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过璃裳后,千璃镜漫步走出殿外,脚步愉快。
身后的影卫跟上前来:“陛下,微臣在御花园的池塘边找到了这个。”
千璃镜目光随后被影卫递上来的东西所吸引,影卫手中托着一个面具,雕工细致,材质特别,能遮住鼻子以上的部位。
“查到这东西归属何人了吗?”
千璃镜抚摸着面具上特有的花纹说道。
“是南芜国的二殿下。”
影卫说完随后又补了一句:“是否传召或暂时扣押?”
“不用,推璃裳下水的应该另有其人。”
千璃镜转身继续说道:“莫恩,此事不必再查了,璃裳刚醒,且又在万朝会期间,不宜生事。”
影卫低头顿道:“是。”
莫恩是这宫里最出色的影卫,酷厉冷峻的面孔下,还修得高超的武功,他自小在千璃镜身边长大,对于千璃镜的吩咐他从不置喙只照做便是。
公主殿中。
千璃裳望着宫女嬷嬷站成几排,想来在这宫殿中,她要不说话,也没人敢多说一句。
千璃裳顿觉气氛十分尴尬。
只能翻身下床,走到掌事嬷嬷身边,问道:“你是宋姑姑?”
宋嬷嬷本就俯身在腰前的手立马掀起前衣摆跪在千璃裳跟前低头道:“老奴正是。”
千璃裳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跪吓到,毕竟在作为苏沫的现代,哪有比自己年长的人跪自己的道理。
其余宫女看嬷嬷跪下,立马纷纷跟跪,俯首在地。
千璃裳本来是想缓和缓和气氛,结果这一开口,倒让一屋子的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不过各宫女嬷嬷心中也难免胆怯,照顾了一个木头美人十余载,今日无故落水后,竟会开口说话了。
也不知这位主子性格如何,今日无故落水会不会怪责。
千璃裳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连连回道:“不用跪,不用跪,你们都起来。”
为首的宋宫人俯身说道:“公主恕罪,今日是老奴去照看吃食,余下的丫头们年轻没拦住芷兰郡主带您出去,请公主责罚。”
千璃裳看众人胆怯的神情愈演愈烈,只能上手扶起宋宫人:“姑姑,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宋宫人看见千璃裳用手扶自己,只能诚惶诚恐的起身,后退一步弯着腰,头也不敢抬。
“余下的人也都起身”千璃裳扶起宋宫人后对剩下的小宫女们说道。
众人:“是。”
千璃裳看众人都起身后,对着宋宫人发问:“你刚刚说芷兰郡主,她是何人?
为何要带我出去?”
宋宫人回道:“回禀公主,是护国公的千金,今日大朝会各大臣都可携家眷入朝参拜,还有各国的使臣首领都有参加。”
“那她为何要带我出去?
难道我落水跟她有关?”
一个稚嫩又胆小的女声突然传来:“奴婢们不知,郡主说要带您出去散散步,不让奴婢们跟着,奴婢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千璃裳往声音的来处看去,跪在一个角落里的小宫女瑟瑟发抖,说完话将身子埋的更低。
宋宫人听到忙叫其上前,对千璃裳说道:“这丫头叫丽鸢,是公主的贴身侍女,今日老奴去小厨房看吃食,走开了一小会,让这丫头看着您,没想到这丫头竟让郡主把您带走了。”
说罢便扑通跪地:“求公主饶恕这丫头,丫头年纪小,想来是郡主呵斥,这帮丫头们也不敢回应,都怪老奴没看好您,要罚便罚老奴。”
千璃裳看着头埋的更深的宋宫人,只能再次起身扶起:“姑姑照顾我本就辛苦,看顾不全之事也在所难免,就算今日你在我身旁,郡主要带我出去你也阻拦不了不是吗?”
宋宫人听闻更加惭愧的弯了弯腰。
今日是苏沫成为千璃裳的第一日,这宫中谁好谁坏,会发生什么,作为千璃裳该如何应对,苏沫至今还毫无头绪。
想来今日落水也绝非偶然,跟这个芷兰郡主怕是有脱不开的关系。
还有救自己上来的那位男子,为何如此惧怕显于人前,这都是当前解不开的谜题。
对于现在拥有千璃裳身体,却不拥有记忆的苏沫来讲,还得细细揣摩,小心应对。
不过千璃裳这副身体前些年跟个植物人一般,想来也不会与他人结多大的恩怨。
但根据以往的宫斗剧、穿越剧来说,皇家恩怨自古缠斗频繁,想来之后成为璃裳公主的日子更是不会清闲了。
“公主是否要伺候梳洗。”
宋宫人的一句话打断了千璃裳千丝万缕的联想。
“洗、洗,怎么洗,卫生间在何处?”
千璃裳突然意识过来自己自顾自的神游,倒忘了还有一大帮人在殿中等候自己发话。
宋宫人面露难色:“啊?
公主说什么间?”
