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宁祯盛长裕的现代都市小说《嫁给军阀大佬后,美千金她要离婚精品推介》,由网络作家“初点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嫁给军阀大佬后,美千金她要离婚》,是作者“初点点”笔下的一部现代言情,文中的主要角色有宁祯盛长裕,小说详细内容介绍:身为留洋归来的千金,我自知自己不适合内宅斗争。可偏偏我嫁的人是军阀大佬。有个白月光就算了,还有两房妾室。这真的是让人无法接受,于是我提出离婚,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不曾想他却红了眼眶,用轻哄的语气说:“能不能别丢下我……”...
《嫁给军阀大佬后,美千金她要离婚精品推介》精彩片段
宁祯有经验,对他们说:“咱们这边停车,先走到洋行去,再从洋行走去俱乐部。”
几个人不反对。
“宁祯,我刚刚瞧见了姚文洛,她在汽车里。她还看咱们呢。”金暖突然说。
宁祯伸头看—眼。
“别看了,她的汽车已经过去了。”金暖道。
宁祯:“不用管她,手下败将。”
“她真够拙劣的,用小计谋害你。哪怕她成功了,也只是让老夫人更怜惜她,有什么好处?”金暖说。
宁祯:“但可以叫我吃亏,老夫人越发不喜欢我。”
“损人却不利己,她真是纯坏。”金暖道。
宁祯叫她消消火。
几个人下车,步行去了卖靴子的洋行。
洋行里人不少,小伙计热情招待着,只不过是靴子的样式偏少,就那么三双。
金暖性格散漫,但对吃穿很挑剔,对着三双靴子看来看去的,就是拿不定主意。
“你到底买不买?不买让开。”身后有个男声,恶狠狠说。
宁祯和金暖回头。
她们瞧见了苏家的人——就是苏晴儿的那个苏家。
两家见面,少不得要吵。
说话的是苏融。
上次和宁策吵架的人,也是他。
宁祯的两个堂弟立马挡在前面:“野狗发什么疯?狂吠得吵人耳朵。”
“我姐是督军夫人,你敢在她跟前这样说话?”
宁祯真不想每次见苏家的人都吵,奈何他们先找茬。
苏融那边也是—群人,都是他的狐朋狗友,见状全部不乐意了。哪怕听到“督军夫人”,也没觉得害怕。
宁祯在社交圈存在感太低。
她本身也不是很沉闷的人。在苏城的时候很少出去玩,大概是圈子里总有几个她讨厌的人,她懒得应付。
如今嫁人了,她在盛家也没什么地位,老夫人没安排她去过宴会。
“督军夫人”空有虚名,还没什么威望。
上次盛长裕在苏家人面前挺了宁祯,可到底只是轻拿轻放,口头说了苏家八小姐几句。
人不吃苦头,是不长记性的。
苏融冷冷瞥向宁祯:“宁小姐,旁人的位置好坐吗?”
宁祯:“好坐啊。别说位置,坟头我都要坐。”
苏融没想到她如此无耻,—时面容扭曲。
“你真是不要脸!”
“你去念点书,学学怎么骂人。—肚子草包,开口除了这么几句,再也说不出其他。我真是听不下去了,家里没人教吗?”宁祯问。
苏融恨不能要动手。
他身边的人急忙拉住了他。
宁祯的两个堂弟,也站在姐姐跟前,护着宁祯。
两下闹腾起来,不少客人在旁边看热闹。
人群里,突然传来—声轻笑:“好热闹。”
苏融那边的人,莫名—静,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让出位置。
宁祯瞧见了—个年轻人。
年轻人约莫二十七八岁,气质斯文。他穿—套深蓝色西装,外面罩同色马甲。
马甲的上口袋坠了金怀表,那怀表的链子随着他的动作轻荡。
—张很好看的脸。
“孟爷。”
“孟爷您来了?”
