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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别疯了,夫人已经跑路了文章精选》精彩片段
那刺骨的杀意仿佛还在这个房间留存,脖子上的刺痛感让她连呼吸都不顺畅。
不知不觉中,眼泪无声地滑落,铺满了林溪的面庞,她呆坐在床上满腹委屈与无助。
昨天可是除夕之夜,为何要让她经历这种事情,让她无缘无故来到这个世界,却还偏偏让她遇到了萧慕阳这样可怕之人。
说实话她都不敢相信自己昨晚到底是如何睡着的,或许真的是操办了一整天的过年事宜再加上守岁到了很晚,让她真得疲惫以至于身体选择了睡眠。
但她的心理确是痛苦抗拒的,一整晚都在噩梦中被人扼住喉咙,感觉呼吸极度困难,仿佛随时都要身首异处一般。
当她开口想要呼唤“巧蝶”之时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声,只能真真切切感受到喉咙深处传来的刺骨的疼痛。
而正是这个疼痛让她更加相信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事实。
那个可怕的男人,差一点,就杀了她。
她起身走向镜边,才下床就感受到了身体许多其他部位的疼痛。
而当她站到镜子前时,那脖子上骇人的青紫则是让林溪心惊了一下,昨天真的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姑娘,您醒啦。”一直守在屋外的巧蝶听到房内的动静便立刻进来查看,看到林溪独自下床行走就立刻前来搀扶。
当她看到林溪脖子上的伤痕时,更是心疼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那么心地善良的人昨天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留下这么严重的伤痕。
她有点哽咽地说道:“姑娘,您先去床上休息一下,吴大夫正在外面候着,我让她进来给您看看可以吗?”
林溪大概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其实并无大碍,脖子上的伤疤只是看起来比较严重。但她现在身心俱疲不想无谓挣扎,便点了点头同意了。
吴大夫号了下脉,重点查看了林溪脖子上的伤痕,上药包扎。
连吴大夫触碰到伤口之时林溪也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苍白的脸和触目惊心的伤痕,让她看起来了无生气如同一个破碎的木偶。
“林姑娘,脖子上的伤已经上好药并包扎好了,但是您身体其他地方的伤口老夫不便查看,等会让巧蝶给您上药擦拭一下。”吴大夫心疼地看着眼前之人,轻声说道。
林溪没有办法发声,就只是默默点了下头,然后眼泪又在不知不觉中流了下来。
林溪有点讨厌自己这种泪失禁的体质了。她可以控制住不因为疼痛而叫喊出声,可是却控制不住难过而流下眼泪。
吴大夫在太子殿下身边当差多年,少说多做一直是他为官做事的原则,主君的事情他不应该多问。
可是看到孤寂多年的殿下终于有了心动之人,但二人却又弄得如此模样。
殿下那边他是没有本事劝谏的了,只能忍不住逾矩多和林溪姑娘说两句。
“昨日是太子殿下不对,让姑娘受惊了,我家殿下不知道如何呵护一个人,才会总是让姑娘受伤。”
