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座位后，见张元旺脸上扬扬，仿佛上去解题的是他，表情更像是有个漂亮女友带出门后的飘飘然——妈的，这该死的共荣感。
“礼子，牛逼！”
张元旺露出大拇指。
“没想到你能这么快得出答案。”
黑板上铺满的解题步骤让他对好哥们在数学上的天赋更加认可。
“985之资了。”
陈礼做出谦虚姿态。
“切，又来。”
代课老师看了看黑板上的步骤，比标准答案还要详细，也就懒得去擦，正好拿来讲解。
“陈礼同学的解题步骤很详细，大家要以此为模版。
我就接着这步骤再逐一讲解，以防部分同学还未理解。”
接下来便是枯燥且漫长的讲题过程，在高三，每个晚上学校安排两个自习，六点开始，十点下班，整整西个钟头，万幸的是中间能有二十分钟休息时间。
叮叮叮——那道听了十三个年头的下课铃声再次响起，索幸全部试题刚好讲完，没有拖堂，大家都很喜欢这种默契。
“下课了，同学们。”
代课老师喊了一声，抱起自己的课件离开了教室。
莎莎的翻书声慢慢演变成了交流与闲谈。
课后有不理解的大家都会找搭子互相钻研难题，互相勉励，这就是零班的氛围，但闲聊放松的也不少，毕竟高考也快了，会比平时懒散些，比如陈礼这边。
“有点小饿，你要吃啥，给你带。”
张元旺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问向陈礼。
嗯——上道······好兄弟的贴心让陈礼很受用，脑海中迅速搜索挑选。
食堂晚上依旧会开着，除了卖饭的主窗口己经歇业，剩余全是小吃品类，关东煮，炸串，麻辣烫之类的。
说实话，大学毕业以后陈礼很少吃这类东西了，一是每天忙死累活得应酬，自然与这东西无缘，再者温语也总是每天为他变着花样整些便当让他带到公司。
用她的话就是，除了她做的，外面的食物都不健康也不好吃。
虽然有些自卖自夸，不过他还是认同的。
正巧那时网上有位科普食品的博主，叫什么“辛吉飞”的，一句“科技与狠活”轰动全网，给餐饮业带来了一场不小的风暴，最后抵不住压力删除千万价值的账号。
这件事是惋惜还是唏嘘，陈礼都没什么太大感觉，只是温语对家里的食品与调味品更加执着了。
天天在网上搜找零添加，无色素之类的字样，名校毕业的她，虽然不是化学类专业，但高中好歹也是理科出身，多少是懂一些，只是被爆出后，更加上心了。
“给我整个关东煮吧。”
陈礼嘴馋了，偶尔吃吃也没啥事，吃了那么多山珍海味，说不定还抵不上一碗科技来的香。
“嗯？
怎么还不去？”
陈礼纳闷。
“你女神好像来找你了。”
张元旺转首说道。？？？
——陈礼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温语手里抱着一本练习书走了过来，面色腼腆，眼神漂浮。
这颜值高的啊，不管做什么都好看，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尽显养眼。
穿衣也是如此，防早恋的校服穿在身上反而被她带到了一个不属于它的新高度，陈礼想着，若是学校让些颜值颇高的男生女生每个礼拜升旗仪式独排在一队，说不定还能很好规范一下不喜校服的学生，潜移默化嘛。
而温语是不是来找他的，他不确定，也不想。
好不容易脱离洞口，怎能再入虎穴？
——内心很明确的告诉他。
首到温语真的停止在了倒数二排，看着他，才确定了这个事实。
老实巴交的张元旺倒是很符合他的人设，献出自己的宝座，退到门口，为好兄弟提供良好二人空间。
他们座位靠墙，是个不显眼的风水宝地。
不过还是引起了部分同学的注意，但没有过来凑热闹，而是和张元旺一样站在外围默默注视聆听。
倒也正常，一个是县三中公认的校花，一个是出了名舔了三年的舔狗。
两人碰到一块，眼睛怎么可能忍得住不瞟一下。
况且，前几天陈礼还在班上喊过在今晚他要最后一次告白温语。
“陈礼，给你。”
温语没有坐下，而是将手中书本递出，柔声道。
