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别墅终于灯火通明了。
阮莺被控制在一张心理医生常用的可调节躺椅上,她是在睡梦中被秦仞给提下来的,身上还穿着睡衣。
她对不远处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怒吼:“你干什么!把我松开!”
秦仞给自己倒了一点红酒,拿着高脚杯的姿态十分惬意轻松,和阮莺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不是很想离婚吗?我正在给你机会。”他看向阮莺身边戴眼镜的男人,非常耐心的介绍,“这位是Richard,接下来会好好‘照顾’你的催眠师。只要你说出两年前姚仪血案的真相,坦诚自己跟凶手的勾连,我就跟你离。”
他要她说两年前的案子?
不!不可以!
她花了两年多的时间才让那鲜血淋漓的恐怖景象远离自己的生活,她很努力的将它淡忘、模糊那些细节……
“你不能这么做!!”
秦仞没有理会她,直接对催眠师道:“开始吧。”
那样的噩梦阮莺死都不愿意再来一次,她不断摇头,“不要、不要!”
催眠师无奈道:“秦先生,她的情绪太激动,我没法催眠。”
“给她打支镇定剂。”男人无动于衷的说。
“不要!”阮莺用力扯自己的手臂,可是他们把她绑得很结实,她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针头,连灵魂都在颤抖。
“秦仞,我求求你了,我不能想起那个场景!我求你!”
她一遍又一遍的哀求,最后已经染上了哭腔。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每夜被杀人噩梦缠绕的可怕。
可是那个男人始终没有心软,他只是优雅的坐在那里品尝红酒。
哭声渐渐平息,催眠师开始干他的营生了……
过了许久,躺椅上的女人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的五官很美,线条柔和,脸蛋饱满,静静躺在那里,仿佛一幅画。
“阮莺,两年前是不是你跟人合谋杀了姚仪?”催眠师问出问题。
旁边的秦仞看过来,放轻了呼吸。
可是没人回答这问题。
催眠师又问了一遍,依旧如此。
他换了个问题,“两年前,你是不是有预谋的发信息把姚仪叫到郊区工厂?”
躺椅上的阮莺睁着眼睛,面色淡淡的。终于,褐色的瞳仁动了动,定在催眠师身上。
此时绑着她四肢的东西都已经松开了,她慢慢坐起身,突然伸出一脚踹在催眠师身上。
“啊”的一声,这屋里的安静氛围立刻被打破了。
阮莺面无表情的起身,秦仞抓住她一只手腕阻止了她的去路。她静静看着他,这个男人,不论她怎么哀求,他还是一意孤行把她重新推入地狱的烈火中。
她猛地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原来聪明一世的秦总也有犯蠢的时候,你以为催眠是个什么神奇东西,能控制人的意识?它唯一的作用只是让我清晰的回想起那些画面。”她好不容易才慢慢淡忘的画面!
秦仞把她两只手都箍紧了,“阮莺!”
“嗯?还要做什么?来吧。”阮莺直视着他的目光,重新坐回躺椅上,“还要再来催眠一次吗?来啊!!”
催眠师被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得直拍胸口,秦仞锐利的目光朝他看过来,大声道:“滚出去!”
他把催眠师赶走,砸了几样东西也大步离开了。
阮莺一步一步踏上楼梯,把卧室的灯全部打开,而后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包着,就这样睁着眼睛,直到身体终于对抗不住疲倦,眼皮自动合了起来。
……
“咚!咚!咚!”声音十分有规律的响彻在废弃的工厂。
阮莺拾级而上,巨大的不安将她整个笼罩。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她屏住呼吸来到一扇门前,顺着半掩着的门缝朝里看了过去。
大片鲜红流淌在地上,在那样刺目的血泊里,有个女人躺着,她的半只手和一截腿远离身体放置在一旁……
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背对着门蹲在尸体前,黑色西服外套被他挺括的背绷出锋锐的线条。
他高高扬起手里斧头。
“咚!咚!咚!”
阮莺手里的花束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那人听到声音慢慢转过身,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啊!!!”
阮莺惊叫着醒来,害怕的往后缩。她浑身冷汗,大口大口喘息。
室内亮如白昼,可空荡荡的房间还是让她害怕。“咚!”外面传来声音吓得她浑身一抖。
阮莺掀开被子,飞快跑进卫生间,把门锁上后缩进浴缸。只有在这样狭小的空间,她才有安全感。
她抱着双膝期待着外面太阳升起,可是她好累,坐着坐着便又睡着了。
鲜血淋漓的场景再一次侵占了她的梦境,她又一次尖叫着醒来。
天终于亮的时候,阮莺身上的睡衣已经湿透了好几回。别墅里静悄悄的,秦仞好像在她上楼后就开车离开了。
阮莺呆坐着等佣人上来敲门叫她吃饭,她要求她守在浴室门口,这才洗了个澡。
往后几天秦仞没有回来,但他没回,阮莺遭受的折磨却没停止。她几天几夜没睡好过一个觉,一闭眼就是鲜血淋漓的案发现场,脑海里总响起可怕的“咚咚”声。
她想睡得要命,可是不敢睡也睡不着,阮莺已经开始神经衰弱了,稍微大一点声音都能把她吓得不轻甚至尖叫。
第四天,秦仞回来了,叫佣人给阮莺收拾行李,说他要带她去游轮上散散心。
佣人替阮莺感到高兴,十分细心的收拾了一个小行李箱。
阮莺看到搁在玄关柜上的单反相机,她知道,新一轮折磨又要开始了。
“秦仞,”她双眼充斥着血丝,“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让我回妈妈那里。”
她不要做他的妻子,她想当妈妈的宝贝了。
秦仞看着她,她憔悴了很多,面色是病态的苍白。
做了亏心事,这样才正常。
他提着单反,不容拒绝的将她塞进了车里。到了游轮上,他说:“你很喜欢拍我和宋雪然,这次让你拍个够,今天不拍满五千张不准停,拍不到明天翻倍。”
阮莺麻木的接过单反,开始按快门。
中途她困得厉害,靠在最明亮的地方打了会瞌睡。宋雪然的朋友看她这副德行,戳了戳她的手臂,“哎!我说——”
然后她们便惊愕的看着这个女的抱着脑袋尖叫起来,不停的尖叫,好像她们把她怎么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