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少管所。
黑漆漆的大门,缓缓打开。
一个一米八多,浑身肌肉高高隆起的大汉从铁门中走出。
黑色的体恤被肌肉撑得几乎快要爆开,略显稚气的脸上能看得出年纪并不大。
“小虎!”
“这次出去以后好好做人,别再回来了。”
戴着蓝帽子的管教将手中的帆布包递给少年。
“李管教放心。”
陈虎默默的点了点头。
将陈虎送出门外,李管教拍了拍他的肩膀便重新关上了大门。
九月份的天气热的出奇,好在没等多久,一辆红色的轿车停在马路对面。
车门打开,穿着白色长毛衣,黑色丝袜的高挑女生一脸笑意的下了车。
“阿虎!”
“这两年辛苦了吧。”
“走,姐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肉。”
那女生面带惊喜,一路小跑的来到陈虎身边,伸手便接过了帆布包。
“韩月!
你能不能快点,我还等着上班呢!”
轿车的驾驶室里,一个满头红发的女人伸出头喊道。
精致的五官和韩月有几分相似。
但不耐的表情,和手上的纹身标志着这女孩可不像韩月这样温婉可人。
陈虎听到女生的叫喊,冷冷的瞟了一眼。
这一眼不要紧,坐在车里的韩雪汗毛倒竖,炎炎夏日却好像坠入冰窖一般,心底里升起一阵寒意。
那眼神好似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一般,根本不是人类该拥有的。
在KTV当领班的韩雪见过的社会混子也不少,但没有一个有这壮硕少年的眼神。
默默的将车窗摇起,韩雪也不敢再说话。
“阿虎,走,姐给你好好接接风,去去晦气。”
看气氛有些不对,韩月轻轻拉了拉陈虎的衣袖。
低头看着韩月哀求的目光,陈虎也露出一个少年应该有的灿烂笑容,点了点头。
看到陈虎笑了,韩月夜兴高采烈的带着陈虎上了车。
一路上,两人都有些沉默,只有韩月在叙说着这两年的变化。
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红色的轿车停在陈家村中的一栋二层小楼前。
等到两人下了车,韩雪招呼也没打一声,一脚油门便冲了出去。
看着远去的轿车,陈虎眉头轻皱。
“小雪就是这性子急,你不用跟她一般见识。”
韩月拉着陈虎走进家门。
两层高的小楼外加百十平方的院子,便是父母留给陈虎唯一的遗产。
当年陈虎一家西口也是小康之家。
哥哥陈龙早些年便去新城上学去了,后来就留在了新城打工。
他还记得,那一天下着大雨。
两个警察敲响了自家的房门,说是陈龙死在了新城。
老两口悲痛欲绝,强忍着悲伤,带着年幼的陈虎和警察去了新城认领尸体。
当掀开白布的那一刻,年幼的陈虎瞬间愤怒了。
只见陈龙身上没有一块儿好肉,到处都是烟头烙下的痕迹和密密麻麻的鞭痕。
手脚的指甲全部被挑掉,双眼被挖出,浑身的骨骼都被敲得粉碎。
两个老人想不通,一向孝顺正首的陈龙怎么会被人如此对待。
在警方的一再保证下,老两口这才带着陈虎回了家乡。
但在回来的路上,一辆失控的泥头车夺走了他们的生命,唯有年幼的陈虎运气好活了下来。
“阿虎,先去去晦气。”
正当陈虎陷入回忆时,韩月拿着一把柚子叶从屋内走出。
沾着水的柚子叶在陈虎身上不断扫过,让炎热的皮肤有了一丝凉意。
“姐,扫两下得了。”
看着一脸认真的韩月,陈虎无奈的开口。
“那可不行!”
“老人说过,一定要扫过三遍才能将晦气去除。”
韩月严肃的开口,手上的动作不停。
陈虎也只好任其所为。
“好了,你先歇会,我马上做饭!”
扫过三遍之后,韩月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着欢快走进厨房的韩月,陈虎不禁露出幸福的笑容。
韩月并不是他的亲姐姐。
而是邻居家收养的一对弃婴,那对夫妇因为身体的原因无法生育,这才收养了韩月韩雪姐妹二人。
韩月和陈虎兄弟的关系一首都非常不错,再加上是邻居,两家也经常往来做客。
前些年,那家人也因为疾病离开了人世。
孤苦无依的两姐妹性格完全不同。
韩雪选择了拿着父母留下的钱去大城市闯荡。
而韩月则想留下来照顾陈虎。
那个时候,两个无依无靠的人成为了彼此的家人。
为了生活下去,韩月每天早起晚归的在镇上摊煎饼。
这份微薄的收入支撑起来两人的生活。
“阿虎,吃饭了!”
韩月端着两盘炒菜从厨房里走出。
听到韩月的喊声,陈虎连忙站起来,帮忙盛饭。
......“村里贺爷爷的儿子在咱们新城技校当老师。”
“我托了他的关系给你弄了个名额,后天就得去报到。”
听着韩月的话,陈虎手中的筷子猛地一顿。
“我不去!
这技校学费肯定很高。”
“你一个月摊煎饼才能挣几个钱。”
陈虎摆了摆头拒绝道。
“我早就不摊煎饼了。”
“去年镇上开了一家大超市,我现在在那当收银员,一个月有两千的工资,可比摊煎饼赚的多。”
“而且,现在这社会,没有一门手艺怎么行。”
“你好好去学个手艺回来,将来也好找老婆。”
韩月将筷子放下,严肃的盯着陈虎。
从小到大,韩月认定的事情会一首坚持到底。
看着韩月认真的眼神,陈虎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看他答应,韩月欣慰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