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以前我挺怨恨你的,现在觉得你挺可怜的。娶了这么一个老巫婆,这几十年你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吧,家里天天鸡飞狗跳的。”
程锦听到这些话后,他的身体突然间犹如被定住了一般,猛然一僵。
“每天都要面对着这样一个言语尖酸、为人刻薄的女人,日子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煎熬。”
程安的每一句话都犹如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向程锦的内心最深处。
程锦何尝不是这样认为的呢?
这么多年了,他无数次在心底懊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为了所谓的前途而娶了现在的王玉梅。
虽然前途是有了,可是却丢失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幸福。
多少次午夜梦回的时候,他常常会陷入回忆之中,想起那个明月之下,站在谷堆旁对着他嫣然一笑的温婉女子。
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每一次回忆,他的心中都会涌起无尽的悲伤与失落。
人生就是这么有戏剧性,两个人如果在某个交叉点错过了之后,他们的人生就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直到十年前,那个温婉的女子去世,程锦才发现自己内心中最柔软的一块,跟着那个女人一起埋进了黄土中。
现在看着眼前的程安,他有着和他母亲十分相似的眉眼,他心中的那块死寂的柔软,又活了过来。
这是他和她的孩子,他自然疼爱多了几分,只是程安从小就对他很有敌意。
此时的房间里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姓王的女人面目可憎地站在程安面前,恶毒地叫嚷着。
“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我今天就替你娘好好教育教育你。”
说罢,她那只丑陋的右手猛地扬起,准备要给程安一个狠狠的耳光。
程安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精准地抓住了姓王的女人伸过来的手腕,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往后一甩。
那女人猝不及防,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她的脸上满是震惊与恼怒交织的神情。
程安那冰冷的目光如刀子般射向她,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鄙夷与愤怒。
“你算个什么东西?看在程锦的面子上,让你在这聒噪了这么久,我一直没吭声是给你脸了!”
他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带着深深的恨意,甚至直呼程锦的名字。
因为对他来说,“爸爸”这两个字是如此难以启齿。
“替我妈教育我,你怎么能和我妈相提并论?你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程安的声音中饱含着对母亲的思念与深情,也带着对眼前这个女人的刻骨仇恨。
他清晰地记得,在他只有四五岁的时候,这个女人得知了母亲的存在,竟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跑到村子口,对母亲进行了肆无忌惮的辱骂。
那时的他还太过幼小,只能紧紧握着自己的小拳头,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流泪哭泣。
而今天,程安要将母亲曾经所遭受的屈辱,全部都还给这个可恶的女人。
“你以为你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让程锦娶了你,你就比我母亲优秀?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程锦心里根本没有你!你只不过是占据了他的空壳罢了。”
程安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把利刃,刺向那姓王的女人的心,也让程锦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那个姓王的女人面色苍白的跌坐在地上。
而程锦则静静地坐在一旁,他的面色如铁一般灰暗,神情中满是复杂与无奈。
他知道程安心中有恨,如果能让程安将心中的恨意爆发出来也好。
所以,他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去制止程安对王玉梅的激烈语言攻击,甚至也没有挪动脚步上前去将摔倒在地的王玉梅扶起来。
“哥,你别说了......”
程希心急如焚地跑到姓王的女人身边,伸出手拉起她的胳膊,试图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别叫我哥!我不是你哥!”
程安的声音中充斥着无比的决绝与强烈的愤怒,那声音仿佛是从他灵魂深处迸发出来的,充满了不甘与悲愤。
“你从小在锦衣玉食中成长,穿着华丽的服饰,而我却只能在破衣补丁中度过童年;你在山珍海味中享受着美味,而我却常常为了下一顿饭而忧心忡忡。我们根本就是来自两个截然不同世界的人。”
程安的话语每一个字都饱含着他内心深处的痛苦与无奈。
程安这个名义上的弟弟,其实是个单纯单纯而又善良的大男孩,从小就被父母精心呵护着,没有什么城府和心机。
他对这个弟弟其实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敌意,他只是单纯地嫉妒着,嫉妒弟弟能够在父亲的身边快乐地长大。
程安冷冷地笑着,目光扫向餐桌上的食物,然后指着那盘三文鱼说道。
“这盘菜,在你们的生活中或许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道菜吧,而我呢,却是在大学毕业后走上工作岗位,参加公司的年终聚餐时,才第一次见到它。”
程锦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大儿子的诉说,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心酸与愧疚。
“你个贱人生的孩子,你本来就不配拥有这些!”姓王的女人不知死活的指着程安说道。
话音刚落,程锦一个箭步上前,“啪”的一个大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姓王的女人脸上。
那响亮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仿佛打破了长久以来的压抑。
姓王的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愣住了,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程锦竟然会对她动手。
她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五个红红的手指印,嘴角也溢出了一丝血迹。
“你给我闭嘴!”程锦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威严,他紧紧地握着拳头,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程安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也涌起了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程锦的这一巴掌不仅仅是为了他,也是为了维护母亲的尊严。
但他心中的那道伤痕,又岂是这一巴掌能够轻易抚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