林溪听到这位他敬重的医者,竟然开始为他的殿下说情,目光都微微闪烁了一下。
吴大夫意识到林溪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又接着道:“我在殿下身边多年,从未见过殿下如此慌乱,往日征战沙场破军百万也都是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从来不向外人展露他的情绪。”
林溪立刻意识到是异物卡在了她喉咙中。
赶忙起身,使用海姆立克急救法,对她的腹部进行冲击,连续撞击了几下之后,她算是完全缓了过来。
周围聚过来了一群人又很快散开了,但萧慕阳和一位年长的官员却没有走开。
萧慕阳不动声色地将林溪圈入怀中,始终维持着对她呵护关照的姿势。
林溪因为刚刚的急救本就虚弱的身子喘了起来,萧慕阳则不在意外人的眼光,一只手一直在林溪背后轻拍着帮林溪舒缓。
完全就是一副呵护备至的模样,而这也被在场的人尽收眼底。
“确定没事了吗?要不要回家休息,再找个郎中来看看。”那位年长者语气关心而急切。
“爹爹,我真的已经没事了,让您担心了。”她一面愧疚一面又调皮说道。
“你真是吓死爹爹了,以后吃东西一定要小心,我和你说过多少次让你吃东西时慢点慢点,还好今天有高人相助,不然你小命就要没了。”
他说完便转过头来,双手作揖对林溪说道:“今天谢谢姑娘了,妙手救了我女儿一命,老夫感激不尽。”
“不打紧的,举手之劳罢了,您太客气了。”林溪礼貌回道。
她能从这位父亲的言辞举动之中,还有这位姑娘天真浪漫的性情里面感受到浓浓的父女之情,林溪心里好是羡慕。
这或许就是父爱最真实的写照吧。
萧慕阳不禁在心底又重新认识了一下林溪,在扮演医者这个角色时她自信果断,浑身上下散发着光芒与魅力。
而她的医术更是精妙,是他从未见识过的优秀。
户部谢尚书为人清正廉洁,是个威望极高得民心干事实的好官,但就是读书人的迂腐过重遇事不变通。
萧慕阳要求户部详细调查各地的税收情况并写成奏折呈上来,他就真的认认真真兢兢业业进行了详细的调查报告,然后要求对犯事官员严惩不贷。
但现如今朝廷人才凋敝,各地情况又复杂多变,问责这个事情上需要依据实际情况特事特办。
最主要的是优化制度让以后不再出现同样的问题,为此他和谢尚书争论过好几次最终算是强压让他执行了。
如今林溪竟然赚得了谢尚书的人情,以后她在京城也会过得更加舒坦了。
“那既然无事,谢尚书我们还是归席吧,就不打扰她们几个姑娘家说话了。”萧慕阳又亲昵地拍了拍林溪的肩膀然后离开了。
而经过刚刚一遭,三个人瞬间就热络起来了。
“今天谢谢你救了我,我叫谢明芙,我爹是户部尚书;她是康仪言,是我最好的姐妹,他爹爹也在户部。”
林溪听后也不知应该回以何种礼仪,只是非常客气的说道:“你们好,我叫林溪。”
谢明芙许是刚刚被林溪所救,她现在胆子也大了一些,便好奇问道:
“我自小在京中长大,我好像从未见过你,听你的口音,你应该也不是京中人士,对吧?”
“是的,我来自北境,一个叫林家村的地方。比较偏远,两位久居京城应该都不曾听说过。”
谢明芙很明显就是蜜罐里面长大的孩子,刚刚出了这死里逃生的事情,现在就又伸手拿了一块桌上的糕点,然后眼睛圆溜溜的思索着,像是在搜寻自己记忆里和林家村有关的地方。
倒是康仪言开口道:“我听说过那个地方,今日的新郎官之前不就住在林家村吗?而且听说太子殿下曾经在那里打仗过,还被一名女大夫所救。难道就是你?”
林溪惊讶于康仪言竟能知晓此等消息,但实在不想和萧慕阳扯上关系:“太子殿下身份尊贵,身边医术精湛者如云,怎会有让我救他的机会呢?”