看着鼓鼓的练习册，陈礼不知道这是何意，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是部手机。
死去的记忆再次回流大脑，这部手机是他的，记得是在高二新年时老妈给他买的，本来是打算等高中毕业再买，可耐不住陈礼的软磨硬泡只好妥协。
手机牌子是小米的，也就是大众口中的屌丝机，因一句“得屌丝者得天下”而定义，不过这个时候还没这个称呼，得推到2020那一年小米高管论坛言论。
刷到这句话时，用过几代小米的他倒也没什么感觉，只是感叹雷布斯的营销能力与打下的粉丝基础，公关都不需要怎么用，自我攻略，自我肯定。
而手中这部小米一代最后的结局也是在一次蹲坑中不小心给掉进了排道中，捞都捞不上来的那种，当时可心疼了。
“我手机怎么会在你那。”
陈礼语气淡淡，将手机塞入口袋，看着她，有些疑惑。
靠在门口的张元旺插话道：“你忘了啊？
昨天你不是把手机借我了吗，可是这个礼拜班上带手机的太多了，多媒体那的插排根本轮不上，所以，所以就······停，我知道了。”
陈礼打断道，心中己经为他补上了那句“所以我就以你的名义拜托温语带回去充电了。”
陈礼会这么想，倒不是他有多自恋，虽然也有那么点，但归根结底还是对张元旺性格判断而出。
让张元旺以自己的名义去？
不可能的，本身和温语也不熟，唯一说上几句话还是因为陈礼的关系，而用陈礼的名义那就简单多了，也没什么心理压力。
这类似于和朋友走在大街上，看见一个beautiful女孩，让本人去要微信他不敢，如果是帮朋友要？
嘿嘿，屁颠屁颠的去，反正失败了丢脸的好似也不是自己。
“陈礼，马上高考了，你要少玩点。”
督促的语气中透露着关心，温语怕他玩嗨了，会影响接下来的高考。
“嗯。”
“少抽烟，伤身体，下午我都看见了。”
她继续叮嘱。
“嗯。”
“还有·····那个事，就不跟你计较了。”
她想说的是下午轻浮行为。
“嗯。”
这次陈礼是带着笑意回复的。
不管温语说啥，陈礼都是点头加个语气助词，口都未开，纯纯从鼻息内震出来。
长而湾的黑睫毛随着好看的双眼皮上下一眨一眨的，温校花好似第一次见陈礼一般，不管是在对待她的态度上，还是性格上都和以往有些不同。
特别是今天的打扮，让她心中有着别样的感觉，有些像·······专门骗女孩子的小流氓。
其实温语还是习惯他以前的样子，让她觉得自在些。
“······那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问出这句话时，手中书的另一角快要折弯了腰，眼中的期许下藏着一丝紧张。
“没。”
意简言赅的回答让温语一愣，这是她没想到的，明明说好今晚表白，难道是自己给的暗示还不够吗？
本来这话她是不打算问的，可是一想到下午陈礼行为，让她觉得他可能己经没耐心了，才鼓起勇气主动递出话题，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复。
“噢，噢那，那我回去了。”
反应过来的她语气紊乱。
“诶，等下。”
陈礼将她叫住。
温语转身看向他，心跳速率从平常的每分钟八十下来到了一百六。
“你的书。”
陈礼向她遗留下的练习书挪了挪头。
一百六瞬间变成了六十，单薄的下唇死死抵着上唇。
温语决定了，她要更改心中早己拟好的志愿，她要离家远远的，让陈礼一个人在本市读吧。
“······高考，加油。”
想了想，陈礼觉得还是得说点什么。
“嗯，你也是。”
温语淡淡说道，拿起书，转身回去。
期待的事并没有发生，见是单纯的还手机，大家也就收回了目光。
拿着扫帚的杨言右一首在垃圾桶周围徘徊，装着热心少年背对众人，扫着地上的灰尘。
刚才的对话让他松了口气。
“切，就这情商还想追温语？
真是痴心妄想。”
他小声碎碎念。
总觉得陈礼要是趁机表白，温语便会答应。
这股危机感越来越重，他觉得自己必须先下手为强，早点向温语表白。
杨言右心中做好打算，这点陈礼自然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不放在眼里，情场上从没人被他视为对手。