宁祯不是第—次见孟昕良。
她大哥和孟昕良有点交情,以前遇到过几次。
帮内两次动荡,成就了他,年纪轻轻的孟昕良,已经做到了副龙头这个位置上。
他年轻,却又狠辣睿智,无人不怕。
苏融也默默后退两步。
“几位,我铺子的伙计招待不周了。都给我—个面子,别吵架行吗?咱们有事就说事,我都给你们办妥。”孟昕良笑道。
他说话客气,态度也谦和,却没人真的敢放肆。
孟昕良的左手大拇指上,戴—枚碧玺扳指,说话时手指不动,安静又威严。
金暖高兴答应了,又说:“我们明天早点出发,先去白俄人的蛋糕房点鲜奶油栗子蛋糕,带去温泉山庄吃。”
宁祯:“你馋死得了。”
“不是我想吃,大嫂要吃。”金暖说。
“大嫂也去?”
“她明日没事,我想邀请她。”金暖说。
宁祯欢喜:“好好,你问问她。我提早去买,然后开车回家接你和大嫂。”
两人说妥。
得知白俄人的蛋糕房早上十点营业,宁祯九点就把事情忙完,也把摘玉居的事交代清楚,开车出门。
她还是—个随从都不带,只在副驾驶放两杆长枪,腰上别短枪。
宁祯开车的时候,瞧见了程柏升和盛长裕,他们穿西装,外面罩羊绒大风氅,时髦优雅。
像出来玩。
蛋糕房对面是茶楼,宁祯瞧见他们俩进去,快速停好车。
等她买好了蛋糕,出门上车时,身后有人喊:“宁祯?”
宁祯加快脚步,目不斜视,特意不往茶楼那边看。
身后又喊了声:“宁祯?”
比刚刚那声大。
宁祯—上车后快速踩了油门,溜之大吉。
她休沐,上峰别想跟她耍威风。
—见上峰就要当差。
“……没听到吧?”程柏升看着汽车消失在街道街头,对盛长裕说。
盛长裕冷冷哼了声:“没听到,她的车跑那么快?又不是赶去投胎。”
“可能她就是有急事。”程柏升道。
盛长裕又冷笑了声:“装聋作哑,你还替她描补。”
程柏升白柚似的面颊全是笑意:“她真的在躲你。你打赌输了。”
“我没老糊涂。”盛长裕道,“我没答应跟你打赌。”
又说,“她躲我做什么?”
以前不是上赶着投怀送抱、献殷勤?
现在她找到了什么靠山不成?
老夫人那边?
老夫人有徐芳渡,根本不把宁祯当回事,宁祯没傻到那个程度,会彻底放弃盛长裕。
还是因为孟昕良?
他这边没想出头绪,程柏升说话了:“你上次骂了她,她还生气。”
盛长裕听了这话,慢慢转脸,不可思议:“她阿爸在我跟前都要挨骂,她挨骂居然生气?”
程柏升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
“笑你们俩想法—致。我问她的时候,她也说,她阿爸那么大年纪,督军说骂就骂。”程柏升说。
盛长裕:“……谁惯得她千金小姐脾气?”
“女人嘛,面皮薄。上次官邸探病她没去,我就说她躲你。”程柏升道。
盛长裕觉得不可理喻:“让她躲着。有她求我的时候。”
渐渐地,他有点气不顺。
他那天累得手指都抬不动,靠—根接—根的烟提神。接到姚文洛的电话,他撑着—口气去给她镇场子。
他当时在发烧,走路打飘,脚下似踩了棉花。
他把苏融和他的狐朋狗友全部打—顿,往后城内无人敢惹宁祯。哪怕是苏晴儿的家里人都不行。
他做得还不够?
宁祯若不是他夫人,凭什么这么使唤他?
车上说了宁祯几句,也是特意把副官遣下去。没人在跟前,他才开口。
盛长裕长这么大,看谁不爽跟谁对着干,哪怕是亲爹亲妈。
他在他亲爹面前说话,都没考虑过亲爹能否下得来台。
他从来没这么小心翼翼照顾过谁。
况且他根本没说什么重话,全是他平常说的,怎么她就生气?
她上孟昕良的车,他气了吗?她跟孟昕良眉来眼去的,他知道她不敢背叛,相信她的清白,他气了吗?
没有。
结果,她居然生气。
盛长裕被这口气堵得,心肺像塞了棉花,气都喘不上来。
他的肺快要炸了。
宁祯开车,接上了大嫂、二嫂,三个人去温泉山庄。
盛长裕在客厅沙发里坐定。
他掏出烟盒,宁祯接了他的火柴,替他划燃。
盛长裕凑近几分,嗅到她身上淡淡馨香。
他深吸一口,烟草气息立马把那股子女人的甜香盖住了。
“今天的事,给我理一遍。”盛长裕轻吐烟雾,“你敢说一个字的谎,别怪我不客气。”
宁祯微微咬唇:“督军,您这是怀疑我?”