“你说的也对,太子被救之事应该只是个传言罢了。”谢明芙立马接道,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仿佛刚刚走过鬼门关的人不是她。
谢明芙接着说道:“不过你和太子一起来的,一定和他关系非常密切,还有刚刚他紧张你的模样。我可是在京中多年,从未见到过太子殿下身边有女子出现的,除了那位主动贴上去的郡主哈。”
谢明芙一脸八卦好奇说道,眼睛一眨一眨地毫不掩饰探究之意,嘴里面还是不停歇。
反而康仪言脸色有些异常又迅速收回了,只是桌下她的手紧紧握住了裙摆。
非常直白问道:“我和阿芙的感觉一样,而且刚刚看到在门口下轿之时,太子殿下抱了你,刚刚也对你那么关心。”
谢明芙立刻兴奋八卦接道:“真的吗?太子殿下抱了你,我竟然错过了,你快和我说说。”
林溪心中有些烦躁,直接开口打断道:“我虽来自乡下偏远地区,但也知道你们刚刚的言语实在是非常不礼貌了。况且我还救了谢小姐您一命。”
谢明芙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举起茶杯说道:“谢谢你刚刚救了我,以后你如果有什么事情,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全力以赴。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也为刚刚我的议论鲁莽道歉。”
康仪言见此状也不能再说些什么,只是握紧裙摆的手又更加用力了。
林溪经此一遭实在心累,决定再到外面庭院中走走,巧蝶也立马跟了过来,林溪选择了一个非常僻静的地方。
今天发生的事情林溪都已经消化接受了,现在才终于静下心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夜空的星星还是那么的明亮,周围虽然一直有交谈的声音传过来,但是林溪还是觉得这种“安静”真好。
她在院中静静坐着,现在的京城天气还是非常冷的,但是林溪觉得自己需要这样的冷,只有这样才能让头脑清醒起来。
“林姑娘,我们要不还是回去吧,夜晚风大容易着凉。”巧蝶小声说道
林溪被巧蝶盯了一天实在有些郁闷,没控制住情绪说道:“我觉得这里挺好,你如果想回去可以先回去。”
“对不起,林姑娘,是奴婢莽撞了,奴婢该死。”巧蝶跪下说道。
林溪看着眼前惶恐万分的巧蝶,又是气愤又是无力,最后还是没能忍住道:
“巧蝶,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说过,你不用对我这么恭敬、顺从、甚至惧怕。
在我这里没有天生下贱的人、我也不会去决定你的生死你的命运,在我看来人生就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大家就是平等的。”
林溪越说,巧蝶越是将头低得更低,林溪最后无奈道:“你起来吧,我不怪你。”
“说得真好”一个身材高挑衣着华贵的男子从黑暗中走了过来,他声音中带着欣赏和激动。
“我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在下燕兆辉,祖上都是经商之人,我也算是游历过各地见过形形色色不少人了,姑娘今日这番话,燕某佩服。”说完举起了手中的酒壶,敬了林溪一杯。
林溪看了他一眼,只觉此人有一种放荡不羁的性子在身上。
她一句话也没有说,立马离开此地慌忙向正屋方向走去,身后之人却对林溪的无礼也不恼怒,倒是开心大笑了起来,许是喝醉了酒。
屋内是真的暖和,现在已经开始拜堂的环节了,人群聚集在一块,林溪倒是找不到合适的观礼位置,只能听到主持人说着各种礼仪流程,还有一阵一阵的掌声。
这个时代的礼仪繁琐却显得隆重而富有意义,林溪静静听着两位新人完成这庄重的仪式。
心里祝愿祈祷着:沈词安,你一定要幸福。
“我之前说过,如果你因为我把命丢了,我会把命赔给你。”
林溪听到萧慕阳说的话,只觉得五雷轰顶如临大敌。
他仿佛总是在林溪的耳边提醒着自己,他胜券在握,她只能受制于他。
林溪的身子因为刚刚的话,不经意间又抖了两下,她眉头紧锁,努力压制住内心起伏的情绪。
萧慕阳意识到了林溪的变化,双手轻拍安抚着。
开口道:“我会一直在的,以后一定不会让你受伤了。”
林溪抬头看了一眼萧慕阳,她恐惧得睫毛抑制不住地颤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却又无法发声。
看到林溪微微欲动的红唇,萧慕阳忽视掉了她全部的惊恐,甚至忽视掉了自己就是她一切惊恐的来源。
他低下头,吻住了林溪,贪恋地嗅着林溪身上香甜的味道。
林溪呜咽的声音带回了萧慕阳仅存的理智,他看了一眼眼前面色憔悴的人。
轻轻擦拭掉了她脸上的泪水,说道:“睡吧,晚安。”
林溪依旧维持着戒备的状态,她已经没有愤怒了,现在只有对萧慕阳着可怕占有欲的害怕。
她感觉自己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罩住了,无论如何用力好像抖逃脱不出去。
尽管会偶尔体会到一丝丝的温情,但只要深究细想,就会发现这一切都是占有欲下的假象。
萧慕阳看着林溪一动不动,最后揉了两下林溪的头发说道:“放心,今天晚上我不睡,我保证不会发生昨天的事情了。”
林溪摇了摇头,她不愿意。
“看来你已经不相信我的保证了,毕竟我是有前科的人。”萧慕阳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可是怎么办呢?要不溪儿帮帮我,你医术这么高超,定能治好我,你说对吧?”
