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肉体的亲密,别说在古代,就是现代,也是最虚无缥缈、最靠不住的关系。
被男人睡了一次,就认为他能对你产生爱意,跟做白日梦有什么区别?
这点,虞暖可谓是身经百战,深有体会。
就比如现在,昨夜才睡过的两人,此时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一个是跪在地下的卑微小宫妃。
雍德帝修长的手指轻敲龙案,薄唇淡淡吐出两个字,“回话。”
虞暖低着头,怯怯地开口,“臣妾……臣妾知罪。”
雍德帝薄唇微勾,眼里却没什么笑意,“哦?你何罪之有。”
呃……
虞暖颦眉,结结巴巴地回答:“不、不该擦地板?不、不是,不该抢这位小公公的活计,还给他添麻烦了。”
雍德帝:“你也知道你添了麻烦了?”
“嗯嗯,”虞暖温顺地点头,“是臣妾的错。”
帝王又问:“还有呢?”
虞暖小脸似茫然,“还、还有?”
皇帝陛下只感觉胸前和背后的小爪子痕有点隐隐的疼和痒,这小东西一看就是昨夜宿醉没了半点记忆。
他目光幽深,“虞宝林,你不知自己罪在何处?”
虞暖慌得小脸没半点血色,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欲落不落惹人怜。
只可惜帝王心肠似冰窟,没半分怜惜的意思。
“说!”
“陛、陛下说臣妾有什么罪,臣妾就有什么罪吧。”
虞暖干脆闭上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像是在说:反正你是皇帝,你说了算。
明明她看着那么胆小怯弱,对帝王抱着深深的恐惧,但不知为何,这话听到耳朵里就很不是个滋味。
藏在圆柱后的曹公公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虞小主果然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雍德帝薄唇微微一抽,神色不明地睥着下首的小女子,昨夜对他嚣张放肆的小野猫身影彻底与她重合。
他淡声问:“你宫里的人没告诉你是如何以下犯上的?”
虞暖双眸瞪得圆圆的,更像受惊的猫儿了。
“臣妾……以下犯上?”
雍德帝:“难道朕会冤枉你?”
“臣妾不敢,陛下说的都是对的。”
虞暖摇头,但语气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确实,看她现在这么怂怂的样子,哪儿来的胆子敢冒犯皇帝?
她怕是觉得皇帝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哦,翻译过来就是:无理取闹。
皇帝陛下:“……”
曹公公:“……”
不行,忍住,不能笑,不然今天倒霉的就不是虞小主,而是他了。
“虞宝林。”
“臣妾在!”
“休养一年,性子倒是变了,令朕刮目相看。”
“啊?臣妾、臣妾谢陛下夸奖?”
“……”
雍德帝面无表情地看她,很好,一年前倒是他看走眼了。
这个小东西哪儿是木讷无趣,分明是蠢得“清新脱俗”。
“起来。”
“是、是。”
雍德帝忽然唇角微扬,眉眼染笑,似冰雪融化,但……更冷了。
虞暖只看一眼,就赶紧低头,当自己是只鹌鹑。
偏生她这怂样,并没让皇帝陛下感到高兴,反而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帝王声线幽幽难辨情绪,“昨晚你不是说不能在朕面前跳柘枝舞很遗憾?”
虞暖小脑袋上冒出好多个问号,她、她说过吗?
雍德帝明显已经不想再让这个糟心的小妃子开口,沉声命令道:“今日朕就准许你在这跳。”
虞暖茫茫然,“在、在这?”
帝王没说话,曹公公已经走过来,同情地看了一眼这可怜的小姑娘,“小主,咱家带你去换衣服。”
虞暖也没胆子违逆皇帝,乖巧地跟着走了。
等她换了一身舞衣出来,雍德帝已经在批阅奏折了。
他头也不抬地说:“跳吧。”
细胳膊拧不过大腿,虞暖只好踏着舞步,在宽敞的大殿上翩翩起舞。
然而,无论她怎么跳,舞姿再优美动人,雍德帝只专心看奏折,连眼角余光都没给她。
也不知道是在惩罚她,还是戏耍她。
如果换做其他妃嫔,大概此时已经羞愤欲死了。
毕竟位份再低,也是帝王的妻妾,不是供人取乐的低贱舞姬。
虞暖脸上自然也要表现得很委屈的,只是心里无比的平静。
从前经纪公司给她安排课程,有时候一整日都是高强度的舞蹈训练,现在不过一两个时辰,算得了什么?
至于羞辱?
曾经她寂寂无名的时候,舞台和镜头被一剪没的事情还少吗?
甚至参加记者会和综艺时,被挤到角落里,连个麦克风都没有,但凡心理脆弱一些,她早就被打击得零落了,还想有出头之日?
当然,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只是在这个喜怒莫测的帝王前,分寸得把握好。
否则,不仅讨不到糖吃,还会适得其反被厌弃,那她损失就大了。
随着大殿里刻漏在滴水,时间一点点过去。
美人腰间的银铃声似越来越迟钝,犹如她疲乏不已的舞步。
然而,帝王无情,对这么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视而不见,只一心扑在朝政上,着眼天下。
砰!
哐当!
大殿里一阵嘈杂声响起。
虞暖因脱力把一个端着水盆进来的小太监给撞了。
金盆砸落在地上,而她也扭到脚,跟小太监一起摔在地上。
好巧不巧,那小太监就是先前擦地被虞暖越帮越忙的那个。
真是……孽缘。
小太监一双死鱼眼绝望地看着虞暖,像是在说:活爹,你就不能找别的奴才霍霍吗?非逮着小的一个了是吧?
虞暖惨白着脸,顾不上脚上钻心的疼,忙对小太监道:“对不起,对不起,小公公你还好吧?没伤着吧?”
小太监愣了一下,沉默地匍匐在地上请罪,等帝王降罪。
虞暖此时也注意到了头顶那沉冷威严的视线,顿时小脸更白了。
她忍着脚上的痛楚,颤抖地跪在地上,“陛下恕罪,臣妾这就继续跳。”
说着,虞暖就想站起来,然而,本就耗尽体力,还扭到脚,根本就站不起来,还险些摔到地上的一摊水中,狼狈又可怜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