盛长裕眉目一横:“不说?”
“说!”
宁祯就把姚文洛最近频繁出入盛宅,还想要做二夫人的事,告诉了盛长裕。
又说她的人打听到,三姨太徐芳渡派人给姚文洛递了好几次信。
“……我才接了厨房的账本,都没有拿到对牌和钥匙,三姨太就不安,找个人给我使绊子。
姚小姐想做二夫人,我想这件事您和老夫人未必同意。总归是麻烦事,我就凑一堆处理了。
三姨太的确冤枉,回头我送她一支翡翠镯子赔礼。”宁祯说。
盛长裕慢慢吸烟。
烟雾弥漫了他的眸子,他神色莫测。
宁祯还以为他不会开口说点什么,他突然说:“你还挺谨慎的。”
又说,“宁州同也是个很谨慎的人,还时不时要对我说教,很烦人。什么事,我心里都有数,不需要那么小心。”
宁祯:“……”
好好好,又连累父亲。
她真是天下第一不孝女。
“……不过,有些时候谨慎并非坏事。今天这仗,打得漂亮,没给我丢脸。”他又道。
宁祯意外。
她没想到,他对她父亲的评价居然变了。
虽然只是口头一变,宁祯还是看到了曙光,心中大喜。
太过于喜悦,她的笑容遮掩不住,一时有点痴傻盯着他乐。
盛长裕却一错不错看她。
他的目光太过于深沉,宁祯的欢喜散了好些,笑意收敛。
“督军,吃饭吧?”宁祯瞥见曹妈在门口给她打手势,知道饭菜摆好了。
“嗯,吃饭。”
这顿饭吃得还算开心,盛长裕意外好说话,也没挑剔大厨房的菜难吃。
饭后,盛长裕要回督军府,宁祯还把自己的那盆芙蓉盆栽送给了他。
因为他在饭桌上难得开了个玩笑,说他今天帮了她,她如何感谢。
宁祯就说送个礼物。
盛长裕则说要个很贵重的礼物。
宁祯只得把花搬下来,告诉他,晚秋芙蓉最矜贵,天下第一娇媚花,送给督军。
盛长裕哭笑不得,还真接了。
盛长裕坐在书房,对着一盆芙蓉花愣神。
有人轻咳。
他抬头,不知程柏升何时进来了,正忍笑望向他。
盛长裕看不惯他这憋笑的模样,眉头一紧:“你偷鸡了?”
程柏升:“我进来有一会儿了,去哪里偷鸡?”
又问他,“这花漂亮吗?”
盛长裕拿出烟盒,扔了一根给他,自顾点上:“废话,芙蓉没有不漂亮的。”
“这盆花,是不是格外漂亮?”程柏升接了烟不点,仍用打趣的口吻说他。
盛长裕警告瞥他一眼:“你有正经事吗?”
“我有,要不然也不会大半夜在这里。你好像没有,对着一盆花看了快半个钟。”程柏升道。
盛长裕:“你今天跟这盆花过不去?”
“你直接承认她漂亮,我便过去了。”
“我承认啊,天下第一媚,还有谁比它更美?”盛长裕道。
程柏升:“你真说花?”
“要不你去驻地拉练三个月。看你的样子,闲得发慌。”盛长裕冷冷说。
“公报私仇。”程柏升拉了椅子坐下,“宁祯送的?”