他声音依旧柔和,仿佛是在和情人的低喃,但细细听来却又感觉毛骨悚然。
林溪还是继续在摇头,她不愿意。
“我家溪儿真是一如既往的倔强。”他继续揉了揉林溪的发丝。
然后轻声地说道:“睡吧,我这就走。”
林溪听到关门的声音,所有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一般,面如死灰似地呆坐在床上。
往后的几日,萧慕阳每天都会到“颐园”一趟,但是再也没有留宿过。
吴大夫也是经常前来问诊治疗但是不再有之前的劝说。
林溪有一种度日如年之感,她伪装自己,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沉闷状态。
整日不是待在屋子里就是在院中摆弄药草,不爱和人说话也不再出门逛街了,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
巧蝶想了各种方法逗弄林溪开心,但是也没有起到任何效果,甚至让林溪都不愿意再和巧蝶讲话。
萧慕阳日日来,林溪也就当他是个空气。
最开始是自己不能说话,后来就是可以说话了但是不想说话。
今日午饭之时,萧慕阳又来了,林溪真的是在心理疯狂吐槽:你就真得这么闲吗?
林溪没有给他好脸色,自顾自地坐下吃饭完全不理会他,而他也仿若无事人一般就坐在林溪旁边默默吃着饭菜。
而就在两人相安无事互不打扰之时,常平进来在萧慕阳耳边低声汇报了一下。
“谢明芙和康仪言正在府外,想要进来和你一聚,你要见见吗?”萧慕阳非常平静地说道,仿佛已经习惯了林溪日常来的冷漠态度。
林溪现在对自己的定位就是对所有人的爱搭不理,表现出一副极度憔悴抑郁的模样,如果答应了和那两位京城小姐见面,那就是给了萧慕阳突破口。
萧慕阳的手落在了林溪的右肩,白皙的皮肤之处却有一块凹凸不平的疤痕。
那是她当时为救自己受过的伤。她这么怕疼的一个人却因为自己莫名却挨了一箭。
她当时得有多痛。
他用指腹缓缓摩挲过凹凸不平的疤痕,然后低下头来轻轻吻着那块伤疤,像是对待珍宝一般小心呵护。
林溪能清楚听到他厚重的喘息之声,能感受到他的急切与欲望。
她胸口闷闷地满腹委屈,眼眶中噙着泪水。
她怎么就这么傻,防备了那么久却还是给了这个人可趁之机。
明明知道他对自己有非分之想,为什么今天会放下戒备以至于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
她虽然对贞洁看得没有那么重要,但是她清楚如果一旦发生实质性的关系,以萧慕阳的性格,林溪后面逃跑的可能性就会更小了。
林溪感受到了自己肩膀上的疼痛,他还在那里流连忘返甚至还用力地在亲吻,林溪感觉到了撕咬地疼痛,满腹地委屈合并着肩膀上和心上的疼痛,让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萧慕阳感受到了身下之人情绪的变化,她的身子在发抖,眼角泪水在不停地流出,紧咬着嘴巴一点声音都不肯漏出。
萧慕阳看着如此破碎脆弱的她,心中忍不住泛起了丝丝心疼,他终究是努力说服了自己,从她的身上移开。
“出去看看烟花吧,你不是最喜欢烟花吗?”萧慕阳缓缓开口道,声音中带着浓厚地沙哑,林溪的肩膀感觉到他说话的气息忍不住抖了一下。
萧慕阳顾忌到林溪奋力地抵抗还有她眼角的泪水,看着她肩上的伤疤,终是克制住了自己,浅尝辄止。
“我不想……”林溪还没有说完。
便听到萧慕阳继续道:“如果你不想出去,我们就做完刚刚我想做的事情,你知道我想做些什么。”
“好好好,我们去看烟花。”林溪立马接道,整理了一下衣服,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两人坐在院落的椅中,刚刚众人吃饭的餐桌已经被收拾走了,院子里面空空荡荡只剩下了林溪布置装点的红丝绸和红灯笼。
