这块她是拿捏得死死的,时间久一点了才知道她就是易大厨。

这也是她的聪明之处,本着以人为善的态度,去接待他的服务对象。

静下心来人想一想,这些老人不是她爹,也不是她妈,一无亲,二无戚。

她为什么要尊重你?

全心全意为你服务?

如果没有一颗慈善之心会这么敬业吗?

光有一颗慈善之心能伺候得来我们这帮伤痕累累、想法多多、脾气怪怪的老人吗?

(突然让我自认为干了一辈子教育工作,熟悉心理学的老师汗颜了一下)。

一一厨房重地一般是不准入内的,有一天,我俩上厕所遇见了,我说你那厨房重地还没进去过呢?

她立马热情地拉着我,知道我眼睛不好使,牢牢地把我扶着往她厨房走,哦!

好大一个厨房,灶,案板,厨柜擦得干净明亮。

整洁有序,她特意把我带到一个大的储藏室门口,原来是个大石洞,很好的酒窖、酒窖的顶部就是三楼出去的后花园。

没有走进到内部,还真不知道,楼房后面还藏着不为人知的内容。

地窖内有好多酒缸,那些缸都在一米五左右,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的咸菜缸。

我问这是啥子?

她说做的咸菜。

我想说:易厨师,你有三头六臂吗?

中国的劳动人民真伟大!

现在的后生们,都向高科技,高尖端发展,这些稀疏平常的重活累活谁来接班呀!

易厨师,向您致敬!

一辈子都不善厨艺的我再次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