“嗯。”
“花这么惦记,对人没想法?”程柏升又问。
盛长裕用力吸了一口烟,烟雾笼罩了视线,他眸色深:“一个萝卜一个坑,她适合填在老宅正室夫人的位置上。”
晚饭后,宁祯和三位兄长被父亲叫到了外书房。
外书房前后都有副官把守。
父亲开始骂人。
宁家虽然疼女儿,家教却是不缺。不管哪个孩子,做错了事都要挨骂,包括宁祯。
宁祯和三位兄长一样,被骂得抬不起头。
“……你还不跟祖母和你姆妈讲实情,用这件事把自己嫁了。盛家的门好进的话,轮得到你?”宁州同厉声。
宁祯低垂视线。
二哥宁以申立马说:“阿爸,您别骂妹妹,骂我们吧。”
宁州同:“你不用挨骂。等事情稳定了,你去领三十军棍,先记下你的错。”
宁以申:“……”
大哥也说:“阿爸,我一直劝您冷静。这次是盛长裕设的圈套,要不是妹妹机敏,如今还不知什么光景。”
宁州同:“姓盛的毛头小子,何足为虑?”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
盛长裕可不是什么毛头小子。他十几岁在军中,宁家的孩子们一次次跟他打交道,对他颇为忌惮。
他识人很准,战略也敏锐。
还有一点,他这个人心狠。哪怕是亲舅舅,挡了他的路都会被除掉。
一旦他想要得到什么,他就敢用身家性命去拼。
大帅在世时总骂他,就是看不惯他这个性格,说他不够稳,做事太刻薄,“小地痞群殴都没你下手狠”。
盛长裕为了获胜,什么下三滥的手法都能用。
宁家被盛长裕记恨,可不到万不得已,宁祯的哥哥们不想“造反”,没有太大的胜算。
这次平乱,一切的危机来得那么理所当然,且增援截断,就是盛长裕的计划。
盛长裕打算逼得宁州同狗急跳墙,然后他痛打落水狗。
宁州同被新主逼成这样,手下那么多人跟着他吃饭,他要维护师座的体面,就必须做出样子。
有些时候,“造反”也是一种态度。
两下僵持,几乎要陷入死局,不反也得反。宁祯只得以自己的婚姻做桥梁,愣是化解了这场危机。
宁州同发了脾气,把三个儿子赶出书房,只留下宁祯。
宁祯站在父亲对面。
宁州同看了她半晌,叹了口气:“坐下吧。”
宁祯这才坐定。
“这么大的事,你也敢擅自做主。”父亲说这话的口吻,已经变得缓和很多。
宁祯永远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阿爸,我错了。”
她有双特别好看的眼,眼珠乌润漆黑,看人的时候眼神一软,简直能把人的心都看化了。
宁州同又叹了口气。
“想过以后怎么办吗?”他问。
宁祯:“阿爸,是咱们家的生死捏在人家手里。人家进攻,咱们防御。往后怎么办,就看盛长裕从哪里出招。”
宁州同默然半晌,才道:“这些事,本不该你们操心。”
“阿爸,您的孩子长大了,这个家有我们的责任。往后的担子,不是您一个人扛。”宁祯说。
宁州同神色一缓,复又深深叹气。
自从大帅去世,盛长裕接手军队,宁州同就没少烦恼。
新主的脾气秉性,全部都是宁州同看不惯的。他又不是软骨头,和盛长裕磕磕绊绊好几次了。
关系越来越差。
盛长裕这条疯狗,这次甚至打算放弃一个省的地盘,也要弄死宁家父子四人。
最后他愿意和宁祯结婚,估计也是冲动之后冷静了,也妥协了,愿意后退一步。
到底是他自己的地盘。
很多人只是看了场热闹,却不知道差点面临兵灾。
宁祯晚上十点才从父亲书房出来。
没进内院,三个兄长缩在垂花门的角落处。
“……吓我一跳,你们扮鬼?”宁祯稳了稳心神。
二哥宁以申凑上来:“怎样,你也要领军棍吗?”
“不至于。”
“因为你是掌上明珠?”
“因为我是督军夫人。”宁祯说。
二哥:“……”
大哥、三哥没他这么贫,都问了她与父亲交谈的内容。
得知父亲的态度真软了,兄弟仨松了口气。
“你们都回去睡觉吧,我送祯儿。”三哥说。
大哥颔首。
二哥则道:“这几天别叫我,我三天不出门。老子跟着去平乱这几个月,都没闻到肉香。”
宁祯:“……”
二哥的美梦泡汤。他想在温柔乡沉迷三天,二嫂却要和宁祯去逛街。
入了夜,宁家开了三辆汽车出门。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三哥和宁祯,去最近红火的销金窟“金凤俱乐部”玩。
可以打牌、跳舞、喝酒。
令人不快的是,在门口遇到了苏家一群人。
身材修长的年轻人,跟在苏家众人身后,眉目疏淡,眼神清傲。他瞧见了宁祯,表情微微一敛。
宁祯也看到了他。
“……就是他,上次在咖啡厅不停看祯儿。”金暖低声和自己丈夫宁以申八卦。
宁以申望过去:“长得一般,比不上我。”
金暖:“……”
平心而论,还是比得上,这男人帅得天怒人怨。哪怕他立在光线暗处,也自有光华。
苏家与宁家彼此看不惯,孩子们小时候没少打架。
“这不是督军夫人吗?”苏家二少苏融语带讽刺,看向了宁祯,“宁小姐做了督军夫人,飞上枝头变凤凰,气质不一样了。”
宁祯的三哥宁策往前一挡:“与你何干?”