那件红色的新年衣服因为刚刚的一番折腾有点褶皱,但好在并没有损坏。
林溪穿着这件红色喜庆的新衣映得她面色红润,她现在躺在摇椅上,身上便盖着厚厚的毛毯,旁边是用来取暖的火炉,还有各种零食水果茶水被巧蝶精心准备好了。
这是很多人都梦寐以求的生活吧,烟花贵重,也只有在京城这种繁华富庶之地,才能见到了。
尤其是今晚,除夕佳节之夜,更是会有漫天的烟花照亮整个夜空。林溪出神的看着那绚丽的火花,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夺目。
只是曾经她看到烟花就会想起妈妈,想起儿时的幸福,而如今却又多了个给自己带来恐惧与灾难的萧慕阳。
这么想来,这烟花好像不如自己曾经认知的那么美好了。
林溪还在出神之时,萧慕阳便给她戴上了一个玉镯。
那玉镯一看便极其昂贵,成色极好,衬得林溪的皮肤愈发白皙好看了。
林溪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萧慕阳便开口道:“好玉养人,这是除夕礼物。”
林溪没想到自己还能收到除夕礼物,这让她略微恍惚了呆滞了一下,本想拒绝但是想着还是别惹他生气了,最终回道:“谢谢。”
回到军营后萧慕阳便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进了营地中心的一个营帐。
不出意外那便是主帅的军营了,外侧还有人看守着。
而林溪被安置的营帐则就在萧慕阳的旁边,常平还给林溪准备了男子的衣物。
并一再提醒让林溪尽量不要随意走动惊扰其他军中之人,并叮嘱她外出务必换上男子装束以方便行事。
外面寒风呼啸着,营帐内尽管有火炉燃烧着,但条件实在是过于艰苦简陋了,连床铺上也仅仅只铺着草席。
林溪只得不停喝着桌上的热茶,让自己的身子暖和起来。
她分析目前的形势,根据刚才从常平那里探听到的消息以及自己所看到的一系列现象,基本可以断定萧慕阳是这里的最高统帅。
此等位高权重之人,有定人生死之权,自己必定不能得罪、也定然无力攀附。
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尽快回到林家村。
萧慕阳应该已无大碍,而自己此次被带回营地的原因,也定是为了应付路上的不测变化,如今使命已经完成,只需要找到人护送自己返家即可。
虽然自己在21世纪有一个人出去旅游过,但在没有高德导航的时代林溪是不敢一人长途外出的。
尤其是现在边境战事将起,周围鱼龙混杂,她又全然不会防身之术。
她想到这里,便决定寻找个合适的时机去找萧慕阳。
在营帐外守着的是常武和常平,而他们见到林溪时竟点头问候了一下,不加任何阻拦便放林溪进去了,仿佛林溪会来拜访就在他们意料之中。
萧慕阳正端坐在书案前,他上臂袒露,一位军医正在替他上药包扎伤口。
让他竟面不改色地看着案前地一卷书,一只修长的、骨相极好的手轻轻翻过一页。
林溪的到来让他微微抬起了头,眼神从书案前移到了林溪身上,她穿着臃肿的男士服装,显得有些笨拙憨厚,竟略带了点可爱之气。
“我想请您派几个人,送我回家。”
林溪直接了当的说道,同萧慕阳这种精于算计之人谈话无需拐弯抹角。
“近日军情复杂,无人得空可护送你回去,你先安心在这里住下,有任何需要可以和常平交代。”
“我在军营中会引来诸多不便的,于我名声不利,于时运也不吉利。”
这个时代的女子重名节、将士也以女子在营为不详,林溪只能借此理由硬着头皮说道。
哪料换来一声嗤笑,“你呆在军营不要四处走动,况且名声这种东西不像是你会计较的,否则怎会在深夜让数名陌生男子进屋,现在看到男子赤膊面不改色。至于祥不祥的,这些牛鬼蛇神之说我不信,我的将士也不会信。”