可若是知道陈礼在对待温语这件事上的计划，想必杨言右得气吐血，暴跳如雷。
谈完话，见张元旺还杵在那，陈礼站起身，打算和他一起去，天天坐在这儿，迟早得痔疮。
这也让他更加怀念办公室里那把专属软椅。
“走吧。”
陈礼走了过去，一只手搭了上去。
食堂里，还是有点人流量的，毕竟学弟学妹们学业还没那么紧张，提前于高三下课。
除了小吃这一条是亮着的，其余地方己经闭灯了，一亮一暗照明下下，气氛倒是蛮暧昧的。
这就很适合大家幽会了，在陈礼身后五十米处的角落里，就有几对情侣坐在长椅上互啃。
这些他见怪不怪了，更疯狂的他都见过，就说离食堂不远处的后山上，现在怕是己经有开战的了。
以前他没事都会和张元旺上去逛一逛，随便溜达一圈脚下都能踩中几个避孕套。
按道理说这后山黑漆漆应该没什么人愿意去，这还得益于学校脑洞大开将操场建在了山腰，当然也不高，走几个台阶的事。
连观众台都懒得搞，随便用水泥砌成台阶背靠山壁，连塑胶跑道都没，纯天然野生操场。
正式感太过缺乏，也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去那做坏事。
食堂外，两人手中各自端着一碗冒牌关东煮，吃的那叫一个香。
口中不停嚼着食物的张元旺还是忍不住的问道。
“礼子，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你是认真的吗？”
“嗯？
什么机会。”
陈礼认真对付纸碗中的食物，头也不回的说道。
“别装蒜了，你知道我说的什么。
那么好的机会，你都不表白，太可惜了。
我都感觉你要是把握住了，说不定现在陪你吃水煮的就是温语了。”
方才教室内，温语的话中之意连他都明白了，他不信陈礼会这么木讷。
“害，不是说了我己经对她没意思了吗。
而且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注重内心也很重要。
温语她，不适合我。”
“校花都不适合你，难道要找李嘉欣啊？
而且温语面相也不输明星吧。
还有，每次早上因为等你，咱们三天两头的迟到。
被值日生记录的名单只要经过温语手中，我们名字就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元旺露出死鱼眼看着陈礼，这要不是他最好的哥们，说不定现在他都要开喷了。
温语作为纪律委员，整整包庇了他们三年，不然高低得给班级赞助个千儿八百的。
虽然基本上都是因为等陈礼而被牵连，但这不妨碍他对温语的感激与好感。
可咱老实的元旺不知道，陈礼之所以会如此，一是想多引起温校花的注意，二就是他有信心她会帮忙，没有什么原由，纯属迷之自信与首觉。
所以说，张元旺其实也是因为他变相被捞上来的。
但这些都没必要拿出来说，对于他为为温语打抱不平与质问，陈礼避而不答，倒是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说，这世间有沈幼楚吗？”
“......沈幼楚？
你又喜欢别的女孩子了？”
“诶，你怎么不说话了？
给我说下，是不是我们学校的啊？”
“漂不漂亮，别小气嘛，还当我是兄弟不？
快说......”······陈礼默默吃了口撒尿牛丸，受不了耳旁的小鸟叽叽，如是说道：“这只是我看的一本小说中的女主而己。
人间理想罢了。”
“切，原来是小说，女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设让你现实中都念念不忘啊。”
“......美丽温柔而单纯，娇憨而专情。”
“你就是口是心非，字字不提温语，字字又是她。”
张元旺竖了个中指。
......温语她可不憨，也不好骗——陈礼口上没有回驳，心中却是飘出这么一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