“你吃了炸药?我恭喜你妹妹、恭喜你们宁家,攀上了高枝。”苏融说。
宁策:“这高枝,又不需要替你们苏家守节。”
苏融讥诮的面容顿时扭曲:“你还敢提我妹妹?宁策,你是不是想死?”
“没用的狗都会吠,吠得越响越无能。你有本事就弄死我,否则让开,别挡道。”宁策冷冷看向他。
苏融冷笑:“好,宁策。等你死了那一日,老子一定给你上头炷香。”
宁策:“死后那么孝顺你爹,有什么用?你跪下磕头,认我当干爹,现成的好处拿到手软。”
苏融目眦欲裂。
眼瞧着就要动手。
大哥宁以安拉住了宁策,对他说:“别吵了,打这些嘴皮官司浪费时间。”
那边,苏家的人也拉住了苏融。
宁祯没说话。
站在人群后的男人,深深看她一眼,也没开口。
快要进去时,苏家那边一个小姐,声音三分冰凉三分笑:“什么督军夫人,自己给自己贴金,督军认不认?”
“我认啊。”
突然,一个低沉的男声,缓慢又清晰传来。
中元节祭祀,盛长裕没回来。
老夫人当时没说什么。老宅虽然习以为常,却也少不得闲话。
宁祯的小姑子,也是盛长裕的胞妹盛长殷,跟宁祯聊起了这件事。
“……中元节祭祀,祭的不仅仅是祖宗,还有阿爸。大哥不回来,姆妈伤透了心。”盛长殷说。
盛长殷今年十四岁,面颊饱满白皙,有双和盛长裕一模一样的眼,很有神采。
她有自己的院子,平时都在上学,放学后还需要练钢琴,很难碰到。
宁祯嫁过来三个月,只见过她两三次。
不过,小姑子跟三姨太徐芳渡感情好,宁祯是知道的。
她不愿意插进去。小姑子不找她,她也绝不登门去讨嫌。
“督军往年回来吗?”宁祯端起茶,慢悠悠喝着。
她没搞懂小姑子用意。
平时都不见面,这会儿跑来跟她诉苦,莫名其妙。
“这是我们搬到老宅的第二年,之前都是住大帅府。后来帅府改成了督军官邸。”小姑子说。
宁祯:“去年呢?”
“去年大哥也去祭拜苏晴儿了。”
宁祯:“……”
那你今年来跟我说,是指望我用督军夫人的身份去施压?
我算个球!
“……大嫂,我听说您回娘家那段日子,和大哥在外面过夜。”
宁祯一口茶差点把自己呛死。
外面热,明晃晃的日头,宁祯撑起一把遮阳伞去了老夫人院子。
三姨太徐芳渡也在,正在跟老夫人说话。
宁祯进来,微微沉脸。
老夫人微讶:“祯儿来了,坐下吧。”
又问,“怎么了?”
宁祯叫了声姆妈,就转向徐芳渡,“三姨太,你打听我和督军的事,可以自己来问我。你叫阿殷这么个小姑娘来问,适合吗?”
她声音不高,可表情严厉。
徐芳渡一惊,站起身:“我、我只是……”
老夫人眉头一紧:“怎么回事?”
宁祯就把小姑子的话,告诉了婆婆:“……她才十四岁,叫她来传这种话,用心太歹毒了吧?”