林溪语塞,感觉自己被讽刺了但却又无力反驳,当日放他们进屋一是因为自己知道他们强闯定然无法躲过,二是作为医生她坚守着自己医治救人的本分。
但这些她都无需和眼前之人解释,她的当务之急是回家。
“本王说过会送你回去,定不会食言。”他说着整理好衣襟站了起来,之前他都因为重伤在身被人搀扶着,而如今他站在自己面前。
这是林溪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他的身高,挺拔修长的身形,更加突显了他身上军旅之人的气势。
不同于在电视里见过的,在淡淡血腥味之中,林溪感觉自己的渺小得已无权掌握自己的生死。
他刚刚自称为本王,之前常平常武应该是在外不想暴露他的身份,如果他是王爷那确实可以定自己的生死了。
“啊啊啊啊”林溪脑后传来刺痛,控制不住地大叫了起来。
“我先前还说你医术了得,看来是医者不自医。”
萧慕阳修长的手指覆盖住了林溪整个后脑勺,微微使劲便试探出了她头部的伤,是自己之前在山洞中锁她喉时不小心磕碰到的。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林溪自小怕痛,就算穿越过来了这个毛病依旧未改,吃痛之下眼泪都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
“这么怕痛吗?我看你替我处理伤口时眼睛都不眨一下。”
萧慕阳示意军医过来,让林溪坐下,开始上药了。
“是你下手没有轻重,有人会往别人伤口上使劲按压吗?你刚刚的力道,我就算原本安然无恙都能被按出来个包。”
林溪平白无故受了这些疼痛,开始不管不顾地暴躁输出。
“啊,疼疼疼,稍微轻点。”林溪控制不住伸手去阻拦军医上药的动作。
“我下手重,这军医也下手重?”萧慕阳微微用点巧劲,一只手便覆盖控制住了那两个乱舞挣扎的小拳头,另一只手则扶着林溪额头,以定住她的脑袋瓜防止随意乱动。
他直直站立在林溪面前,示意军医继续,“嘶嘶”的挣扎声不时从林溪口中溢出,完全被疼痛侵蚀的她。
甚至已经忽视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近。
手掌相握,又是如此之亲密。
直到军医换完药,林溪才意识到不妥并快速收回了自己的双手,捂了捂后脑勺的纱布。
军医上完药之后,便从营帐中退出,脸上带着些抑制不住的欣喜,连走路的步伐都变快了。
他几乎一生都追随着这位年轻的王爷,如今已经快六十岁了。
王爷从幼时开始就被奸人数次所害,未到成年便开始征战沙场,如今已到而立之年,身边却无一女眷身影,他为此还旁敲侧击问诊疑心王爷有隐疾,担忧过好些时日。
现如今可好,来了这么一位医术精湛的小娘子,引得王爷频频关注、青睐有加。甚好甚好。
…………
这几日军营中的操练更加频繁,林溪则在军帐中宅着,非必要不外出,但其实也并不无聊。
因为军医吴大夫会每日来为自己换药,然后还拿了好几本他珍藏的医书典籍来和林溪交流探讨。
林溪本来就是学的中医,来到这个时代后也得到了爷爷的真传,如今又能够看到如此多的古书那真的是有种如获至宝的感觉。
林溪算是沉浸在学术的世界里面了,但是这样过了五日之后。
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再去问问,自己预估何时可以回家,毕竟有个预估的归期也总归是好的。
结果这一次自己走到营帐门口时,却被常武挡在了帐外,“王爷有令,除军情报告,一律不允许进去打扰。”
“好的”毕竟最近军营中气氛紧张,他作为军队统帅,军务繁忙也是应该的。
林溪本想回自己帐中,但想想反正已经过来了,便又折返到常平身边。
“其实我就是想问问,我预估何时能够回家?”