千璃裳才意识到自己又口误了,忙回复:“我说…姑姑带我去哪里梳洗。”
宋宫人俯腰回道:“公主在此等候,老奴这就去安排,片刻便让丽鸢带您去后殿梳洗。”
千璃裳连连应声笑道:“哦,好,那我在这等着。”
经过一两个小时一大帮人的伺候、梳洗、穿衣、擦拭、千璃裳终于可以躺在柔软的红木床上歇息。
木制的香调和殿内的燃香混合的竟意外令人心安,宽敞又奢华的宫殿内挂着的纱帐竟隐隐透过些许月光。
千璃裳闭眼仿佛昨晚还躺在姑姑家的小卧室中,那里拥挤潮湿,摆满了各种家具设备和幼儿玩具。
想到姑姑说没有给弟弟单独留个卧室也是可笑,不过是姑姑宝贝她儿子,不敢让他一个人睡罢了。
在成为千璃裳的一天,苏沫彻彻底底感受到了被尊重、被宠爱、被牵挂的感觉,也许真该彻彻底底与苏沫的人生说再见,重新感受新的生活。
翌日,千璃裳是被宋宫人轻声唤醒的,没有催促不及的闹铃,没有急吼吼的呼喊。
被伺候着梳洗完毕,宋宫人唤来几十个奴婢端着衣盘,那盘中衣服有的鲜艳夺目、有的温婉大气,千璃裳伸手触摸,衣服上的绣样栩栩如生,制衣的用料更是舒适奢华。
若不是听到宋宫人的提醒,千璃裳怕是挑到中午也挑不完,最后还是选了一套第一眼便喜欢的水蓝色衣裙。
被伺候着穿完衣服,宋宫人又换人端来一盘盘珠钗,一一比对千璃裳的裙装,为其梳妆打扮。
千璃裳看着一盘盘珠钗不禁发问:“我有这么多宝贝呢?”
宋宫人边打扮边回道:“回公主,这些都是您今天选的衣服想来能配套的首饰,大部分还在库房中,等公主用完早膳,奴婢就带您去清点。”
千璃裳听道更加惊讶,看着铜镜中的宋宫人:“你是说,这还是一小部分?”
宋宫人听闻笑道:“当然是一小部分,这些年公主生辰、各种节日,皇上跟太后都送来不少珍宝,其余邻国的献礼、宫中巧匠打造的珠钗首饰,皇上也都为您留着送来。”
千璃裳不禁心中感慨,自己在姑母家中一次生日都没过过,还要靠在学校辅导同学给自己赚点零花钱,现在这么多宝贝全归自己,试问这样的人生谁能不开朗?
用过早膳后,苏沫便急匆匆的让嬷嬷领着去了库房,那一格格柜子上架的各种各样的花瓶、摆件,还有一箱箱珠钗首饰、绫罗绸缎,最重要的是还有几箱真金白银。
千璃裳端着厚厚的账本,听着宋宫人介绍各式各样礼物的来历、数量,不禁吞咽口水,背后的婢女们看着自家的主子如此可爱也不禁挽嘴笑起来。
正观赏着这令人愉悦的画面,一个婢女匆匆来报:“公主,芷兰郡主来了,在正殿等您呢。”
千璃裳立马回神问宋宫人:“是那天带我出去的那位郡主吗?”
宋宫人回道:“是。
想来是给您请罪的,不过听说这位郡主是护国公独女,自小宠爱非凡,脾气古怪任性,公主也要提防才是。”
虽不知今天芷兰来此何意,但躲着也不是办法,要想以千璃裳的身份走下去,这个时代的敌和友还是要先分一分清楚的。
千璃裳进入正殿后,看着殿中的女子长相俏丽,穿着奢华,头上的簪子一个压过一个的夺目。
芷兰看见这个所谓的公主望着自己,眉眼一扬,傲气的矮了矮身:“芷兰参见公主殿下。”
还未等千璃裳回话,芷兰便起身坐下:“听闻公主殿下苏醒了,本郡主来看看公主殿下是否安泰无虞。”
千璃裳看此幅居高自傲的场面自是断定,这个芷兰并不是什么善茬,回道:“托你的福,落水一场反而康健如日,就是不知你是何人?”
芷兰笑道:“听闻你苏醒,却毫无记忆,像个白痴一般什么都记不住,想来以为是宫中传笑,没想到果真如此。”
宋宫人立马呵责:“郡主大胆,怎能口出狂言?”
芷兰微微收声,脸上没了笑意发狠道:“你一个贱婢也敢教训本郡主?”
千璃裳伸手拦了宋宫人漫不经心回应道:“连皇兄和母后我都不记得,更何况是你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郡主,竟还跑到我宫中大呼小叫。”
芷兰听闻忙气的站起:“你说什么?
我可是护国公独女!”
千璃裳听闻冷哼一声,慢慢走近芷兰道:“你也知道你只是个郡主啊。”
芷兰长这么大头一次被旁人如此教训。
之前总听爹爹讲起,爹爹可是立国功臣,皇上太后都十分重视,宫中傻癫癫的公主的爹和自己爹爹都是开国元勋。
与之不同是公主的爹死于开国之战罢了,毕竟死者为大,皇上和太后这才收养了他的女儿封为公主。
想到这,芷兰本被千璃裳压一头的气势又重新汇聚,看着千璃裳的眸子顿道:“你能有今天,不就是死了个爹吗!”
本以为千璃裳会恼羞成怒,芷兰看着她的脸仿佛在等待她气急败坏的神情。
可谁知千璃裳听后反倒噗嗤一笑,然后贴在芷兰的耳边说道:“呵…如果你这样以为,那要不你也死个爹看看。”
千璃裳说完后退半步,身后的丫鬟一个个笑出了声。
芷兰望着眼前的千璃裳和她身后的婢子们,顿觉得羞耻难耐,突然她定睛仿佛找到了目标,大步流星走到千璃裳身后,一个耳光甩给了丽鸢。