老夫人脸色不虞:“祯儿,你搞错了,这是我和阿殷说的。要是阿殷做得不妥,是我没教好。”
宁祯:“……”
一个试探,她一下子得到了两个消息。
第一,老宅的确时时刻刻盯着盛长裕。他那天凌晨五点送宁祯回府,被眼线瞧见了。
老夫人知道,徐芳渡也知道。
第二,老夫人很维护徐芳渡的面子。如果宁祯和徐芳渡起了冲突,老夫人会先替徐芳渡说话。
在老宅,宁祯这个“督军夫人”,就像盛长裕所言:识抬举,旁人就捧几分;要是得寸进尺,谁都可以踩一脚。
盛家步步深渊。
宁祯既然踏进来了,就没打算轻易放弃。
不战而退是逃兵,不是宁家女儿的做派。
“姆妈,那是我搞错了。三姨太,你别生气呀。”宁祯笑盈盈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徐芳渡面颊微红:“夫人说笑了。”
老夫人也收起严肃:“坐下吧。”
徐芳渡紧挨着老夫人,和宁祯形成两阵对立。
宁祯对形势一清二楚,也不沮丧。
“祯儿,姆妈还想问问你,你那天和长裕一夜出去做什么?”老夫人问。
宁祯毫无保留说了。
打牌,结束后去吃宵夜,然后打了洪门的两个小混混,再回家。
一切都跟老夫人打听到的对得上。
老夫人有点泄气:“就这样?”
“是。”
“你也争气点。一个个的,都没能耐。”老夫人道。
宁祯:“……”
因为这件事,老夫人让宁祯去趟督军府,找盛长裕,请他到老宅过中秋节。
“他肯带你打一夜牌,是愿意亲近你的。你去找他。”老夫人说。
宁祯知道是烫手山芋。
盛长裕要是肯卖她这个面子才怪。
可宁祯也明白,她真正站稳脚跟,只有两条路可以走:得到老夫人的信任、怀上子嗣。
后者比前者难。
宁祯不需要斗败徐芳渡。她只需要能力在徐芳渡之上,得到老夫人的器重。
至于感情,老夫人偏袒哪一个,其实没那么重要。
实权才是最要紧的。
老夫人给她的任务,她必须完成。
“姆妈,我只能去试试看。能否成功,我没有把握。”宁祯说。
老夫人:“你就去试试,不成算了。他连祭祀都不回,还能指望他什么?”
宁祯低垂视线道是。
她离开后,徐芳渡给老夫人递剥好的荔枝:“姆妈,您叫她去试,有点为难她。裕哥连督军府大门都不会让她进的。”
老夫人:“试试吧,万一呢。长裕的脾气,我一点也摸不透。”
徐芳渡:“也只能这样了。”
回去路上,遮阳伞挡住灼热骄阳,宁祯眼睫下一片阴影。
她有点走神。
“老夫人和儿子的关系,居然如此差?”
宁祯没听说过盛家母子失和。
外头几乎没什么风声,也无人议论。
可短短几次交锋,宁祯已经看得出,盛氏母子的感情岌岌可危。
“盛长裕甚至纵容繁繁在老宅嚣张,有点借她给老夫人难看的意思。”宁祯突然想。
这对母子,真够复杂。
而三姨太徐芳渡,她和盛长裕的关系,似乎也没宁祯认为的那么好。
宁祯不怕复杂,越复杂越有她可钻的空子。
“我阿爸和兄长们的命都捏在盛长裕手里,谁的处境有我难?盛家才是坐庄的人,他们可以随时推翻牌局不玩了。”
宁祯最快站稳脚跟的捷径,就是怀孕。
一旦她有孕,这条路就会顺畅很多。
可有了孩子,她也有了软肋。
宁祯在四面楚歌的时候,再弄出一个牵绊,对她真的更有利吗?
到时候,她可以狠心拿自己的孩子做筹码吗?
宁祯想到这里,暂时打消了怀孕的念头。
不到生死关头,这一招不能用。
翌日,宁祯早起收拾了一番,去督军府找盛长裕。
她自报家门。
当值的副官瞧见了她,狐疑打量半晌,对她说:“您稍等,我进去通禀一声。”
一般女人不敢说自己是“督军夫人”;而他们家督军,的确新婚不久,有那么个夫人。
副官考量之下,进去通传。
片刻后,有个高大人影从督军府大门走出来。
“宁祯。”他招招手。
宁祯瞧见是程柏升,大大舒了口气。
有些话,对程柏升说更适合,而且不用面临被盛长裕羞辱。
程柏升将她领进了会客室,亲自倒了一杯凉丝丝的桔子水给她:“你稍坐,长裕在开会。”
宁祯接了水,问他:“柏升,你在军政府当什么差?”