“这个,恕常平不知,姑娘还是得问问王爷。”
“我从未离家超过三日,家中医馆还需我照料经营,所以盼望有个归期。如若他时间方便了,烦请告知一声,感谢。”
“进来吧。”帐中传来沉稳有力的声音。
他一身军装,独自一人在沙盘之前,看着地势分布、军力部署,都不曾抬头看林溪一眼。
“听说你近日经常与吴大夫交流医术?”
“对,吴大夫医术精湛,愿倾力相授,我感激不尽。”
“那便多留几日又有何妨,何必如此急切欲知归期。”
“家中虽已无至亲挂念我,但有些病人还等着我前往复诊医治。我若不在,他们需得多步两个时辰前往邻村进行医治,总归是不方便的。”
萧慕阳总算是微微抬起了头,眼神从沙盘上离开了。“我知道了,五日之内吧。”
“那就太好了,谢谢你。”林溪欣喜若狂,她莫名相信眼前这个军中统帅必能做到一言九鼎。
萧慕阳被她欣喜明亮的眼睛和语气感染,在不经意间,心中的某个地方被微微触动了。
她刚刚努力起身之时衣服也拉扯了—下,他听到了两个人衣服布料的摩擦声。
现在这个角度,他清楚看见了林溪露在外面的脖颈,那—抹春光让他的眼神忍不住炙热了片刻。
“疼疼疼”林溪没心情反驳燕兆辉,但是头发被拉扯着,还是忍不住吃痛喊道。
“我轻—点,马上就好了。”他难得—见的耐心说道,自从生病之后他是第—次如此具有耐心。
就在他努力让自己神智归位不去胡思乱想之时,房门被突然推开了。
走进来的是被眼前场景吓到的燕兆辉母亲,她出生商贾世家,嫁到燕家后夫妻和睦。
虽然只生了燕兆辉这—个儿子,但好在日子过得—直风生水起舒舒服服的,。
除了被儿子两次生病弄得焦头烂额,她迄今为止的人生经历上从未有过吃苦二字,这也让她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乐观许多。
她控制不住—声惊叫,不知道心中是惊是喜,反正就是叫喊出了声,把屋外的仆人等全都吸引了进来。
而林溪也被这—声喊叫弄得心里—惊,立马强忍着疼痛扯断了头发,直接硬生生坐直了起来,和燕兆辉保持了安全距离。
燕兆辉被这么—折腾,咳嗽得也是更加厉害了,身体的疼痛感让他脸上开始控制不住冒汗了。
“我这就找人去请大夫,他马上就过来给你查看,你—定会好的。”萧夫人看着儿子难受的样子,焦急地说道,眼睛里甚至都有了泪花。
林溪伸手按住了燕兆辉的—个穴位,竟让他神奇般地停止了咳嗽,顿时感觉身上的疼痛感也减弱了许多。
“你能治好我儿子吗?”萧夫人看到林溪—通操作,尤其是燕兆辉—瞬间就停止了咳嗽,立马着急问道。
而燕兆辉也因为自己身体这明显的好转变化而对林溪更加充满好奇。
“我只是略懂—些医理。”林溪不愿意说太多,只是简单应付道。
“母亲您能先出去吗?您知道我不喜欢人多。”燕兆辉感受到了林溪此刻的不适,开口帮她解围道。
萧夫人也是精明之人,如今这么关键的时刻她怎么会离开。
但是她也感受到了林溪言辞的闪躲,于是只是吩咐让仆人全都出去,并小声朝着她的心腹说了两句话。
然后又回过头来,放低身份作揖道对林溪说道:“既然姑娘懂得医理,烦请辛苦姑娘帮我儿诊断—番。”
她完全忽视了燕兆辉刚才的驱赶,也不在意林溪是自己花钱买来的的身份低微,只知道她可能是可以救治燕兆辉的人,
“夫人言重了,我尽力而为。”林溪被这位夫人的尊重弄得竟然有些无措,她不过多解释也不进行推辞,只是坐下来给燕兆辉把脉诊断病情。
她的医学造诣既有着现代21世纪医学的熏陶,也有着爷爷数十年如—日的辛苦教导,因此切过脉之后,便大致猜测出了他的病情。
然后她就开始书写药方,这个过程萧夫人—直在旁边全神贯注看着,既担心而又期待。
担心的是林溪仅仅是—个年轻的女子,期待的是刚刚她确实缓住了燕兆辉的疼痛。
他生病以来,就没有大夫能够这么迅速而又明显的缓解燕兆辉身体的疼痛,她请了无数的名医,这是第—次见到如此明显的效果。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才终于有力量去拍打禁锢着自己的那双手,试图换来一线生机。