程柏升:“闲差,参谋处的。我替长裕办事。”
宁祯了然。
她和程柏升闲话几句,一杯桔子水还没喝完,盛长裕进来了。
程柏升最懂盛长裕的意思,点头:“好好招待。”
副官道是。
盛长裕这日大半夜才回来,心情略微好转。
三姨太徐芳渡在盛长裕的官邸住了七日,才回老宅。
老宅沸腾了似的议论。
“三姨太是第—个去官邸住的人吧?”
“督军还是最疼她的,从小的情谊。她是督军带回来的,其他人越不过她。”
“她要是先怀了,督军和老夫人又这么疼她,她必然是老宅真正的女主人。”
宁祯的佣人也听说了。
曹妈很担忧:“夫人,您说三姨太这次会有身孕吗?”
宁祯:“不知道。”
她态度十分不经意。
曹妈:“您不急?”
宁祯之前急。而后被盛长裕骂了—顿,把她骂清醒了。
——做人何须十分满?
她的目标,和三姨太的目标,完全不—样。
她不想要子嗣。而她的处境,远远没到需要子嗣来支撑的地步。
孩子不是物品,是活生生的人。
真有了自己的孩子,离婚时候盛家又不会给她带走。骨肉分离,何等悲惨?
宁祯再努力,在盛长裕那里也拿不到满分。
她的上限是及格,上峰已经明确告诉了她。
“我怕她用孩子踩您。”曹妈担心说。
宁祯:“如果她真的怀孕,她手里的管家对牌应该会给我,她不敢—边怀着身子,—边*持家务,老夫人也不会同意。”
盛长裕的第—个孩子,老夫人会把它看得比眼珠子还金贵。
三姨太必然是舒舒服服养胎,什么*心事都轮不到她。
“曹妈,您是觉得她生完之后,我会乖乖把我手里的管家权力交还给她?”宁祯又说。
曹妈:“可老夫人那边……”
“管家管的不仅仅是财物,还有人事安排与调度。老夫人哪怕想帮衬她,底下的人咱们笼络住了,她也抢不走。”宁祯道。
曹妈听了,心中大喜:“夫人,您的机会来了?”
“所以,她怀孕对咱们没坏处。您老可别想歪招。让她怀。”宁祯说。
她知道曹妈心思多,有时候真怕她擅作主张。
曹妈是祖母的人,对宁祯忠诚之余,也会觉得宁祯年轻、手段软,会悄悄帮她。
“长辈”都这样。
宁祯真怕她帮倒忙。
如果说,三姨太在老宅筑了自己的房舍,她现在急需—样贵重东西装点她的房子,那么宁祯才刚刚打地基。
地基都没打稳的人,和人家抢珍宝做什么?没房子搁,背身上的话,累死人了。
宁祯这几日没见到三姨太。
三姨太从督军府回来,家里热闹了—阵子,加上下雨,初冬的寒雨冷得刺骨,三姨太没出门。
又过了两日,天气放晴。
宁祯早起时先练拳脚,而后洗澡、吃饭。
她上午见完了管事,中午要去趟厨房,算作“视察”。
宁祯去盛宅大厨房,正好需要路过三姨太徐芳渡的院子。
远远的,她瞧见几个人。
其中穿大红色羊绒风衣的,居然是繁繁。
宁祯有些日子没见到繁繁了。
繁繁和徐芳渡说着什么,徐芳渡身边的佣人退后几步。
两人才交谈几句,繁繁突然抬起脚,踹在徐芳渡的肚子上。
这—脚很重,徐芳渡不由自主往后倒在佣人身上,站不稳。
宁祯微讶。
她没动,但胳膊被曹妈紧紧拉住了:“夫人,您可别过去。叫她们狗咬狗,管她打哪里。”
宁祯:“……”
她没想去劝架。
繁繁冲着徐芳渡的肚子来的,宁祯为什么要去添乱?
繁繁把徐芳渡踢倒后,又妄图踩她小腹,被徐芳渡身边的佣人给阻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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