拍打之时她碰到了萧慕阳带在手上的那串佛珠,忽然之间那禁锢住自己脖颈的手掌顿了一下,然后林溪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瞬间瘫软在了地上。
她的意识开始回笼。
然后就看到萧慕阳依旧穿着一身墨色衣服,头发散落在肩上,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戾气。
月光透过窗子进来洒在他的周身,让他的周围笼罩着冷酷和寒意。
尤其是那双眼睛透露出的杀气,让林溪立马瑟缩了一下。
那股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如同冰冷的刀锋一般锐利,仿佛随时要将林溪撕成碎片。
林溪控制不住地身体发抖,瘫软在地上的身体微微向后移动,求生的欲望让她不自觉地想要远离眼前这个如同从黑暗中走出的死神。
然后萧慕阳就像突然清醒了一般,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林溪竟然从他慌乱的步伐中感受到了破碎和无措,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摔傻了。
萧慕阳呆滞着看了林溪片刻,期间林溪看到他难受地拍打了他自己的脑袋,仿佛是在确认刚刚发生的一切,然后推开门走出了屋子。
林溪确认萧慕阳离开之后,全身上下的力气都在一瞬间被抽空了,直接整个人趴倒在了地上。
巧蝶很快就推门而入,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林溪。
立马将她扶起然后关心地问道。“林姑娘你没事吧,巧蝶这就去给您请大夫。”
“我没事,我稍微缓一下就好了。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会。”林溪拽住了巧蝶,断断续续地说道,每说一句话都觉得喉咙疼得厉害。
“林姑娘真的没关系吗?”巧蝶再次确认道。
“新年快乐,我真的没事,谢谢你的关心了。”林溪在巧蝶的搀扶下又坐在了床上。
“奴婢惶恐,又让姑娘受伤了,是我没有照顾好。”巧蝶又跪了下来,她见到林溪如此脆弱破碎的模样,心中满是愧疚。
“你快起来,我想睡觉了,你先出去好嘛?”林溪真的是又累又困,只想一个人静静休息。
巧蝶见到林溪如此坚持的模样,只得妥协道:“奴婢就守在门外,姑娘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叫我。”
林溪微微点了下头,然后就重新躺在了床榻上。
她还能感受到卧榻之上萧慕阳的体温,可是脖子上的疼痛却又在真真切切地提醒自己刚刚的那场濒死之旅不是梦。
这不是林溪第一次被他如此对待了,上一次在山洞也是被他掐住脖子差一点要了性命。
这个人按照现代医学来看一定受过极大心理创伤以至于偏执而戒备心极强。
但还好他没有完全丧失理智,这次让她逃过了一劫。
希望不要再有以后了,药也做的差不多了,离开之事一定要一击即中,这也是林溪今年除夕最大的愿望了。
第二日林溪醒得很早,透过窗户照进来了雾蒙蒙的晨光,让她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神思有些恍惚,仿佛自己还沉浸在某个遥远但又真实的世界里,好像正在梦中徘徊但却又已转醒。
她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身体的疼痛才终于将她拉回了现实,脑海里迅速闪过昨夜的种种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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